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
苏卿微微点头：“可能不轻。”
第六十八章 弯路
印着新月和酒杯的印记，是苏摩眷族的标志，在这扇大门之后，便是苏摩眷族的驻地。
“这里倒是挺大的。”阿尔忒弥斯感慨道。
苏卿微微点头：“毕竟是用神酒诱惑人加入的苏摩眷族，强是不强，但眷族规模确实够大。”
阿尔忒弥斯脸色浮现出几分纠结，深深叹了口气，忍不住道：“我算是知道苏摩眷族的事，为什么没人来管了！”
莉莉竖起了耳朵，早就适应了在苏摩眷族的一切，对她来说，苏摩眷族的一切是‘从来如此’，是不需要询问理由的。
她没怎么细想过这其中的原因。
阿尔忒弥斯察觉到了莉莉的动作，摸了摸小人族少女的脑袋，解释道：“这可是欧拉丽，世界中心的欧拉丽，寸土寸金，房价贵的离谱。”
她们阿尔忒弥斯眷族在欧拉丽可是有驻地的，当时花的钱让阿尔忒弥斯至今回想起来都肉疼。
那可都是她和眷族一点一点赚来的，和眷族冒险时，她是自己会站到前线的武斗派，知晓以普通人的体质直面怪物有多难，知晓赚钱是多难一件事。
阿尔忒弥斯问莉莉道：“我记得，你说苏摩眷族连lv2都没有几个？”
莉莉微微点头：“是这样没错。”
“欧拉丽可没友好到，连lv1都买得起房子的地步。”阿尔忒弥斯表情隐约有些绷不住了，叹息道：“极少数lv2，带着大量lv1，这种构成的眷族，竟然能在欧拉丽买的起一大片区域充当自己的驻地？真有善神发现了，确实会觉得其中有问题。”
“但只会觉得，苏摩是不是被眷族囚禁起来，一天不工作就拿鞭子抽，还吊起来不给吃饭。”
阿尔忒弥斯忍俊不禁。
欧拉丽是逐渐扩大的，房价也是日益攀升，欧拉丽里确实存在相对穷的人类和眷族，但那些都是很久以前先祖就生活在欧拉丽的。
苏摩下界的时间并不长，也不过就几十年。
几十年的时间，一群lv1和少到可以忽视的lv2，就能买的起这么大型的驻地？
任谁粗略了解了苏摩眷族的情况后，心中都只会想……你们到底压榨苏摩到什么程度了？
要知道，这完全不存在苏摩眷族内的酿酒师学习苏摩技术，所以支撑起眷族商业的可能。
神的技术，学起来没那么容易，人类想涉及神的领域，一般都需要‘神秘’这能力作为中介。
地错世界的所有能力中，除了贝尔那主角专属的‘幸运’以外，就属‘神秘’最有用。
锻造高等级武器和魔药，制作魔法书，以及制作出夸张到让人沉醉其中的美酒，感动的会哭的美食等等……这些超出大部分人常识的东西，都有神秘能力的因素。
本质上，神秘是神力的外在扩展，冒险者承载了神之恩惠后，极少数有资质的人，或多或少和神力产生了共鸣，获得了劣化到人类能一定程度控制的神力特性。
神秘这能力，就属于‘我不知道怎么才能用普通的材料做出让人沉醉其中的美酒，神秘赶紧救一下’。
典型的神力特性，能力自主回应当事人的意愿。
不过，神灵用起神力来，要远比冒险者用‘神秘’这能力更便捷，冒险者的神秘，使用起来限制颇多。
下界后，很多神灵强就强在，那数亿年里，那些不完全摆烂的神灵，例如苏摩和赫菲斯托斯，至少在自己神权相关的领域，达到了极高的程度。
哪怕毫不涉及神力，仅凭借普通的材料，就能做出超出人类理解的成果。
不过人类想要学习神灵这份技术太难，需要‘神秘’这能力作为中介，掩盖自己的不足。
如果将神灵凭借技术做到的奇迹看做一百分，达到这成果的知识量……越高分的部分，人类越无法企及。
不算笨的普通人，学个几年也能获得六十分的评价，特别擅长这领域的天才，或许也就达到八十分，能凭借学习和天赋达到九十分程度，就可能是千年一遇的天才了。
越往上，越难成长。
酿造出九十分的美酒还算不太难，但酿造出一百分的美酒……每向上提升一分，对酿酒过程中需要的精细程度，需要的判断力和知识量就会成倍数增长。
哪怕一个最微小的细节出错，酿酒时外部气温差了一度，湿度差了一点，当事人都必须采取应对措施，不然最终成品的口感就可能大幅度下滑。
但对万能的神力，就并非如此了，精细与否对神力不重要。
九十九分和一百分，表面上只差了一分，实际上两者间相差的知识量可能是天文数字。
但不管知识量差了多少，体现在表面上的工作量，也就只差了一分，差了一道题的对错。
神秘干涉的，不是人类在酿酒过程中，和神灵那相差悬殊的知识量，而是抵达既定结果的工作量。
凭借神力的万能性，修正了那道错题，达成当事人那场考试满分的结果——神秘这冒险者的发展能力，本质上就是这么回事。
不过，神秘这能力是需要后天开发万能性的倾向性，没有神力那么随心，也需要冒险者升级来提升神秘的等级。
而且，哪怕是神秘这种将神力不知道稀释多少倍的力量，那本质也终究是神力。
神灵的永恒，神力的永恒，在生命的奇迹面前终究做不到绝对。
只要存在神之恩惠这种将人和神联系起来的纽带，让人类能接触神力，随着时间流逝，在庞大的基数下，就一定会奇迹出现，有人能一点点的适应神力。
但奇迹终究只是奇迹。
能做到这一步的，已经不能用少之又少来形容了，有神秘这发展能力的，整个下界都找不出几个。
苏摩眷族的经营规模……阿尔忒弥斯完全不打算考虑，眷族里有酿酒师觉醒了神秘这开发能力，辅助苏摩的可能性。
哪怕苏摩眷族里真有人获得了神秘的技能，最高lv2的冒险者，神秘的数值也高不到哪去。
神秘的本质，是一种让当事人越过自己不了解的过程，直接抵达结果的力量。
力量这玩意，是会消耗的，本质上是一种赋能，让lv2神秘持有者酿神酒，没多久就会累的虚脱，神秘这发展能力无法发动。
实际上，苏摩眷族真要是有人拥有神秘技能，那神酒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苏摩是神，对神来说，力量毫无意义，所以苏摩只追求能酿造出更美味的神酒。
但下界人获得了神秘能力后……神酒可以不仅仅是美味。
战前鼓舞士气壮胆，战中缓慢恢复伤势，为冒险者提供抗性，加持力量等等……凭借高超的酿酒技巧，加之神秘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这些。
比起单纯的口舌之欲，这方面的利润显然更高。
——这大约算是从传统酿酒业转行到保健品行业？
就苏摩眷族的情况，最高lv2的冒险者，明眼神看一眼就清楚，这眷族能买的起这么气派的驻地，全靠苏摩的神酒。
苏摩眷族真有人去找善神求助，别说神灵将不能轻易干涉其他眷族内务，就算真的可以，其他善神看了，也会觉得最需要帮助的是苏摩。
整个眷族，九成九的价值都是苏摩靠他自己酿神酒创造出来的，你们区区lv1的冒险者，刚来到欧拉丽就有像模像样的大型驻地能住，还不够吗？
人家阿斯特莉娅眷族，直到眷族内十几个lv3，才在欧拉丽买的起房子，实现住宅自由，还不是大型驻地，只是容纳十几人生活的小型驻地。
努力干活的神没抱怨，享受成果的人反倒是开始抱怨了——哪怕神灵能看穿人是否说谎，如果有苏摩眷族的人来找善神告状，神灵看穿了他们没说谎，也只会觉得，是苏摩把孩子们惯的太不像话了，稍微一点苦都受不了。
主神提供恩惠，眷族赡养主神，这是全欧拉丽公认的规则之一吧？
如今在苏摩这，都成了主神提供恩惠，以及主神酿神酒赡养眷族了，那还要主神怎么样？
阿尔忒弥斯哭笑不得，苏摩这人……她现在是真觉得有病。
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种人？努力工作努力付出，还能让人半点不念他的好？
莉莉脸色漆黑，她是出生在欧拉丽的人，但稍微仔细一下欧拉丽的情况……苏摩眷族确实是少有的特殊类型。
欧拉丽大型眷族不少，类似洛基眷族，驻地比苏摩眷族还大还气派、
可人家洛基眷族是什么人？哪怕是刚加入洛基眷族的萌新冒险者，那都是有可取之处的精锐。
但苏摩眷族，那是真的来者不拒。
大型眷族都会很强，但唯独苏摩眷族例外，不强，但是庞大。
苏摩眷族大部分都是lv1，且在lv1中也都菜的可怜。
只需要看了苏摩眷族的规模，在看看苏摩眷族至今连lv2都少的可怜，就清楚苏摩眷族的lv1都是什么资质了。
要知道，苏摩眷族的人为了获得神酒，是相对不怎么怕死的。
不怕死，就不会卡伟业，基数一多，挑战伟业的人多了，晋级的应该不会少。
像是洛基眷族，三位lv6卡在伟业上很久没晋级，那是没有足够的把握——可要是不在乎死，三个都去找强大的楼层主单挑，怎么也不至于三个全灭。
出一个lv7不难。
苏摩眷族，就是那种大都不怕死，但晋级者少的可怜的类型。
眷族规模很大，但少有lv2，只能说明，苏摩眷族里的人资质太差。
连触及到lv1的极限，达到可以寻求伟业升级程度的人都少。
别的眷族挑选成员精挑细选，苏摩眷族来者不拒。
——因为不用考虑营收，都在啃苏摩的老。
莉莉困惑的歪了歪头。
以往她是恨苏摩的，恨苏摩创造了这样的眷族，却只是把她们当成了完成自己目标的道具，根本不管眷族内的事。
现在，她有点懵。
要说苏摩不管眷族内的事，那确实不管，眷族团长一手创造了这种眷族，眷族内允许同伴相互掠夺，甚至联手其他眷族坑害同伴。
在莉莉小时候，莉莉的父母就强迫她上街乞讨，只为了获得钱财能分到神酒。
后来，她那双亲果不其然的死在了地下城里。
但凡苏摩能拿出一点主神的威严，眷族内也不至于烂成这程度。
但要说苏摩一点眷族的事都不管……全眷族至少九成的收益，都是苏摩创造的。
莫名其妙的，莉莉心里的怨念稍有减轻。
小人族少女心道，这苏摩可能不是不想管？而是酿酒酿傻了？
明明他有管辖眷族的权力……但自闭的苏摩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长久处于被眷族里同伴剥削欺压状态的莉莉，忽然就对自家主神产生了共鸣。
就好比看见了路上被混混欺负的傻大个，胳膊比混混身子都粗，随便伸手就能把混混按倒……但偏偏那真是个傻大个，字面意思上的傻，毫不还手。
莉莉心道，恰巧她同样被混混欺负，硬要埋怨傻大个不还手打倒混混，害的她被混混欺负……似乎也是不怎么像话？
换了正常人，或许难免迁怒于这本有能力拯救她的人，但莉莉恰巧不是。
她常年混在地下城里当支援者，偶尔找那些初来乍到，外表看着就好欺负的人骗，偷对方偶然获得的珍贵物品之类的。
她是有罪恶感的，固然她生在苏摩眷族，从小就被父母逼着上街乞讨，有些怨天尤人，做了一些不正当的勾当。
但她还没心安理得到，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所以加害其他无辜之人是自己的权力。
又或者觉得被骗了是被骗者自己不好，警戒心太低。
哪怕曾经走了错路，但她也没扭曲到将自己行为正当化的程度，虽然她坑蒙骗都干，拐没那个能力，但本质上，她知道自己那种行为不对。
她一直攒钱也只是为了谈条件，脱离苏摩眷族，回归正常的生活。
现如今，苏摩那形象……莫名其妙的，莉莉就把苏摩和以往被她骗装备的萌新冒险者联系起来了。
就很像，都是大冤种。
固然主神没管理好眷族的秩序，常理来说，应该是要承担一定责任的……但实际上，也没有谁规定，主神需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主神怎么摆弄自己的眷族，那完全是主神自己的权力，只要不威胁到其他神灵，根本没有任何律法和公会规定能干涉主神对自己眷族的管辖。
莉莉看了阿尔忒弥斯一眼，心中忽然萌生了一些希望。
如果能跟着这位女神见到苏摩……或许她不需要攒钱了？
只要和苏摩提自己想要脱离眷族，苏摩或许就会答应？
莉莉也不知道自己该期待能脱离眷族好，还是期待这事没她想的那么简单更好。
不然，这显得她以往攒钱的行径实在是……这弯路走的也太远了吧？
第六十九章 傲娇
种菜，酿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世俗之事。
苏摩的人生，就是这么平凡且枯燥。
在天界的数亿年时间里，他就一直这么过来的，硬要说的话，他和赫斯缇雅有些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