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 第168章

作者:诡船

  如果不是他也需要时间来恢复体力,他绝不会听源稚生在这里和他讲这么鬼扯的话题,而是把这个家伙揍晕在这里,然后下楼去救援楚子航。

  可源稚生却仍在自顾自地说:“每次绘梨衣看奥特曼的时候,连片头也舍不得跳过,她似乎很喜欢那首主题曲。有一次我答应陪她去家族神社的山里去看雪景,但因为突如其来的紧急任务我脱不开身,我爽约了,绘梨衣和我赌气,我怎么哄她都哄不好,最后我学会了‘迪迦奥特曼’的主题曲,唱给她听,她这才原谅了我,那首主题曲我至今都还记得歌词和调子……”

  “静かに朝焼けが,大地を包んでく

  いつもと変わらぬ夜明け

  はるかに続いてく缲り返しの中で

  ……

  Wanna take you,baby,take me higher

  爱を抱きしめていま

  Gonna TIGA take me,take me higher

  勇気抱きしめて强く

  热い鼓动を信じて!”

  在断了电一片漆黑的大厦长廊上,日本黑道宗家的大家长、蛇歧八家的天照命、独一无二的混血种皇帝源稚生轻声唱着特摄片《迪迦奥特曼》的主题曲“Take Me Higher”,而加图索家继承人、超“A”级混血种、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会主席恺撒·加图索静静地聆听着……场面一度诡异到可怕。

  这种荒诞无稽的氛围就好像是在二战期间的***国家联合作战会议上,日本帝国和意大利王国的首脑齐聚一堂,气氛紧张到空气都要凝固的程度,日本国的首脑望向意大利王国的首脑说那些反***国家的大军就要进攻过来了,意大利王国的首脑点点头说是啊,我的兄弟正在和他们艰难斗争呢,等我整顿大军恢复元气后也要去支援我的兄弟,日本国的首脑忽然笑笑说是啊要打仗了,那不如听我为你唱一曲《艺伎之歌》吧……接着日本国首脑就真的把自己的脸涂成了白色,戴上梳了发髻的假发,舞着两把折扇,像模像样地表演起了扯淡的《艺伎之歌》。

  恺撒本该打断源稚生的,但他并没有打断,源稚生的歌声出乎意料的好听,他唱起歌来的声音相当干净,而且每个音调都很精准,他唱起《迪迦奥特曼》主题曲时,和原版的那种热血激昂的情绪又不尽相同,歌声里似乎透着淡淡的悲愤和无奈。

  源稚生一曲唱罢,恺撒竟是轻轻地鼓起掌来:“唱得不错。”

  “我也想变成正义的朋友啊,加图索君,可是不是看过几部奥特曼,学会奥特曼的主题曲就能变成正义的朋友。”源稚生的眼神有些泛起空洞,“最后我没能变成正义的朋友,我变成了坏蛋。”

  “我的手下、我的朋友、甚至我的整个家族,我们都是坏蛋。”源稚生声音有些嘶哑,“夜叉以前是某个黑道组织的头号打手,他发起狠来会毫不犹豫地把敌人的头骨敲碎,乌鸦是高利贷组织的幕后军师,要是有人还不上钱他甚至会派人绑架对方的妻子和孩子,樱是个杀手,五岁就开始杀人。”

  “我自己也杀过很多人,名义上我是执法人、斩‘鬼’者,但我杀死的绝大多数的目标都是还未死侍化的‘鬼’。”源稚生说,“或者说他们那时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只是被家族判定为危险血统,或是因为某些原因稍稍显露出对家族意志的反抗,我就必须毫不留情地将她处决。”

  源稚生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忽然想起那个叫宫本野雪的女人,他想起和宫本野雪的那场问答,身为天照命的自己也无法将对方的生命照亮,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自嘲地笑笑。

  “加图索君,你一定觉得我三番两次欺骗你们很可恶很该死吧?但是我也做过远比欺骗你们更深痛恶绝的坏事,不是一件两件,而是很多很多。”源稚生诚恳的说,“这就是我们黑道的生存方式,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我们可以牺牲无辜者甚至可以牺牲同伴,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的东西,金字塔垒得只有那么高,你想安稳的站在上面,就必须把身边的人都踹下去,想要一部分人过的好,必须就要牺牲另一部分人。”

  “我知道这不是正确的选择,但这就是最理性的选择,我没有其他的选项了,我是天照命,但我照亮不了所有人,在‘世界’这么庞大的东西面前,你口中高高在上的混血种之皇也不过是一只大一点的蚂蚁,蚂蚁是没办法拯救别人的,只能踩着那些体型更小的蚂蚁爬得更高,这是我唯一能为我的家族做的。”源稚生轻声说,“如果做尽坏事就能让我的家人不愁吃穿不愁离别,那我变成最大的坏人也没关系。”

  “哦,我记得你和我讲过类似的话,在你宴请我们的那天。”恺撒说,“行尽天下腌臜事,且笑你恶贯满盈?”

  “在遇到你们之前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源稚生点点头。

  “遇到我们之前?”恺撒反问。

  “是啊,遇到你们之前,我以为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聪明一点的坏人和愚蠢一点的坏人。”源稚生说。

  “我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只不过我坚信我自己的正义。”

  “是啊,能坚信内心正义的人,都是幸福的人啊,我现在总算理解加图索君你为什么会对我这般愤怒了,说实话,遇到你们之前,我从来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纯粹的笨蛋,和你们一比,我好像就真的变成了加图索君你口中‘虚伪的日本人’。”源稚生闭上眼,“仍然是固执的认为世界上没有完全意义上的好人……但你和楚君都是愚蠢的好人。”

  “这是日本式的嘲讽?还是日本式夸赞?”恺撒扯了扯嘴角,不确定的问道。

  源稚生没有回答恺撒的疑问,而是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加图索君你的体力恢复得什么样了?”

  “自己行动没什么问题。”恺撒疑惑道,“怎么?”

  “我也勉强可以走动了。”源稚生说,“但是为了节省体力,还是拜托加图索君你像之前一样带着我一起行动吧。”

  “你的意思是……”恺撒微微愣住了。

  “我说过了,我也幻想着能变成正义的朋友,能变成愚蠢的好人啊。”源稚生说,“但我的立场没办法允许我化身正义……那么就从变得愚蠢开始吧。”

  “如果你一定要去救楚君的话……把我也带上吧。”源稚生望着天花板喃喃道,“如果你们这些正义的笨蛋死光了……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变成正义的朋友了。”

  ……

  满目疮痍的影壁层。

  这里在经过猛烈的爆炸后是一片死寂,除了远处火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偶有的遗留的火药被点燃的声音,周围静得什么都听不见,气温相较爆炸之前陡然上升了几十度,整片空间就像是一处巨大的火炉,炙烤得人口干舌燥皮肤皲裂。

  楚子航一边缓缓前进着一边压低自己呼吸的节奏,他在仔细地倾听这片空间里的声音,那只龙形死侍拥有那么庞大的体魄,它呼吸时,肺部也一定像一只巨大的风箱抽送着……可这片空间实在太开阔了,楚子航不像恺撒拥有“镰鼬”那样侦查类的言灵,探听到周遭二十米以内的动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可那只龙形死侍的可攻击范围绝对不仅只有二十米,这不仅是一场考验心理的战役,更是一场反应力上的对决。

  楚子航的前方是一座碎石堆成的小山,横贯在整个影壁层的走廊上,楚子航如果想要不发出任何动静的越过那座“山”,就必须要手脚并用,在碎石块上缓缓攀爬。

  攀爬的过程中,他的双手会离开腰间的刀柄,而那座小“山”看起来怎么都像是那只龙形死侍最有可能藏身的位置,从那里经过无异于用命去进行一场豪赌。

  楚子航站在那座小“山”前,默默静立了好一会儿,抽动了几下鼻子,像是在空气中嗅着什么似的……然后楚子航做出了一个想当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后退几步,然后像一支离弦的箭矢一样,猛然射了出去。

  他并没有直接跃上那座碎石垒成的小“山”,而是踩着压在小“山”最底部的几块最巨大的碎石上,迅猛的窜到旁边的墙壁上,以高速和惯性踩在墙壁间的裂缝中,沿一道弧形的轨迹前行。

  当楚子航攀升到与那座碎石小“山”的顶端平行的位置,他一脚狠狠塌在一块完整的墙面上,身子朝小“山”的顶端飞掠而去。

  在半空中,楚子航将蜘蛛切和童子切同时从腰间的刀鞘中拔出,两柄古刀的刀身在手中翻转,被他反握着刀尖朝下,他的视线则是死死的盯住身下的碎石小“山,同时用鼻子猛嗅着空气中的气味。

  当他的视线瞥到从石缝中渗出的那一抹金光,沁入鼻子中的血腥味最浓郁的那一刻,楚子航的身子猛然下挫,童子切的刀锋狠狠刺入石块的缝隙之中。

  飞溅的血液像是黑色的荻花一样斩开,巨大的嘶吼声震耳欲聋。

  楚子航脚下的那座小“山”砰然炸开,满天的碎石飞落,庞大的黑影从石堆里现出了身姿,那对巨翼展开的瞬间卷起了狂乱的气流。

  龙形死侍的确就藏在碎石小“山”里,楚子航的判断十分准确,如果说若隐若现的心跳声和预判危险的第六感还不能让楚子航锁定这家伙的位置的话,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是无法隐藏的。

第340章 楚子航,我不允许你死在这里

  这只龙形死侍不知道吃了多少人类和蛇形死侍,它散发在空气那股血味的腥臭中甚至连高温的气流和硝烟味都无法掩盖。

  巨大的骨膜黑翼像巨人的双臂一样舒展而开,横亘整个神道,狂暴的气流席卷了方圆好几十米,碎石和倒塌的神魔像的樱花木碎片被卷起,整个通道内一时间飞沙走石。

  楚子航踩在龙形死侍头顶的鳞甲上,巨翼卷起的风暴袭来时,他首当其冲,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乱流卷飞,但是在被卷飞前楚子航还不忘将插入龙形死侍其中一只眼瞳里的蜘蛛切和童子切狠狠扭转,再将双刀紧握着抽出。

  两柄古刀修长的刀身带出连串的血花,双刀从死侍巨大的瞳孔中拔出后,漆黑的鲜血紧跟着从从蜘蛛切和童子切戳出的洞口中喷涌而出,就好像两道从泉眼中激射的黑色水柱。

  鲜血洒落在墙壁和地板的石块上,响起“滋啦滋啦”的声音,滚滚的白烟随之冒出,这只龙形死侍的血液携带着极强的腐蚀性,被黑血溅射到的地方纷纷被熔出不规则的空洞。

  在刚造成的创面上又将利器猛地拔出,这无异于在伤口上开闸放血,二次伤害带来的损伤和挫痛相较于第一次伤害几乎是呈倍数增加。

  猛烈的痛楚让这只龙形死侍瞬间陷入癫狂,它用爪子捂在自己的眼瞳上,另一只利爪胡乱挥舞,在石面和墙面上留下狰狞纵横的痕迹。

  被楚子航的双刀贯穿的金色瞳孔正在逐渐变得黯淡,鲜血在刹那的喷涌后化为涓涓细流,从两个巨大而狰狞的血洞淌出,沁满死侍的眼眶,把它整个巨大的眼瞳都染成了一片纯黑。

  楚子航被狂暴的气流卷裹得重重砸在坚硬的墙壁上,他呕出一摊鲜血后飞快的起身,他第一时间没有选择再度进攻,而是在起身后不假思索的疾速后掠,与那只陷入狂暴的庞然大物拉开了十几米的安全距离。

  事实证明楚子航的作战意识的确足够精准,在他撤离墙边的下一秒,粗壮的长尾就狠狠甩在上一刻他所待的位置,就像是巨蟒从天而降,坚硬的大理石块被鳞片遍布的巨尾甩得粉碎……如果普通人的肉体被死侍的巨尾甩中,无异于被踩死油门的巨型卡车正面撞上,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哪怕以混血种的体魄挨上这一下,不死也至少落个半残。

  远处是剧烈燃烧的火场,眼前是庞大如山的怪物,封闭的大厦里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这大概是自己一生之中最后的一战了吧……楚子航心想。

  面对那道能将自己完全遮蔽的巨大黑影,他双手分别握紧双刀,双刀同时血振,将沾染在刀身上的死侍黑血涤荡开,随后他拉开了一个十分诡异的二刀流起手式……蜘蛛切和童子切被他交叠着置于身前。

  从没有古武二刀流的姿势是需要像这样将两把刀交叠放置的,二刀流的刀法最讲究攻防的灵活性和出刀轨迹的多变性,不论是二天一流还是小太刀二刀流都讲究两柄武器置于前后身位,一作攻、一作守,拉开起手式时浑身几乎寻不出任何破绽。

  将双刀交叠置于身前这种行为相当于完全摒弃了二刀流灵活与多变的优势,反而是主动把进攻和防守的路线直白的暴露在敌人的眼前,就连初学剑道的新手也知道这是莽夫才会摆出的剑架,简直就像在告诉对方我要从胸口的位置砍你,我的下盘全是破绽和空档一般。

  可楚子航就大大方方的将这般直白的剑架摆在了敌人的眼前,童子切安纲那银白如镜的刀身上倒映着着他瞳孔深处瘆人的灿金色,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散发出的气势像是一只随时会朝猎物猛扑上去的猎豹。

  可他面前的那个东西怎么看都实在不能称得上是猎物,反而楚子航更像是即将被捕食的一方。

  眼前的龙形死侍浑身遍布着青黑色的坚硬鳞片,远处火场的光照射过来,那些厚沉的鳞片上泛着乌黑的光泽,这只巨兽模样实在太骇人了,那锋锐的利齿、狞尖的骨刺、巨大的膜翼……巨兽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的每一寸无不具有强烈的压迫感,造物主在创造这个物种的时候心中大抵是充斥着暴虐和怒火,以“狰狞”和“可怖”作为这个物种的代名词。

  这种生物简直就是为了战斗和杀戮而生的,以至于连卡塞尔学院的杀胚站在它的面前与之对峙时,气势都不由得堕了大半。

  龙形死侍被楚子航突袭的那只瞳孔已经完全失明了,路明非曾在长江三峡的战役中对一只龙侍也做过同样的举措,当时他插入龙瞳生猛的一刀在守夜人论坛上简直火爆了,被津津乐道了整整一个月,楚子航就是从路明非那次对抗龙侍的战役中获得的灵感……因为相较于混血种的外貌,这只死侍的外形更接近龙类。

  龙形死侍在好一阵愤怒的嘶吼后终于稍镇定下来,它用仅剩的一只狞亮的金色瞳孔死死地盯着楚子航,脸上的表情介乎于痛苦和狰狞之间。

  这只龙形死侍似乎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它为眼前蝼蚁般的生物能给予它永久性的伤害而憎愤,于它这种已经脱离了混血种范畴的生物而言,这无疑是一种莫大的僭越,唯一能偿还这种僭越的方法就是将这个胆敢持刀挑衅它的蝼蚁倾轧碾碎,变成一滩无力反抗的血肉供它吞咽入腹。

  龙形死侍缓缓地朝楚子航逼近,踩在地板上的每一步都震出巨大的动静,碎石从墙壁和石堆上抖落,龙形死侍的移动中,那条近似钢铁的骨脊和铁片似的鳞片在扣合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一堆堆爆起的肌肉猛然收缩,光是用看的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这只庞然大物的进攻极具压迫感。

  龙形死侍在面对只有它半截腿骨长的楚子航时显然占据压倒性的优势,但它依旧摆出全力扑食的姿态,这一幕就好像威武的狮子扑向娇小的麝鹿,狮子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但稍不留神狮子也可能被麝鹿的尖锐的鹿角顶穿腹部,这就是最残酷的生存之道,所以别说麝鹿,狮子在搏击一只野兔时亦会摆出全力以赴的姿态。

  然而在龙形死侍朝楚子航逼近的同时,楚子航也架着双刀朝龙形死侍缓缓走去,他保持着双刀架在身前的姿势,面无表情,怡然不惧。

  一大一小的身影像是约定好似的,朝着彼此前行路径中心的一点汇聚,速度越来越快。

  当死侍悍然前冲时,楚子航也飞快的奔跑起来,他的身影简直快成了一连串的残影,他身前交叠的蜘蛛切和童子切在空气中留下笔直的光影。

  龙形死侍怒吼着、咆哮着,它的体型虽然庞大却并不笨重,前肢的利爪在踩踏间也在空气中高速的切割挥舞,空气被割裂的声音异常刺耳……十根冗长的利爪被龙形死侍挥舞得像是十柄锋利的长刀。

  这就像是一场十刀流与二刀流的对决,双方的速度与杀意都在前冲的过程中疾速的攀升。

  当杀机攀至巅峰的那一刻,楚子航也正好来到了龙形死侍的身前,面对这庞大如山岳的身姿,他猛地踏地,高高的凌空跃起,死侍的利爪挥织出象征死亡的密网将他笼罩,而楚子航却毫不闪躲地笔直掠向他的目标。

  一道道纵横深浅的伤痕割裂楚子航的衣服,出现在他的皮肤上,楚子航死死地握紧双刀,他的前方是死侍的胸口,胸口上是厚重的鳞甲。

  楚子航现在所剩的余力已经不足以他单手劈开这如铁般坚硬的甲胄了,于是他从一开始就保持着双刀交叠的姿势,蜘蛛切在前,童子切在后,他的双臂同时猛然用力,童子切的刀锋推着蜘蛛切的刀背,双刀呈斜十字状悍然挥出

  楚子航没有望向敌人,而是望向自己的刀,两柄刀锋在他的眼里化为了一抹虚影,只剩白色的光弧划破空气,连串的音爆声叠合响起,被楚子航手中的双刀甩在后面……这一刻他的刀速突破了音障!

  弑“神”之刀!

  这曾是路明非在中国南海曾母暗沙的一座岛屿上,向当地的土著人学来的一招刀法,路明非回归学院后把这一招向楚子航演示了一遍,楚子航虽然心里觉得这一招不可能具备真正弑“神”的威力,但私下里他仍在每天练习。

  每每练习时,楚子航脑海里总会以那尊在雨夜的高架路上、高高矗立于神座上的神明为观想对象,他将自己幻想成那个男人,悍然挥刀斩向神明,一刀、两刀、三刀……千刀……万刀……他每天都会全力以赴的万次挥刀,直到把自己练到精疲力尽。

  直到这弑“神”的一刀被他练得炉火纯青,无所不断……哪怕面前矗立的是一尊神明,也该被楚子航这一刀斩断。

  这一刻,楚子航的背影像极了他记忆深处的那个敢挥刀向神的男人。

  斜十字的银白色光弧嵌入龙形死侍胸口的鳞甲中,携带着劈山断岳的气势。

  乌黑的乱鳞纷飞,墨色的血液四溅,硬度堪比钢铁的鳞片不是从扣合处被斩开,而是直接被斩断了!

  “X”型的豁口出现在了龙形死侍的胸前。

  龙形死侍胸口的鳞甲顺着楚子航砍出的刀痕处寸寸剥落,黑色的血迹像是不要钱似的从它的胸口喷涌出,这只巨大的怪物仅剩的一只黄金瞳的深处爬满了恐惧和痛苦,这一刀几乎快要切断他的整条心脉,差点就要了它的命!

  龙形死侍庞大的身躯直接被楚子航这一刀砍翻在地,就像是一座小山似的轰然坠地,它跌落在地板上疯狂的翻滚,发出濒死的哀嚎,嚎叫声震耳欲聋,从它胸口渗出地黑色血迹浸入地板里,腐蚀出大片大片的凹陷。

  楚子航则跌落在那座碎石堆上,鲜血从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中渗出,无力感和虚脱感如潮水般侵袭他的全身。

  楚子航不想数自己断了几根骨头,总之全身都在剧痛。

  他全力的一刀斩开了敌人坚硬的护甲,迫使对方最脆弱的部位暴露在空气里,就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能完全切断那只龙形死侍的心脉,但就是那么不到一寸的距离,最终的结果很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言灵之力早已枯竭了,楚子航也已经无力起身了,听着远处死侍痛苦的哀嚎,他知道那东西还没有彻底死绝,死侍这种东西的生命力异常顽强,只要没被彻底杀死,没过多久基本它又可以立起身子,生龙活虎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自己大概是到此为止了……楚子航有些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角费尽力气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他想起了那个男人,他觉得自己生命的最后和那个男人很像,但是他又从未真正了解过那个男人……人真的可以有完全不同的两面么?他究竟是以怎样的姿态活在这个世界上?又背负着怎样的命运?男人和母亲苏小妍的基因结合才造就自己这样固执的性格,那男人本身的性格又该是怎样深入骨髓的固执?

  楚子航还想到了夏弥,他很感谢路明非让他能认清自己的内心,楚子航没告诉过夏弥其实自己内心深处很高兴能遇到她,自己的生命轨迹因为她而改变,他不再固执地拒绝任何人,不再独自生活在人群的角落里,不再觉得自己于这个世界而言是个可有可无的另类角色……

  曾经的他固执的认为,只有像那个男人一样握紧刀柄才能体会到活着的感觉,但现在他明白,握紧夏弥的手他似乎更能体会到自己的生命是真实鲜活跳动的。

  龙形死侍迈着沉重的步伐朝楚子航一步步走来,它果真没死,这种生物的生命力真是顽强得可怕。

  “一只进化不全的残种也妄想吃掉我的男孩?”

  楚子航的脑海中响起熟悉的声音。

  “楚子航……我不允许你死在这里。”

第341章 夏弥的烙印

  几近要陷入昏厥的楚子航忽然愣了片刻……是自己听错了么?

  怎么会听到那个女孩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中响起……是生命的最后时刻太过思念她了,以至于产生了幻听?还是回光返照?

  老人常说当一个人快要离这个世界远去的时候,他的一生会像是走马的花灯似的在他的脑海中闪回而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楚子航觉得那也算圆满了,自己最后的记忆片段是从那个男人开始,从心爱的女孩结束……

  只是如果自己不在了,妈妈应该会伤心的吧……但伤心应该也只会持续一阵。

  楚子航并不太担心自己的母亲苏小妍,楚妈妈的没心没肺是出了名的,这个女人的心很大,却藏不住半点烦心事,伤心事来的快去的也快,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她也会该嗨到几点嗨到几点,该吃几顿吃几顿,丝毫不会因为世界末日就要到了而觉得自己一定要去完成什么必须要完成的心愿。

  是啊,自己的母亲连世界就要毁灭了都不会在意,所以在和那个男人离婚后她只字不提对方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大概早就把那个男人忘的一干二净了,就像她忘记昨天的一只耳环丢在了哪间酒吧里,忘记了今天自己的一只袜子是落在了床头柜的缝隙里还是丢在了沙发底下。

  那个男人于她而言大概和一只耳环或是一只袜子没什么区别,不见了也就不见了,她可以再换新的,没必要为了旧的东西找不到了而忧愁或是遗憾。

  楚子航从不埋怨母亲这般没心没肺的性格,他觉得母亲这样的性格蛮好的,至少活得很轻松也很开心……不会寂寞也不留悲伤。

  所以楚子航每次在执行任务前总会留一封信放在施耐德教授那里,如果自己不幸在任务中发生意外而殉职,就请施耐德把这封信交给自己的母亲。

  楚子航在信里通篇只讲了三件事,第一就是很抱歉他没能回报母亲的养育之恩,第二就是他很感谢母亲把他抚养到这么大,也很感谢继父对妈妈的爱护和对他的包容,第三就是劝自己的母亲和继父趁着两人都还年轻还是要一个新的孩子为好。

  恺撒曾半讽刺半感慨的说过一番很有哲理的话,恺撒说真正的孤独不是看一个人有多少朋友被多少人认识,真正的孤独是一个人拒绝了多少次和别人产生羁绊与纠葛的机会,楚子航就是一个把孤独活成艺术的男人,如果“孤独”这种东西是种艺术品的话,那楚子航在孤独界的地位大概相当于贝多芬之于音乐界,梵高之于绘画界……在孤独这件行为艺术上,能和楚子航媲美的大概也只有北欧神话里忧郁之神俄匊斯了吧。

  楚子航自己也认为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需要他的操心才能活得下去的人,他死了其实谁都可以活得好好的,楚子航以为自己早就和所有人的人生都割裂分离开了,随时猝不及防的死去他也可以坦然接受……可当真正的死亡来临时,他发现其实他的内心深处也有不能放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