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源稚生和橘政宗一起去了大厦的二十二层,他们要即刻在那里进行辉夜姬最高权限的转移,宫本家主心急如焚地赶回岩流研究所的地下船坞,他忙着龙形死侍的骸骨还收置在研究所的实验台上,等待他的研究,樱井七海和龙马弦一郎则是赶去统筹联络部和影壁层的重建,这两个被死侍破坏得最严重的地方需要家主级别的人物坐镇,工作才能稳妥的进行下去。
最后留在醒神寺露台的,只有蛇歧八家两位资历最深、须发皆白的老家主……风魔家家主风魔小太郎和犬山家家主犬山贺。
风魔小太郎和犬山贺正好坐在长圆桌的横向对立面,蛇歧八家的“忍者之王”和“最强剑圣”隔着一张桌子的宽度。
两位老人只是静静坐着,没有人率先动作,但空气都仿佛无端的凝固了几分,携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势,仿佛一阵强风拂过,下一刻就会是刀光剑影、血色飞溅的场面。
但这种只会出现在武士浪客电影中的画面此刻却并没有上演,随着风魔小太郎一声重重的叹息,沉默已久的死寂被兀然打破。
“我老了,看来我真的是太老了,曾经那个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风魔家的‘忍者之王’已经变成了一个固步自封、不愿变通的老头。”风魔小太郎沉沉的叹气。
这位老人的声音里夹杂着太多的无奈,岁月在他的脸上蚀出了沟壑般的沧桑,风魔小太郎这番话说出口时,他的身上那股和犬山贺分庭抗礼对峙的气场忽然堕了下来,此刻的“忍者之王”身上哪还有半点开刃见血、杀人千里的气势,如果在街上有不认识的人见到现在的风魔小太郎,最多会觉得这是个严肃、刻板甚至还有点食古不化的可怕老头。
“心不减当年勇,岁月却忽然已晚。”犬山贺缓缓摇头。
“不是你,是我们,我们都老了,像我们这样的老人已经很难给家族留下什么了。”犬山贺看着风魔小太郎的眼睛,“所以我不喜欢你,风魔君,我一直都不喜欢你,不仅是因为上一辈遗留下来的恩怨,而是因为你太激进了。”
“你总想为家族留下点什么,我知道你对家族是一片赤诚,可你不知你的思想已经腐化,能给家族带来新生的只能宫本家主和大家长那样年轻的血液。”犬山贺无比认真地说,“我们守旧的思想已经不适合这个崭新的时代,甚至对现在的家族来说是一种荼毒,我们这些老家伙留下来的唯一用处就是为那些成长起来的年轻人们尽可能扫除前方的障碍,我们死后的骸骨只能化作家族的地基,年轻人的脊柱和臂膀才能成为家族的栋梁。”
“到底是昂热校长引以为傲的学生,犬山君你的确活得很纯粹也很透彻,我自愧不如。”风魔小太郎缓缓摇头。
“引以为傲么?老师的学生实在太多了,我还远远算不上让老师引以为傲的那一个。”犬山贺忽然想到了路明非,透过那个年轻人,他又想起来六十多年前的自己,“说来真是惭愧啊,我其实早该懂的,老师六十二年前就想教诲我的道理,可我实在太愚笨,花了整整六十二年才明白老师的心思,差点就要带着这份遗憾进坟墓了……没想到我的长大,需要花六十二年这么久。”
犬山贺的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这是他藏在心里真情实感的话,但他没有对昂热、手下甚至没有对身边的任何人说,而此刻面对和他从不对头的风魔小太郎,犬山贺竟是把这番话坦诚的讲了出来,非但没有半分别扭,反而有种卸下了某种枷锁的如释重负感。
“我依旧很羡慕你,犬山君。”风魔小太郎语气诚恳地说,“至少你现在已经懂了,你不必遗憾。”
“有人说,人的成长其实就在几个瞬间,也许是得到某些东西时,也许是失去某些东西时,有些人生命中这些瞬间或许来的特别快,一夜之间就长大,而有些人有可能一辈子也长不大。”风魔小太郎忽然扭头,老人眯着眼眺望远处的东京湾,“这么说来,活得久也许并不全然是一件坏事,至少我已经这么老了,还能看到这么鲜活的画面,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那时候有意思啊。”
风魔小太郎的目光凝视着远处东京湾海滩上穿着泳装踩着浪花嬉戏追逐的年轻男女,谁也不知道这位老家主口中的“鲜活的画面”指的是什么……也许是风魔小太郎视线中遥远奔跑的逐浪者,也许是刚才会议的最后,慷慨激昂,将一众家主说到哑口无言的源稚生。
“是啊,活着真好……活着就是一件好事啊。”犬山贺也顺着风魔小太郎的目光望去,喃喃道。
不知道两个老人的瞳孔里是否映照着同一幅画面。
“你认为现在的大家长和政宗先生比起来,谁更能带领家族走向强盛?”风魔小太郎忽然朝犬山贺问道。
“大家长刚继承位置,以后发生的事谁能预料呢?”犬山贺顿了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地说,“但恕我直言,政宗先生也是老人,和我们一样的老人……不可否认政宗先生的思想确实有激进的部分,但政宗先生的激进是一种‘陈旧的激进’。”
“‘陈旧的激进’?”风魔小太郎微微皱眉,似乎对这个词不解。
“是啊,‘陈旧的激进’。”犬山贺深深感慨,“这是一种武士般的激进,该刚直的时候刚直,该决然的时候决然,需要行动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就像幕府时代的武士……但武士是早就该被淘汰的东西,家族衰颓的时候固然需要那种武士般‘陈旧的激进’,来引导家族的崛起,但这种激进的做派却无法保证家族长盛不衰。”
“是么?”风魔小太郎不置可否,“你对政宗先生的评价比我想象的要更高,我以为你会对政宗先生成见很大。”
“为什么?”犬山贺雪白的眉峰挑了挑。
“不知道,只是一种直觉,我的直觉很少出错。”风魔小太郎摇摇头,“犬山君你知道么,我是外五家的领袖,在所有的外五家家主中,我是和政宗先生走得最近的人,甚至政宗先生有一些不方便和源家家主透露的话都会找我来畅谈,我们都是同一个时代的老人,本该成为能够交心的挚友,结果却没有,犬山家主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身份的原因?”
按照家族的传统,外五家的领袖和蛇歧八家的大家长碍于身份问题,确实不应该走的太近。
“不,和身份没有关系。”风魔小太郎缓缓摇头,“我总有一种感觉,比起武士,或许政宗先生更像是一位……权谋家。”
犬山贺愣了愣,他深深的看了眼风魔小太郎,不动声色地重复了一遍:“权谋家?”
“是啊,权谋家。”风魔小太郎轻声说,“每当与政宗先生独处,透过这个男人的字里行间,我都能深深的体会到,这是一个拥有着滔天野心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作为蛇歧八家的领袖,对家族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因为只有他那种激进的做派能将岌岌可危的家族引领向强盛的地位。”
“政宗先生继任蛇歧八家大家长之前,在执行局的阶段我就认识他了,那时的政宗先生就极负野心,仿佛大家长的位置就是他的囊中之物,那时我很欣赏这个男人,他一定能成为大家长,家族在他的带领下会一天比一天强盛……这就是我当时的想法。”风魔小太郎说,“之后那个男人真的成为了蛇歧八家的大家长,我的眼光没有出错,家族也的确在那个男人的手中迅速崛起,但我却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怎么说?”犬山贺问。
“成为了大家长的政宗先生更内敛了,但毕竟我和那个男人相识已久,所以我能感受到,他只是把他那巨大的野心藏在了稳重的外表下,甚至他藏起来的的野心比以往他在执行局的时候……更膨胀了。”风魔小太郎说,“可那时的政宗先生已经是黑道的至尊领袖,是整个日本黑道中权势最高的男人了,他日益膨胀的野心源自何处?是想把家族带领到更高的巅峰么?一定不是,因为如果政宗先生的野心是为了家族,他不会变得内敛,反而会锋芒毕露。”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很久,我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其解,当然我也没有在政宗先生面前表露,也从没有把这些话说给其他人听过,犬山君你是第一个。”风魔小太郎看着犬山贺,“并不是我不想和政宗先生交心,而是我无法与这样的男人交心,因为我根本就看不透这个男人的内心深处到底藏着什么。”
“风魔君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秘密居然会第一个说给我听,真让人意外。”犬山贺笑了笑,但他的内心绝不平静。
哪怕犬山家和风魔家世代都有化解不开的仇怨,犬山贺本人也一直和风魔小太郎不对付,此刻他也不得不发自内心的佩服这个男人。
犬山贺一直认为风魔小太郎和橘政宗走的近是为了趋炎附势,但如今看来这位外五家的领袖其实早在心里就隐隐感觉到橘政宗的不对劲了么,虽然还没到有所怀疑的程度,但这份仅靠直觉就渐生的警惕之心已经无愧他“忍者之王”的盛名。
“犬山君,今日的会议中,大家长和你看似一个在针对政宗先生,一个在针对我,但我隐约能察觉到,你们表现得很隐晦,却配合得很默契。”风魔小太郎看着犬山贺的眼睛,“你和大家长,我想你们两个或许是知道某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犬山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他看着风魔小太郎的眼神中满是惊诧,他也终于反应过来了:“所以今天的会议上你才一直和大家长唱反调,装作要维护政宗先生的模样?”
风魔小太郎并没有回答犬山贺的问题,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犬山贺的眼睛,继续自己的问题:“我不会冒昧的问犬山君你和大家长到底知道些什么,我只想知道的是……政宗先生的野心,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自己?”
犬山贺张了张嘴,竟是一时间有些语塞。
“那我换种问法。”风魔小太郎顿了顿,“政宗先生,是否会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背叛家族。”
犬山贺看着对面老人那如钢刀般笔直的眼神,他沉默了很久后,缓缓点头。
风魔小太郎缓缓起身,忽然面朝犬山贺深深鞠躬,然后朝着醒神寺露台的门口方向走去,一言不发。
刺骨的海风从远处的东京湾吹来,风中老人的背影像是一柄沉寂多年后再度出鞘的名刀。
……
黑色的丰田计程车停在千代田区的街道上。
男孩从后座的一侧走下,小跑到另一侧,缓缓拉开车门。
第410章 秋叶原之游
秋叶原位于日本东京都千代田区、与时代尖端产业同步的电器大街,这里还有一个名字……“宅男的梦幻天堂”。
秋叶原就在老东京的东城门外,其中的店铺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一千家,在二战之后这里形成了售卖稀罕的高端电子产品的黑市,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之间,这里的商店开始大量贩卖电视、冰箱,录像机和游戏机等平民电子设备。
如今最风靡的则是电子产品店、模型玩具店、动漫产品店和主题咖啡馆,种类繁多的门店在秋叶原并肩共存,新的写字楼及零售卖场等综合大楼也渐次拔地而起,旅游旺季时,这条街一天之内创造的商业利润大概抵得上一个不发达的小镇一整年的开销。
能够撑起这么庞大商业利润的当然是源自于秋叶原庞大的人流量,相传哪怕在流感病毒爆发的旅游淡季,秋叶原街道一天的客流量也从没有哪天低于五十万人次,这疯狂的数字代表着世界各地的二次元爱好者们都对这片“二次元天堂”趋之若鹜,只要来到日本旅游的游客基本上都会愿意来这条久负盛名的“圣地”逛逛。
黑色的丰田计程车像是一柄锋利的长刀一样切开人群,无声的停靠在千代田区外神田四丁目的街道旁。
白色衬衫的男孩从后座一侧下车后关上车门后,一路小跑着来到计程车的另一侧,他缓缓打开门,极为绅士地伸出自己的胳膊让女孩搭上来,方便女孩能安稳下车,不用伸手遮住裙沿担心走光。
待到两人都已经站在街边,黑色的丰田计程车又无声地离开,轿车两旁的人流被短暂的切分开又迅速聚合,就像是一条巨型的黑色游鱼穿梭在由人汇集而成的河流里。
神田四丁目是秋叶原大街西侧的入口,现在又是旅游旺季,人们行走在拥挤的街道上几乎已经是摩肩接踵的程度,然而离奇的是,刚刚黑色的丰田计程车曾停靠过的地方,人流被分开后却没有再度合拢了,周围的人们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自动避让开小片圆形的空地,人群中时不时传来几声赞叹般的惊呼,就像是看到了动物园里开屏的孔雀。
但这里不是动物园,这里是秋叶原,可除了开屏的孔雀,能够在密集的人群里引起不小骚动的大概就只有……比开屏孔雀还要漂亮的美少女了吧。
“见鬼,这些人是疯了么!”路明非护着绘梨衣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边提防着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瞥向绘梨衣裙边的猥琐目光,一边在心里狠狠吐槽,“眼神这么饥渴,像是被一群饿了好几天的饿狼包围了啊!难道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漂亮的美少女么!”
……
“见鬼,这家伙是疯了么!”酒德麻衣将苏恩曦递来的薯片狠狠咬碎,“他不知道他现在是被通缉的状态么?居然还敢带着上杉家主往秋叶原这么多人的地方窜!是生怕自己不会被蛇歧八家的人发现么?”
酒德麻衣的目光一直盯着眼前的电子大屏中的画面,画面录进了满屏的人群,但中央的部分永远聚焦在一对男女身上……正是路明非和绘梨衣。
用来拍摄的是悬停在秋叶原上空的一架大型无人机,不论是捕捉动态影像的能力还是像素都是全日本一流,这架无人机和摄像头当然也是苏恩曦搞来的,不仅如此,她还花了大价钱特意雇了专业的操作员操作这架无人机“贴身式”紧跟着路明非和绘梨衣。
酒德麻衣说苏恩曦这种行为很变态,就和那些不正规酒店偷装针孔摄像头来偷拍小情侣们亲热的影片没什么两样,苏恩曦却满脸惊诧地说长腿你怎么知道我根本就不满足于用无人机拍摄他们在外面的行动,还打算在他们高天原的浴室装针孔摄像头来着,一定能捕捉到路明非禽兽的一面,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拍到恺撒和楚子航裸浴的香艳画面。
不过苏恩曦旋即又摆摆手说开玩笑的啦,她还没有这么变态,而且就算拍了她也不需要靠这个来赚钱,所以不会让影片外流,还美其名曰用无人机盯着路明非和绘梨衣是为这对小情侣的约会保驾护航。
“这不也蛮好的嘛。”苏恩曦咀嚼着薯片,口齿不清地说,“你看上杉家主多受欢迎啊,她之前一直穿着宽大的衣服,所以都看不出来,上杉家主的身材居然这么有料,那双腿的长度只怕都快赶上长腿你了!”
苏恩曦望着大屏上穿着短裙和长筒袜的绘梨衣直流哈喇子,眼神甚至比人群中的色狼更饥渴,就像看到了什么珍馐美食似的。
“就是因为上杉家主太显眼了,才更容易被发现。”酒德麻衣微微皱眉,“虽然上杉家主的造型和蛇歧八家发布的悬赏令上差异很大,但仔细对比还是能辨认出来的,秋叶原的人实在太多了,尽管蛇歧八家看不上电器城和动漫板块的生意,但这条街上一定不乏依附于蛇歧八家的黑道势力,如果被其中的有心者发现了,在人群这么拥挤的街道上,他们很难施展能力,也很难脱身。”
“我说长腿伱有看到蛇歧八家对路明非的悬赏金额么?”苏恩曦问,“是一千万诶,只有一千万日元,源稚生那家伙这相当于摆明了不想抓路明非嘛,谁会劳心劳力的在全国的范围内找两个人啊,只为了堪堪一千万日元?”
“我说大小姐,这可是整整一千万日元,不是一碗拉面钱……算了,对于你这种愿意花几百万日元在路边摊吃拉面的富婆当我没说。”酒德麻衣叹了口气,“一千万日元对日本大多的中小型帮派来说都算是一笔巨款了,知道么?而且只有我们知道源稚生那家伙不是真心想抓路明非,那些黑帮怎么知道?他们只知道通缉令上的一男一女是蛇歧八家要找的人,对一些中型黑帮来说,这次的悬赏就代表一次契机,谁能帮蛇歧八家找回他们想找的人,就能给黑道宗家留下一个好印象,对提升今后帮会的评级和在地区的威望都有帮助。”
“行啦行啦,我们只是做保姆的,又不是孩子他妈,我们只能在孩子犯错后帮他们擦屁股,可没有权利约束孩子们的自由。”苏恩曦摆摆手,“而且长腿你不好奇这对小情侣今天约会会发生什么事么?这可在秋叶原诶!每个二次元心中的圣地,我都还没来得及去‘朝圣’,上杉家主真有眼光,选这么个地方作为约会的场地,看来上杉家主骨子里也是个‘老二次元了’!”
“又腐又宅又八卦,薯片,你没救了你知道么。”酒德麻衣摇着头叹着气,却口嫌体正直地盯着大屏实时转播的画面,目不转睛,“不过也亏得你这种腐宅女能想到用无人机实时转播这么有建设性的点子。”
“哦,用无人机转播这个点子不是我想的,是门外的那些家伙,我只负责出钱。”苏恩曦指了指门外的方向,“当时我问了一句,谁有办法跟在他们身后扛着摄像机播拍他们的动态还能实时转报的,我就实现他三个用钱能达成的愿望。”
“你是阿拉丁神灯么?”酒德麻衣吐槽,“阿拉丁神灯——钞能力版?”
“我们的团队里不是有一个叫柊吾真怪的导演么,他和我说他们在拍电影外景要选取不同角度的时候,会用一种最先进的无人机进行俯拍,因为导演要实时掌握摄像机拍摄的画面与角度,所以用这种无人机不仅拍摄操控性很强而且能实时转播画面,且时差在0.5秒之内,像素和聚焦能力还高到爆表。”苏恩曦说,“但由于这种无人机造价对拍摄电影来说成本很昂贵,而且还没有投入量产,所以很难搞到,但正好他在电影圈子有几个熟人导演正好最近有用这种机器试拍电影,所以可以帮我问问能不能租来。”
“所以你就让柊吾真怪帮你去租借了?”酒德麻衣问。
“租借?这种东西还需要租借么?又花不了几个钱。”苏恩曦翻了个白眼,“我当然是让柊吾真怪那家伙帮我去买回来啊,这种好东西有多少要多少。”
“那是人家拍电影要用的家伙,不就相当于导演的命根子么?”酒德麻衣微微皱眉,“这不是钱能解决的事吧,你要买难道那些家伙就舍得卖给你?”
“他们一开始的确不情愿来着,后来柊吾真怪告诉他们我很有钱,说可以帮他们的电影追加投资,那些导演就有点动摇了。”苏恩曦撇了撇嘴,“但我觉得投资分红的模式也很麻烦,于是我上网查了查那几个导演公司的规模,反正也不贵,所以最后我干脆就把他们的公司收购了。”
酒德麻衣沉默了片刻,只能说:“确实是你的作风。”
“当然,既然我都接下了这个责任,都放话说了要为这对小情侣的约会保驾护航,那当然要把所有的细节都安排到位,做到面面俱到!”苏恩曦又撕开一袋薯片,拍着大腿说出她那句至理名言,“用钱就能解决的事儿那能叫事儿么?能花钱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那请问我的小富婆,以你的做派,肯定不止买了两架无人机监视他们吧,你为这对小情侣的约会保驾护航还做了什么安排?”酒德麻衣好奇的问,“是偶然遇到算命的和尚然后递给他们俩一对上上签,签文上面写着‘天造地设’或是‘百年好合’之类上杉家主都能一眼看懂的大白话?或者是随便进到一家店里,碰巧就遇上了促销季打折活动或是成为第一百万个幸运顾客,然后店家慷慨的送出情侣大衣或是情侣项链之类的纪念大奖?还是走在街上莫名其妙就被一个街头艺术画家相中,非要这俩人搂在一起为他们免费画上一副等身肖像画,还顺带免费替他们邮寄到他们的住址,画里的路明非和绘梨衣看上去就像是刚刚举办完婚礼接受了万千臣民的祝福从圣保罗大教堂里走出来,俨然一副‘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一世和他的皇后茜茜公主殿下’的贵族模样?”
“哦,你说的这些我都想到了。”苏恩曦又指了指房间外,围着桌子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专家组”,补充道,“哦,是他们都想到了。”
“他们考虑的很周全,至于还有什么其他安排……就先容我卖个关子。”苏恩曦指着面前的大屏幕,“这不正转播呢么,我们不仅有无人机,还有现场的导播车和对讲机,全部都是实时转播哦,总计一百人以上围着我们的两位主人公,大家都是专业的,提前剧透了多没意思啊,你往后继续看不就知道了。”
“专业的……”酒德麻衣喃喃,她看着屏幕上的绘梨衣,缓缓摇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事情真的会按照剧本顺利发展么?希望这些专业的家伙不要捅出什么篓子才好。”
……
现在恰逢旅游旺季,今天的秋叶原街道上人满为患。
秋叶原原本就很受欢迎,但今天的游客比今年以往的每一天都要多,或许是因为前几日东京的天气状况很差,连续几天的暴风雨,让那些来到这座城市的游客们只能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对着电视屏幕里播报天气的女主持人一直发牢骚,积攒了许久的怨气和游街欲在今天忽然爆发,街道上人头攒动。
路明非死死地护在绘梨衣的身旁,他们才刚进入秋叶原的主干道没多久,路明非就已经为绘梨衣拒绝了四次搭讪,拍掉了十二次咸猪手,更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不计其数不怀好意的目光……
这让路明非不由得感慨,也不怪野田寿那小子老是在麻生真面前嚷嚷着“男人如何如何”的强者言论和极道文化,在日本这个充斥着变态和另类的国家,男人要没点本事,或许真的连自己的女孩都很难保护好。
第411章 “幸运”顾客
就在路明非想的入神的时候,一个男人忽然从远处猛然窜到他和绘梨衣的面前,像一只伺机已久,看到猎物就忽然跃出扑食的猎犬。
路明非以警惕的目光扫向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猎犬男,这是个中年男人,体态已经略微发福,脸上挂着一副黑色的墨镜,还是阿玛尼的设计款,但奇怪的是现在明明没有太阳,所以男人的墨镜绝不是用来遮阳的,大概是用来遮掩自己特征面貌顺便炫耀一番,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家伙……路明非的手掌暗自蓄力,准备一巴掌拍退这个垂涎绘梨衣美色的登徒子。
这个男人不是来搭讪绘梨衣的就是凑近绘梨衣企图找机会动手动脚的……路明非心想。因为这条街他们才前进了堪堪不到两百米,然而却遇到了不下二十个这样的男人,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个男人敢像现在这个男人这样明目张胆,路明非准备暗暗加重手上的力道,给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一点教训。
可男人接下来的举动却让路明非愣住了……男人只是瞥了眼绘梨衣,就将视线投向路明非的脸上,然后就将墨镜取下,凑进仔细端详起路明非。
那眼神已经不是简单的打量了,简直是目光灼灼、炯炯如炬,就好像饿坏了的猎犬终于盼到了主人赏赐投喂的生骨肉,那眼神恨不得把路明非扒干净再一口吃掉……路明非下意识紧了紧自己本就不低的衣领,缓缓后退半步,男人如饥似渴的模样让他有些没安全感。
哪知男人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攥住路明非的手,一边重重地握着,一边激动地冲着路明非说:“太幸运了,简直太幸运了!”
路明非一脸云里雾里,他一瞬间还以为这会不会哪个黑帮的看到了蛇歧八家颁布的通缉令找上了他,想要抓着他带着绘梨衣一起交给蛇歧八家邀功……但听着这男人好似死去的老妈又复活了一般激动又喜悦的语气,还闻到空气中扑鼻而来的馨香气味,路明非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路明非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应该不是黑道。
因为这家伙浑身透露着一种绝世二逼的气场,都快赶上座头鲸店长了……这么二逼的黑道在秋叶原混不下去的吧,更不可能在人海茫茫中一眼就能发现自己。
而且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味,看这男人浑身的阿玛尼套装,他喷洒的香水应该也是阿玛尼配套的安提瓜栀子那一款吧……哪有混黑道的会浑身上下都穿阿玛尼这种高调的土豪套装啊,还用栀子花味这么娘炮的香水!
“我说这位小哥你简直是幸运之神附体啊!你知道么,今天恰好是我们阿玛尼专卖店秋叶原店十周年店庆之日,我们准备将今天路过我们店门口的第十万零五千二百六十九位和第十万零五千二百七十位游客设为今日的幸运顾客,还准备了惊喜大奖。”原来这个奇怪的男人是阿玛尼奢侈品专卖店的店长。
店长看了看绘梨衣,又看了看路明非:“没错,就是你们!我们阿玛尼秋叶原店今日的两名幸运顾客终于诞生了!”
路明非张了张嘴,但是没能说出话来,因为男人短短的一番话里,能够吐槽的槽点实在太多了啊。
十周年店庆……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套的借口?任何一天都可以是店庆日啊,这不就和中国的清仓打折永远都是最后一天是一个性质么?
而且现在阿玛尼的生意都差到需要用这种欺诈性的噱头来拉客引流了么?
而且最让人无力吐槽的是,第十万零五千二百六十九位和第十万零五千二百七十位游客……这两个莫名其妙数字是什么鬼啊!简直无厘头到爆了好么!编也不编个像样点的?这位店长该不会真的无聊到从一大早开店就守在店门口一个个数路过的游客吧?直到看见自己和绘梨衣后,就索性谎称这两个数字是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幸运数字?
还真是有毅力的男人……有毅力个鬼啊!完全是神经病好么!谁会信啊!这种低级的骗术只有那些骚包的意大利人和愚蠢的德国佬会信吧!把这种低劣的营销诈骗手段用在一名中国人身上不是相当于孙子骗到祖宗头上来了么?道行太浅的话去中国报个老年旅游团然后花点钱向那些景区的导游们学习一下再来行骗好么!
“看到客人你这副表情,我猜你一定不敢置信吧?”男人对路明非微笑。
路明非心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信的好么,要搞推销拜托下次用高明一点的骗术……正当路明非准备带着绘梨衣绕过这个疑似神经病的男人时,男人忽然拍了拍手掌。
不远处地阿玛尼专卖店里冲出一群人,人们讲路明非和绘梨衣围绕着簇拥在中间,一条鲜红色的横幅被拉开,横幅上印着的正是庆祝阿玛尼专卖店秋叶原分店成立十周年的祝福语,祝福语还特意翻译成中日英三国的语言。
礼仪小姐扮相的女孩踩着高跟鞋来到路明非和绘梨衣身前,在他们的胸前别上印有阿玛尼标志的徽章,就好像一层严整的受勋仪式,徽章上的数字分别是“105269”和“105270”。
“不是吧……哪有店真的会把这两个奇怪的数字当作幸运数啊喂!”路明非看到徽章上这两个奇葩的数字,顿时傻眼了。
路明非和绘梨衣在一众店员们的簇拥下来到秋叶原街头的阿玛尼分店。
店面的位置很好,在从神田四丁目进入秋叶原主干道没多久就能看到巨大而醒目的的镂空式横条纹鹰状标,店面的的规模也很广,在这片寸土寸金的街道上足足盘踞了三层楼的高度,从店面的选址和规模无不彰显着阿玛尼这个品牌身为国际知名奢侈品而独有的霸气。
阿玛尼的店员们将路明非和绘梨衣簇拥到店门口后,在门店前列队两排,夹道相迎,纷纷朝他们迎来的这一男一女整齐的鞠躬,甚至还有店员往路明非和绘梨衣的头上喷洒金灿灿的礼花。
街上的路人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路人注视下路明非和绘梨衣有些不知所措,这家店的接待都不能说是热情了……而是“伺候亲爹和亲妈般的殷勤周到”。
路明非和绘梨衣被迎进店内,偌大的奢侈品牌店内出奇的空旷,不仅除了店员们空无一人,连那些普通款的常服和装饰品都从展示架和展示台上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