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 第73章

作者:诡船

  “无可奉告!”恺撒冷声。

  “没事,作为一个老人,对于年轻人的秘密我也没什么兴趣。”老板说,“只是就像恺撒先生你说的,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如果你还想从我这儿买走什么东西,我热烈欢迎,因为像你这样慷慨的客户委实不多。可如果没什么事,也不要耽误我与其他的客人做买卖。”

  老板抿了口凉茶,面无表情地下逐客令。

  恺撒冷冷地扫了眼这个欧洲老头的面庞,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在脑海里,他没有把多余的目光分给帕西,转头掀开棉帘,一言不发地离开。

  “少见啊,骄傲到极致的年轻人,他最后的目光仿佛在告诉我:这个世界上,只要他想,就没有他恺撒·加图索做不到的事。”老板放下茶盏,笑着说,“我开始理解了,为什么你们加图索家会选中他作为继承人。”

  “家族的长辈们都在等着他长大,他们不介意给恺撒增加过多的信心与骄傲,所有骄傲的鸟,有一天都会飞回巢中,不论他曾有多叛逆。”帕西说,“我现在疑惑的是我们究竟在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你的画被他看出来了?”

  “不会,我对自己的画技有信心,问题应该不出在我的画上。”老板低头沉吟,“他的举动很不合情理,好像一开始他就知道那件喜服的后面有被勾勒的线条,他的言灵只是增幅听觉又不是透视;而且刚才他关于王恭厂爆炸描述的那段话也正是我心里所想的,却被他先声夺人;最关键的是,他为什么好像一开始就知道你藏在那儿?”

  “不知道,很费解。”帕西摇头。

  “难不成,他的背后藏着一位‘先知’?”老板摩挲着下巴,“不可能啊,那是谁呢?真叫人匪夷所思啊。”

  ……

  “喂,长腿,怎么样了?”薯片妞趴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翘起的双脚悠闲地晃荡。

  现在是午时,太阳像一只巨大的火球般在头顶燃烧着,灼热的光线刺破云层,高楼大厦都被金色覆盖,车辆在高架与环路上来来往往,汇成一条条钢铁的河流。薯片和长腿这几天一直住在这间位于CBD核心区的顶层会议室里,这间偌大的会议室被她们请人改造成了居家风,零食和饮料随处可见,但会议室的核心功能依旧保留。

  “还不错,让我看看。各大杂志社宣传做的很到位,杂志社都停止了员工的休假,所有周更的杂志全部变成了连载五天的特别期刊。”酒德麻衣的视线从最左边的屏幕移动到了最右,“故事已经从两人的相遇发展到了相识,市场反应很强烈,女主为龙和男主为人的新型题材貌似很受欢迎,唐本和颜开完成的很不错,文笔和画风融合得很好,功不可没,可以考虑给他俩加薪。连我也期待他们笔下故事情节的发展了!”

  酒德麻衣盘坐在老板椅上,蜷着两条大长腿,她的面前是三块四十二寸的大连屏,左边是《小说绘》和《知音漫客》等他们合作的杂志这几天的销量数据,那些线条近乎是飞跃式的拔高;右边是唐本和颜开发给她的剧情概述和漫画原稿。光纤的数据飞快地跳动,数不清的邮件每分每秒都在送达她的电子邮箱,那是铺天盖地的读者对两位主角的祝福语。

  “你还说!都怪你搞的那什么幸运奖池活动,一封邮件就是十美金,咱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么?真想让你们体验一下赚钱的不易啊啊啊!”薯片妞双手抓着散乱的长发,“多少封了?”

  “我数数,有落款的邮件已经超过五百万了,实体的明信片还没统计出来,真实数量只会比这更多……况且这才开始没几天呢。”酒德麻衣兴奋地笑着,“真给力!看来咱们这次要大出血了!”

  “别说这个了,我心痛!”薯片妞捂着胸口一副心肌梗塞的模样,“咱们的那四只小白兔呢?情况如何?别忘了在期限前,咱们要把他们都引到龙王那儿去啊。”

  “一号小白兔最不需要人操心了,陈雯雯好像给他打过求救电话,他大概已经猜到老同学被陷进去了,已经在BJ市地铁徘徊了好几天,应该马上就能找到规律,抓住进入尼伯龙根的钥匙了。”酒德麻衣说的是路明非。

  她面前中央的屏幕是整个城市的平面地图,五个标红的点,标着从1到5的序号,最巨大的那个5号红点一直静止着。1号红点一直在运动中,顺着城市各条地铁线贯穿式移动,那是路明非。23号红点不时小范围移动,是楚子航和老唐。4号红点……可能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行踪飘忽不定。

  “一号和四号小白兔很让人安心,虽然他们看起来很有活力,但路明非和夏弥是最后肯定会聚在终点的两人。”酒德麻衣盯着地图,“三号和四号比较不让人省心。楚子航被夏弥告知去她家吃饭,如果他去了毫无疑问会被放鸽子。而老唐那家伙……还在网吧。”

  “怎么办?”薯片妞随手撕开一包薯片,抓起一把塞入嘴里。嗯,黄瓜味的,她幸福地在绒面的波斯地毯上打了个滚儿。

  “安啦,楚子航会参战的,你我都了解他是个怎样的家伙,说实话,我从没见过那么死犟死犟的小孩。”酒德麻衣摆了摆手,“至于老唐那边……三无不是过去了么,咱们要相信那妞啊,关键时刻她一直是挺能干的。”

  “我不是不相信她,只是不太懂路明非。”薯片妞不停地咀嚼着,“千里迢迢把他的这位朋友喊来,这么大一股助力,好像到紧要关头又反悔了,想把老唐推得离战场远远的。真搞不懂啊现在的年轻人啊,脑子被浆糊塞满了么?他以为屠龙是多好玩儿的事么?想一出是一出的是他,苦逼的是我们啊!”

  说到这儿,她仰着脑袋把剩下的薯片一股脑倒进了嘴里,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像是被生活压弯了脊柱。

  “噫!”酒德麻衣忽然突然直起身体,惊喜地指着面前中间那块大屏,“有动静!”

  薯片妞也猛地腾起,惊喜地盯着酒德麻衣眼前的大屏,她一手握起猛击手掌,“终于……看来小白兔一号找到进入尼伯龙根的钥匙了,他果然是最让人省心的!二号和三号也开始行动了起来!这就对了……”

  “不对!”酒德麻衣看着屏幕上忽然黯淡的一个红点,变了脸色,喃喃自问,“一号的信号怎么消失了……”

  她声音沙哑着,脸色铁青,恨不得要把刚才还在夸路明非省心的那张乌鸦嘴给撕烂!

  ……

  外面是狂风暴雨,一泼泼雨水狠狠地冲刷着城市,BJ很少有这么大的暴雨。

  东方广场地下的地铁站里,路明非从天花板上监控探头的盲区落下,站在月台前。他抬头看了看地铁站的时刻表,显示着十一点五十七分,末班车在三十分钟已经从这一站发走了,白天的这里热闹而繁华,穿着短裙的美女和打扮潮酷的帅哥熙来攘往,此刻却万籁俱寂,好像三十分钟前的那一趟末班地铁带走了所有的声音与人气。

  头顶上响起似有似无的巡逻保安的交谈,听起来声音的距离很远,但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好像就在身旁响起一样,仿佛有人在你耳畔呢喃着含糊不清的细语。头顶的灯光开始一盏盏熄灭了,少数的几根日光灯管被留了下来,它们把可怜的光分给偌大地铁站的每一个角落。白天那些广告海报上的明星们看起来精神抖擞,但此刻在微光的渲染下也有些走样,他们的脸大半躲藏在黑暗与音乐里,笑容也好像被光与暗的分界线切走了一半。

  中央空调余下的凉气还在站口里徘徊,那丝凉意仿佛能沁到人心肺里,头上的通道里的巡逻声已经渐渐消失了,卷闸门被掀下的声音传来,刺耳异常,声音在每个角落里回回荡荡,打个转弱了几分但仍未散去。就好像有人把你唯一的一扇门给关上了无数次,而你被独自留在暗黑里,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

  最后的声音也被收走了,地铁站下静得像是无人的川岭。

  路明非紧盯着斜上方的时刻表,在心里一秒秒地默读,这几天他不停买地铁票不停刷卡,把每趟车经过每个站点的时间精确到了以秒为单位给记了下来,对普通人来说,按理说末班车之后就不该有地铁经过。但地铁是双头行驶的,BJ地铁一号线是从苹果园到四惠东,其实最西面还有一个隐藏的站点叫黑石头”,普通人不会去到那里,可站点的人员以防第二日清晨发车的班次不够,会把另一个终点站的部分车辆在深夜派回。

  换而言之,那里是奔波了一天的钢铁巨蟒在深夜的休憩地。

  路明非抬头紧盯时刻表,在跳动到十二点那一刻,一道明亮的白光从远处刺来,紧跟着是“轰隆”作响的呼啸声。一辆地铁列车以惊人的高速驶来,按理来说这一趟列车不会有任何的乘客,所以它不会减速,更不会为了谁敞开紧闭的月台幕门。

  突然,一柄刀锋被硬生生地插进月台幕门的缝隙里,他以双臂狠狠掰开紧闭的幕门,站口里红灯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大作。

  钢铁的长龙即将离开之际,路明非从半人宽的缝隙侧身跻入甬道之内,他踩在月台的边缘处,一个跳跃,无声无息地贴在列车尾部,朝着前方无尽的黑暗驶去。

第157章 路明非与怪物女皇

  死寂不再,列车与轨道间巨大的摩擦声用力挤压着耳膜,一下子从极致的静到极致的躁,路明非的脑子里像是有一千只蜜蜂在同时振翅,嗡鸣不断。

  观世正宗的刀锋刺入铁皮里,他正用这柄刀支撑着他的身体以防在飞速行驶的列车上被突然甩下,风在他的耳边呼啸,拉出尖锐的音调,这是超过一百公里的时速,正常人被甩下绝对会被巨大的动能碾得支离破碎。

  可路明非不是正常人,他满脑子都在思考这一趟列车究竟是不是驶向那个神秘的死人之国……

  忽然有一滴水砸落,在路明非的脸上迸开。

  他仰起头,然后是更多的水珠,天空中好像下起了雨,或者说今天夜里这座城市本就被暴雨覆盖,雨水仿佛从天心的一点落入了他的眼眸里……可这里是地铁站里,头顶是厚厚的岩层,距离地面足足有二十米以上的深度,哪怕是天上在下硫酸也不该浸透到这个位置来。

  暴雨洗刷着隧道与列车,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路明非身上,风中也掺着浓浓的寒意,疾风刮在他的脸上和胸口,仿佛要撕裂他的皮肤。列车循环往复地单调震动,他渐渐习惯了这样的频率。

  一块碎石从头顶砸落,路明非险之又险地躲过,列车的尾部近乎看不到一丝光亮,他能避开是凭借着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中锻炼出的一种特殊“嗅觉”,能嗅到即将降临的危险存在。

  隧道的岩层似乎受不了流水的侵蚀,正在崩塌,越来越多的碎石落下。路明非翻身才在告诉行驶的列车顶上,观世正宗刺入更深,他猛力纵拉,然后横切,铁皮被掀起一块一人大小的出入口,他纵身一跃,平稳地落在车厢里。

  车厢里是一片漆黑,浓郁的黑色与死寂包裹着这儿,比无人的月台更加诡异。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派上了用场,惨白的灯光射出,打在地板上,座椅和扶栏锈迹斑驳。

  路明非这几天把整座城市的地铁每条线路反复坐穿,他近乎踏上过每一班列车,这些昂贵的钢铁野兽们每天都定时定点会有人维护,光洁如新,从没有哪一辆会如此破旧不堪……像是荒废了上百年。

  他手持手电筒向更深处的车厢一步步走着,脚步踩着陈旧的铁皮上“嘎吱”作响,越往深处的黑暗走,手电筒的照明效果就越差,好似连光线都被吞噬了,他好像从现代走到了古代,时间在这里被搅得混浊而虚无。

  眼前开始出现枯骨,骨头越来越多,有人骨也有兽骨,脚步踩在上面轻轻一碰就会破碎,路明非弯腰碾起一抹枯骨的粉尘,已经风化了,看起来这些生物死了至少有上百年!

  他们都是被困在尼伯龙根里找不到出口,所以死在这里了吗?还是……

  路明非眼神一闪,好像有个黑影从前方的颅骨里一闪而过,这里太黑了,看不清踪迹。

  路明非站起身,将电筒的光圈扫高了几分,斜上方出现一条扭拐的直线。他眯着眼望去,那是城市一号线的站点图,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标识着每个站点的名称,可是站点图屏幕黯淡,没有显示列车行进在哪两个站点之间。

  慢慢将一整条站点扫视过去,当视线凝固在最后一个站点时,路明非瞳孔皱缩。

  BJ地铁一号线是从苹果园到四惠东,很多年前四惠站曾经叫过八王坟站,那时候复兴门到八王坟也叫“复八线”,但很快就改名了……此时路明非眼前站点图上的终点站就叫“八王坟”!

  可改名已经至少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这趟地铁难不成是从三十年前穿越而来的一辆……幽灵列车?

  忽然间,路明非的瞳孔骤然缩成一点,他的身体猛地僵住。在电筒明亮的光圈打在站点屏幕的反光里,他看到了微弱的金色光点……

  不是一个,也不是十个……而是成百上千!白皙的灯光里透着无数暗金色的淡点……就像纯透的湖面下藏着密密麻麻微金的光芒,一双双窥视的眼睛!

  路明非很自然地把电筒的光圈上移,脑袋下垂,视线却向下瞥去,却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可铁质的车顶板反光效果应该很好,哪怕已经遍布铁锈与污渍,也不该如此黯淡……光线被什么东西给吞噬了!

  路明非并没有选择与那些东西直接对视,他保持着电筒向上的姿势,余光望向列车的玻璃。一阵“咚咚”的巨响渐渐壮大,在这寂静的半封闭空间里,如擂鼓般……那是路明非的心跳。

  假设你在一个空无一人的列车车厢里漫步前行,探索着这辆幽灵般的列车来自于哪个年代,你已经走了很远,却不知头顶一直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你,悄无声息。灯光一照,那些眼睛闪着诡异的金光,任何人的心脏都会猛跳不止……

  甚至心脏骤停!

  路明非忽然明白脚下这些被困在这里的生物是如何惨死的了!

  原来满满一列车的穹顶都是怪物,它们拥有着暗金色的眼瞳,倒挂在路明非的头顶,此前一直熄灭着,现在被新鲜的血肉唤醒,一双双地成排睁开。

  它们身上的骨骼细如蝇腿,骨架之间黏着极薄的膜,它们的翼端长着利爪,利爪如人手一样是五指,指甲锐利得像是日本刀的刃口,浑身闪着美丽的古铜色光泽,像是巨大蝙蝠和爬行类的集合体。

  死亡的气息在它们身上织成花纹,美丽而狰狞,路明非知道这是何种生物,恺撒的言灵就是以这种妖怪般的生物命名的,他也意识到为什么从他进入列车到现在都没有听到一丝声响,因为这些家伙都是控制声音的专家……

  镰鼬!

  这本是不该存在于世上的怪物,可现在却活生生出现了路明非的头顶,满满一列车,不,是满满一窝!路明非闯入了他们的巢穴!

  头顶上的镰鼬们虎视眈眈,观世正宗紧握在手中,路明非昂首,与那些丑陋的骨鸟们对视,那些家伙头骨的眼眶中闪着渴望的金色,路明非忽然意识到它们眼中的渴望从何而来……它们在渴望着自己,他是这里唯一的活人,身体里流淌着新鲜的血液,这些怪物们是吸血的!

  它们想用路明非的血肉作为养料,把他化作这满地枯骨的一部分!

  明晃晃的刀光在手中闪动,路明非眼神微凝。镰鼬们仿佛听到了刀锋切割空气那细微的响动,预感到了下方的锋利的危险,一个个宛若惊弓之鸟。

  它们张开如扇面般的骨翼,露出尖利的牙齿,不知哪一只率先发出了一声嘶叫,然后成百上千的镰鼬们纷纷应和着。成千上万蝙蝠般的影子在四面八方闪动,他们的翅膀卷起一阵阵刀刃般的风,尖叫声凄厉,好似哭泣又好似欢呼。

  见到这副镰鼬齐鸣景象的路明非头皮发麻,虽然这些玩意儿大概一刀就能砍死一个,但架不住数量多啊,这些家伙铺天盖地涌来,哪怕每一只镰鼬只在他身上唑一口,他浑身的血都还不够这些家伙分的,分分钟就被吸成人干!

  正当路明非深吸一口浊气,准备挥刀时,巨大的物体砸落在列车的车顶,隧道的岩层轰然塌陷!列车的顶部被砸出一个深深的凹陷,就在路明非进入列车时掀开的那块铁皮处。

  无数的镰鼬蜂拥而至,它们用利爪和尖牙撕咬着那块铁皮,将一人大小的入口给扩大,显露出巨大的骨骼。其余的镰鼬们嘶叫,仿佛在呼朋唤友,越来越多的黑影飞来,它们拼命扇动翅膀,将落到列车顶部的那个庞然大物缓缓托到地面上,就像托起了一张巨大的王座。

  “见鬼!”

  路明非看得目瞪口呆,原来它们并不是要对他发起攻击,虽然这些大蝙蝠似的家伙们不知几十年或是几百年没进食过了,渴血无比,但现在有一件远比吸血更重要的事……

  朝圣!

  这场巨大的骚动压根不是路明非引起的,而是镰鼬群们在恭迎它们的女皇,最高贵的血统才配优先享有贡品……而路明非就是最神圣的贡品!

  巨大的骨骼被送到了路明非眼前的地面上,她的提体型实在太庞大了,以至于张开双翼时把两侧的座椅与扶手挤压得扭曲,白银的骨骼铸成了她的面骨,两个漆黑的眼洞里亮起了摄人心魄的金色光芒。

  这家伙足足有九个头骨,九条修长的颈椎,就像长颈龙般,她发出了嘶吼,每个头颅响起了不同的声音,有的如铜铃般脆响,有的如男音般低沉,有的如恶鬼般凄厉……镰鼬们兴奋地绕着这九只巨大的头颅扑腾骨翼,骨眶里的金光却滞留在路明非身上,发出即将享用新鲜美食的兴奋尖叫,就像是找到了腐肉的秃鹫。

  “有见过我的两个同学么,一男一女,男的和我差不多高,一副臭屁模样;女的应该是穿着白裙白袜和白鞋吧,打扮得一朵白莲花那样……不过你应该没见过白莲花吧。”路明非望着镰鼬女皇,他指了指地上堆成小山的枯骨,语气认真,“你应该不会告诉我他们藏在这一堆里面吧?”

  镰鼬女皇九个头颅朝两边歪去,九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头骨深处都闪动着疑惑的光芒,像个陷入沉思的孩子。

  “还歪头……你卖起萌来一点都不可爱好么!”路明非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你听得懂人话,我在很认真的发问,所以别装愣啊。如果你见到了他们拜托给我指个方向,但如果你把他们吃了的话……咱们也得好好算算账不是么?”

  这就是路明非如此着急要进来这里的原因,如果只是夏弥的事,他更倾向于在外面解决,毕竟尼伯龙根是人家的主场,但陈雯雯和赵孟华两人活人被无故卷入这种死人之国……就像落入狼群的两只大肥羊,路明非都担心瘦胳膊瘦腿的那俩家伙的肉都不够这里的狼群们分的!

  镰鼬女皇九只巨大的头颅忽然发出了声音,用九种不同的音调,发出的却是一个意思。

  她在笑!

  所有的镰鼬们都绕着它们的女皇欢笑,铺天盖地的,尖锐刺耳。路明非听不懂它们笑声里的意思,却能感觉到声音汇聚为寒冷的气潮,从四面八方席卷来。

  “懂了,这就是你的回答么?那我当傻逼耍?”路明非收敛起所有神色,观世正宗翻转,他摆出了一个示现流的起手式。

  擒贼先擒王,他准备一招先将那只巨大而丑陋的怪物拿下……至于其他的小怪物们,到时候能砍多少是多少。

  忽然,已经锈坏的扩音系统里划过沙沙的电流声,随后是稚嫩的童音。

  “地铁已到站,黑石头……地铁已到站,黑石头……要下车的乘客请准备……”

  路明非一愣,这辆破车居然还保留着语音播报的功能么?播报员听上去像是个幼稚的小屁孩?

  镰鼬女皇似乎是被这道声音刺激,她嘶鸣一声朝路明非轻盈地飞扑而来,修长的骨翼张开将路明非笼罩在内,组成了一个骨质的牢笼。

  尖利的后爪好似刀刃般翻转,银色骨面下的利齿轻柔的拂过路明非脖颈,仿佛在讲述着情人间亲昵的私语。她以身体死死地缠住路明非,将他包裹在自己编织的巨笼里,腾飞而起……像是捕到困兽的猎人,又好似深拥救赎的天使。

  ……

  楚子航缓缓睁眼,眼皮沉重,他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大概是被外面的雨声吵醒的,暴雨拍打着舷窗,伴随着雷声沉闷的轰响。这个夏天的雨好像特别多,多到不对劲,多到他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电脑的屏幕还亮着,无数的字符在上面飞快闪动,那是地动数据的分析,睡前他编写了四个复杂的方程,用数学建模的方法尝试着过滤城市里的杂波,现在已经失败了三个,还有一个在计算中。

  他环视了一番房间,芬格尔已经不在了。

第158章 何人想要谋害朕?

  在楚子航的印象里,芬格尔那家伙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和猪一样,给他一张床和数不尽的垃圾食品大概就能幸福快乐地生活一辈子。

  何况现在外面狂风暴雨,楚子航想不通芬格尔能去哪,索性也就不想了,毕竟每个人都会有些不愿与人分享的秘密……自己不也一样么?

  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面前的电脑上,复杂的方程式还在解析运算中,不过已经接近尾声了,可哪怕是这么一点时间他也不想浪费。他知道自己在学院有个外号叫“机器人”,因为在时间的管理上,他一直像一台机器一样精准。当然,更多还是因为他面瘫。

  不过他觉得这种状态挺好的,至少他不用再分出更多的时间去懊悔。

  短暂的闲暇里,他打开网页,凭着记忆输入一串网址,按下回车键,一条旧新闻的页面刷新在屏幕上。

  【2004年7月4日,“蒲公英”台风,神秘事故。】

  配图是泥泞中一辆伤痕累累的迈巴赫轿车,荒郊野岭上遍布散乱的车辙,迈巴赫的前挡风玻璃碎掉了,车前盖上几个大坑,车身像是被泼了硫酸一样斑驳。

  楚子航翻阅这则新闻已经很多很多次了,多到他甚至能闭着眼把全篇报道像中学课文一样背下来。

  他至今还保留着那几日的报刊、新闻采访的片段、还有警方贴出的公示。他搜集了一切和那个雨夜有关的消息,恨不得要把每一个字揉碎了嚼烂了吞下去,试图拼凑出一点点有用的线索……可无济于事,哪怕是在他加入卡塞尔学院后,了解了世界上与龙族有关的知识,仍是得不到一个可靠的结论。

  他被卷入的事件好像超出了任何意识能理解的范畴,如果硬要解释,那大概就是世界上确实存在神明或是魔鬼一类的东西,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切实际……又历历在目。

  因为他失去了那个重要的男人。

  是真正意义上的失去,男人就像被一块橡皮从世上擦去,连他留下的所以痕迹一起。黑太子集团的老板很快就换了一个司机,车也换了,好像那个男人连带那辆伤痕累累的迈巴赫与他毫不相干,连抚恤金和慰问都没有一声。“新爸爸”和妈妈也没有提到过关于那个男人只字片语,他们只关心楚子航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好像失踪的男人是个和他们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就连警方也权当没有这么一位失踪者。

  所以楚子航从不与谁提起这件事,他害怕从别人嘴里听到“没有”这两个字,他害怕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否认曾有那么个男人存在、告诉他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臆想。

  有人说,人的一生会经历三次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