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炮弹来临的前一刻,路明非张开双眼……张开了那对属于路鸣泽的黄金瞳。
他忽然把身前那辆野马跑车生生地抓起来,高举过头顶,朝着逼近他的那枚火箭炮投掷出去。
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野马跑车在燃起熊熊烈火,在半空中翻滚燃烧,火焰照亮了路明非桀骜的身影,他如皇帝一样伟岸又如同魔鬼一样可怖,他的黄金瞳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像是以眼神给罪臣们一一宣判生死。
野马跑车在空中解体,锋利的金属碎片被炸向四面八方,每一枚碎片都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火箭弹的弹片、还有跑车的金属碎屑,这些明亮的、炙热的、箭矢一样的碎片被剧烈爆炸卷起的风压吹向四面八方,像是骤降了一场夺命的暴雨。
火焰和钢铁的风暴席卷了猛鬼众全体,有的人被燃烧的碎片命中脖颈或是胸口,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当场死去,有的人躲在汽车后面,但汽车被爆炸和弹片的余威波及,油箱在几秒钟后爆炸,周围的人影被笼罩在火焰中挣扎哀嚎,就像在承受地狱的酷刑。
路明非从血与火之中走出,他面无表情的,用观世正宗将那些未死之人随手切开,像是死神判处着这些人的死刑,曾用“阴雷”偷袭过他的“金将”的尸体碎成了十几段,被路明非随意地碾过。
吉北太郎是为数不多在爆炸中毫发无损的人……逃!拼命的逃!和这种家伙对上就只有死路一条!这是他现在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可他怎么逃得掉呢?吉北太郎刚一扭头,他的右后胸处就传来一阵猛烈的疼痛,他低头望去,看到自己的胸口多出了一个漆黑的血洞,鲜血从血洞中止不住的外流。
一只人类的手掌贯穿了他的胸口,手里握着一枚还在跳动的心脏。
第474章 杀死王将
心脏?
吉北太郎的视线被一颗跳动的心脏给填满了。
他的大脑有些晕眩,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心脏?为什么自己会看到一颗鲜活跳动着的心脏呢?一个人被取出心脏后不就意味着死去么……吉北太郎在浑浑噩噩中思考这些问题。
直到胸口的痛感传递到他的反射神经,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弥漫全身,吉北太郎看着胸口那个空荡荡的、正在往外淌血不止的血洞,他这才反应过来……哦,原来这颗心脏是自己的啊,他根本没能逃掉,他在前一刻就被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魔给洞穿了胸口。
他马上就要死了。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可怕到让人感到绝望,此刻吉北太郎的吉北太郎心想,直到自己死到临头了都没有得到猛鬼众“桂马”的位置,到头来自己也没能超过那个阿须矢。
“其余人……咳咳……你们卡塞尔学院的其余人……都会被一个名叫明智阿须矢的男人……杀死……”吉北太郎用无比虚弱的声音说,他每次张嘴都会呕出一大口鲜血,“阿须矢……也很强……就算你杀了我……你的同伴……也都会被他杀死……”
吉北太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扭头,他企图从这个怪物般的男人的脸色看到一丝惊慌或是失措的神色,但很遗憾,当他竭力回过头去,迎接他的却是一道惨白的弧光。
吉北太郎的脑袋被切开了,猛鬼众的“银将”彻底断绝了生机,路明非随手将那颗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扔在地上,完整的心脏落地后砸成稀巴烂。
至此,前来追捕他们的王将的一众手下,除了王将本人以外,猛鬼众的其他人全都被路明非屠戮殆尽。
尸横遍野,鲜血将街道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火光在一具具尸体和一辆辆报废的跑车上跳动着燃烧着,十分钟之前,这片寂静的街道还四下无人,现在却已经变成一副森罗地狱般的景象。
路明非从满地燃烧的尸体上踩过,他来到猛鬼众车队的后方,视线落在一辆大型的黑色雷克萨斯SUV轿车上,他伸出手,用蛮力掀翻了这辆超过一吨的大型轿车,王将的身影就藏在车后,手里拿着那对黑色的木梆子。
路明非看着王将,王将也死死的盯着路明非,两个人的黄金瞳同样狞亮…,这是怪物与怪物之间的对视,暴雨落在他们的身上,雨珠被他们身上的高温瞬间蒸成氤氲的白烟。
作为被赫尔佐格博士制造出来的怪物,王将那张能剧面具一般的脸上永远都是一副诡异的表情,赫尔佐格博士设计王将时是没有损坏他的情绪神经的,如果王将的脸上面露恐惧,那大概是真有什么东西真的刺激到了他应激的本能,让他那种猛兽般的直觉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
而路明非脸上的表情依旧如冰山般冷漠,唯一看得出情绪的,就是能从那对仿佛不属于他黄金瞳看到讥弄、戏谑和高高在上的神色……那是对敌人的蔑视,就连猛鬼众的至高领袖在现在的路明非面前也只能遭到这种看垃圾般不屑一顾的眼神。
王将率先动了,他放弃了继续敲响梆子,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朝路明非扑击而去。
王将的身影就像是猛然窜出的猎豹,速度之快甚至在一瞬间超过了人类动态视觉能够捕捉到的物体运动极限,只怕都能够媲美开启“言灵·刹那”后的蛇歧八家老剑圣犬山贺。
王将的身体化一连串的残影,消失在原地,紧接着像是瞬移一样出现在路明非的身前,他的双手握成鹰爪的形状,黑色的指甲锋利而尖长,这是最致命的利剑,能够在一瞬间刺穿一名混血种的咽喉。
可就在王将锋利的爪尖即将触碰到路明非喉咙的前一刻,王将又忽然往远离路明非的方向后撤,退出了好几步之后才停止身形。
王将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手臂从大臂处断开,断面平滑如镜,粘稠的黑血从断口中不断渗出。
一瞬间,真正意义上的一个瞬间,仅仅刹那的时间里,他的手臂就被路明非给斩断了,他甚至没能反应到路明非的出刀,对方显然拥有比他更快的疾速。
王将的断臂在路明非的脚下,断臂的手掌里还死死地攥着其中一只黑色的木梆子,王将死死盯着那只梆子,眼神闪烁,似乎想要伺机而动夺回这只梆子。
可就在他刚准备行动时,路明非忽然踏出步伐,一脚把那只黑色的梆子连同他的断臂一起踩碎。
王将的身形僵了僵,他看着路明非,他一直以为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猎捕战,他是猎手,而对方是猎物,他拥有着那对能控制上杉绘梨衣的命脉的梆子,还有整个猛鬼众能供他驱使,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场我追你逃的游戏而已,但此刻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他错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猎手,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从始至终都弄反了这场追逐游戏中心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双方身份。
路明非的体内拥有着压倒性的实力,并且那家伙从一开始就知道梆子声能操纵绘梨衣的事,从一开始他就准备好了应对策略……这家伙,从始至终都在戏耍他!
王将忽然扭头闪身,毫无征兆地逃窜离去,身影在一辆辆报废的轿车中穿梭,暴雨砸在汽车金属外壳上的声音掩盖了他的脚步声,这是他当机立断能做出的最优的选择,他用梆子声成功让路明非陷入了疑似失控的状态,可他根本控制不了这个状态下的路明非。
面对这个力量、速度还有恢复能力都全面碾压他的怪物,逃走寻找时机是唯一能做的事,正面对抗只会是死路一条!
暴雨越下越大,把整个世界都淋得晦暗,那些轿车上燃烧的火焰早已被大雨浇灭,只剩下一台台焦黑的车架堆积在公路上。
路明非没有像王将一样穿梭在这些空壳子之间寻找对方的身影,哪怕大雨遮盖了空气中的气味,但他仍然能察觉到对方危险的气息在报废的车架间闪过,就像一片森林中最强大的捕猎者能凭借直觉敏锐的感应到具有威胁性的敌人进入到了自己地盘领域的范围。
路明非扭头朝一个方向笔直走去,刚开始缓缓迈开步伐,渐渐的开始奔跑起来,路上拦在他面前的那些报废的车架都被他随手斩断,直到来到了一辆三菱Lancer Evo跑车的面前,王将忽然从三菱跑车的后方现出身形。
王将用单臂将跑车掀翻,沉重的车身朝路明非的头顶碾压而去。
王将等待着路明非用手中的观世正宗斩开跑车的那一刻,他会抓准那个时机,像是路明非杀死吉北太郎一样,用剩下的那条手臂在一瞬间洞穿路明非的胸口。
不论对方是怎样的怪物,在被掏出心脏、看着自己心脏被生生捏碎的那一刻,脸上必然都无法保持像现在的冷漠与高傲。
王将蓄势待发,但下一刻他就愣住了,因为路明非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面对迎头砸下的三菱跑车,路明非并没有用手中的观世正宗将车身切开,而是抬腿狠狠地将这辆跑车踹开,与此同时,将手里的观世正宗像是标枪一样,用力朝王将的方向掷出。
三菱跑车被路明非踹了一脚,却像是被炮弹击中了,摩擦着街面滑行,蹭出一路的火花,直到撞上其他的车架才停下。
就在王将愣神的片刻,他的胸口被观世正宗精准的命中,巨力携带着他的身体后掠,观世正宗的刀尖笔直地刺入一辆雷克萨斯轿车的车身中,王将的身子被死死钉在车门上。
王将刚要起身,一只脚就狠狠地踩在他的脖颈上,路明非的鞋底死死地碾着王将的喉管,那简直是如同洪荒巨兽般的力量,任凭王将如何挣扎也挣脱不了路明非铁牢般的禁锢。
“你也尝到了么……这被人束缚到窒息的感觉。”路明非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将,那对黄金瞳里的眼神就像在看垃圾,语气犹如铁石般冰冷,“赫尔佐格博士,我在此宣判你最后的结局,你会孤独而绝望的死去……就如同你制造的这只怪物一样!”
听到路明非的话,尤其是听到他话里“赫尔佐格”这个名字,王将挣扎得更厉害了,他用仅剩的一条手臂抓向路明非踩在他咽喉处的小腿……可路明非比他更快,王将的手腕在半空中被路明非死死扼住,就像铁钳般坚固。
路明非的手脚同时用力,骨肉撕裂般的声音响起,王将发出痛苦的嘶吼……他仅剩的一条手臂竟是被路明非从肩膀处生生撕扯下来。
路明非拔出插在王将胸口的观世正宗,刀芒闪过,王将又是一声惨叫……他的双腿也被路明非从大腿根处齐根斩断。
王将的四肢都被路明非斩断,他的两侧肩膀和两只大腿根处,漆黑的鲜血如柱般喷溅,路明非斩去了他的双耳,又用观世正宗的刀尖挖去了他的双眼,两行黑血像是血泪一样从王将的眼窝中缓缓淌下……至此,王将已经被路明非做成了一只标准的“人彘”,这是惨无人道的酷刑,因为其有妄人道,早在中国古代的秦汉时期就被废除。
但对待眼前的王将,路明非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的怜悯。
“我知道你是怎样的怪物,我知道我的老朋友赫尔佐格在你的身体里做出了怎样的改造,你拥有着堪比龙类的生命力,即便是被割下头颅或是挖出心脏你都不一定会被杀死。”路明非咧嘴一笑,“我也知道赫尔佐格那家伙为了保证你这种怪物的存活率,并没有剔除你脑子里的恐惧神经……那如果是把你的身体切成碎片你会死么?如果说这样还不死,那再把那些碎片碾成肉沫呢?”
王将那张能剧面具般的脸上表情无比狰狞,被从他眼眶里流淌的黑血的映衬着,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厉鬼在悸哭。
王将疯狂扭动着它的残躯,却被路明非死死地摁住。
路明非面无表情的,一次又一次挥动手里的观世正宗,每一次的挥刀都会有一片极薄的肉片从王将的身体上被切下,王将一次次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路明非刻意没有毁坏王将的声带和气管,因为他享受敌人绝望的声音,就像杀猪的屠夫对待宰的肉猪磨刀霍霍时,听到猪的嘶嚎声会忍不住兴奋。
路明非挥刀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刀工极其精湛的名厨,王将的身体被他切成了厚薄均匀的肉片,这只被赫尔佐格博士精心改造的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怪物已经被路明非彻底杀死了。
路明非的最后一刀落在王将的头顶处,当路明非切开王将的头骨看到那裂开的大脑时,他的心里莫名涌过一阵烦躁的情绪,路明非发了疯似的用鞋跟狠狠踩向那些被他斩碎的王将的残躯,直到他将王将的残骸彻底碾碎成肉沫。
大雨倾盆,却冲刷不去路明非的身上和脸上被沾染的王将的黑血,路明非的身上被白烟缭绕,那些腐蚀性极强的毒血一边灼烧着他的皮肤,路明非的皮肤又一边再生着,这是极其难忍的疼痛,可路明非却一声不吭,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僵尸一般僵硬。
杀死王将之后,路明非仿佛丢失了所有的情绪,他像具行尸走肉一般,朝那辆快要散架的兰博基尼跑车走去。
酒德麻衣看着朝这边走来的路明非,路明非那双黄金瞳依然没有熄灭,在暴雨的夜里像是烛火一样明亮。
酒德麻衣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明明敌人已经死绝了,为什么她依然能从路明非身上感觉到极强的压迫力?
酒德麻衣忽然愣住了,她的脸色迅速变得难看起来,因为她听到了,被掩盖在暴雨声中的一段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以诡异的频率响起,循环往复的,一阵接一阵的,就像冥冥中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此刻傀儡般的路明非。
第475章 一分钟
阿须矢单膝跪立于狂风暴雨中,他昂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楚子航。
他突然发难的一刀真的是直逼楚子航的性命而去的,所以说这一刀不至于动用了他的全力,可他也没有任何的留手,如果楚子航没来得及反应,绝对会被他致命的一刀斩断咽喉。
但阿须矢暴起的一刀就好像劈在了一面钢铁的墙壁上,一把日本刀不知何时出现在楚子航的手中,楚子航面无表情地挥刀,挡下了阿须矢的进攻,阿须矢被楚子航一刀斩落地面,他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可楚子航却看起来是那样轻松写意。
“楚子航,你果然不是简单的家伙。”阿须矢看着楚子航,他直起身子,认真地报上名来,“我的全名是明智阿须矢,除了日本分部关东支部部长这一职位,我还有一个身份是镜心明智流第二十三代传人,修习镜心明智流的剑道整整二十年。”
楚子航微微皱眉,他不知道这个叫阿须矢的男人为什么要在突然偷袭他后又对他说这些,他用疑问的眼神望向恺撒。
“嗯……你没看过日本的电视剧么?”恺撒双手环抱在胸前,用老大哥般过来人的语气说,“这些日本人都这样,他们在打架之前喜欢自报家门,鼓吹自己是谁谁谁的传人,有多么多么厉害,然后还会扬言你得罪了他,最后会落得怎样怎样惨烈的下场……说实话,这些日本人念叨这些强者语言的时候真心蛮中二的。”
“就和那个野田寿差不多?”楚子航想了想,类比着问,“就是我们在歌舞伎町的玩具店遇到的那个骚扰真小姐的混混,我记得他也信奉这种日本极道文化。”
“嗯嗯嗯。”恺撒朝楚子航肯定的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虽然他们信仰的极道文化在细节上有差异,但本质其实是一样的。”
“懂了。”楚子航点点头,然后看着阿须矢,一本正经地说,“不好意思,我不是你们日本人,对你们日本的极道文化也没有什么研究,所以没办法说出像你那样的强者语言。”
阿须矢早就被那两个神经病莫名其妙的对话弄得心烦意乱,此刻他看着楚子航用认真的表情对他说出这番话,阿须矢愣了愣,楚子航的这番话甚至已经荒谬到让他分辨不清对方的思想真的已经对日本文化扭曲到了这种地步,还是只是单纯的在嘲弄他。
“混账!你们在戏弄我么!”阿须矢还是觉得这两个神经病是在嘲弄他,这让他觉得屈辱,他恶狠狠的盯着楚子航,“什么强者语言!什么极道文化!我是在问你师承!你修习剑道的师承!在正式的剑道对决之前,敌对双方要先互相介绍自己的传承,难道你的老师没教过你这些么?”
“我确实不太懂这些,因为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剑道老师。”楚子航依旧认真地回答,“所以我还是没有办法像你那样自我介绍,因为我的剑道没有传承。”
“没有传承?”阿须矢一愣,然后微微皱眉,“怎么可能没有传承?那你的刀术师承自哪位?”
“基础的课程是在我们家乡那边一座叫‘武藏剑道馆’的培训机构学习的,其余的是我自己找时间观看国内外的剑术比赛视频自学的。”楚子航无比诚恳地说,“有时候我的师弟也会陪我一起训练或是切磋,我们互相督促。”
“你的师弟?”阿须矢挑了挑眉峰。
“他的师弟是路明非,他们俩是一个地方出来的,高中也就读的同一所学校。”恺撒对阿须矢说,又低声嘟囔,“真不知道他们那边是怎样的风水,可以一次性养出这样两个怪物来!”
“路明非是你的师弟?你们一起修习剑道?这么说你们都在那个‘武藏剑道馆’接受训练?”阿须矢惊讶了,他对这个剑道馆充满了好奇,“这个‘武藏剑道馆’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是某个古武世家的聚集地?是那位古早的剑圣宫本武藏留下的传承么?还是那种极为严苛的封闭式修行屋?或者是有某位隐者藏在剑道馆里,私密的为楚子航和路明非师兄弟指导刀术?”
“你想多了。”恺撒摇摇头,“那个‘武藏剑道馆’我早就去拜访过了,那里既没有什么高人,也没有什么隐者,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市少年宫而已。”
“市少年宫……”阿须矢喃喃,“那是什么东西?”
“哦,你们日本很少有这种兴趣班,那你可以理解成类似于你们学生社团之类的组织,不过是收费的,他们举办各种兴趣培训班,供那些有爱好、有特长的孩子们去报名。”恺撒为阿须矢解释,“不仅有‘武藏剑道馆’,还有‘黄龙围棋培训班’、‘多芬钢琴演绎培训室’,和‘芬奇绘画人才培训中心’……这些都是市少年宫举办的盈利培训机构。”
阿须矢彻底愣住了,他师承自最正统的古武门派镜心明智流,从他记事起便接受最严苛最惨无人道的刀术训练,他的老师是一位对剑道有执念到近乎心理变态的长者,在挑战最强剑圣的名号时败于犬山贺之手,于是他将对剑道所有的执念都转移到他的弟子阿须矢的身上,阿须矢就在这种堪称折磨般窒息的训练中度过他称不上是童年的少年时光。
后来在阿须矢十八岁那一年,他挑战自己的老师,并且成功战胜了那位镜心明智流的长者,他解剖了老师的尸体作为自己的成人礼。
阿须矢觉得空前的满足,又觉得空前的空虚,自那以后,他就以挑战强者为自己的人生目标,如果有条件能够杀死对方并解剖对方的尸体的话,这会比他单纯的打败对方更能让他获得兴奋的快感……所以阿须矢既是难得的天才,又是执拗的疯子。
但恺撒那番玩乐似的话让阿须矢目瞪口呆,在阿须矢的印象里,剑道对决本该是极其严肃极其血腥的事,稍有不慎就是开刃见血、人头落地的下场,但恺撒嘴里的那个什么市少年宫……阿须矢仿佛看到在刀尖相抵、强者对峙的画面里,下一个瞬间也许就是血染衣襟、人头落地的悲凄悲结局,可就在这么严肃、这么悲壮的场合里,忽然冲出一群拿着木竹刀、拿着围棋子、拿着钢琴谱、甚至是拿着水彩笔的小孩子,他们嬉笑着,在阿须矢的脸上涂着达芬奇最爱的鸡蛋,在阿须矢的耳边哼着贝多芬第三交响乐……
这些载歌载舞的神经病……根本就是对他这二十多年苦修剑道人生的亵渎!这种亵渎让他忍无可忍!
“够了!”阿须矢对恺撒和楚子航暴怒地吼,他用满含杀意的眼神死瞪着楚子航,“我不管你欺骗我戏弄我,还是当真是一位无师自通、世间仅有的剑道天才,我都没有耐心继续听你们两个神经病的胡言乱语!”
“挑战楚子航是我渴望已久的事。”阿须矢冷冷地说,“我要为了‘妖刀’的名誉正名!我要从楚子航的手中夺回‘最强’的名号!”
“抱歉,现在的本科部第一是路明非。”楚子航依旧诚恳地对阿须矢说,“路明非才是最强,你的信息也许有些滞后了。”
“你放心,路明非也会被我打败!不过是在你之后!挑战并战胜所有的最强者就是这一生中最能让我感到满足的事。”阿须矢高声宣言,“楚子航,我宣布你今天的结局是会被我给杀死,并且你的尸体会作为战利品被我给解剖!我会将你的首级悬挂在蛇歧八家的神社上,以此宣告我的胜利!”
“在战胜你之后,下一个就是你的师弟路明非!最后会是蛇歧八家的大家长源稚生!”阿须矢面露疯狂,“我终将向世人证明,握着刀的时候,我明智阿须矢才是那个最强者!”
阿须矢的一生都在被束缚,年少的时候被剑道的师父束缚,长大后被蛇歧八家的规矩束缚,但自从政宗先生下台,蛇歧八家在那个名叫源稚生的年轻人手中惴惴不安,阿须矢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墨守成规了,他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背叛竟然是这么美妙的事,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东西能束缚他,他以后要遵循自己的意志、随心所欲地活着。
关东支部的部员们听到阿须矢这番疯魔般的慷慨言辞,一个个振臂高呼,嘴里大喊着“阿须矢大人”和“妖刀”的名号,似乎阿须矢说出这番话就已经不战而胜。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样。
“不用留手吧?”楚子航低声对恺撒问。
“杀死他吧。”恺撒摇摇头,“这家伙……没救了。”
随着阿须矢的一声令下,猛鬼众的车队向恺撒和楚子航所在的障碍墙发起了冲锋,无数车头的氙灯亮起,照亮了整条街道,数十辆跑车的引擎同时发动,像是兽群响起进攻的咆哮,野兽们纷纷亮出爪牙,光是这浩大的声势仿佛就要将前方的一切碾碎。
楚子航对恺撒比了个手势,恺撒点点头。
“别太勉强自己,别动用超规格的力量,路明非和夏弥都不在这里,你要是血统失控了,这里没人能够阻止你。”恺撒对楚子航迅速交代,然后迅速后撤。
楚子航没有回复恺撒的话,他低声吟诵,仅是一个瞬间,磅礴的言灵之力就从他的体内狂涌而出。
黑色的气旋在楚子航的身前形成,顷刻间就碎裂,明亮的焰光照亮夜空,楚子航的前方释放的光芒一瞬间甚至盖过了整个跑车车队灯光的亮度。
“言灵·君焰”……楚子航如今对“君焰”的操控性简直是如臂挥指,再加上楚子航作为理科生的精密度,在不会引起他血统失控的前提下,他很轻易就将“君焰”的温度和爆发力提升到最大阈值。
几百度高温的火焰呈龙卷状席卷了冲锋而来的车队,迎头的几辆跑车在高速行驶中被狂乱的气流掀翻,后方的跑车猝不及防间撞上了前方车辆的车位,一时间,整条街道上冲锋的车队就像是发生了一场超大型的连环追尾。
高温让金属车前盖发生严重的形变,过热的空气浸入车子的发动机油箱里,滚滚的黑色浓烟从车盖的缝隙中冒出,哪怕是不懂车的新手都知道这是车子油箱即将爆炸的前兆。
关东支部的部员纷纷砸破车窗跳出,但“君焰”的火焰龙卷带来的高温依旧弥留在空气中没有马上散去,他们从车厢里逃出来和过热的空气零距离接触,无异于跳入滚烫的蒸笼中,一个个被烫得嗷嗷直叫。
和“君焰”的火焰龙卷迎面相撞、首当其冲的那几辆跑车发生了爆炸,爆炸声在夜晚的街道震耳欲聋,但好在关东支部已经事先调查过楚子航的言灵,面对敌人的反击能够迅速反应,所以楚子航的“君焰”造成的伤亡并不惨重,其中大多数人都只是表皮的烫伤。
“死侍!把那三只死侍放出来!”阿须矢对着属下高声吩咐。
三台大型车加固的后门被人掀开,三只蛇形的怪物从车后方钻了出来,关东支部的人都对这三只怪物避而远之。
没有人在第一次见到这种生物的时候还能保持泰然自若的表情吧……阿须矢死死盯着恺撒和楚子航的脸,企图从他们的脸上看到惊恐或是畏惧的神色,但他又一次的失望了。
两人的神色依旧如常,好像他们看到的不是三只从大型轿车里放出的狰狞怪物,而是从小花笼里放出的三只兔子。
阿须矢彻底怔住了,他当然不知道在前不久源氏重工大厦经历的那次危机里,正是面前的这两个人协助大家长源稚生,才让蛇歧八家安然渡过了那场灭顶之灾,他们联手剿灭过两百只以上的死侍,再次看到这种生物的时候,恺撒的心里甚至涌出一股荒谬的怀念感。
“我拖延住那三只死侍和其他人,你解决了那个中二的家伙之后来支援我。”恺撒对楚子航说,“三分钟,够么?”
“一分钟。”楚子航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