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游思
“那确实是‘最伟大的’成果。”日记里，年轻的黑魔王明显上头了，他尝试着说服菲利克斯。
“你怎么知道？”菲利克斯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我只是猜测……”
“别骗我，汤姆！你对萨拉查·斯莱特林的了解超出了我的想象，而且你对他的态度也过于维护了。”菲利克斯开始收网。“这让我怀疑，是否就是你打开了密室？你才是真正的斯莱特林继承人！”
他逐字逐句地写着，力道似乎要划破纸张，“我需要一个解释，否则，我只能把你上交给邓布利多了。”
日记本里，汤姆·里德尔紧张极了，他十分讨厌这种“被看穿”的感觉。
在漫长的寂静后，日记本上浮现出一行文字，“你是这么认为的？你认为我骗了你？我以为——我们建立了稳固的友谊。”
菲利克斯平静地写道：“所以我才给了你解释的机会。”
站在黑魔王的角度，只要他不揭露魂器的事实，一切都有的谈。
日记本快速而潦草地回复：“当然不是我，我是麻瓜出身，还记得吗？我和萨拉查·斯莱特林一点关系都没有。”
菲利克斯沉默着，他没有回复任何文字，一点点施加压力。
日记里的汤姆·里德尔顶不住了，他再次写道：“但是……我要承认，我确实在上学时碰到了奇遇，是的，我得到了部分高深的魔法知识。”
“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菲利克斯屏住呼吸问道。
“——我猜是。”日记简短地回复。
“告诉我，汤姆，你把它放在哪里了？”
日记本沉默着，年轻的黑魔王相当纠结。他有心拒绝，但这个教授太敏锐了，他被逼到了墙角，如果否认，自己肯定会被当做开启密室的凶手——虽然他确实是。
他越发痛恨自己的无力，极力想要摆脱这种困境，这让骄傲的他快要发狂了。
但很快，他用彬彬有礼、平静的语气回复道：“那是五十年前，我在城堡八楼发现了一个相当神奇的房间……”
第74章 骗子
花了大概二十分钟时间，日记本讲了一个“青葱少年、偶得奇遇”的故事。
他在上学的时候，误入城堡八楼的一个房间。那是一个巨大的储藏室，里面装满了千百年来霍格沃茨小巫师们的珍藏。
“我后来打听过，传闻中他们管这个神秘的房间叫飞来屋，或有求必应屋。”日记本写道，“我就是从这里获得那部分资料的——可能是我之前的某个小巫师藏起来的。”
菲利克斯勾起了嘴角，他在日记上写道：“所以，你并没有发现斯莱特林的密室，而是另一个隐藏的房间？你从隐藏房间——那个有求必应屋里找到了斯莱特林的研究资料？”
日记上迅速浮现几个单词，“就是这样。”
菲利克斯手指敲击着桌子，思考了一会儿，他在日记上写道：“那些研究资料还在有求必应屋里？你没有把它们带走？”
“我认为——这是属于霍格沃茨的财产。在我毕业前，我把它们放在了一个表面起泡、像被泼过强酸的大柜子后面，很好找，我记得柜子里面有一个散发着恶臭的五足怪。它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很丑陋的男巫雕像。”日记本写道。
菲利克斯抿着嘴唇，竭尽全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有意思，实在太有意思了。
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就像是一场复杂的博弈，充斥着谎言和误导，全看谁更高明。
在此之前，菲利克斯根本就不奢求能从日记口中得到斯莱特林密室的隐藏房间，那太不现实了，完全相当于自爆“密室继承人”的身份。
他今天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试试，能不能套到一两个校外的研究资料藏匿点，这也是他推测的可能之一，但更大的可能，是汤姆·里德尔已经销毁了一切资料——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好在，日记本直接告诉了他八楼的房间。
不枉他花费这么多心思。
不过菲利克斯也有预感，既然日记本选择告诉他，就意味着那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资料——至少对黑魔王来说并不重要。
但他还是心情愉悦地在日记本上回复说，“谢谢，汤姆，我会去验证的。如果是我误会了你，我会向你道歉。”
“希望如此。”日记本平静地回复道。
菲利克斯带着几分惋惜地写道，“人们不知道斯莱特林的研究成果会开创出一个怎样辉煌的时代，所以他才一直是黑巫师的邪恶形象，汤姆，你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日记本没有回话，它里面的属于汤姆·里德尔的灵魂快要气炸了。
而菲利克斯还补了一句，“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简直是两个极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本人的评价要正面得多，公平、勇敢、正义……”
日记本用不屑地语气倾泻下一行文字：“那只是假象。”他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菲利克斯·海普，你猜，是斯莱特林造成的杀戮多，还是倒在格兰芬多魔杖和长剑下的生命更多？”
菲利克斯的表情一怔。
日记本似乎预料到了他的反应，页面上浮现出一行刻意加粗的句子，光是阅读上面的文字就能看出他的揶揄之色，“是啊是啊，历史从来都是被扭曲的——格兰芬多就是一个屠夫，死在他手里的巫师，比其他三位创始人加起来还要多。”
在这场交谈的最后，日记本毫不掩饰对格兰芬多的恶意，“一手剑，一手魔杖，踩着遍地尸骨，成就那个时代最出色的决斗家之名——这就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
菲利克斯合上日记，他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起来。
“萨拉查·斯莱特林和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他轻轻念着这对曾经的密友的名字。
菲利克斯当然不会认为日记本说得全是实话，但也不认为，他会满口谎言，从他的语气和措辞看，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我需要一位指引者，最好是当时的亲历者。”菲利克斯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
格雷女士。
这位容貌美丽、但又平素显得非常高傲的拉文克劳学院幽灵，还有着另一个名字——海莲娜·拉文克劳。
她是霍格沃茨四位创始人之一罗伊纳·拉文克劳的女儿——这本是一个秘密，菲利克斯也是在偶然的情况下，通过血人巴罗了解到的。
这两人之间的爱恨纠葛，简直可以写上一本艳俗言情小说。
菲利克斯沉吟着，尽管小了一辈，但她算得上和霍格沃茨四巨头同属一个时代，肯定知道很多霍格沃茨建校初期的隐秘。
另一头，哈利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
无论是从马尔福口中套来的消息，还是赫敏误服了带有猫毛的复方汤剂，都令他无法入眠。
时间过了零点，哈利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踩在他肚子上，让他有些呼吸不畅。
他睁开眼，视线里是一个长着两只蝙蝠似的大耳朵的家养小精灵，它那对儿突出的绿眼睛有网球那么大。
“多比！”
哈利小声地尖叫，他看了一眼周围，其他几位室友还在安然酣睡。
……
第二天，哈利和罗恩早早地来到校医院看望赫敏。
就在昨晚，他们服用了复方汤剂准备套马尔福的话——他们一直怀疑德拉科·马尔福才是打开密室的人。
但中途出了岔子，赫敏的变形对象，米里森养了一只猫，而她误把猫毛当做米里森的头发丢到了药剂里，结果发生了严重性的后果。
她满脸都是黑毛，眼睛变成了黄色，两只尖尖的长耳朵从她的头发里支棱出来。
当哈利和罗恩走进病房的时候，她正乞求庞弗雷夫人给她床的周围加上一个布帘子。
“你们昨晚有没有得到什么线索?”她压低声音问，以免庞弗雷夫人听见。
“没有。”哈利沮丧地说。
“我可以肯定就是马尔福。”罗恩说，“他没有说实话，我们问他密室的时候他冲我们发火来着，对吧哈利？”
“怎么回事？”赫敏很感兴趣地问。
罗恩解释说，“我们装作很崇拜他的样子——要知道这很难，克拉布和高尔平时都是呆呆傻傻的。我们问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但他一下子跳了起来，警告我们闭上嘴，不然就给我们好看。我其实很好奇这一点。”
赫敏叹了口气，她头上的长耳朵耷拉下来。
哈利看了周围一眼，小声说：“我这边倒是有点收获，昨晚大概凌晨的时候吧，那个叫多比的家养小精灵又来找我了……”
“昨晚？”罗恩问。
“是啊，你当时睡着了。”哈利耸了耸肩。
“哈利，”罗恩皱着眉头，很有见识地说：“我要提醒你，家养小精灵是极为忠诚的仆人，他们服从主人的行为几乎刻进了骨子里。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说的这种，这种——”
他想不出一个恰当的描述。
哈利说：“他确实很古怪，不过我想他很尊敬我，是的，尊敬。他对我说，危险依旧笼罩着霍格沃茨。”
“然后呢？”罗恩有了一丝兴趣。
“然后他就拼命用脑袋撞栏杆……”哈利相当无语地说。
第75章 下一个传奇
第二天一早，菲利克斯就拿到了有求必应屋里的研究资料。
他轻易地找到了汤姆口中那个“表面起泡、像被泼过强酸的大柜子”。在用漂浮咒将柜子移开后，他发现了藏在后面藏的一个满是灰尘的木制箱子。
他小心翼翼地挥动魔杖，身上闪烁着一层又一层的防护魔法，用开锁咒打开了尘封已久的箱子，里面是厚厚一叠裁剪得整整齐齐的羊皮纸。
没有诅咒，没有黑魔法，也没有陷阱。
这让全副武装、慎重对待的菲利克斯有些失望。
除了半掩着的柜子里散发着强烈的恶臭，让他不得不为自己施加一个泡头咒外，整个过程轻松得超乎想象。
回到办公室，菲利克斯迫不及待地翻看起这份资料。
坦白说，这个过程有些糟心，资料里含有大量的魔法生物的解剖图和斯莱特林本人的标注，当菲利克斯用手拂过纸面时，他似乎能听到这些生物临死前的哀鸣。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研究黑魔法的经历，他的心似乎被泡在散发着恶臭的黑水里，无形的手臂拼命拖着他往下坠。
菲利克斯迅速用大脑封闭术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他强忍着不适阅读了一遍羊皮纸上的资料。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
“呼~”
菲利克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
如果单纯从后世的只言片语，是很难理解萨拉查·斯莱特林这个名字的重量的。某种程度上，菲利克斯甚至有些理解了十六七岁时的汤姆·里德尔为什么对斯莱特林如此狂热和崇敬。
那绝不是因为一个斯莱特林后裔的名头。
他看着眼前这些羊皮纸，它们不仅仅是知识的载体——每一张羊皮纸上都包含了萨拉查·斯莱特林本人在书写资料时的思想和意志，那是一种冷静到冷酷的理智，在他眼里各种魔法生物不过是需要研究的材料，你感受不到半点对它们的同情和怜悯。
但正是这种绝对的冷静，让斯莱特林的研究过程极其富有条理性，每一行文字、每一张构图都蕴含了魔法的极致魅力。
即便是在大脑封闭术的保护下，菲利克斯也不免心驰神往，内心涌动着想要追随斯莱特林脚步的念头。
这不是魔法的影响，而是一位传奇巫师在追求魔法道路上所散发出的强大的个人魅力。
菲利克斯强忍着不舍将资料彻底封存，“那不是我的路。”他告诫着自己。
在他面前只剩下三张羊皮纸，都是他挑选出来最适合他的知识。
不过菲利克斯没有立即开始研究，他站起来，走到窗前，眺望着霍格沃茨远处的风景。
他的心乱了。
“呵！汤姆，这就是你的盘算吗？极端的劣势下都能让你找到反击的手段。”菲利克斯口中呢喃。
魔法界许多书籍是有着潜在的危险性的，不是谁都有资格阅读。就像霍格沃茨的禁书区，里面锁着大量的危险书籍——不仅仅是里面记录的知识，很多书，光是阅读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汤姆·里德尔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借用萨拉查·斯莱特林本人的魔法道路的吸引力，影响并同化菲利克斯的思想。
我是打不过你，我也影响不了你，但我可以找比我更强的存在，让他的思想改变你。
冬日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庭院的积雪洁白而不耀眼，吹过塔楼的寒风凛冽而不刺骨。
他遥望远方，轻轻地说：“萨拉查·斯莱特林……”
“……从某种意义上，我们殊途同归，都在追求魔法的极致。但我有我的道路，不会因为你走得更远，就跳到你的领域。”
“人都是从弱小起步，千百年前，你又未尝不曾像我今日这样，对自己的道路产生迷茫？”
“现在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座陡峭险隘的高山，是遥不可及的传奇，但时间在我这边，未来在我这边。总有一天，我会和你并肩而行，直至超越你。”
菲利克斯一直站在窗前，看着太阳升起，直至中天，当它的光芒撒遍霍格沃茨的每一个角落时，他的内心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这一个上午，菲利克斯没有思考任何魔法问题，但他却感觉自己对“魔法”本身的理解前进了一大步，这种“进步”是全方位的，它无法体现在某一个具体的魔咒上，却让他有了一种拨开迷雾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停滞许久的魔法理论瓶颈，终于松动了。
往昔数年的积累，在此刻有了质变的资格。
菲利克斯挥动魔杖，乳白色的光芒以他为中心，照亮了下方的庭院、远处的温室、地面的积雪、直至冰封的黑湖。
摇曳枯枝的斑驳、湖边黑石的阴影在这一刻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