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路明非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楚子航说的有道理,如果是痛苦濒死的楚子航在自己面前被别人杀死,哪怕路明非知道那人做的是对的,他依然无法原谅对方,恨不得一刀给对方捅死,人在某些极端条件下就是完全被感性支配的。
“那些家伙虎视眈眈的围着我,似乎要把我分尸了,为他们的战友报仇,我冷冷的看着萨沙,因为萨沙是他们的主心骨,而且是我认为这里唯一足够理智的人。”楚天骄说,“萨沙来到我的身前,低声问我是不是太冲动了,也许刚才那个人还有救,我冷冷的打断了他,我反问萨沙那你有什么办法救那个人。”
“萨沙的脸色更难看了点,他说仔细看看那个人的状况,说不定会有办法的,我们有这么多人,船员里还有医生,我再一次打断了他,我说你如果认为你们了解的常识在这个世界行得通的话,你们就该端着冲锋枪和手榴弹把这里给征服了,按照常识,你们都是士兵,作战和征服不是你们最擅长的事么?”楚天骄说,“萨沙听出了我话里的讥讽,他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这是我第一次对萨沙说这么重的话,我说我知道这个团队一开始就很脆弱,我指的是我和他们所有人,也许他们以前是一支默契强悍的队伍,但我也是个强势独行的人,我原本就不需要帮助,是他们自顾自跟上来的。”楚天骄说,“我给了萨沙两个选择,第一是就在这里,大家分道扬镳,不论他们是去找文森特,还是去搜刮宝藏,或者是去寻找出路,我都不会干涉他们,只是别和我呆在同一座岛上,第二,所有人一起行动也行,但他必须约束好他的手下,不论是强制还是诉诸暴力,如果我发现任何人有出格的行为,我绝不会留情。”
站在楚天骄的立场,他的确已经做的很好了,在这样的环境里,一群退役特种兵的作用也没那么大,如果楚天骄狠心一点,他们充其量也就是替他探路的敢死队,如果楚天骄心软一点,这些家伙关键时刻还可能成为拖油瓶。
“萨沙应该是回忆起来了,我在文森特的办公室里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大家原本就是萍水相逢,我们俩也只是比较投机还远没有成为能性命相交的朋友,如果彻底翻脸,他和剩下的船员根本不够我杀。”楚天骄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原本以为萨沙会选择第一个提议,但没想到他仅仅思考了片刻,告诉我他选二。”
“因为他知道仅凭他们,活着走出这些岛的概率几乎为零,跟在你的后面是他们唯一的希望。”诺诺点点头说,“和那些水手比起来,这个萨沙明显要会审时夺度得多。”
“萨沙说他会约束好其他船员,不过他也向我交换了一个请求,他问我是不是知道关于这座岛的深处究竟藏着什么。”楚天骄低声说,“那一刻,我真的做出一个违背混血种铁律的决定我看着萨沙的眼睛,压低声音问,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龙这种生物么?”
“萨沙愣了一下,笑着问我应该是在开玩笑吧我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给他和我对视的机会,只是自顾自向前走去,从萨沙那个笑容里,我看出来他已经相信那句话了,只是潜意识让他不敢肯定,不然他的世界观会崩塌的。”楚天骄说,“我不知道萨沙是怎么和那些船员们交待的,但那些家伙跟上来的时候变得收敛了很多,比之前更沉默了。”
“我们继续往岛的深处前进,走了不知道多久后,有人在一片草木稀疏的地方发现了洞。”楚天骄用胳膊比划了一下,“不是老鼠洞,而是像一个成年男人腰围那么大的洞,洞不是笔直的,看上去很深,不知通向哪里,然后相继有人发现了更多的洞,奇怪的是,这些洞都在很显眼的位置,它的四周都是荒芜一片。”
“我们并没有在这些洞附近逗留太久,再前面就是高大的树木了,那些树每一株看上去都有百岁的高龄,兴许有三十米或者更高,这片地方就很少能看到苔藓和蕨类植物了,哪怕灌木也很少见,我们行动起来变得轻松不少。”楚天骄说,“没多久又有人在树上发现了灰白色的丝绸。”
“丝绸?”诺诺有些不解,“那座形似原始森林的岛上,为什么会出现丝绸?”
“不知道,所有人都想不通,那些条状的丝绸高高的挂在树杈上,想看清必须把它们弄下来,船员们也就只是好奇的仰头围观了一下,就继续前进了。”楚天骄说,“在更前面一点的位置,我们发现了散落在地上的丝绸,有的船员说那是传说中的金缕玉衣,拿出去能卖大价钱,有的船员说那是亚马逊捕鸟蛛结的网,只是大量大量的缠在一起缠在一起看起来像丝质的纱幔。”
“所以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诺诺也很好奇。
“由于前一名船员的前车之鉴,没有人靠近那些东西,我借了一名船员的刀,把那东西从地上挑了起来。”楚天骄说,“那东西比我想象的更加巨大,呈条状,足足有几十米长,直径比一个成年人的腰围更粗,质地有点粘稠,并且很坚韧,用刀也很难割断。”
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因为大家都想不到这是什么,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薄如轻纱、却坚韧得连刀都斩不断的东西么?还这么巨大。
只有楚子航低头沉思着……直径比一个成年人的腰围那么粗,这个形容词楚天骄已经用过两次了,上一次是深不见底的洞穴,这一次是长而巨大的纱幔,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直到我在一条纱幔的上面发现鳞片状的纹路,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我私下一片衣服,隔着衣服摸了摸那东西,它比我想象的更加冰冷。”楚天骄说,“我脸色大变,瞬间意识到这是什么……这是蛇蜕!”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他们还记得刚刚楚天骄的形容,这东西比成年人的腰还粗,足足有几十米长……什么蛇能长到这种体型?
哪怕是传说中的史前生物泰坦巨蟒也不过二十多米,迄今为止世界最大记录的森蚺也不可能超过这个数字……可这里有,还不止一只!
这就是尼伯龙根,龙类的世界,这里面出现怎样的生物都不稀奇。
“一个更危险的念头在我脑海中炸开,我手里的蛇蜕上面还有没干的粘液,这条蛇是刚刚完成蜕皮的,它还在附近!”楚天骄说,“我又想起来我们之前发现的洞,原来那是蛇洞,我们一路上看到了至少二十多个洞,全都无比巨大,实际的数量绝对比这更多,也就是说,这么巨大的蛇,这座岛上至少有二十多条!”
“我赶紧把这个消息和萨沙还有船员们共享了,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我在吓唬他们,可他们真的看清那条蛇蜕时,所有人脸色都变得惨白无比,他们的身上有鱼叉、有刀斧、还有现代化的热武器,但谁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对几十米长的怪物是否管用。”楚天骄说,“就在我们决定绕路的时候,岛屿的中心发出了巨大的动静,树木在剧烈的摇晃,树干中间有无数细长的黑影朝我们冲来。”
“我必须要纠正一下我的措辞,其实它们并不细,只是那些东西太长了,相比之下它们的直径就显得纤细。”楚天骄说,“那是蛇群,巨大的蛇!”
第1085章 巨树
“那些蛇通体灰白色,它们的眼瞳是金色的,每一只都有人类的拳头那么大,那些竖瞳就像龙类的眼睛那样,冰冷而狠毒,除了没那么亮。”楚天骄描述着当时的场景,“但依旧很瘆人,船员们都没见过体型如此巨大的蛇,当然我也没见过。”
“蛇的眼睛散发着金色的光,它们的嘴里频繁的吐着信子,经过的路面留下粗壮的痕迹,我们之前没发现只是因为这些痕迹太粗太密了,无数的痕迹叠在一起就像地面自然的凹凸不平。”楚天骄顿了顿,“但这一次是我们亲眼所见,相信没有人见过这么恐怖的画面,一群体长几十米的巨大的蛇以疾快的速度接近你,那场景看上去就像是群龙归巢!”
屋子里的人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的确蛮令人头皮发麻的,特别是几个女生,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对于很多人来说,蛇这东西已经够恶心,如果是放大了几百倍的蛇,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人只怕能当场活活被吓死。
“当时好几个船员都忍不住骂出了声,他们还属于胆子比较大的,一些心理素质没那么高的船员完全被吓呆了,甚至差点当场晕厥,萨沙和几名最前面的船员忍不住把枪口对准了那些巨蛇。”楚天骄说,“我注意到了那些蛇的异样,我大声的呵斥他们不要对那些蛇开枪,萨沙倒是冷静了下来,但还是有几个船员因为恐惧的本能而对那些蛇开了枪,子弹击打在巨蛇灰白色的鳞片上,居然发出金属板的碰撞声,那些蛇的鳞片硬的像铁一样,巨蛇被射击发出刺耳的嘶鸣,你们敢相信么,蛇这种生物居然会发出吐信子之外的吼声!”
“蛇这种生物连连声带都没有,更不会有嗓子,除了肢体和外部器官摩擦之间的发出的声音,它们根本不会发出任何响声。”楚子航说,“你们听到的那些巨蛇的吼声,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它们吐信子的声音太过巨大,你们又因为恐惧的心理,误把那种声音当成了吼叫声?”
“不,那是真实的吼叫声,就像野兽因为愤怒或是恐惧的咆哮声,我能从它们的声音众听出情绪。”楚天骄摇摇头说,“那些巨蛇暗金色的眼瞳每一只都有很亮,在灰白色的森林里显得十分突兀。”
“也许是因为龙血更改了它们原本的身体结构,导致那些巨蛇进化出了类似哺乳动物的身体结构。”楚子航低声说,“可那些巨蛇遇到了什么,体型那么巨大、连子弹都不怕的物种居然被吓得仓皇而逃,发出恐惧的叫声,这座岛的中心究竟有什么东西?”
“把这些怪物吓坏的东西,最终我们也看到了,不过这是后话。”楚天骄说,“那些士兵开枪的时候,我把萨沙拉到一边,把他死死地按倒在一棵树后,不一会儿后我们的四面八方就响起了恐惧的尖叫声和痛苦的嘶吼声,全都是那些开枪的船员发出的,巨蛇经过它们的身边时,有的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掉船员的半个身子,有的用巨大的身体把人活活绞死,它们用最快速度杀死那些开枪的船员,我和萨沙的眼前血肉横飞。”
“那些巨蛇,只杀死了开枪的水手么?”恺撒问。
“是的,还有往我们来时的方向逃跑的船员,我猜测因为它们的巢穴恰好在那个方向,我看到还有一部分船员企图爬上树躲避巨蛇的袭击,我暗骂了一声愚蠢,因为蛇必然是会爬树的,而且我们来时的树上不就看到了蛇的遗蜕么?”楚天骄摇摇头说,“可结果完全出乎我意料,那些逃到树上的船员们也安然无恙,巨蛇根本没有袭击他们。”
“这些巨蛇看起来是在逃跑?”楚子航看向楚天骄。
“是的,这也是我后来才意识到的,我原本以为它们会攻击所有移动中的生物,可结果它们只是对主动攻击它们的人反击,顺便袭击了那些朝他们巢穴方向逃走的人。”楚天骄轻声说,“不论是爬上树的人,还是静止在原地的人都躲过了这一劫,除了个别的倒霉蛋被巨蛇移动时巨大的身体给波及了。”
“蛇群很快的消失在我们身后森林里,留下满地的狼藉。”楚天骄说,“除了那些被它们碾压的路,还有满地鲜血和尸体,它们出现的很突然,离开的也很仓促,甚至连‘战利品’——我指的是那些船员的残躯都来不及带走,看起来只是急着远离这里。”
“蛇原本就不是群居动物,一群蛇一起行动的现象很罕见。”楚子航说,“蛇这种生物在行动时会刻意降低自己的声音,但这些蛇行动时居然诱发这么大的动静,蛇很反常,而且蛇吐信子的意思不是准备狩猎就是在害怕,这些被龙血污染过的蛇智慧听上去比普通的蛇更高,但它们身上爬行动物的特征也很明显,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
“活下来的船员大概还剩一半左右,其中还有不少人受伤,好在只是轻微的擦伤。”楚天骄顿了顿,“没有重伤的人,被蛇群袭击的人受到的全都是严重的致命伤,所有的船员看着惨不忍睹的现场,全都惊魂未定,萨沙也完全呆住了,他看着蛇群消失的方向,嘴里一直喃喃‘天呐,这些东西真的是蛇么?’、‘天呐,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么大的蛇!’”
“蛇是爬行动物,它们的身体构造和哺乳动物有本质上的区别,它们细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分裂一次,体型就会变大,所以蛇要蜕皮,因为细胞分裂后的身体会撑破原本的表皮,蜕皮后的蛇往往会大上一圈。”楚子航解释道,“这种细胞分裂是不受控制而且没有终点的,直到它们死亡,也就是说,假如拥有足够多的猎物、足够丰富的营养和足够漫长的寿命,蛇这种生物的身体能无限长大。”
“传说中的尘世巨蟒耶梦加得就是这么来的对吧?”路明非忍不住插了句话,又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合时宜,连忙改口道,“更何况这些蛇被龙血改造过基因,龙类亚种长的比森蚺还大并不稀奇。”
“蛇是一种很能适应环境的动物,我想它们一定在‘死亡之岛’生活了漫长的时间,所以它们的身体是和树木一样的灰白色,可以理解为某种进化。”楚子航望向楚天骄说,“你不让船员们移动,除了看出来那些蛇在躲避什么东西以外,你应该知道蛇的视力很差对吧?”
“是的,蟒蛇的静态视力几乎等同于盲人,它们是通过红外热感应判断生物的,蛇很少攻击静止的人,但如果快速移动的话,很容易激起蛇的进攻欲。”楚天骄点点头说,“我看了眼蛇群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岛屿正中央的方向,我能判断那些蛇就是从岛屿的中心逃出来的,而且它们从一开始就并不居住在岛屿的中心,记得么,我们曾经经过那些蛇洞,它们在这座岛偏外围的地方。”
“一般来说,一座森林越靠近中心的位置,资源越丰富,而这些蛇居住在岛的外围,说明岛屿中心存在更强大的生物。”楚子航低声喃喃,“有什么生物比这些巨大的蛇更强大,还能吓得它们仓皇逃离呢……难道那里生活着一位龙王么?”
“我催促萨沙他们赶紧离开,但那些船员们似乎已经丧失了斗志,他们不敢后退,因为不知道会不会再次遇到那些巨蛇,他们也不敢往岛的更深处前进,因为不知道那里是不是藏着什么比蛇群更恐怖的东西。”楚天骄说,“萨沙也脸色不太好的向我提议能不能原地休整一下,因为有些船员受了伤,伤口需要紧急处理一下,还有更多的死去的船员,就算没时间替他们处理尸体,至少想带走一些他们的遗物。”
“这也是人之常情,而且我也需要时间来思考究竟是什么东西藏在岛的更深处,所以我接纳了萨沙的提议。”楚天骄说,“但是意外还是出现了,一名船员在捡拾死去战友的遗物时,忽然大叫一声,所有人闻声赶过去看,那名船员的手指已经被腐蚀了一半。”
“那是什么?”恺撒微微皱眉,“蛇留下的毒液么?”
“不对。”楚子航摇摇头,“按理来说,体型越大的蛇蕴含的毒素越少,这是自然界的规律,蟒蛇和森蚺几乎都是无毒或者仅仅含有轻微不致命的毒素,而且毒蛇的毒是神经毒素,没有哪种蛇的毒液是带有这么强烈的腐蚀作用的。”
“不是毒,是血。”楚天骄开口解释了,“那名船员在捡东西的时候,意外碰到了战友尸体上的血,他以为那些血是战友的,但里面有一部分血是蛇留下的。”
“蛇的血?”恺撒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是的,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地上的血不全都是死去的船员的血,还有少量的血是那些蛇留下的,更远的地方,蛇群经过的路面也能隐约看到红色的血迹,它们受伤了。”楚天骄点点头说,“这再一次证实了我的猜测,森林深处有什么东西让那些蛇受伤了,所以它们才会如此恐惧、如此仓促的逃离那里,因为这些蛇都是龙类亚种,和死侍一样,它们的血是具有腐蚀性的。”
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死亡之岛”还真是名不虚传,哪怕是一只蚂蚁,或者蛇残留下来的血液都是致命的,就算是经验丰富的退伍特种兵,稍不留神就会在这里丢了性命。
“这样一来收集战友遗物也没办法继续了,因为蛇的血和人的血混在一起没办法分辨,不知道哪些血是会腐蚀表皮的。”楚天骄说,“替那名船员简单包扎了一下手指后,我们往岛的更深处前进了,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步履维艰,因为不知道会不会从哪就出现什么更可怕的生物,毕竟我们都知道这里有比蛇群更可怕的东西。”
“但好在接下来再没有像蛇群突袭那样可怕的事情发生,路上甚至没有再看到任何动物。”楚天骄说,“越接近岛的中心,大型的植物就越发茂盛,别说苔藓和蕨类,就连灌木和树丛都没有看到了,每一颗树都无比高大,遮天蔽日,看上去生长了几百年那么久似的,而且很多树的种类都很难辨认,它们枝繁叶茂,枝干笔直但并不粗壮,我们就像进入了一片史前文明。”
“这是正常的现象,就像我刚才说的,越靠近森林中心的位置,越是资源丰富的部分,大型的植物会遮蔽阳光,吸收更多的营养,低矮的植物很难在它们的下方生存。”楚子航说到这顿了顿,“不对,苔藓和蕨类植物不受这个条件的限制,你们的脚下应该或多或少能看到青苔才对。”
“没有青苔,只有巨大的树,全都是真正的参天巨木。”楚天骄摇摇头说,“直到我们真正到达了岛的中心部分,我们看到了在‘死亡之岛’那幅画里见过的那株最大的树,它高的吓人,至少有两百米,不,也许有三百米。”
“迄今为止,世界上记录最高的树是三百六十八米的‘魔鬼塔’。”楚子航说,“但那是不是树还不一定,有人说那是一座石山,有人说那是世界树倒塌后留下的根基,如果历史上真的存在那样一棵树,它至少有几千米高,真正的顶天立地,而世界纪录第二高的树是位于美国加州的红木国家公园的一株亥伯龙树,有接近一百一十六米高。”
“就像自然界里不存在那些巨大的蛇一样,自然界里我们也没见过那么巨大的树,和其他的树不同的是,那棵树的树干很粗,我甚至无法用肉眼估测它的直径,而且它的叶子绿色的部分比灰白色更多。”楚天骄说,“这是在这座岛上,我们第一次见到生物身上除了灰白以外的色彩。”
第1086章 真正的怪物
“听起来就像是这座岛的营养全被这一棵树给占用了。”恺撒低声说。
“我们每个见到那棵树的人都被震撼了,那棵树的茂盛程度完全称得上遮天蔽日,如果天上有太阳的话,只怕不会有意思阳光能穿过树荫射到地面。”楚天骄说,“那些树叶微微的摇晃,发出簌簌的声音,自从进入尼伯龙根……不,自从进入北极圈后,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听到植物发出的声音,很动听也很治愈,仿佛每个人的心灵都被洗涤了。”
楚天骄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屋子里有些人松了口气,但有些人却生出一种违和感,路明非和诺诺对视一眼,总感觉这段内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具体是哪里感到违和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在这么危险的岛上,最中央居然只有这样一颗能让人心灵松懈的大树么?
等会儿,路明非猛然想起,楚天骄说过,那些巨蛇从岛的中心往它们的巢穴逃回的时候,是流了血了……那令那些巨蛇负伤流血仓惶逃窜的东西,藏在哪呢?
“这座尼伯龙根里,应该是没有风的吧?”一直沉默的楚子航冷不丁的对楚天骄问了这么一句。
诺诺猛地抬起头,紧接着路明非也瞪大眼睛,他们想到了,因为楚子航的这话话,他们终于意识到了原先感到的那股浓浓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楚天骄在初入这座尼伯龙根的时候曾经说起过,这里的水面平静的像是一面光滑平整的镜子,他描述这里其他的岛屿时,给人的感觉也是灰暗,苍白。
所以这里有风么?
如果没有风的话,那棵大树的叶子为什么会摇晃呢?甚至还发出声音?
“没有,这座尼伯龙根没有风,我初入这里的感受就是安静,安静的像是一片死寂之地。”楚天骄摇摇头,轻声说,“这里没有风也没有云,更没有太阳和星辰,可这里的天空一直是亮的,时间仿佛静止不会流淌一般,因为紧张和恐惧,所有进入这里的人都忽略了这一点,我们只知道这里给人感觉很诡异,但除了肉眼能看到的地方,我们谁都说不出诡异的地方在哪。”
“一个开放式的空间里,空气不可能是不流通的。”楚子航说,“人的皮肤体感其实对气流的敏感度很高,根据爱因斯坦相对论的推断,如果这个世界里空间是固定的,那它的时间也相对应是静止的。”
“可当时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那个世界的古怪之处太多了,我们根本就不会往这一层去想。”楚天骄说,“我是第一个发现树叶无风自动的,当时我看着那棵树,就像看着一个巨大的怪物。”
“你们知道鮟鱇鱼这种动物么?”楚天骄忽然说,“这种鱼类生活在深海里,头部长着一个会发光的圆点,当感知到猎物时,它就用那么一点点明亮和温暖的光来吸引猎物、让对方放松警惕,因为漆黑的海底太冰冷太黑暗了,当那些小鱼为了那么一点点温暖的光接近的时候,殊不知藏在后面黑暗中的,是一张早就长得巨大的血盆大口。”
“那棵树是一个陷阱?”恺撒问。
“不是陷进去,它就是危险本身!”楚天骄低声说,“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本来想拉着萨沙,不动声色地后退,其他的船员已经靠得那棵树太近了,我没办法救下所有人,我也没义务为了他们把自己置身危险中,就在我抓住萨沙,远离那块区域时,巨大的动静从四面八方响起。”
“是那些蛇又回来了么?”酒德亚纪问。
“不,是树。”楚天骄的脸色有些复杂,“我们的身后,成千上万的树,它们的树枝上、茂密地灰白色的叶子全在簌簌抖动,就像是忽然平地刮起了一阵飓风,但那里根本就没风,所有的树都在摇摆,无风摇摆,虽然这个说法很奇怪,但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片死掉的木乃伊忽然活了过来!”
“那些树是有生命的!”酒德亚纪脱口而出这句话后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问题,连忙改口,“那些树,它们是会动的!”
“是的,其实我早该发现,还记得么,我之前说我刚进入这些岛的时候,总感觉身上有异样,像是有虫子在爬。”楚天骄说,“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我把手伸向我的口袋里,抓出几条灌木的藤蔓。”
“我记得,你说是那些船员在前面开路的时候,你顺手捡的。”楚子航点点头说,“你说这里的植物颜色很独特,而且是没见过的品种,所以你随手带了些标本在身上。”
“是的,那些断裂的、应该早就死掉的藤蔓,从我口袋里被拿出来的时候,居然在我的手掌里疯狂的扭动!”楚天骄说,“你们能想象手里攥着几根扭动的枝条和灰白色的藤蔓么,就像是一窝发了疯的大白蚕!”
屋子里的女孩子们同时露出恶寒的表情。
“我把那些东西——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称呼它们为植物——扔在地上,它们真的就像是地蚕一样钻进了土里,我看向萨沙,他看着满天乱舞的植物,脸上满是‘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要么就是我疯了’的表情。”楚天骄说,“我拉着萨沙想离开岛屿的中心,但周围的树密密麻麻的太密集了,它们就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把我包围,那岛屿最中央那棵巨大的树就是统治它们的领袖,是这座岛的王者,它的枝干和叶子遮天蔽日,如果它动真格,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这棵树想干什么?”恺撒对楚天骄问,“把你们变成这座岛的养分么?”
“起先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释放了‘时间零’,我不知道这棵树的能力是什么,我也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杀死这么巨大的东西,它有脑袋么?有心脏么?我甚至不知道它的弱点是什么!”楚天骄说,“树的弱点也许是虫和火,但世界上绝没有能蛀穿这棵树的虫,也没有能够将它焚烧殆尽的火,连那些巨蛇都无比畏惧这位森林王者,假如能伤到那群巨蛇的家伙动起真格来,也许我只顾得上一个人逃走,连萨沙都救不了。”
“紧接着我就看到了令我几乎绝望的一幕,一名船员被吓得抢都扔了,扭头逃窜与此同时,那棵最巨大的树上在他头顶的位置落下了一片叶子。”楚天骄顿了顿,“不,应该用‘射出’一片叶子更准确,我从没见过那么快的落叶,就像狙击枪的子弹,那片叶子径直贯穿了那名船员的后脑,从他的眉心间射出,落在地上时却变得弯曲柔软,你们能想象么,那么薄、那么软的东西,居然能像飞刀一样,轻而易举的杀死一个人。”
屋子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如果一片树叶就能造成这么大的威胁,那更多的叶子呢……他们犹记得楚天骄描述那棵巨大的树木时,特意强调了它的枝叶无比茂盛,如果这些叶子全都能被作为武器,该相当于几百挺机枪无差别的扫射?
难怪那些巨蛇如此狼狈的败走,在这样可怕的怪物面前,那些蛇可爱的简直像田埂里翻滚的泥鳅。
“所有的船员都不敢动了,因为见到了战友死亡时的惨状,哪怕为战友复仇的想法都不敢有,敌人是那样恐怖的怪物,恐惧已经盖过了每个人所有的情绪。”楚天骄说,“我当时死死咬着牙,心里在挣扎要不要放弃萨沙独自离开,其实萨沙对我而言也没那么重要,尽管这显得我十分冷血,但我说的是实话。”
“不过更让我难以抉择的点是,我不确定哪怕我最大限度的释放时间零,能不能从那棵巨大的树下抬走,因为它的压迫力实在太强了,还有一整个岛的怪物。”楚天骄说,“这座岛上的植物全都是活的,我不确定它们会不会吃人,但很显然它们会杀人,更何况我那时的‘时间零’还没有修炼到家。”
“森林里所有的树都在狂舞,它们就像是被激怒了似的,但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激怒了它们,所有船员都站在原地不敢动,一时间我也进退两难。”楚天骄说,“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几十秒,我忽然看到一个人动了,他从我的旁边往巨树的方向奔跑,我扭头看去,发现是萨沙,天啊,这家伙简直是疯了,我在心里疯狂的骂他,可萨沙真的像是着了魔似的跑向巨树的方向,嘴里还不停的叫喊着。”
“他说什么?”楚子航问。
“‘船长!’、‘文森特!’、‘我看到了船长,他就在那里,在树后面!’……萨沙始终重复这三句话,他一只手指着树后的方向,一边往那里奔跑,他坚称在树后看到了文森特的影子。”楚天骄说,“我大声的告诉萨沙他一定是看错了,我冲他大吼,可根本骂不醒他,那家伙简直像是着了魔,文森特似乎把他的魂都给勾走了似的,就在这时候,我注意巨树上又飘落下一片叶子,就在萨沙的头顶正上方。”
屋子里所有人的心都不由自主悬了起来。
“我看着那片树叶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就像飞旋似的降落,在它距离萨沙还有不到十米的时候,我终于下定决心,我在狠狠地暗骂一声,我真是欠这家伙的,这次就当我还他一个人情,毕竟他是跟在我后面闯入这座尼伯龙根。”楚天骄说,“我朝萨沙扑了上去,与此同时我释放了‘时间零’,萨沙整个人被我扑倒在地上,那片叶子从我的左肩划过,割裂了我肩膀的皮肤,该死的,那东西真的像飞刀一样锋利,我怀疑它能切断让的骨头。”
“我揪着萨沙的衣领说你是不是疯了,你觉得文森特那种家伙能在这样的岛上活下来么?你为了那个老家伙连命都不要,是想和他一起下地狱么!”楚天骄说,“可萨沙仍然很固执,他坚称他真的看到了文森特的影子,就在那棵巨树的后面,一闪而过,虽说只有一眼,但他绝对不会认错,他跟随那位船长整整十年,是他最信任的人,老家伙变成骨灰装进盒里他都知道几斤几两。”
“我下意识看了眼萨沙手指的方向,可我根本没发现任何人影,我觉得我是疯了才会相信萨沙文森特真的有能活着出现在这里,不说这里的植物,就连这座岛最外围的巨蛇和蚂蚁都能轻易弄死他。”楚天骄说,“我收回目光的时候,真的在巨树后面瞥到一个影子,但那并不是文森特,可是形状的确有点像一个人。”
“是什么?”诺诺下意识地问。
“我不知道,那是一个人形的影子,看起来不小,但和这颗巨树的尺寸比起来只能说袖珍,我意识到树的后面真的有东西,就算不是文森特,那里也可能藏着这座岛的秘密。”楚天骄说,“说实话我一个人有把握离开这座岛,但萨沙和那些船员一定会死,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就这么走了,我这辈子很可能再也没办法回来一次,我一辈子就得和这座岛、这片尼伯龙根的秘密失之交臂。”
“更重要的是,哪怕离开了这座岛,我也不知道逃离这座尼伯龙根的方法,或许这座岛上也有索桥通往下一座岛,但是这座岛上的怪物就已经如此可怕了,其他的岛真的更安全么?”楚天骄说,“我还记得‘死亡之岛’的画里,最中央那座岛上那个白色的人形,尽管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我敢肯定,那是比这棵树更可怕的存在,就算我有直面那个东西的勇气,我也不一定有命能走到那个东西的面前。”
“我低声问了萨沙一个问题,你觉得船员们更重要,还是船长更重要。”楚天骄说,“萨沙愣了愣,似乎没理解我的意思,我看着那些被吓傻的船员们,脑海里闪过一个残忍的念头。”
第1087章 戴面具的人
“你是想牺牲那些船员么?”楚子航看向楚天骄问。
“是的,我打算把他们作为诱饵,分散那棵树的火力。”楚天骄说,“我知道这样会显得我很残忍很邪恶,但我们走进这座岛的深处就相当于一直脚踏进了地狱,不可能所有人都活着出去,总有人要牺牲,我当然不可能希望那个人是我。”
恺撒微微皱眉,脸上的表情欲言又止,他是个极富正义感的人,如果是他处在楚天骄当时那种境遇,他哪怕送死也不可能主动牺牲别人……不过恺撒也没有大男子主义到以自己的价值观来要求别人,楚天骄的想法谈不上正义也谈不上光明,但作为一个以自己为中心的普通人,他的做法也无可厚非。
“这么做会觉得内疚么?”楚子航忽然对楚天骄问。
“说实话,内疚肯定会,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真正的魔鬼,牺牲别人内心肯定会煎熬和谴责。”楚天骄低声说,“但那是我当下能想到的最优的选择了,而且当时的那种情况,我其实来不及愧疚,我更多是在心里盘算我的计划成功的概率,然后我就意识到哪怕我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成功的概率也并不高,如果那棵树真的能同时让所有叶子都落下,不论是那种船员还是我,都必死无疑。”
“这是一场真正的豪赌,不是文森特的赌局能比的,一旦输了就完事皆休。”楚天骄说,“我向萨沙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我不知道他是否看懂了我的意思,然后我抬起头,猛地冲所有的船员喊了一句,‘文森特就在树的后面,集中火力突围反击,哪怕我们一直呆在这里也没用,那棵树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离不开这座岛’。”
屋子里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复杂,他们已经能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些船员的生路已经被断绝了,他们无路可退,被提前判了死刑,最后这座岛的中心多半会变得血流成河。
“那些船员都是特种部队退役的,他们的反应很迅速,而且会下意识的服从命令,船员们听到了我的所以,仅仅在愣了片刻后就把所有的热武器都架了起来——冲锋枪、自动步枪和手枪,甚至还有手榴弹——当然还有刀斧这样的冷兵器。”楚天骄说,“我看到萨沙脸上的表情大变,他质问我这是做什么,然后扯着嗓子嘶吼,冲那些船员、他的战友们,萨沙说让他们别轻举妄动,对这里的怪物反击就是找死,可他的声音仅仅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然后就是成片的吼叫声和枪火声,萨沙的声音完全被淹没了。”
“虽然知道这么做很对不起萨沙,更对不起那些船员们,但我也别无选择了。”楚天骄说,“趁着那些船员对巨大的树攻击时,我释放了‘时间零’的领域,我拽着萨沙的衣领,拖着他整个人往树后的方向奔跑,一边维持着言灵一边带着一个人移动其实蛮吃力的,我当时也爆发了自己的极限。”
“在奔跑的时候,我看到真的有不少树叶从那棵巨大的树的枝丫上落下,它们飞向下方的船员们,宛若夺命的飞刀。”楚天骄说,“我也看到了那些船员的表情,每个船员的脸上都透着疯狂和视死如归的神色,似乎真的打算不顾一切的和眼前巨大的怪物搏命,耀眼的火光从枪口里冒出,可那些子弹在那棵树的面前显得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他们哪怕以命相博也没有任何机会,人类在龙类的造物面前就是如此弱小且卑微。”
“我狠下心,从那些已经注定死亡的船员们中间穿过,当然也有叶片往我和萨沙的方向飞来,但是数量有限,更多的叶子袭向了船员们,那一刻我知道,我赌对了。”楚天骄沉声说,“这座岛上的生物们,行为模式基本是类似的,就像起先遇到的那些巨蛇,它们更多是袭击那些对它们造成威胁的人……准确来说是对它们有敌意的人类,至于逃跑的人,它们只是顺手解决。”
“这颗巨大的树也一样,它的攻击更多是针对向他开枪的船员们,我和萨沙受到的威胁有限,凭借我的‘时间零’,我们避开了树叶,安然无恙的来到了树根的边缘。”楚天骄说,“从树干旁绕过,我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我听到了倒抽凉气的声音,是我身旁的萨沙发出来的。”楚天骄说,“‘时间零’并没有针对他,所以他不受影响,萨沙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因为他和我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所有人都正色起来,好奇他们在树后究竟看到了什么,让楚天骄都如此不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