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他强忍着强烈的恶寒与猛烈的眩晕感,狄克推多刀光如潮。可镰鼬实在太多了,仿佛一片灰色的海,一浪高过一浪,恺撒的布衫都被撕裂成条状,肩上和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痕。可他淡漠地望着那只丑陋无比的镰鼬女皇,挥刀不断,他的一生中从未有如此耐心。
他在等那只恶心的家伙把她所有的奴仆都召唤来,再一次性剿灭个干净!毕竟用了那项技术后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还有余力能站住脚。
正门的门口已经汇聚了五千只以上的镰鼬,那些翅膀切割空气的声音叠加起来让人内脏都止不住的胆颤。恺撒关闭了领域,他很清楚还有更多的镰鼬没汇聚过来,可他已经已经被逼到了极限,继续硬撑的话血都会被吸干!
“这可不像你啊,恺撒!”
一枚刺眼炽热的汽弹精确地命中镰鼬女皇,光与热灼烧着她骨质的身体,她惊恐地嘶嚎,半边身体被撕裂,九条修长的颈椎只剩四个,像四条狂乱的巨蟒朝不同的方向舞动。
“可惜啊,偷来的这玩意儿里面只有一发弹药。”诺诺在远处现身,她丢掉肩扛式火箭筒,从腰间抽出两柄厚重的杀猪刀,大吼,“那只大家伙交给你了!”
恺撒的目光穿过镰鼬群望去,他很清楚诺诺的最后一句不是对自己说的,因为他看到一个娇小模糊的黑影突入镰鼬群的后方,快速奔走。
一身黑色作战服的零踩着镰鼬女皇臃肿的身体跃起,手中的两柄短刀拉出满月般的寸芒。鲜血喷涌如柱,四只巨大的头颅轰然坠地,镰鼬女皇巨大的身体瘫软下去,像一个破败的骨笼,无头的脖颈落到地上还将死不死,似是扭摆逃窜的蛇群。
诺诺用两条杀猪刀开路,招式还是富山雅史传授给她的“二天一流”,虽然她很少练习,刀法也尚未入门,但大开大合的刀影颇有一番杀猪多年的屠夫架势!
恺撒快步走去,将那个红发的女孩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镰鼬纷飞的婚庆大厦门口,恺撒摩挲着少女蓬松的长发,香气扑鼻,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其实今天我准备带你来看钻戒和婚纱,我买下了十二间店铺,但很不巧,现在估计已经毁得差不多了。”恺撒轻声说。
“喂,你不会要求婚吧?你觉得这个时机合适么?你该不会让我把这些镰鼬们想象成海鸥吧?成千上万只海鸥也挺惊悚的。”诺诺翻了个白眼。
“确实不太合适。”一道声音突然穿插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密语,那是零,她一边阻挡着镰鼬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先把这些乱飞的家伙们解决了好么?一个人砍很吃力。”
“这已经不是几个人砍的问题了。”诺诺看着数量还在不断增加的镰鼬群,哪怕是卡塞尔学院的红发巫女看着这漫天飞舞的怪物们也有些头皮发麻,“我没言灵,你和零的又派不上用场,我现在唯一能想到能一口气把它们解决的办法就是请求学院直接扔枚核弹,把它们连同这块地皮一起炸上天!或者把楚子航变过来,用他的‘君焰’把这些家伙给烧死。”
“嘿,非得是楚子航么?”恺撒撇了撇嘴,像个赌气的小孩。大概只有在心爱的女孩面前,这个永远优雅的意大利王子才会露出他为数不多争风吃醋的一面,“那家伙能做到的,我恺撒没道理办不到啊。”
数不清的镰鼬如洪水般扑下,它们尖啸着仿佛要把三人分食,但最里侧的镰鼬们忽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推开。
内圈的气压骤然升高,一个诡异的领域张开,空气中弥漫着猩红的影子,来不及逃脱的镰鼬都被卷入其中,被红影掠过的镰鼬们眼眶里的金色迅速黯淡熄灭,化为灰色的粉尘被卷到空中。
弥漫的灰尘里,诺诺和零都惊异地望着恺撒,挪不开眼。准确来说是看着那双流淌着扎眼赤金色的瞳孔,还有体表扣合的鳞片。
他暴血了,“镰鼬”的领域进化为“吸血镰”,那人平常只负责捕捉声音的透明风妖们一个个被染得猩红,它们从恺撒的脑海里跃出,狂暴起来,面对真正的镰鼬群近乎以一当百。
它们伸出鲜红的爪刃,嘶叫声如野兽般凄厉,每一击下去就能有数只灰色镰鼬哀嚎着落下,它们像是被施加了狂暴的镰鼬战士。
而那个皇帝般的男人瞳孔里的深情与暴虐像是两条泾渭分明的河,他一边深拥着他的女孩,又一边挥指着千军万马。
……
路明非费力翘起巨龙脖颈上一枚巨大的黑色鳞片,观世正宗狠狠插入血肉之中。鲜血狂飙,巨龙疯了似地哀嚎,震天裂地。
穹顶开裂,巨石不要钱似地砸落,龙身躯狂扭,就像个被欺负惨了的孩子。
龙类过于巨大的身躯,只有大脑一个神经中枢是无法控制精微的动作的,因此他们把另一个大脑与密集的神经节隐藏都在了脊柱里。
这是龙类不与人知的辛秘,却被路明非轻易找出,如果不是观世正宗的长度不够外加路明非没有痛下杀手,不然这精准的一击就足以让这庞大如山的巨龙半个身体陷入瘫痪!
巨龙脊椎上的中枢神经被刺激,痛楚如暴走的电流般席卷他全身,哪怕他是铜皮铁骨也抵御不了来自神经上的剧痛,更何况还是以一个孩子般的精神。
路明非被甩飞到岩壁上,观世正宗嵌入墙内,一大口鲜血从喉管呕出,五脏六腑都在抗议。他随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来到岩壁隐秘的角落,这是芬里厄藏零食和玩具的“宝库”,路明非一来就发现了这处绝妙的暗洞,他还顺手在这里藏了件东西。
“老唐,这大家伙交给你一段时间,千万要顶住!”路明非从一堆零食、漫画和毛绒玩具里翻出了他藏放在这里的一件东西。
那是一面黑色的布条,里面包裹着一个细长的家伙,看起来像把大得不像样的长刀。
“不是吧明明?卖队友可耻啊!”老唐惊呼,“你当我是什么啊?奥特曼么?几十米的大家伙你让我一个人顶,我拿肺顶啊?”
“别急别急,他脊椎上的中枢已经被我刺激到了,会暂时陷入一段时间的狂暴状态,他的攻击是无差别的,不会只针对你!”路明非一边说,一边扯开布条上的尼龙死扣。
“那不是更糟了吗!”老唐怒吼,“温顺的时候就很要命了,你还把他惹得暴怒……明明你盼我早死么?”
“别担心老唐,我有给你带神装!他能暴怒,你不是也有‘暴怒’么?”
路明非把黑色的布条掀开,里面的东西暴露在空气里。
那是一把修长的斩马大刀,刀身加刀柄合长足有一米八,上面铭刻着古老的纹路,那是龙文箴言,古奥而威严的气息从铭文的凹槽里弥散。
巨大的斩马刀被路明非用力掷出,方正的巨刃撕裂空气,精准地落在老唐手中。
老唐接过巨刀的时候还在发愣。“暴怒”?只是听到这个名字就有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恍惚间,他失了神……忽然一股猛烈的痛感从掌心传来,他低头望去,刀柄上弹出了黑色的鳞片,刺进了他的手心,猩红的鲜血肉眼可见地被这把刀吞噬。
似是某种契约达成,鲜血灌溉进入那些古奥诡异的纹路里,刀口开始剧震。这把造型奇特的斩马刀竟是发出了猛烈的颤声,似是森然的龙吟。它认出了老唐的血统与力量,剑身变为刺状,本就修长的剑躯近乎无休止地生长,达到了惊人的八米!
想象一把八米长的斩马大刀,那简直不是人能挥舞的!这个状态的“暴怒”才回归了它的真实模样,青铜炼狱·七宗罪之一,一把巨龙才能舞动的……审判之剑!
“老伙计,又并肩战斗啊。”
一瞬间,慌张与惊恐的神色从老唐的面庞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威严,灿金的瞳孔里熔炎翻腾。他重重踏出一步,威压如火般灼人,黑色的“君焰”领域自动熄灭,斩马大刀锋利的刀口上燃起了刺眼的焚天烈焰……
“芬里厄,别来无恙啊……”老唐轻轻吐出一句。
看着如暴乱的巨山般的龙,“暴怒”被重重挥出,刀影化为一条狂乱的暴龙,君王的怒焰附着在上,火光将这个地下空腔映照得如白昼般亮堂,高温仿佛将这里灼成一个巨大的熔炉。
天空落下火雨,裹挟着光与热的龙影很好的诠释了“暴怒”一词,声声龙啸近乎淹没了所有声响,身长八米的狂龙狠狠地撞在芬里厄的下颚,芬里厄巨大的身体都被这惊天一击给掀翻。
火光炸开如烟花般璀璨,炙热的火焰灼烤着巨龙颚下的鳞片,火光在鳞甲的缝隙里闪动,好似峡谷巨岩的沟壑间流淌的岩浆。
“去吧路明非,这里我顶住。”
老唐轻声说。
第166章 深情相拥,盛情厮杀
耶梦加得的脑袋静静靠在楚子航的肩膀上,仿佛在说着什么唯美至极的厮磨耳语。
两人站在月台的最深处,相对而立,看起来就像是为一方即将远走而依依惜别的的情侣……如果忽略女孩嘴角的血,和贯穿她肩膀的刀。
“果然是他啊……诺顿……楚子航,你不知道么……路明非带来了一个怎样的家伙……”耶梦加得的下巴搁在楚子航披鳞戴甲的肩上,闭着眼,轻声发问。
她看起来有些累了,正在享受这片刻休战的温存,可嘴角在止不住的溢血。
“猜到了。”楚子航淡淡地回答,“从他的‘君焰’中我就有预感,我的血统也来自青铜与火一脉,对撞中,我能隐约感觉到血脉深处的压制。可我那时已经一度暴血,能够压制我的只有一条真正的古龙。”
“该说不愧是卡塞尔学院公认的杀胚么?我承认是我小瞧你了。”耶梦加得说,“不仅能把暴血这种技术推进到三度,面对三条龙王依旧能面不改色么?刚才诺顿那一击可是把我都给震撼了,你还能旁若无人的进攻……也因为这样,才让你抓到了破绽啊。肩膀上这一刀,很痛呢。”
“如果不摒弃作为‘人’的感觉,就无法与‘龙’抗衡。”楚子航说。
其实他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以一个混血种,无限地逼近于龙王,他随时会有变成死侍的风险。如果说一度暴血是释放内心的狮子,而二度暴血就是让自己拥有龙之躯,那么三度暴血就是解放真正的龙王之心,不是谁都可以把暴血推进到三度……这是靠着牺牲灵魂换来的力量。
“有时候我都很奇怪,你真的是人类?你与生俱来的孤独和一贯思考方式,真的很像我们的同类。”耶梦加得忽然笑了笑,“不,好像没有人生来就会孤独,哪怕是我们也会有双生子陪伴……应该说是因为那个雨夜么?那场暴雨让你蜕变,你认为孤独能使你强大,所以你拥抱极致的孤独,除了你那个师弟,你没有任何朋友……该说你内心真强大么?我们也比不上你。”
“你怎么……”楚子航端详着女孩藏在面骨下的脸,瞳孔已经震惊而瞪开。每日万次的挥刀练习让他握刀之手不动如山,这时候竟然前所未有的的颤动着。
女孩那双灿金的瞳孔透着森冷的笑意,好似看穿了他的一切。
“你想问我怎么会知道?关于那个雨夜?我告诉过你啊,我是你的同学,一直都是。”耶梦加得轻轻喘息,“对我难道没有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马尾?”
“有,我总是会想,可我真的不记得了。”
“那你还有印象么?你请一个女孩去电影院,为了还她替你们和外校男生篮球赛的加油助威的人情。她是仕兰中学篮球队拉拉队长,穿着高跟靴子也能翩翩起舞。”女孩轻哼一首歌。
旋律耳熟能详。那是仕兰中学校歌,升国旗的时候楚子航会领着全校合唱。
当时她就站在茫茫的人潮里,看着升旗台上的他,熠熠生辉。
“你还请过一个女孩去水族馆,和她讲海龟孵化性别和温度的关系。你去她家一起研究课题论文,是一栋老房子,前面长着颗很大的梧桐树,她在你身后跳舞、练功,穿着紧身且性感的瑜伽服,时不时发出笑声……可你充耳不闻,还自顾自地把论文题目取为‘薛定谔的海龟’。”
楚子航愣住了,那些被埋藏在深处的回忆强横地突破桎梏,来回地在他的脑海中来回奔走践踏,如泄洪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那次拉拉队的应援,场外的女孩风头甚至盖过了他们这些篮球队员,男生们为那个穿着高跟长靴还能做出热辣动作的女孩吹着口哨欢呼。
还有那场电影,那是一场关于音乐的悲剧爱情,一个流浪歌手和他已经结婚的女友相爱却无法厮守的故事,故事的结尾天各一方。
还有那个夏天的水族馆,小海龟们从蛋壳中冒出头,女孩的脸贴在透明的厚玻璃上,被海水映得湛蓝,光和影都在那张欢欣的面庞上摇曳。
还有那株巨大的梧桐树,大得好像没边,树荫把阳光温柔地切分,从巨大的落地窗洒下。蝉鸣唤醒了整个夏天,微凉的风从窗户的缝隙灌入,在房间里游走。风卷起了他论文的纸页,他的余光偷偷瞥了眼身后那黑天鹅般优雅的女孩,穿透树梢的阳光好似聚光灯,笼向翩翩起舞的女孩。一切都是那么静谧又热烈……
“原来是你……都是你啊。”楚子航轻轻地说,似是一场美梦被唤醒,余梦温热。
那个舞台上发光的女孩、那个总束着高马尾的女孩、那个在树荫和阳光下起舞的女孩、那个他一睁眼就看到的天使般的女孩……一张张脸完美地不谋而合,清晰可闻。
龙王……或者说天使,原来一直都在他身边。
“对啊,都是我啊师兄。我比路明非还了解你哟,说不定比你自己还了解你。因为我一直陪着你长大啊,从那个执拗的小孩变成了现在冰冷的酷哥……当然,你也陪着我长大,我醒来后为数不多的记忆被你占据了百分之九十。”耶梦加得轻轻柔柔地说。
“是夏弥的记忆,不,应该说是你构造的一个人格的记忆……或许连一个人格都算不上。”楚子航看着被铁青色鳞甲包裹的女孩,说,“你是耶梦加得。”
“真是严谨啊师兄,还是那个工科男。”耶梦加得再度靠近,她缓缓地拥抱楚子航,“没错啊,夏弥是假的。”
“哪有这种女孩啊?一直远远看着一个人。看他在篮球场上一个人联系投篮,看他放学后站在走廊上看雨,看他把书包和桌椅都整理得一丝不苟看他在剑道馆一刻不停地挥剑,简直蠢透了!像个傻子呆子疯子。”耶梦加得说,“世界上有你一个这么傻就够了,哪有这种傻女孩啊,看着你的孤独也被传染了似的,孤独得简直像上了瘾。”
“有道理。”楚子航点头。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肯定对方哪一句,是世上没有夏弥这个女孩,还是这样的女孩听起来确实傻得可怜,傻得孤独……
怀中的女孩嘴角扯开一丝狞笑,她肩膀处的鳞片与胛骨忽然死死扣合,村雨被她锁死在了体内,任凭楚子航用力也已经拔不出了。
这就是她拥抱而来的理由么?不是什么情到深处必须要用行动来一抒浓情,而是趁着这个人类戒备心最弱的时候一举把他击溃。就像许多武侠演义里的俗套桥段,美艳的女鬼总是用色相去让进京赶考的书生放松戒备,沉迷于她,又在情浓欲盛的时候露出青年与獠牙,享受完对方的错愕,再一口吃掉。
可她的对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而是卡塞尔学院的王牌专员。楚子航身后捏住女孩的腕骨,猛地收紧,那柄裂口颇多的巨大镰刀叮当坠地,耶梦加得的腕骨在一阵“咔咔”的声音里折断,她尖声嘶嚎,挣扎着想要脱身,主动松开了肩膀的鳞片与胛骨。
可她拔不出,因为村雨被楚子航瞬间加热,三度暴血后“君焰”的热量已经到了一个极其可怖的温度,高温附着在这柄御神刀战斗中留下的缺口上,把它化为一把灼热的锯齿。耶梦加得每每挣脱一下,就会被割掉一块血肉。
她强忍剧痛,眼瞳中的金色汇聚成一个奇小的点,覆盖着鳞片的右手一指轻轻点在楚子航的腹口处,后者身上的鳞甲忽然碎裂,像一颗炮弹般倒退而去,狠狠地撞入坚硬的月台中。
这里是一个军备站的终点,这里的月台比普通月台大十倍,不论是地面还是钢筋的材料选用都是最牢固的,可楚子航击落在上,月台轰然破碎,呈十字的裂缝向四面延伸出去几十米,岩石碎为粉尘,地面里的钢筋狠狠地卷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扭成了一条狰狞的龙骨。
这就是大地与山之王的伟力,芬里厄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而耶梦加得的力量只能和暴血后的楚子航旗鼓相当,却具有找到一切事物的“眼”。她能找到所有事物最脆弱的一角,将力量灌输进入,就能轻松摧毁一个巨大坚硬的建筑。比如那条冗长的“中庭之蛇”。
耶梦加得取出深插在肩膀处的村雨,鲜血抛洒一地,她张开森然的骨翼,这是她完全龙化后的体态。龙族的龙王们拥有的力量与形态各不相同。
比如芬里厄天生就是一条憨实的巨龙,气力巨大却没有智慧;而她没有夸张的躯体与力量,但言灵天赋和智商奇高。
再比如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拥有远超于诺顿的力量,却永远都是个依赖哥哥的、长不大的孩子;而诺顿则是拥有与他们的父亲,黑王最近似的性格与威严,更掌握着至高无上的炼金技术。
他们都拥有着某一方面无与伦比的伟力,血统已是至纯,想要强化血统的办法,只能是混入其他纯血同类的血。耶梦加得原本想要吞噬掉自己的哥哥,她一再告诉自己,悲伤只是暂时的,力量与孤独才是永恒的。龙类都是如此,不是冷血,而是本能。
可路明非带来了老唐,不,是诺顿!这是耶梦加得意料之外的惊喜,几乎要喜极而泣……这样她就不必吃掉相伴千年的哥哥。原本她放出“大地的轻语”,就是想要钓到血脉相同的龙王,可最后冒出个路明非,她看不出那是什么人,往前看尽一切历史也找不出血统这么诡异的……怪物。
那么怪物曾对她提出的赌约……也就没必要在意!
“今天,在这里,‘海拉’将会降临,尼伯龙根的大门也会洞开,我会成为死人之国的女皇。很美妙的场景,就像是地狱!还记得那个卡塞尔学院里‘无光的世界’么?和真正的神话时代相比,那里简陋得就像是泥坑!”
耶梦加得语气癫狂,她的利爪点在村雨的刃口上,这把御神刀破碎,从刃口开始,裂纹爬满了刀身,坚硬的钢片一片片坠落,发出叮咛的声响,最后只剩光秃秃的刀柄。来自那个男人的纪念被毁了,耶梦加得紧握刀柄,试图把森冷的瞳孔中最后一丝犹疑抹去。
楚子航从深不见底的裂缝中跃出,他的黄金瞳里已经丢失了温度,就像结霜般冰冷,要与完全体的耶梦加得对抗,他几乎已经抛弃了作为人类的灵魂。此时那双骇人可怖的眼睛里剩下的,只是无休无止的杀意。
他把三度暴血推进到了极致!
“真吓人啊,好像我吃了你的女孩似的,要为那个叫‘夏弥’的女孩报仇么?”耶梦加得瞳孔垂帘,发出一道轻不可闻的暗叹。
至于么?值得么?做到这一步?是被欺骗后的愤怒么?还是失去了女孩的悲戚?
她好像开始理解了,人类经常念叨的“同理心”,为别人心酸为别人痛苦甚至为别流泪。就像是传染病一样,或许是伪装人类得太久了,所以她也被染上……所以才会如此么?看到那个男孩变成如此修罗般的模样,她也会……心如刀割。
楚子航迈着沉重的步子而来,他所过之处钢铁消融,岩石都被燃起巨大的红斑,地面上多出一个个灼黑的脚印,暗色的火线在里面窜动,好似岩浆。
他猛地从地面上弹射而来,携带着巨大的冲击力与汹涌的黑炎,耶梦加得也唤醒了那个紫色的电弧领域,他们狠狠碰撞在一起,她的骨爪穿透了他的肺,他的黑炎灼烧着她的心口的鳞片。
空气中都弥漫着浓烈的腥味,三度暴血后,精神层面的力量已经不足以供强化后的“君焰”汲取了,燃烧了灵魂,现在正在燃烧血肉!
霎那间,猛烈的“呲啦”声打断了两人的厮杀,一道冷冽的白光从耶梦加得的后心贯入,胸膛贯出。
路明非握着观世正宗,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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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龙王输了,可夏弥没输
猩红的鲜血抛洒在楚子航的肩头,伴随着灼骨般的“滋啦”声,袅袅的白烟冒起。
那是龙王的鲜血,带有剧毒与腐蚀性,如果不是因为三度暴血生长而开的厚重鳞片,这么点血液就足以把楚子航的肩膀给融穿!
尖锐的惊叫撕裂天穹,耶梦加得瞳孔中的金色如烈焰般汹涌燃烧起来,利刺从她的肌肤里狠狠突出,带着淋淋的血肉。她的黑翼扑张,头角峥嵘,仿佛咆哮的恶鬼,愤怒与痛苦填充了她的心室,痛楚充斥神经。
这条雌龙痉挛着,那柄观世正宗穿透了她的心脏,锃白的刀尖上凝着绯红的血珠往下低落,刀口直在楚子航的胸前。
楚子航被暴血控制的神经剧烈刺痛着,大脑里一片混沌,迷离中,他仿佛看到了两张脸。在现实里,那是只狰狞咆哮的暴龙,丑陋恶寒得就好像青面獠牙的女鬼;和在观世正宗刀身的反光里,那是个笑容甜美的女孩,亲切美好得就好像容光粲然的天使……
熟悉的味道从鼻尖掠过,卷裹着雨后泥土的芬芳,好似要窜入心里。楚子航熔金般的眸子微微闪动,金色褪去了一瞬。那一瞬的瞳孔黑如点漆,没有标志着权与力的灿金,被燃烧的金属碎屑在那对眸子里闪烁,好似千万个翩翩起舞的精灵。
一瞬的刹那里,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仕兰中学的楚子航,眼瞳澄澈得能映出远处的云影与天光,那是孤独地映着整个世界的镜子……可细看发现,云影与天光下,那里还映照着一个安静的少女。
不论何时,她都在那,以她的方式长伴着男孩,不曾靠近也不曾远离……这短暂的一瞬迷离好像有永远那么久,叫人不舍得醒来。
“师兄,来到了最后的最后啊,现在划过你脑海的是什么事呢?你知道我从不留情的,不论是夏弥还是耶梦加得。所以别留下遗憾啊,去拥抱你的女孩啊,去深吻她!哪怕她现在美丽不再……可这也是仅有一次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