作者：具祸以烬
白蜘蛛歪了歪头，微微一笑，在灰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身后袭来一阵微风，随后便感觉到眼睛被人从背后伸手捂住了，视线被遮断，视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火焰能使人见物，亦可使其不能，对火焰须保持敬畏....”
那道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淡淡的嘶哑，灰烬确信自己在哪里听过这样的声线，在那个黑暗的沼泽之中，同样的声音循循善诱的教导着他，让他得以知晓咒术的奥秘。
“呐，还记得我么？笨徒弟。”
第615章 好久不见，笨徒弟呦
在那昏暗的沼泽之地，灰烬曾经听过这样的声音。
那声音温和中又不缺失严厉，既像是母亲的劝诫，又像是老师的教导，在那里，灰烬学会了火的魔法，习得了最接近原初的混沌的火焰。
只是那声音的主人在将最后的咒术传授给他之后，便再也不见了踪影，任凭灰烬如何寻找都不见其踪影。
他只能在后世寻得那本缠绕着黑色烫金布条的咒术书，可那时他还不清楚这本书究竟有着多么沉甸的分量。
上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是什么时候了呢？
是他还是不死人的时候，是她在催促着他快走的时候。
即使灰烬后来也遇到过许多的老师，也学到了许多的技能，但那侧坐在沼泽之中，始终带着兜帽不愿将面目示人的老师，一直都在他心中占据着不小的分量。
“师傅....？”
灰烬的声音带着丝丝迟疑，但身后捂着他眼睛的人似乎有些许的雀跃。
“呵呵，看来还没忘了我，如此甚好，甚好....”
当那双微凉如玉的手从脸上拿下，当光重新进入眼睛，当灰烬转身看见那套熟悉的衣着与黑发时，他的眼瞳抑制不住的微微缩起。
她摘下兜帽，露出了曾经一直半遮掩着的脸，黑色的中长发披散在肩头，眼眸是带着深沉暗色的焰红色，眉眼的曲线之中满是欣慰。
“好久不见了，我的笨徒弟。”
魔女——克拉娜，作为老魔女的长女，她掌握着最接近本源的火焰咒术，曾经被她随手教授一二的无名之人，在后世也作为咒术王而受大沼敬仰，但其本人却未曾在历史的长卷上留下过多的笔墨，那场混沌的业火，摧毁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但还好，在她郁郁寡欢，身居沼泽之地的时候，却遇见了她最后也是最得意的一名弟子，坦白讲，他天资并不算聪慧，有时的愚笨着实让克拉娜倍感无奈，但在这幽暗深邃的沼泽之中，却还能收到一名弟子，已然是最大的幸运了。
克拉娜曾经在混沌爆发时带着最小的幺弟出逃，却在恶魔遗迹的边缘死去，因为其强大的灵魂而并未彻底消失，反倒是化为了灵体存续。
这样的苟延残喘只能算得上折磨，内心之中的懊恼与悔恨终日冲刷着她疲惫不堪的灵魂，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名不死人来到了她的面前，就像是命运的安排一样，他成为了她的弟子。
有些笨笨的弟子一天天强大起来，甚至强大到了足以击杀废都之中的混沌温床，克拉娜何尝不清楚那是自己的家人所化，但她还是请求自己的弟子前去将其讨伐，于其这样痛苦的延续生命，不如寻得一个解脱。
最终，弟子赢了，老魔女的灵魂得以安息，克拉娜也放下了最后的一丝牵挂，将最后的咒术传授给了自己的笨徒弟，在最后一次离别之时，催促着他快些走，快些离开。
只是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迟迟不愿离开，但在克拉娜的催促下，笨徒弟还是离开了，等到他再次回到此处，却只能看着空无一人的沼泽一个人发愣。
就这样，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带着几分苍凉和悲怆的落幕，后世只空余一本咒术书与两具蜷缩干枯的尸体，可等到笨徒弟再次看见的时候，却早已物是人非。
端坐于阴影中的红番花，她的那么强大，又是那么弱小。
克拉娜轻轻笑了笑，双手抚上灰烬的面庞细细摩挲着，时间跨越了千万年之久，但自己的笨徒弟还是这幅模样，从一开始的呆愣，愚笨，到如今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鲜活，这其中又经历了多么长久的旅途呢？
克拉娜的手拂过灰烬每一寸的面庞，也同样轻抚着他那份长远的使命。
这份触碰是如此细腻，灰烬恍惚间想起来之前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在汐斯塔的时候，也有过与此一般无二的轻抚。
“师傅，之前在汐斯塔的时候，你是不是也....”
“嗯？果然还是察觉到了吗，失算。”克拉娜挑挑眉毛，嘴上说着失算，但脸上却没有表露出半分来，就连本该是疑问的句式都听不出一丝诧异来，好像她早就知道是这样。
“没错，当时的确是我，不过在那里还不是见面的时候，所以我便拜托她...啊，也就是防火女，帮我遮掩了一下。”
“毕竟，我跟她还算是相熟。”
心满意足的收回了双手，克拉娜顺势为灰烬整了整衣领，她凑的很近，灰烬能清晰的闻道她身上那种奇特的味道。
这很难用一种确定的词语来形容，但硬要说的话，就是火焰燃烧时的味道。
“好了，这样就行，这么长的时间没见，曾经的笨徒弟也已经变了模样了啊...终结了火焰的英雄，呵...或许我不应该再叫你笨徒弟了。”
带着几分深沉的意味，克拉娜轻轻摇头，“真的...成长了很多呢。”
“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火焰的时代早已结束，现在已经是崭新的纪元。”
灰烬并没有因为克拉娜的感慨而感到半分骄傲或是高兴，只是轻轻摇头，过往的痛苦不值一提，他已经知晓该如何活在当下。
“无关紧要...么？哈，果然，还是个笨徒弟呢。”
克拉娜先是顿了顿，随后嗤笑一声，旋即便拉着灰烬重新坐下，自然也没忘记招呼着身旁的红蜘蛛白蜘蛛，以及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雪糕，一边看着这场精彩的重逢戏码的史尔特尔。
因为平时没什么用得到的地方，所以史尔特尔房间中的桌子并没有选择很大的类型，有些小的桌子此时围的满满当当的，灰烬、克拉娜、红蜘蛛、白蜘蛛、史尔特尔，五个人围在一起坐下，灰烬的左边自然是身为大姐的克拉娜，而右边则是不动声色凑过来的白蜘蛛，红蜘蛛与史尔特尔两人反倒是没能凑到个好位置，只能缩在椅子上吃着冰激凌。
红蜘蛛也向史尔特尔要了一根，平日里视冰激凌如同命根子一般的史尔特尔却十分大方的直接丢给了她一桶，显然这几人之间有些许常人无从知晓的秘密。
第616章 不知所踪的新绘画世界
伸手拿起桌子上放着的水壶，克拉娜轻轻一点，壶中原本的凉白开瞬间沸腾起来，又瞬间止息下去，壶口飘起淡淡的白雾，她为自己倒了杯水，轻抿了一口，说道：
“许久未见，想必笨徒弟你一定有很多想问的事情吧？恰逢此时，尽管问吧，为徒弟解惑正是身为师者最基本的职责呢。”
她眼角微弯，侧过身子来看着灰烬，摆出一副师傅的模样，却感觉不出什么架子来。
白蜘蛛胳膊撑在桌子上，两手托着脸，原本有些瘦削的面庞也因此而变得圆滚滚的，配上她那股弱气的气质，更加让人看了就要想要好好怜爱一番。
红蜘蛛则是缩着腿坐在椅子上，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向嘴里着冰激凌，一边朝着自家大姐跟灰烬的方向撇来撇去。
史尔特尔也跟她的样子大差不差，只是坐姿还算规矩，眼睛也没心不在焉的乱飘，始终专注的盯着手中的冰激凌。
听到克拉娜这么说，灰烬还确实真有不少事情想要好好的问问她，很多事情在他还没得到答案的时候就因为某些人的逝去或是关键线索的缺失而彻底成为了无解的谜题，时间长河的流逝与冲刷更是让许多事物彻底消散，连只言片语都无法留存下来。
在脑中仔细思索了一番，灰烬确定了自己的诸多疑惑，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开口道：
“那就先从...师傅你开始好了。”
“传授给我火焰大风暴后，师傅你为什么就离开了？”
灰烬的眼睛看着克拉娜的眼眸，他看见了里面的错愕与惊讶，显然克拉娜也没想到灰烬会先上来问这个问题。
“啊呀呀...一上来就问这个么？我还以为笨徒弟你会先问问我们三姐妹为什么会重新出现的事情，或者是我们跟这个小家伙之间的关系之类的....就这么在意我当时的行为吗？”
“嗯，没错。”灰烬点头，指尖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在师傅你催促我离开的时候我就有所察觉了，但当时我还有使命在身，不得不离开，等我回到沼泽的时候，师傅你就已经不见踪影了，我寻找了许久也无果。”
“啊...这样啊，如此看来，倒像是我有些无情了。”
轻叹一声，克拉娜说道：
“你解放了母亲与姐妹，了解了我的执念；你习得了我的咒术，继承了我的衣钵，徒弟出师的那天，身为师傅的我就已经对你没用了，当时我想，是不是应该这样默默消失才对呢？毕竟我不过是个苟延残喘了一千年的亡魂，不值得再让你牵挂。”
“你是天选的不死人，理应前往完成自己的使命，让弟子可以没有束缚拖累的前进，你就当这是师傅的最后一点自尊吧。”
“我说过了吧？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我很快乐，这其中的感情绝无半分虚假。”
伸手轻轻摩挲了灰烬的黑发，克拉娜露出有些宠溺的笑容来，她不曾成为过母亲，但在教导灰烬的那段日子，她真的有种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点成长的感觉，从笨拙到娴熟，从青涩到成熟，那种感觉真的十分奇妙。
“那我后来在恶魔遗迹所看见的白蜘蛛的...尸体，跟那本咒术书又是怎么回事？”
灰烬说着，停了下来看了看身旁的白蜘蛛，在被回以一个温柔的微笑后，灰烬接着说道。
“那个啊...怎么说呢？是类似受肉一样的情况吧？毕竟我早已死去，你所看见的也只是灵体而已，当时那几乎是我下意识的所作所为了，追寻着浅薄的联系前往，最终也....”
一边说着，克拉娜一边摸了摸红蜘蛛的脑袋，这让原本旁听的红蜘蛛有些懵逼，明明说的是白蜘蛛，为什么摸自己的头？
“Emmmm...所以为什么大姐你要摸我的头？”
“因为当时我没能找到你呀...啊，说起来，克拉格你好像是早就被笨徒弟给砍死了是吧？噗噗...”
“不要再说这个事情了啊啊啊啊啊！！！！”
红蜘蛛已经有些抓狂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提一嘴她的屈辱往事啊？她又不知道灰烬这么猛，一下子踢到钢板上了，还怨不得别人，这是最气的。
“过去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好了，那么也该说说现在的事情了。”
耸耸肩，对于红蜘蛛投射过来的悲愤交加的视线，灰烬选择性的无视了，接着抛出自己的问题。
“师傅你们是怎么重新出现在这片大地上的？明明过了那么久远的时间，就算是在时空混乱的罗德兰也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情——还有史尔特尔，你们之间的联系又是怎么回事？”
“有关这点的话——”
“有关这些的事情，还是由我来解释吧，毕竟，猫咪可是能记清楚很多事情的，呵呵...”
克拉娜刚刚开口，就被另一道声音压了下去，先前在灰烬面前从楼顶跳下不见踪影的夏拉格儿再度出现，这回它是从史尔特尔的床底下钻出来的，它的出场看的史尔特尔都有些愣神，不知道这只黑白色的猫咪是怎么溜进自己房间里的。
夏拉格儿从床底下出来，伸了个懒腰，浑身的毛发都好像因此而更加蓬松了一点，它甩了甩身体，轻巧的跃上了克拉娜的肩头蹲坐其上，还不忘舔舔自己的爪子。
“呵呵...又见面了，王啊，我先前所说的事情是不是真实发生了呢？传授火焰的给予者，这肯定是您很熟悉的人了吧？”
“你说的一点没错，夏拉格儿。”
灰烬深有体会的点点头，从认识这只神奇的猫咪开始，它所说的话就没有一句是不应验的。
“嗯嗯，可以再多夸夸我呦，猫咪可不会因此而感到害羞。”
“但这些话以后也可以再说，还是让我先来讲讲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吧，王啊，您是否还记得，那张使用了黑暗灵魂之血而绘出的画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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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接下来算是把本书的坑要填一填了，从开始到现在，总计将近一百四十万字，陆陆续续写了快要有一年了，而故事也终于要临近尾声，灰烬的泰拉之旅终究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就像是黑暗之魂也不会再出4了一样。
大概最迟在3月份会完结本书，而下一本，自然就是老头环啦！老头环！我的老头环！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617章 防火女，可怕的家伙
“你是说...那张大小姐用黑暗灵魂之血所作的新的绘画世界？它真的被完成了？”
灰烬楞了一下，旋即回想起来过去在艾雷德尔的那些经历，在他将盖尔斩杀之后，他将因为长年累月的猎杀矮人王而得以收拢的黑暗灵魂交由绘画世界的大小姐，希望她可以绘制出新的世界来。
只是后来他被命运裹挟着前行，最终选择了终结火之时代，所以对于大小姐究竟有没有完成那副画作，他其实对此一无所知。
当初年与夕因为麦哲伦所带来的绘画世界残片而被卷入的艾雷德尔不过是一片幻影，其中发生的事情并未存在于灰烬的记忆之中，他并未见过三种走向不同道路的自己，也没见过尚且是黑教会时期装扮的芙莉德，更遑论对着夕透露了些许隐秘之物的大小姐了。
“不错，在世界即将走向终结，火焰熄灭前的刹那，那位大小姐落下了最后一笔，经由黑暗灵魂所绘制而成的崭新世界，由此得以诞生，那是摒弃了神的火焰，转而追求人的黑暗的世界，却也得以规避原初之火的消逝，长久的保留下来。”
夏拉格儿伸出前腿比划了几下，虽然有些抽象，但还是能看出她是在模仿大小姐的模样。
“于是乎，这样一片生于火的世界，却脱身于火焰的世界就这样跨越了时间的长河，经历了无数岁月的变迁，最终也跟您一样留存到了现在。”
“另外，想必有一件事您早已发觉了吧？身处此地的我跟克拉娜她们，全部都是灵体，换言之，我们是被某些媒介召唤而来的。”
“克拉娜跟她妹妹们是因为那个红头发的小姑娘体内的些许王魂残片而被唤来，我则是追寻着您的灵魂味道而来。”
夏拉格儿如此解释着，这也足以说明为何史尔特尔会认识红蜘蛛她们，而且关系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所以你们现在都是....”
“呵呵，王，接下来的才是最重要的地方。”
夏拉格儿的猫唇微微翘起，它轻跃而起，从克拉娜的肩头离开，转而跳到灰烬的头顶上，四只猫爪踩在他的脑袋上，蓬松的尾巴也被不住的摇摆着。
“正如您所想的那样，我们的本体的确存于那副新绘画当中，但您一定很好奇，那些本应死去的人为何仍旧能再度出现在您的面前？”
灰烬闻言轻轻点头，这的确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无论是卡西米尔时的索拉尔，还是现如今的魔女三姐妹，曾经的自己都是亲眼见证过他们的末路，灵魂之火彻底熄灭，那怕是灵体也不会出现，但现在却又为何能好端端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尚且记得过去的事情？
忽的，灰烬猛地一惊，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曾经他在做梦时前往过亚楠，并且在其中斩杀了上位者，强行开启了新的轮回，使得梦境之中的人物或多或少都被自己改写了命运，像玛利亚师姐就是最好的例子，本该早就死去而灵魂被囚禁在噩梦之中的他，拥有了第二次的生命。甚至现在也还老老实实的待在星辰钟楼中坐着满是粉红色的梦，但若是灰烬一声呼唤，她也能立马拔出洛阳来，展现身为猎人的飒爽身姿。
那么红蜘蛛她们是否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
就像是有着读心术一般，夏拉格儿抬起一只猫爪，稍稍用了些力道踩下，同时耳朵也笔直的立起来，说道——
“不错，正是您所想的那种原因。”
“只是其中有一些微妙的不同，开启了新的轮回的人并非是您，而是那位....抱歉，她的名字连我也记不清了，不过她现在正在担任您的防火女一职，想必也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夏拉格儿突兀的提起了防火女，而在场的红蜘蛛几人脸色都是微微一变，显然，她们也认识防火女。
“你说...是防火女？”
灰烬心中的疑惑刚刚被解开，下一刻便是更大的疑惑袭来，开启了轮回的人不是他，而是防火女？
“很惊讶吗？呵呵...这也难怪，毕竟她一直都是这样，许多事情都深埋在肚里不肯与人分享，对认准的目标执着的吓人，当然，这也是她能做到那种地步的原因之一....”
“王啊，您还记得自从黑暗之环被火焰封上，您化身为无火之灰之后，究竟经历了多少次的轮回么？”
夏拉格儿突然这样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灰烬虽然不清楚它话中的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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