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没有没有,天地良心!”路明非举手发誓,立马把小弟卖了,“谁敢雇这么火辣的保姆啊?野田寿那小子刚刚还偷看你被我抓到了。”
“不是说今天晚饭你请么?”酒德麻衣说。
“是我请啊,你帮忙订位置,我出钱嘛!”路明非比了个手势,“以前和芬格尔吃饭也一直是这种模式啊,他订餐,然后他把我的学生卡抢过去刷,每次酒足饭饱还不忘拍着我的肩膀道谢说今天的宵夜又让师弟你请真是破费,多亏了你师兄又多活过一天……”
“请勿拿人和狗做对比。”酒德麻衣对路明非拿她和某人作比类比的行为很不满。
“是是是,我在薯片那里攒了不少钱呢,今晚花多少你事后尽管找薯片报销。”路明非大气地朝酒德麻衣挥手,颇有一番豪气干云的架势。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薯片说这个季度的开销有点超支了,所以她打算把对付赫尔佐格的战争中支出的开销还有购买高天原花费的款项都算在你的头上。”酒德麻衣想起来,提醒路明非,“因为我们奔前忙后没捞着什么好处,薯片说朋友归朋友,但不能老因为你做亏本买卖,你有钱,我们老是替你做事不收你的人工费和跑腿费已经够仁义了,又不是和你签了卖身契的黑奴。“
路明非愣了愣。
“还有,前段时间东京重建的时候,薯片为灾难里失去父母的孤儿捐了一笔数字不小的善款,用你的名义,她说因为事件你也有责任,不然这是孽障会折寿的。”酒德麻衣又补充道,“当然用你的名义捐的钱,肯定也要算在你的头上,薯片这人一向公私分明,而且算得很清楚,你知道。”
“靠,怎么没人告诉我一声?”路明非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了,酒德麻衣的话毫无疑问是个巨大的噩耗,路明非身子晃了晃,像是被雷劈中了似的,显然酒德麻衣刚才说的一切他都不知情。
“当初不是你说把钱交给薯片全权打理嘛,她一个季度就帮你把数字翻番的时候你不是笑得很开心?现在也不是赔钱,只是正常的开销,而且每一笔都和你有关,你也没什么立场埋怨她。”酒德麻衣摊摊手,“哪怕你去打官司也赢不了,当初你们签的合同都有注明的,薯片手下的律师团队很专业,从不在这种小细节上出纰漏。”
“她干嘛要坑我!”路明非觉得自己的信任观正在崩坏。
“也不算坑你吧,其实是你小子泡到了上杉家主这么个美女,还求婚成功,成了日本黑道的超级女婿,薯片有点眼红。”酒德麻衣压低声音对路明非说,“谁让你不低调点,在高天原那么高调的向上杉家主示爱,自从你赢了赫尔佐格你就越来越得意了,你让薯片这种万年孤寡的单身女怎么受得了?她还是你的老板娘,你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她当然看不惯你啊。”
“我追求爱情还有错了?她谈不到男朋友又不是我不让她谈!”路明非愤愤然说,“我的账户上还剩多少钱!”
“已经花光了。”酒德麻衣如实告诉路明非残酷的真想,“哦对了,在薯片委托律师把高天原转让给座头鲸的那个晚上你的资产就已经是负数了,所以恺撒出钱给你买的西装和戒指都算是借的,薯片说大家都是朋友,给你按国际银行最低利息算。”
“那我不成穷光蛋了么?”路明非的脸色如丧考批,“我收回请你吃饭这句话行不行?我们现在去海里抓螃蟹吃还来得及吗?
“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专车已经在路上了,当然这笔钱也算在你头上,因为说好的今晚的晚餐是你请,吃饭的路费当然也是你报销,今天是我的放纵日,点菜的时候我不会手软的。”酒德麻衣摇摇头,有些幸灾乐祸,“不就是钱么?我们路大公子包下一整家丽晶酒店都不眨眨眼皮!既然咱们路公子这么豪迈,直升机的动工费我就不算你的了,油钱的话我可以给你打对折,我还是够仁义吧?”
酒德麻衣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模仿着路明非的语气,笑靥如花,显然是趁着这个机会因为路明非使唤她开直升机去山里接人的事狠狠出口恶气。
而路明非则是脸色惨白,因为一束惨白的光晕打在了他的脸上,那是一辆迎面驶来的奔驰七座商务车,停在他们的面前,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彬彬有礼地下车开门……事实证明酒德麻衣所言非虚,她的确早就帮路明非预订了餐厅,还真的有专车来接他们。
可对路明非来说今时不同往日,曾经他是小有存款的小资本家,资产都是苏恩曦这种顶级理财专家帮他打理,花起钱来自然没什么后顾之忧,可如今他已经是负债的状态了,除了出行前源稚生给他签的支票,和当初仕兰中学那个穷屌丝没什么区别,还不知道苏恩曦那个小心眼的妞以后会怎么整他。
奔驰商务车专程接送的餐厅,这得什么样的规格啊……路明非心都在滴血。
……
奔驰商务车从伊东开往城崎海岸,停在了热海的135国道上,把路明非他们送到了一家餐厅前。
餐厅的名字叫做“伊豆高原beer与渔师饭”,路明非站在店门口愣了愣,因为他在网上看到过这家餐厅,在伊豆本地旅游餐厅好评榜上名列前茅。
在好评榜上排位靠前的餐厅自然不是多么昂贵的小众餐厅,仅仅是站在这家餐厅外看装潢也不是多么高档的地方,奔驰商务车的司机在对几人鞠躬致意,表示会在大家用餐结束后会把所有人送去啤酒节的地方,然后去领停车券。
“不是这家店的专车?”路明非对酒德麻衣问,自家的专车哪里需要领停车券。
“谁告诉你是餐厅的专车了?”酒德麻衣露出狡黠的笑,“看把你紧张的,还真担心我敲诈你路费?放心,是黑石官邸的司机,买房子免费赠送服务,这笔钱算不到你头上。”
路明非松了口气,几人进门,餐厅的生意很是火爆,立马有白色工作服的服务生迎了上来询问是否有预订,酒德麻衣报了个手机号后几人顺利的入座拿到菜单,事实证明酒德麻衣的确也没敲诈路明非,餐厅的价位很合适,比起东京银座的海鲜餐厅,这里的价格甚至称得上低廉亲民。
菜单的第一页就是号称“海中流氓”大海鳗的各种料理,看得绘梨衣眼珠子都移不开,这家店最出名的是海鲜盖饭,大多都在2500日元到3000日元之间,最贵的是5800日元的十二种海鲜黄金盖饭,最人气的“渔师金枪鱼鱼籽盖饭”和“omakase盖饭”也不过2780和2880日元的价格,加几百日元还可以升级蛤蜊汤,这样的价格是连野田寿和真都丝毫不会觉得贵的程度。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帮我订这种庶民的餐厅啊。”路明非小声对酒德麻衣感慨。
倒不是路明非对餐厅有什么意见,这家餐厅原本就在他的打卡点上,如果酒德麻衣不帮忙预订,他应该也会带绘梨衣来一次……只是路明非以为酒德麻衣至少会订会席料理这种档次,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酒德麻衣和苏恩曦这种人很少主动出入这种场合。
倒不是说酒德麻衣和苏恩曦与众不同,只是她们来往交际的都是上流人士和金融巨鳄,甚至包括酋长或者王储这种上等人,她们可以在慈善晚宴上一掷千金,身上穿的永远都是顶级的奢侈品或者叫不出名字但是价格死贵死贵的小众品牌,并且总是穿一次就腻了……路明非很少见酒德麻衣两次穿同一套衣服,他也数不清苏恩曦有多少首饰,如果他还是仕兰中学那个衰仔,卡塞尔之门没对他敞开,路明非可能觉得赵孟华苏晓樯是楚子航之流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精英,永远想不到有人会过着以普通人匮乏的想象力都难以触摸的生活。
“庶民的餐厅有什么不好么?”酒德麻衣淡淡地说,“这家店味道不错的,比东京一大票所谓高档次餐厅都强的多。”
第819章 衰小孩的幸福
酒德麻衣说的不错,东京的餐厅贵是因为那里的地皮贵,餐厅卖的是档次是服务是环境,毕竟从材料的运费到人工再到房租就是一笔庞大的支出,如果卖和伊豆这样的小地方一样价格那每家店都开不过半年就得亏本倒闭。
相比之下这家店委实称得上物美价廉经济实惠,在下车的时候路明非他们就看到了,这家餐厅店外满墙都是日本文艺、体育明星来店里打卡签名的照片,从志村健到平原绫香,挂满了整整一面墙,明星们都愿意免费为这家店宣传,足以证明餐厅的食材和味道真正俘获了他们。
“听你的语气,好像之前来过这家店?”路明非好奇地对酒德麻衣问。
“是国中的时候了,和酒德亚纪一起来过。”酒德麻衣随口漫不经心地讲起了过去的事,“那时候这里的老板还是个女人,现在中年发福的大叔是他的弟弟,酒德亚纪和原本的老板蛮熟的,吃饭还会给我们打折。”
酒德亚纪,这个熟悉的名字让路明非心里一动,卡塞尔学院的师姐,当初和叶胜一起陪着古德里安教授一起来中国面试他,梦境的故事里那个白色头发的女孩死在了长江三峡的青铜城,现实里路明非和楚子航取代了她和叶胜的任务,酒德亚纪活了下来,从卡塞尔学院毕业加入执行部后就没怎么见过了,大概在天南海北的执行任务。
记得酒德麻衣和酒德亚纪还是姐妹吧,酒德麻衣是姐姐,但再路明非的印象里,这姐妹俩似乎一直没什么接触,其实不只是外表冷酷,酒德麻衣性格深处也是个冷漠的女孩,她从不暴露自己的情绪也不对别人展露内心柔软的一面,就像是这样做了就能藏好所有的弱点,至少路明非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在大学读的国立东京大学,当过职业的模特儿,背地里一直接受杀手忍者的训练。
“这么说你高中在静冈县读的么?”路明非不露声色地问,“话说亚纪师姐还好吧,很久没见面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出任务。”
“咱们都没点酒,就想着打听我过去的事啊?还真是没长大,知道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的过去意味着什么吗?你未婚妻还坐在旁边呢。”酒德麻衣拿着菜单几句话把路明非的试探给堵了回去,“酒德亚纪好不好我也不知道,平常我不会和她联系,只是听说她最近也快结婚了。”
为什么用也,因为路明非最近也要结婚,只是看样子酒德麻衣对酒德亚纪结婚的上心程度远远比不上路明非的婚礼,即便那个女孩是她的亲妹妹。
“什么鬼?亚纪师姐要结婚了?”路明非瞪大眼睛,“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们学校没人知道,除了校长和几个教授以外。”酒德麻衣说,“酒德亚纪还在执行一项任务,任务结束了你们学院的诺玛才会正式通过结婚申请的审核,她又不是你这样的‘S’级,没有免审的特权,我记得她入学的时候血统评级只有‘B’吧,我说其实她根本就不应该加入什么执行部,去信息部更合适,她这家伙从小就没什么才能,班里的同学还给她取过‘丑小鸭’的外号。”
路明非意外地看了酒德麻衣一眼,他的印象里酒德亚纪虽然算不上多么好看,但绝对也是清纯娴静的那一挂,至少能和陈雯雯拼个半斤八两吧?不至于沦落到“丑小鸭”的地步吧……不过路明非意外不是因为酒德亚纪的外号,而是因为酒德麻衣的话忽然变多了点,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这个外表冷漠的女孩也并非像她的外表一样,对自己的妹妹半点不关心。
“那你怎么知道的?”路明非问,“暗地里调查出来的么?”
“我调查这么个丑小鸭干嘛?”酒德麻衣的语气满不在乎,“她的短信发到了我的邮箱里,我瞥了一眼没有回复。”
“那亚纪师姐有说日期么?既然诺玛还没批准,那我们婚期应该不会撞……”路明非脱口而出又立马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小心的瞥了眼绘梨衣和野田寿他们,发现几人似乎也没意识到他的失言,于是路明非立马岔开话题,“新郎呢,新郎一定是叶胜师兄吧?我想也不会有其他人选了,话说你见过叶胜师兄么,印象怎么样?”
恰逢此刻,白色制服的服务生端着饭菜上桌,用热情饱满的日语吆喝,“两份渔师金枪鱼鱼籽盖饭和蛤蜊汤!一份海藻裙带菜一份海鲜地狱拉面,海里的鲜味趁热品尝!”
“你今天问题似乎有点多,我都给你们当保姆了,还要我给你当谷歌啊?”酒德麻衣狠狠剐了路明非一眼,“菜都开始上了,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路明非缩了缩脖子,没再触酒德麻衣的霉头,把一碗鱼籽盖饭推给绘梨衣,一碗推给真,地狱拉面则推给酒德麻衣,自己则捧起一碗蛤蜊汤喝,野田寿也被分了一份……该说不说,这汤的味道的确是鲜,暖汤祛寒的效果很棒,汤里佐料给的也很足,算上房租水电和服务费,一份够两人喝的汤仅仅卖几百日元路明非觉得老板根本不赚钱。
没打听酒德亚纪结婚的消息,也没再挖酒德麻衣的过去,路明非老老实实的点菜,桌上第一批的饭菜是真和野田寿点的,因为是别人请客,并且在路上他们听到路明非的经济状况最近似乎不太景气,所以当路明非把菜单推到他们面前时,两人眼神一对,点起菜都有些拘谨。
路明非拿过菜单就完全不一样了,看到廉价实惠的金额,他大手一挥,洋洋洒洒地点起菜来,招牌的、推荐的和生僻的海鲜各来一份……哪怕他破产了不也还有源稚生资助的旅游经费么,虽然路明非之后打算把这笔钱一毛不动还给源稚生,但这家店菜也不贵,这里又不是五星级酒店又不是米其林星级餐厅,难不成吃顿饭还能把他吃穷了么……况且这么点东西压根不够绘梨衣塞牙缝的。
路明非目光往侧面一瞥,看到绘梨衣的碗里已经空空如也,连米渣子都不剩,看起来还没吃饱,分明仅仅只是他点几个菜的功夫,前后三分钟都不到,刚才上菜的时候金枪鱼的鱼籽可是垒出碗沿那么高,反观真的那碗饭都才只吃出一个小坑,一副小嘴吃饭的淑女模样……倒不是说绘梨衣不够淑女,她在保持淑女的同时还能保持极高的进食速度,简直绝了,真看了看自己吃不到四分之一的饭,又看了看吃空了碗找路明非要蛤蜊汤喝的绘梨衣,一时间有点怀疑人生。
鳗鱼、生蚝、老虎蟹、夜光贝……路明非点了几个狠狠的硬菜,当然饭和面这些主食也加了不少,甜品和饮品也没忘,上完第二波菜的时候,真和野田寿就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上到第三波酒德麻衣放下一杯布丁也宣告结束,虽说今天是她的放纵日,但忍者的身材管理很严格,最后只剩下绘梨衣还在饭桌上孤军奋战。
这一幕可把野田寿和真看的面面相觑,就连酒德麻衣也啧啧称奇,感叹绘梨衣的体质真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原本路明非点菜的时候真还好心提醒路明非是不是点的太多,他们只有五个人,但路明非却足足点了近乎十个人的量,可路明非却一脸淡定地表示他已经点的很保守了,毕竟等下大家还要参加啤酒节,总要留点肚子,不能把胃塞得太满满当当。
最后这家店单独为这一桌指派了一位服务生,其他桌的客人们也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因为服务生几乎刚把什么菜端上桌,那个漂亮的女孩子都能风卷残云似的瞬间消灭掉,不论是主食甜品或者饮料,桌上的两个凡人更是看得瞠目结舌,科学家还没观测到的黑洞可能就藏在绘梨衣的胃里。
“这饭量也太非人类了吧……”野田寿不由自主地发出这样的惊叹。
“绘梨衣小姐食欲这么好,还能保持这么好的身材,真令人羡慕。”真的说辞就委婉得多。
“绘梨衣身体不适一直不好么,前段时间病治好了,可能这些年一直缺营养吧,饭量是变得大了点。”路明非含糊地解释,不过他说的也没错,他不知道师兄有没有这样的症状,但绘梨衣的血统问题解决后饭量的确显著的剧增。
路明非尝试询问路鸣泽,但路鸣泽自从解决完楚子航和绘梨衣血统问题后就没露过面了,苏恩曦给出的分析是绘梨衣这些年因为血统问题而长期摄入高额的能量,能量的缺失就代表隐患的放大,以前是死侍的血清,现在则是食物,虽然血统问题解决了但身体养成的习惯一时间还改不过来……路明非不知道苏恩曦的分析是否正确,但当时苏恩曦调侃他以后养媳妇都是难题也许要一语成谶了。
“久等了,味道很棒,我吃好了。”绘梨衣扒完碗里最后一根裙带菜后把筷子平整地搁置在碗上,冲同桌的人和一直上菜累的够呛的服务生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动作中带着古意,一看就是大家族出来的女孩。
不得不说这个女孩虽然不懂的东西很多但家教至少很好,至少她从不浪费粮食,而且每次吃完饭都严格遵守源稚生教她的礼节。
“吃饱了么?”路明非问。
“七分饱。”绘梨衣小声地回答。
“我想也差不多,七分饱就够了,等会儿我们还要参加啤酒节,留点肚子说不定篝火的地方还有烤鸡烤鱼烤扇贝什么的。”路明非点点头。
此地不宜久留,绘梨衣再这么吃下去他怕餐厅老板找来报社和记者……花季美少女参加大胃王比赛什么的,一听就很有噱头。
“结账。”路明非从口袋里摸钱,源稚生给的支票一部分被他换成了现金。
“我们来结吧。”野田寿主动站了出来,“没有大哥你们,我和真现在还被困在山里,大哥和朋友还帮我们定了酒店,这顿饭不贵,我完全负担的起。”
“谁请也轮不到你。”路明非横了野田寿一眼,当初在仕兰中学的时候他就很羡慕赵孟华动不动大宴小弟的气派,哪怕如今他破产了,请客这种事也不可能落到自己小弟头上。
“两个大男人结个账抢来抢去,又不是抢女人。”酒德麻衣起身朝门口走去,“钱早就付过了。”
路明非愣了愣,冲酒德麻衣背影问:“你请客?”
“你请,钱会记在账上,反正也不差这么点,等欠到一定数字薯片会连本带利找你要。”酒德麻衣头也不回地说。
奔驰商务车行驶在曲折的海岸线,大海覆盖在夜幕之下,晚风习习,绘梨衣透过车窗看着静谧的海平线,路明非看着女孩被隐没在阴影中的一半侧脸发呆,他忽然想到了白天野田寿的话。
现在的两百多公里外的东京大概在准备他们的婚礼吧,到现在还充斥着浓浓的不真实感,也许是一场惨烈的大战后忽然回归的生活太过宁静,也许是一个月前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他马上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过程太快了,恺撒和楚子航都被他甩在身后,路明非也期盼着婚礼,只是有些忐忑,其实他还幻想过当恺撒和楚子航的伴郎在他们的婚礼上取取经,没想到自己是最先结婚的一个……不过让学生会主席和狮心会会长都为自己当伴郎,也蛮拉风的吧?
也许这种不真实感……是因为太过幸福吧?
衰小孩的幸福其实很简单,因为衰够了,得到一点点的幸福就会很满足。
收了小弟,朋友和爱人都在身边,一群人为自己操办一切,从没想过有这样一个女孩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和她经历的一切都令人印象深刻,不论是惊险的逃亡还是平淡的旅行,点点滴滴都想记录下来……路明非忽然想起了那本日记,在遇到绘梨衣之前记的笔记。
第820章 吻
那本记录自己梦境里悲剧的笔记还在婶婶家自己和路鸣泽房间的一个小屉子里,那间卧室里除了床就只有那个屉子是路明非独有的,为此路明非还专门买了把密码锁,为的就是防止路鸣泽这个小子手贱偷看自己的日记本。
路明非想起自己梦到故事后,很多个日夜,路鸣泽不在房间或者路鸣泽已经熟睡了之后,路明非独自一人坐在那個熟悉的桌台,他的面前是老式的窗户,窗户外隔着已经有些掉漆的防盗网,一颗几层楼高的梧桐树生长在他们的屋旁,夏天时梧桐树会长出茂盛的枝叶,把照进房间的阳光切成碎块,冬天时光秃的梧桐树枝会积雪,弯曲的枝条被白色的雪挤压顶到窗户上……这样的光景里,路明非重复在日记本上记录着自己的梦,把一个女孩的名字反反复复的描绘,幻想着未来遇到她、和她在一起之后的场景。
真是漫长又难挨的五年啊,跨越了时空,挣脱了命运的桎梏,终于来到你身边。
车子里没人说话,每个人都感受着晚饭后滨海城市的气息,从车窗里灌进来的海风吹动着绘梨衣海藻般的长发,女孩的眼睛看着夜里的大海,眸光明灭闪烁,车子里没人说话,每个人都感受着晚饭后滨海城市悠闲又清爽的气息,路明非看着绘梨衣,这时候他忽然有点后悔没把那本日记带来日本,他很想翻开日记给绘梨衣看最后一段话。
“我总在想你,在每一个昼夜更替,四季轮回,这份思念的终点不是相遇、重复或离别,而是生命的终结。”
这段话的后缀被冠以的名字是“绘梨衣”。
真是肉麻的一段话啊,路明非忘记自己从哪看到这句话,总之是文学社的某本书上,路明非看到这句话时立马就联想到了绘梨衣,回家就把这句话记在日记本的尾页……就像暗恋着同桌的男孩一边偷瞄着女孩的脸一边把听来的周杰伦和孙燕姿的歌词一遍遍的抄在课本上,觉得每句话都在说自己,就是这种幼稚的心理,但很青春。
但是神奇的,原本酸涩腻歪的一句话加上“绘梨衣”这个后缀后似乎瞬间变得恰当又妥帖了,亲眼见到绘梨衣后路明非也是这种感觉,或许青春的感情原本就是这个模样,抛开路明非“S”级屠龙者的身份,抛开绘梨衣黑道公主的地位和超级混血种的血统,他们两个原本就是二十出头的男孩女孩,谁说少年少女间的幻想与爱恋不该幼稚和肉麻?
每个人都是在幼稚中成长,褪去青涩和衰的外壳,学会接受和坚强,学会执着与爱。
“绘梨衣。”
安静的车厢里,思绪联翩中的路明非忽然喊了一声。
绘梨衣回过头来,不知道路明非为什么叫她,眼神里透着微微的疑惑,用微不可查的鼻音“嗯”了一声。
看着绘梨衣姣好的面容,路明非微微失神,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叫了绘梨衣一声,刚才晚风吹进车里,心爱的女孩就坐在旁边,他回想过去的五年确实感触蛮多的,心里像是有几百只小野鹿在左突右撞,他憋了一肚子话想和绘梨衣讲,但话到了嘴边脑子却空了,对上绘梨衣望来的眼神,路明非有些错愕地避开,转头去看另一边车窗外的风景,他轻轻地摇头,像是要把什么念头甩出脑子里似的,没人看到路明非耳根处微微泛红。
刚才他的脑子里划过一个鬼使神差的念头……靠,怎么又是鬼使神差,路明非心里暗暗的咒骂,这破词到底谁造出来的,自己迟早被这几个字给害死。
路明非一边和内心的鬼使神差较劲,一边心里头蚂蚁爬爬……某个念头一旦萌生就像接触到阳光和水的野草一样疯长,怎么都难以扼制。
“绘梨衣。”
过了一会儿,路明非又喊了一声,这一次声音很小,带着某种试探性的意思,似乎想做某件事又不太敢做,就像是小偷想要偷窃富豪家珍宝的时候,在家门口象征性地喊了几声富豪的名字,看家里会不会有人应答。
同时路明非再一次侧头去看绘梨衣,下一刻他愣住了,因为扭过头后路明非立马对上了绘梨衣的目光,女孩看着他的眼神澄澈又深情……路明非不确定那是不是深情,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女孩深情的望着一个人的目光是怎样的,但路明非确定那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喜欢这种东西哪怕不说出口无论如何都能感觉到,你喊她的名字,她轻轻地应答,你不说话她就一直看着你,这他娘的不叫什么那什么叫喜欢?
路明非这时候也注意到,自己的脸恰好倒映在绘梨衣那一侧的车窗玻璃上,绘梨衣刚刚紧贴靠背的坐姿侧头望向窗户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自己所有的动作……怪不得绘梨衣没有像在“金目鲷号”上一样,对着窗外的海景左瞄又瞟,伸头眺望,而是一动不动,因为只有这样方便看到自己。
直勾勾的对视太奇怪,透过车窗的反光去看喜欢的人恰到好处。
原来你看着她的时候以为她一直在看海看窗外的风景,其实她一直在你看不到地地方看着你,这是一段和伱一起的旅行,不是和你一起她不会一个人跑来这么远的地方,以前她连自家的大门都没出过,看到窗外风景的时候她会把你的脸也一起放进视野里。
原来相遇和喜欢是这样一件事啊,你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你,你在想她的时候她也在想你,有时候不露声色,却心照不宣,眼神默默的交汇,心里却掀起一阵海啸。
七座的奔驰商务车路明非和绘梨衣坐在最后坐,车里位置很宽敞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一步之遥,车子拐过一个急弯的时候路明非忽然按住绘梨衣的肩膀,他的脑袋顺势凑了过去,女孩的眼睛在某个瞬间睁大,然后又缓缓闭上……有人说动物求爱的本能是天生的,哪怕没接触过男孩的女生在被吻上时也会瞬间学会回应。
车窗上,两人的剪影重叠在了一起。
不是必须在某个盛大的时刻才能接吻,你喜欢一个女孩,当你觉得情到深处,任何时候你吻她都有意义。
前排睡着的野田寿被这阵晃动给摇醒了,他脑袋撞到了车窗玻璃上,刚想发出一声惨叫嘴却被酒德麻衣雷厉风行地捂上,野田寿迷茫的看着酒德麻衣,身子下意识地挣扎,一旁的真拍了拍野田寿的肩膀,指了指车子的后视镜。
野田寿看到后视镜里的画面,惊喜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的身子也停止了挣扎,转变为兴奋的抖动,酒德麻衣松开了捂着野田寿嘴巴的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然后把他的脑袋按死,没让野田寿的目光停留在后视镜上……暧昧中的人如果察觉到旁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会下意识的分开吧,怎么能让这个没眼力见的臭小子坏了好事呢,抱着这样的心思,酒德麻衣目不转睛地盯着后视镜,她是保姆,野田寿是吃瓜,性质不一样,恶意吃瓜不可纵容,但保姆自然要为雇主的爱情保驾护航。
酒德麻衣那张冷酷的脸上不自觉露出姨母般的微笑,同时她的心里不禁为苏恩曦恺撒还有楚子航感到惋惜,特别是楚子航,如果那个八婆知道自己错过了这样的画面,会憋屈得睡不着吧?
蛮好的,果然不是原来那个衰仔,比自己想象的有血性多了,照这样发展下去,五天后婚礼之后的洞房,应该不需要自己在他们的酒里掺点什么药了吧……酒德麻衣心想,她的手掌死死地按着野田寿的脑袋,任由旖旎暧昧的氛围在安静的车厢里蔓延。
……
啤酒节的场地在一片海滩上,奔驰商务车停在大排长龙的车队的末尾,司机下车打开车门,鞠着躬为路明非几人送行。
这些车都是来参加活动的,八点左后的时间是饭后的黄金时段,来热海的游客至少有三分之一都聚集到海滩这边,停车场早就爆满,公路上也被围得水泄不通,十几个交警在路口维护着交通但无济于事,车和人都太多了,他们贴罚单都贴不过来。
这就是小城市的弊端,霎时间爆火也许会为它吸引来成群的游客,短时间里经济增长迅猛,但它配套的设施很难容纳超出体系的庞大客流,就像“东京爱情故事”播出之后的爱媛县,影响游客的体验感不说,热潮过后也许就是一阵萧条。
“人还真多啊。”路明非看着聚集在海滩旁的人群感慨,他紧紧抓着绘梨衣的手小声提醒,“听说晚一点会放烟火,那时候人可能更多,别走丢了。”
“好。”绘梨衣点点头。
路明非看上去心情不错,看到这人满为患的海滩也没有抱怨,不然以他的性格,多半会飙出“这些人也真够心大的,海啸才过去不到两个星期就疯玩,不怕一个海浪给他们全卷跑了”或者“这小地方啤酒真的够么,别到时候一人都分不了半口,渴了不是只能喝海水啊”之类的烂话。
野田寿反而哭丧着脸,从车上下了后他的手一直护在自己的脑袋两侧,来来往往的人不小心碰到他几下,野田寿就会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像是吃痛又不敢发作似的。
“你脖子怎么了?”路明非凑上来对野田寿关心地问。
野田寿张了张嘴,余光瞥了眼酒德麻衣,又识趣地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