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 第531章

作者:诡船

  “给力……个蛋啊。”然而面对路明非的夸赞,老唐罕见的没有应和,反而露出一抹苦笑。

  “嗯?咋回事?”路明非奇怪的瞥着老唐,“这么谦虚都不像你了啊。”

  “真不是谦虚。”老唐苦笑着摇摇头,“那是我装的。”

  “装的?”路明非挑了挑眉,“你演给奥丁他们看的?”

  “是啊。”老唐点点头承认道,“那情况下,除了硬撑我想不到更好的选择了,我一个大男人,再苦再痛,不能眼睁睁看一个女孩子和俩男人对峙吧?”

  “所以当时控制这具身体的,是老唐,还是诺顿?”路明非看着老唐的眼睛问。

  “当然是他娘的我啊,这时候我算是完全醒过来了,恢复了意识,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那个声音也没再响过了。”老唐看着路明非说,“明明你知道么?我当时真的浑身疼啊,就像被一群彪形大汉围着踢了一整晚似的,我一点力气也没有,眼皮子也沉的几乎要睁不开了,但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硬撑着睁开啊,其实光是让自己的黄金瞳亮着我都要累崩溃了。”

  “原来是这样。”路明非恍然大悟。

  “其实当时我也察觉到了,所以我才说老唐的表现在我意料之外。”夏弥也开口替老唐补充道,“当时他身上龙化的痕迹正在缓缓消失,背后双翼也已经褪去,完全是依靠着空气中依然残留的浓郁的火元素,他的气势才显得不那么狼狈。”

  “不论这家伙平常怎么不着调,但至少关键时刻他还保持超人的常理和意志力。”夏弥也忍不住夸赞老唐,“当时如果他先示弱了,和奥丁他们的对峙我就输了一半。”

  “我有个问题。”楚子航看了眼老唐,又看着夏弥说,“当时你能看出老唐硬撑的状态,难道奥丁他们看不出来么?”

  “他们应该看得出来,但他们没法再赌了。”夏弥说,“他们第一次选择撕破脸,付出的代价出乎意料的惨痛,他们的伤、破败的尼伯龙根、被焚化的棺椁和龙骨、还有损毁一半的巨大的树,第一次交锋他们输了,那么第二次呢?如果老唐不是色厉内荏呢?如果虚弱的样子只是做给他们看的呢?这一次的结果也许是完全功亏一篑,说不定连他们的性命都要丢掉,奥丁本就是谨慎警惕的性格,这样性格的赌徒,在输掉一半的筹码之后,会变得多么胆小?”

  “有道理。”楚子航点点头。

  “奥丁他们谁也没有回答老唐的问题,因为与其说老唐当时是在对他们提问,倒不如说落在他们耳里是一种威胁。”夏弥说,“我们彼此对峙了很久,气氛紧张又死寂,最后率先开口的是我。”

  “你也威胁他们了么?”路明非对夏弥问。

  “不。”夏弥摇摇头说,“对付奥丁这种人,一味的威胁很可能起到反作用,狗急了都会跳墙,既然老唐已经唱了白脸,那我就该唱红脸了。”

  “我看着奥丁他们,声音不急不缓地问:‘我们还要继续么?’”夏弥模仿着当时的声音,语气没什么压迫力,但这句话其实问的相当有水平。

  奥丁他们刚刚吃了那么大一个亏,现在心理上作为弱势的一方,强势方随口的一个问题就能让他们思考很久。

  比如夏弥用的“继续”这个词,指的是什么意思呢?是继续厮杀?还是继续试探?亦或者是继续尔虞我诈?或者有没有可能是继续之前结盟的话题?

  “面对我的问题,这一次奥丁他们又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奥丁缓缓开口。”夏弥说,“奥丁用阴沉且压抑的语气问我:‘你们不会以为就这样算了吧?’,我完全听得出奥丁竭力抑制着语气里的震怒与憎恨,如果抛开担忧,如果奥丁拥有足够的力量,相信他会毫不犹豫把我和老唐撕碎,然后把我们吃掉。”

  “肯定的。”路明非点点头说,“如果有人闯进我的家里,把我们家乱砸一通,把我的保险柜撬开,把里面的钱烧了一半,我也会恨不得把他们给弄死。”

  “但奥丁他们还有立场说这句话么?”楚子航问。

  “你可以想象,一个输过头的赌客,他面对赢他钱的人,但他一定不是示弱着败走,而是瞪着眼撂下狠话。”夏弥说,“显然这时候我也不可能示弱。”

第1138章 奥丁的约定

  “所以师妹你怎么回应奥丁的?”路明非对夏弥问。

  “和楚子航一样的话呗。”夏弥摊了摊手,“我问奥丁:‘哥哥,你觉得你还有立场讲这话么?’”

  “哥哥……师妹你还真是怪阴阳的,我要是奥丁我气的血都要吐半升。”路明非看了眼楚子航,又看向夏弥说,“不过你们俩还真是默契啊,师妹你已经变成了师兄的形状。”

  “又搞颜色?”夏弥瞪了眼路明非,冲他旁边的绘梨衣眨了眨眼。

  “没没没,语气,我说的是语气。”路明非连忙摆摆手说,“继续,师妹你继续说,奥丁是什么反应,我不打断你了。”

  “奥丁看了眼我旁边的老唐,随后看向我说,他已经看出来了,老唐已经是强弩之末,而且我掌握的力量也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拼到最后,我和老唐的胜算也不如他们。”夏弥说,“站在奥丁的立场的确是这样,但我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准确来说,是他眼神里的掩饰与虚心,奥丁的话里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我们和他们以命相博,他们的胜算的确更大,但我们没有多在意的东西,可奥丁他们有,他们拼死也要保下那棵树,这就是他们最大的破绽。”

  “所以师妹你用那棵树威胁他了么?”路明非对夏弥问。

  “当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我就不需要和他们虚与委蛇了。”夏弥对路明非他们说,“我挑明了直接和奥丁说,如果是拼命的话,我和老唐也许真拼不过你们,但我用我剩下的力量,我们逃走的概率并不小,而如果我们真的闹到这一步的话,那棵树,这时候我指了指奥丁他们身后的巨大的、半毁的树,我看着奥丁面具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是毁掉那棵树,我的把握是百分百,哪怕你们拼命守着他,不信咱们可以赌一赌。”

  太帅了,巾帼不让须眉这句话真没错,那一刻自己这师妹真是女中豪杰啊……路明非在心里默默感叹。

  “当时奥丁他们的眼神很难看,还有那个白色的人形,露出裹尸布的脸上青筋狂跳,愤怒又狰狞,恨不得立马把我撕碎。”夏弥说,“他并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但这时候他也不需要隐藏了,因为我们彼此双方的杀意已经不需要掩饰了,这件事的结局,要么我们其中某一方妥协,要么我们其中某一方死亡。”

  路明非默然着点点头,其实发展到这一步是意料之中的,从夏弥和老唐出现在那座尼伯龙根的那一步,走到你死我亡的局面几乎是必然的,因为这就是龙类之间的相处方式和生存法则,那种生物的世界,远比人类社会更加直接更加残酷。

  “这一次奥丁的眼神没有落在我身上,他面具下的瞳孔望向远处的天空,空洞又虚无,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夏弥说,“我记得老唐当时在我的身边,一直是戒备状态,这一次他真的很靠谱,尽管他已经没什么余力了,但如果奥丁他们发难,我和老唐真的会拼上命。”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到了这种地步,这已经不仅仅是夏弥为了守望楚子航和楚天骄、老唐为了和他的兄弟义气之间的战斗了,这是君王间的战争与厮杀,野心和尊严是他们的底线,这些东西对于他们这些至高的王者来说,甚至比生命更不容僭越。

  “我以为奥丁的沉默是为了积蓄力量与我们开战,但最终奥丁沉默后只是静默着看向我,他在深深的叹了口气后,对我说了一句我完全意想不到的话。”夏弥低声说,“奥丁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路明非挑了挑眉,“不会吧?就这么简单?那俩家伙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还愿意到此为止?”

  “说完这句话后,还没等我给出回应,奥丁又紧接着开口了。”夏弥说,“奥丁说,他还有一个额外的要求。”

  “我就知道,这家伙的性子不可能愿意吃闷亏。”路明非忍不住低骂一句,“他这次又想干嘛?抹去你们更多的记忆?还是把你们监禁在那座尼伯龙根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又或者是更久的时间?”

  “没有,这一次奥丁没有再说抹掉我们记忆,或者让我们留在尼伯龙根接受看管这种话。”夏弥顿了顿说,“这一次奥丁的要求只有一句话,他说他知道我的力量来自于白王龙骨,而白王的精神力恰好是那棵树的恢复所需要的最好的补品,奥丁给我提出的要求是让我把白王龙骨所剩的力量全部交给他。”

  “是为了用来复活那棵树?”路明非的表情有些奇怪。

  “显然奥丁是这个意思。”夏弥说,“当时我看着奥丁的眼睛,那双略显黯淡的黄金瞳里古井无波,奥丁的语气也相当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憎意也没有不甘与不可饶恕,那时奥丁的语气平静的可怕,我的能力似乎失效了,这时候我居然感觉不到奥丁语气里任何情绪,我判断不了他是欺骗我还是真心实意,好像和我对话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木偶,或者一部冰冷的机器。”

  “这合理么?”路明非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这么巨大的愤怒,奥丁居然也能按耐下来?这家伙谨慎归谨慎,狡诈归狡诈,但这个世界上真有人能这么沉得住气么?”

  “听上去像是一个陷阱。”楚子航也开口了,“你和老唐这一方拥有战斗力的只剩你了,而白王龙骨的力量是你们面对奥丁他们最终的底牌,失去这份力量,假如你们很难与奥丁他们抗衡,而如果这份力量被转嫁到奥丁他们一方,你们将失去全部的主动权。”

  “当时我的理智也是这么告诉我的,这是很少遇到的情况,我的理智与直觉相违背。”夏弥说,“当时我看向老唐,我并不是要征求他的意见,只是想听一听老唐对于奥丁这句话的看法,但当时老唐支支吾吾低声说了几句我没听清,他的眼神和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我意识到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我必须要迅速做下决定,不然等老唐完全失去意识,我所有和奥丁谈判的筹码都会失效。”

  “于是我沉声问奥丁,就算我同意他的提议,我把白王龙骨剩下的力量给他,他凭什么能保证我和老唐的安全。”夏弥说,“以我对奥丁的了解,拿到这份力量后,卸磨杀驴这种事他保准做的出来,别说是他,哪怕是我和老唐这种人,得到力量之后也很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这和人品无关,和人性有关,不论是人类还是龙类,都逃不了骨子里的劣根性。”

  路明非沉默着,而楚子航点点头,夏弥的话很残忍,但非常现实,不论是人类还是龙类,假如承诺和利益相违背的话,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当时我心想,如果奥丁只愿意给出口头承诺的话,我就没必要和他多聊了,因为我不会信他,与其和他浪费口舌和时间,把我和老唐拖到危险的境地,还不如我当时就搏一搏,用白王龙骨所剩的最后的力量尝试着带老唐逃走。”夏弥低声说,“但当时奥丁的举动,再一次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他又提了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么?”路明非微微皱眉。

  夏弥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还没从当时奥丁怪异的举动中回过神来。

  “奥丁伸出一只手,雷电与火焰缠绕在他的掌心,他座下伤痕累累的八足天马忽然扬起四蹄,狠狠地扑了出来。”夏弥顿了顿,“但那匹马并不是扑向我和老唐,而是扑向奥丁身边那个白色的人形。”

  “那匹马反水了?”路明非愣了愣。

  “八足天马把白色的人形压在身下,与此同时,在我们所有人诧异的眼神里,奥丁缠绕着火焰与雷电的手掌从白色人形的心口穿过。”夏弥缓缓地说,语气平静又笃定。

  “不是,他干了啥?”路明非又一次愣住了。

  “奥丁用手,穿过了白色人形的胸膛,他的举动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意料,包括白色的人形。”夏弥说,“我能看到白色人形痛苦、诧异又不解的眼神,他看向奥丁,猩红的血从他的嘴角和胸口渗出,他原本就在老唐的‘烛龙’下受了严重的伤,这一刻奥丁的偷袭对他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奥丁是要杀了他么那一刻我真的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我都怀疑自己的脑子。”路明非彻底愣住了,“为什么?他们俩不是双生子么?杀了那个家伙对奥丁有什么好处?他不会是想吃了那个家伙,再一举拿下你和老唐吧?”

  “当时这个念头也在我的脑子里一闪而逝,但奥丁并没有给我过多猜测的时间。”夏弥说,“奥丁把濒死的白色人形扔了过来,他看着我的眼睛说,这就是他的保证,我接过白色的人形,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被背叛的愤怒。”

  “妈的,那家伙真的太狠了啊,自己的兄弟都能下这样的狠手,这他娘的才是真正的背刺啊!”老唐狠狠啐了一口,“我是当时没力气,我要是有力气,这种家伙我不揍他个铁树开花!”

  “我能明白奥丁的意思,但我打心底不相信他的为人,大概是察觉到我的不信任,奥丁主动开口对我解释了三点原因。”夏弥说,“第一,奥丁说白色人形向他隐瞒了这座尼伯龙根曾被人类闯入又逃走的事,这是他的过错,犯错的人理应受到惩罚,他第一时间没有发作,因为他没把握对抗我和老唐两个人,当时内讧无疑是愚蠢的选择。”

  “这家伙,还真能够隐忍的。”路明非低声说。

  “第二,他说我需要一个保障,所以他就给我一个保障,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兄弟更能做保障的东西了。”夏弥说,“我把白王龙骨的力量交给他,他把他兄弟的命交给我,对于我们来说这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如果他收下龙骨的力量后对我们动手,我们随时可以杀死他的兄弟,这句话他倒是没有骗我,我手里的那家伙当时真的几乎失去行动能力了。”

  “他把兄弟的命作为抵押,与其说是保障,倒不如说是人质。”楚子航说。

  “奥丁说他已经足够诚意了,白王龙骨的力量还没到手,但他已经把筹码交到了我们手上,这也相当变相削弱了他的助力,这样的交易我没道理再不安心。”夏弥说,“我没办法判断奥丁是否诚意,但我能感受到当时手里那家伙的确虚弱到了几点,如果我想的话,我随时可以杀死他,我甚至不需要把白王龙骨的力量交给奥丁,我完全可以杀死白色人形,然后带着老唐离开,如果只有奥丁一个人,我们离开的机会很大。”

  “奥丁是这么蠢的人么?”路明非怀疑道,“我想到了一点,如果当时他提出用他兄弟的命和你们交换,他兄弟应该不会愿意的吧?那家伙只是情商低,但不是个蠢蛋,如果奥丁一开始就表达了这个意思,那家伙防备之下奥丁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得手。”

  “但奥丁这么做不是等同切断了自己的退路么?”楚子航说,“不论如何,在面对夏弥和老唐的时候,他的兄弟和他是站在同一立场的,可他的做法无疑是把他的兄弟推到他的对立面,他完全没给自己留余地。”

  “接下来奥丁对我们说了第三个原因。”夏弥的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奥丁说,他们天空与风之王双生子之间最终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某一方会吃掉另一方的一切,生命、血统与力量,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谁都想活下来的是自己,但彼此厮杀只会让其他的君王有机可乘,于是他们曾经定下某个约定,他们走了两条完全不同的路。”

第1139章 夏弥的回归

  “他们到底约定了什么?”路明非对夏弥问。

  “这也是我一直好奇的问题,所以我直接对奥丁问,他们当年约定的内容。”夏弥说,“我大概能猜到,他们的约定应该和那棵他们拼命守护的巨大的树有关。”

  “奥丁没有和我卖关子,他只是轻轻瞥了眼我手里白色的人形,然后就开口对我讲述。”夏弥说,“奥丁说,他们天空与风之王双生子的争斗持续了上千年,奥丁崇尚以黑王为首的血统与武力,而另一位崇尚以白王为代表的精神与智慧,这就是他们两人所选择的不同的路。”

  “所以仅仅是他们两人的观念不合,就一定要杀个你死我活么?”路明非有些不解地对夏弥问。

  “不。”夏弥摇摇头说,“他们两人观念的分歧不算什么矛盾,导致他们彼此厮杀的原因是龙类的本性。”

  “龙类的本性。”路明非低声说。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师兄,不论是人类还是龙类,甚至是野兽,我们这些生物劣根性,不论是追逐血统的进化,还是追逐强悍的力量或者是追逐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财富、更满意的异性,要给这些东西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就是利益。”夏弥用总结性的语句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生物的本性都是追逐利益的,这也是龙类的本性,其实不只是天空与风之王的双生子,哪怕是我和芬里厄,老唐和康斯坦丁,我们彼此的本性里也不免饱含追逐利益的本能。”

  “师妹,你这话的意思是,你现在还有想吃掉芬里厄的念头,是么?”路明非对夏弥问。

  “是的,我说了这是骨子里的本能,是无法抑制也无法改变的。”夏弥顿了顿说,“但以我现在对芬里厄的感情,这个想法也只会是想法。”

  “是这样么?”老唐挠了挠后脑勺,“可我怎么一点想吃康斯坦丁的想法都没有?”

  “现在的你在我们眼里就是个没开智的原始人,你和我比什么。”夏弥斜了眼老唐,“真把自己当诺顿了?”

  “所以其实芬里厄和康斯坦丁对你们也会有这种想法是么?”路明非对夏弥问。

  “理论上是有的,但那两个家伙也不算完全开智。”夏弥换了个说法,“或者说,他们是还没发育完全的龙类,心智还不成熟,就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忽然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成年人的贪婪是对于财富或权利,但小孩子没这个概念,他们更想要零食和玩具。”

  路明非想了想,他觉得夏弥举的这个例子不太恰当,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不过他也没和夏弥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

  “而天空与风之王双生子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更恶劣。”夏弥说,“奥丁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不能说没有,但很淡很淡,他们一个死脑筋,一个是利益至上的阴谋家,与其说他们之间是兄弟情,不如说是为了利益和立场而结合的盟友,血缘关系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约束力,既然是盟友,那么有合作的时候,也会有背叛的时候。”

  “我懂了。”路明非点点头,他的表情有些复杂,“还真是复杂的关系啊,师妹你继续说关于他们约定的事吧。”

  “奥丁认为,唯有至高的血统与足够的追随者,才是登上巅峰王座的道路,就像几千年前的黑色皇帝一样,但另一位认为,这就是黑王最终失败的原因,黑王空有血统和武力,但缺乏智慧与助力,暴力可以镇压一时,但不是长治久安的手段,失道者寡助,他更崇拜曾经的白色皇帝。”夏弥说,“为了不彼此厮杀而让其他的君王趁虚而入,他们定下了和平之约,他们各自用不同的方法接近那张至高的王座,谁先成功谁就是约定的胜者,胜利者拥有吃掉失败者一切的权利。”

  “所以复刻出曾经的世界树,就是白色人形所走的路,是么?”楚子航对夏弥问,“他觉得可以靠那棵树征服龙族和世界,登上那张至高的王座。”

  “嗯,如果那棵树真的拥有世界树的某些特质,哪怕仅仅有几分之一,也很可怕。”夏弥点点头说,“等到那棵树完全长成,再加上他本身吞噬奥丁而进化的血统,现如今世界上也许真的没有能阻止他的存下。”

  “还好你和老唐破坏了他的计划。”楚子航点点头说,“听起来他的计划似乎离成功不远了。”

  “不对。”路明非忽然开口了,他抬起头,对楚子航摇摇头,“不论白色人形成功与否,我觉得奥丁最终都会撕毁约定,刚才师妹说利益大于一切是所有生物的劣根性,这一点我是赞同的,但她刚刚说对于芬里厄和康斯坦丁来说,利益就是零食和玩具这一点,我不认同。”

  夏弥的目光落在路明非身上,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似乎在等路明非如何反驳她。

  “师妹你刚才举例说,利益是更多的财富、更大的权利、更优秀的异性,这一点我不反驳。”路明非顿了顿,他看着夏弥说,“但如果你的观念里,利益的涵义这么广阔的话,我觉得感情也是一种利益。”

  “感情是利益?”夏弥歪了歪脑袋。

  “不是么?利益是一个社会学名词,指生物用来满足自身欲望的一系列物质、精神的产品,葱某种程度上来说,人类需要感情,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精神欲望吧?”路明非语气不急不缓地对夏弥说,“比如我爱绘梨衣,她的陪伴和爱对我来说难道不是利益么?再比如师妹你爱师兄,师兄对你的关心和爱也能解释为利益吧?还有老唐知道康斯坦丁平安无事时的安心,你和芬里厄这么多年的陪伴,对于那个孩子一样的巨龙来说,你买给他的电视、影片和零食,你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精神世界的充裕与满足,这不也能阐释成利益么?”

  “嗯……师兄你继续说。”夏弥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认可也看不出否定。

  “所以当初师妹你没有杀死师兄,因为他死了你会伤心,这和你的利益相违背,所以芬里厄这么多年一直没想过吃了你,因为吃掉你就没人陪他,他缺失的感情没其他人能弥补,这也和他的利益违背。”路明非顿了顿,“所以我为了救下绘梨衣可以可以付出一切,因为如果绘梨衣死了我会伤心、遗憾、悔恨。”

  “说到底,我们的一切行为也都是为了自己,我们为别人而活的同时也是为自己而活。”路明非看向天花板,“生物除了劣根性还有情感,类似感性与理性的区别但又不完全一样,它们彼此矛盾却又彼此依存,在古老的原始社会里,即便没有法律的约束,人类也没有毁灭,野兽也有一套自我生存法则,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独自生活。”

  夏弥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鼓掌,她冲路明非露出笑。

  “说的真不错,师兄你要不考虑往哲学或者社会学的方向发展?”夏弥冲路明非眨眨眼。

  “说正经的,你描述的奥丁让我感觉有点陌生且害怕。”路明非摇了摇头,“因为这家伙和我刚才的说法相违背,他好像真是个利益至上的家伙,他和他的双生子之间的感情,完全抵挡不住他追逐力量的步伐。”

  “不,不仅仅是感情,就是约定和承诺也没办法约束他。”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我想不到什么东西能约束这种家伙,他似乎没有道德、没有感情也没有底线,他可以利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也可以背叛这个世上的一切。”

  说出这段话的时候,路明非的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狡诈又颇具野心的科学家,赫尔佐格,他看着路明非说:“路君,生物的本性是逐利性,这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我们吃掉的是对方的价值与利益,想要爬的更高,就要踩着别人的尸骨,你不吃人就会被人吃掉,变成累累尸山的一角。”

  所以奥丁的做法才会让路明非觉得熟悉,因为那家伙和赫尔佐格是一类人……不,那家伙比赫尔佐格更可怕,因为赫尔佐格是人类,人类的缺点比龙类更多,他有所畏惧,他的胸膛里塞着一颗怯懦的人类之心,可奥丁是货真价实的龙。

  赫尔佐格一个懦弱的人类能用二十年爬上某张王座,一位天生的君王,拥有不逊色于赫尔佐格的阴险与野心,和比赫尔佐格更极端的世界观,难以想象,这样的家伙究竟该多恐怖?

  “奥丁说不定真是这样的人。”夏弥叹了口气,“我看不透他,我甚至下意识不愿意和那样的家伙有太多接触,可能我觉得我们不是一类人,也可能我的潜意识就在畏惧他吧。”

  “所以奥丁选择的那条路是什么呢?”路明非对夏弥问,“和他在这座城市制造的尼伯龙根有关么?和他控制师兄他老爹有关么?”

  “不知道。”夏弥摇摇头说,“真的不知道,奥丁没有和我交代他的想法,我也猜不到,当我意识到我白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任何情绪时,我就感觉我是在和一条冷血的毒蛇谈判。”

  “他隐藏的太深了。”楚子航回想了一下,夏弥所描述的奥丁,简直和他记忆中那个高大伟岸的神祇般的家伙完全不一样,楚子航也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奥丁真正的一面。

  “但是奥丁走了一条不同的路,他为什么会选择回到这座尼伯龙根呢?”路明非对夏弥问,“这棵树是他的双生子选择的路,如果这条路走成功的话,曾经的约定就算是他输了对吧?所以奥丁打从一开始就准备撕毁约定,在他兄弟成功的前夕窃取他的成果是么?”

  “或许吧,他的行为是让我这样感觉的,但我已经没办法相信自己的直觉了。”夏弥摇摇头说,“关于他为什么回到这座尼伯龙根,奥丁说是因为在二十四年前,他感受到祭坛的力量在召唤他,那时他差点就闯入尼伯龙根,但被白色的人形阻止了,然后他回到这座尼伯龙根的时候发现这棵树已经如此成熟,他意识到这也许真的是条切实可行的路,并且希望很大。”

  “也许奥丁想窃取白色人形的成果,但我觉得他也许也没放弃自己的路。”楚子航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神”一样的影子,“世界树、血统的进化和极致的武力,或许他要同时走完两条路,然后吃掉他的双生子,如果他真的是一个纯粹追逐利益的家伙。”

  “对比这样的家伙,赫尔佐格都傻得可爱了。”路明非低声骂了一句。

  “奥丁对我说,如果我还没办法信任他,他可以当着我们的面把白王龙骨的力量全部注入那棵树里。”夏弥接着说,“仅剩的力量也不足够他的血统完整进化一次,但这份力量对于那棵树来说作用很大。”

  “所以师妹你把白王的龙骨给他了么?”路明非对夏弥问。

  “给了,当时我手里的部分并不多,奥丁有没有骗我我不知道,但这么点量确实不够他进化。”夏弥说,“我看着他把龙骨的力量作用在那棵树上,就把白色的人形还给他了,带着老唐离开了尼伯龙根,当时老唐也撑不住快歇菜了。”

  这次老唐少有的没有反驳。

  “再之后你们就回来了么?”路明非问。

  “临走之前我想起‘yamal’号船员的拜托,所以我问了句,得到的答案是二十年多年前进入尼伯龙根的船员们都被烧死了,在水面上,没有尸体也没有任何痕迹留在世界上。”夏弥说,“逃走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人是混血种,得到回答后我和老唐就离开了,等老唐的伤养到不影响行动能力的程度,我们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