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镰刀小红帽
X欲言又止，也许Hod还需要一段时间，直到把事实与结果呈现在眼前的时候，才能停止这样的自欺欺人。
接着关于这个话题聊下去，而又不动用苛刻的话语，肯定是没法阻止这种幻想性的自我满足的。
X不想在第一次见面就伤害Hod，打击到她的热情，所以决定暂时不聊这个话题了，聊一些可能更轻松，Hod也更愿意谈论的话题。
“Hod,你看起来和我遇到的很多部长都不同…唔，我是说，你会称呼员工的名字…通常来说，大家都是直呼员工的编号。”
“因为我真的很关心员工，记住大家的名字是最基本的事情！他们是人，不是机器，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Hod在X的怀中一开始有点不适应，羞涩的不敢抬头，但是蹭了几下后就放弃挣扎一般，开始环住X的手臂，像是在寻求安全感。
Hod的视线主要停留在X的手臂上，长袖掩盖了肌肤，但是手腕处的白皙仍就可见，只是再多仔细看的话，还是能藏在袖子下被利器切开又愈合的痕迹。
虽然是在聊员工的事情，但是Hod的注意力可能更多的是在X的身上，话语里努力强调着的东西，就像是不安的人寻求认同。
X的回答，会让Hod感到安心……这甚至比员工夸赞她的话语更能麻痹她的精神，或者说……沉醉下去。
轻柔的声音像是微风吹打柳枝，又带着些许酥麻。
“但是那样也会让你很有压力吧，Hod，就算不想笑的时候也要打起精神对着员工展露笑容，明明只是几天就会更换掉的员工，却还要努力记住每一个身影。”
“别让自己太累了，Hod。虽然身为主管怂恿部长偷懒不太好，但是你看起来真的很疲劳。”
“关心员工的健康固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我想还是部门部长的健康，可以说我偏心吧……如果那些不稳定的员工给部长造成了不好的心理影响，我会替你处理掉那些员工的。”
温暖的话语冲的Hod感觉昏呼呼的，几乎是要放弃思考了……其实X后面的话语Hod都没有怎么听清，只觉要过载了，冷却系统仿佛出了问题，很烫，烫的非常厉害。
要是能多待一会儿就好了……
“Hod,Hod…你有在听么？啊，是太累了么，如果很累的话我今天就不继续打搅你了，好好休息吧。
“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但也许Netzach的心态值得学习，有些时候纵容一下自己的欲望也没什么。”
直到X准备把靠在自己身上的Hod放下来的时候，Hod的意识才骤然清醒了一些，但却仍下意识地拉扯X的袖子，不想让X离开。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Hod又开始慌张的匆忙道歉。
“对不起，主管！我不是故意的……不要生Hod的气……您能原谅Hod么？”
“嗯？我为什么要生Hod的气呢？都说了别太紧张了，Hod部长。”
“总之脑啡肽的话别发给员工太多，那些员工找你大部分都是为了这个，过量摄入脑啡肽会影响员工本身的工作的。”
“我今天要说的也就这些了，明天下班我还会过来陪你的，Hod。培训部一直以来都为员工进行心理疏导，但是部长的心理压力也很大，对吧？医者不能自医。”
“我正好挺闲的，不介意的话，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说，需要的话我可以多陪陪你，当然，直接去主管室找我也是可以的。”
X虽然感觉Hod有点奇怪，但也没有把这样奇怪的态度放在心上，只当做是培训部的部长太过青涩了。
毕竟Hod怎么看都那种年轻过头的稚嫩少女，就心态上也是很不成熟的，被员工左右，再者过于看重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也很正常。
虽然这也不能算是看重吧……而是某种偏执，就像是觉得亏欠了什么，而不断做着这样重复的事情慰藉自己。
公司的部门AI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理疾病的，只是Hod这种可能表现的比较严重，并且跟Netzach一样，极大可能影响到工作上的问题。
毕竟……如果员工过量吸食脑啡肽，工作失误的可能性就会大大的提高，而就算侥幸在这次工作上活下来，也迟早会因为压力值过量，摄入脑啡肽麻醉自己，死于自毁。
就算员工休息室里提供有精神污染中和气体，这也就像是在一张白纸上勾勾画画，写满后用橡皮擦擦掉，哪怕擦的再怎么用力，再怎么干净，也多少会留下痕迹，而又不断重复着在这张纸上书写……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张纸上充满了再也无法抹去的痕迹，只能揉碎揉烂，扔进垃圾桶里，作为垃圾桶里的垃圾处理掉。
而与培训部的Hod部长见过面后，X就准备差不多忙活自己的事情，去安保部找一下Netzach，问一下关于员工的事情了。
说实在，她也不想没事找事地天天往各个部门的部长那里跑，只是很多时候需要去见见部长，聊聊天什么的，了解情况，打好关系。
尤其是今天恰好撞见了，也不能不管，要是没有处理好的话，指不定明天早上工作的时候就会发现一位员工抗令乱跑，死在不知道哪个角落。
X可不希望有死掉的员工影响她的业绩，影响她在安吉拉那里的工作评级，这几天她的工作完成水平都是‘S’级别，最高级别的完美！一位小小的不起眼的员工，说不定会毁掉一切。
Hod是个心善的部长，或者说心肠软，估计是见不得自己当场击毙员工的……X多少还是得考虑一下部长的感受，员工对于她而言是数字，再者纸片玩偶，但是对于部长来说都是朝夕相处活生生的人。
要是X一下子就当着面把员工击毙掉了，指不定会伤害到Hod，出于这样的考虑，X还是打算私下里偷偷处理。
既然那位叫做蒂芙尼的员工调遣到了安保部，那就去安保部处理呗，反正X觉得好好跟Netzach说的话，Netzach是不会介意这种事情的。
部门的部长拎得清什么轻什么重，坏掉的齿轮得在造成更大破坏前处理掉……当然，直接处理掉未免就有点太无情了，X还是觉得要给员工一次机会。
只要工作没有出问题，这次就算过去了……下不为例。
X暗自想着，推开了安保部的办公室大门，Netzach这次很难得的没有瘫在沙发上喝酒，或者摄入脑啡肽，而是正儿八经地端正坐着，处理公务。
文件夹的旁边还放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函……用水性笔轻轻压着在，似乎是担心被空调吹出的冷气给吹落了。
X一眼就瞅见了，有点尴尬，心里暗道怎么这么快啊……今天的绿藻头效率意外的高，实在有点反常，甚至连自己进来了都没注意，就好似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工作上一般。
X不得不伸出手，在Netzach的眼前晃了几下，这位突然开始好好工作的绿藻头才回过神来，表现的也十分慌张，手掩着写的东西，又迅速藏进了抽屉里。
“主…管？你怎么在这里?”
绿藻头不知道在慌什么，平时吊儿郎当的，没少给X摆脸色，现在看到X却突然这么紧张，脸也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怎么，泛红的厉害。
但是X忽略了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她的心思在之前的那位员工身上，而不是绿藻头突然的反常举动。
“Netzach，你现在还忙么？有件事情我想麻烦你一下。”
金瞳轻轻扫视了一遍绿藻头桌上摆放的文件，有拆封的痕迹，看来还是有在处理文件的，但是没有完全处理。
正常，要是Netzach哪天真的把公务全部做完了，X恐怕会怀疑Netzach的脑袋是不是被公司的电梯门给夹坏了，再者掉进了水池里，被安吉拉捞出了一个全新的Netzach。
“安保部最近是有调过来一位新员工吧，是一位叫‘蒂芙尼’的新员工。”
公司的员工不少，X不记得员工的名字，只有编号上面的数字，现在亲口念出员工的名字，甚至让X有种陌生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过了一样。
“哈…？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Netzach从抽屉里拿出了类似于花名册的东西，最前面的是编号，后面的则是名字和入职时间，最后面的备注标有是从哪个部门调动过来的。
“她明天才来我这里报道……主管，你找她有什么事情…或者说，她惹了什么麻烦？”
Netzach看着X，突然神色严肃了起来。
X也被Netzach突如其来的严肃给吓到了，双手合十做出了一个拜托的动作。
“没什么，只是那位员工不久前才在Hod那里进行了心理治疗，但是效果不太好，治疗尚未结束就调到你的部门了，Hod担心她不能适应新环境。”
“如果可以的话，Netzach，麻烦你多照顾一下那位叫‘蒂芙尼’的员工，那位员工还可能存在一点药物依赖……你懂的，戒断反应总是有些痛苦，当然，我也会注意这边的情况的，总之麻烦你了。”
话语温柔且委婉，这大概是与X偶尔表露出的冷漠是不符的，但就是这样看起来相互矛盾的气质却诡异地融在了一起，发生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X即是柔情的，也是无情的，这样温柔的表现也是考虑到了Hod的感受，要是Hod知道不久前还在跟自己告别的员工立刻就在安保部被毙了，肯定会很难受的。
Netzach虽然摆，但却是一个意外看得清看得透的人，比谁都清楚公司残酷的真相，X感觉要是跟Netzach说实话，明确告知那位员工的真实情况的话，应该会被立刻处理，甚至连通知都不需要。
Netzach可不是会尽力抢救员工的类型，顶多感叹一下又疯了一个。
安保部是一个负责将新员工训练成安保人员，对潜在事故进行预测并制定作战方案的部门，显而易见，精神状态很差的员工也属于潜在隐患之一。
不是事情发生了再去处理，而是在事情发生之前就阻止！
但是X的这种委婉说法，显然没有哄到Netzach，因为……Netzach很清楚Hod会做什么事情，培训部的Hod部长到底是个怎样性格的人。
关心员工不能适应新环境，所以特地过来叮嘱，怎么可能？一点点的药物成瘾，心理治疗效果不佳？
是说脑啡肽的剂量还不够麻醉神经么？
“主管，你是不是又擅自把别人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去了？你知道吗，善良这种词在公司几乎是不存在的。”
“这个公司很烂，很烂，烂到员工只能采用药物治疗才能舒缓压力。”
“主管，你应该习惯这种事情…以后只会有更多这样的事情，而你的到来，不会有任何改变！”
Netzach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手撑着桌子，人几乎是要抵在X的胸口，拽着她的领子。
“Netzach，冷静点，只是一个员工而已。如果连眼前的一个员工都无法挽救，我怎么挽救你？看着你每天怨天尤人地在休息室自怨自艾么？”
“没有谁会走在路上掉进坑里摔了一跤，然后因为担心爬起来会又掉进坑里摔一跤，于是干脆躺在坑里不肯起来吧？”
“能有一点改变么，Netzach，你的眼睛里难道真的没有哪怕一点希望？你掐你自己的时候，不会痛么，哦…不会，因为你掐的是我！拽够我的领子了么？”
X感觉自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耐心，不想再费口舌。
X的手拍落了Netzach停留于自己领口的手，接着又拿起桌上的文件对着Netzach的脑袋上砸了一下，钝角的伤害。
X生气地转身就走了，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没有再多看Netzach一眼，办公室的门被X重重扣上，发出了悲鸣。
这对于AI来说，可能连疼都感觉不到，但是被X砸的那一下，Netzach却突然感觉好痛，而X的背影远去，只感觉空洞无力蔓延心头，怊怅若失，比平时都要难受。
“我……我只是不想……看到……。”
“这狗屎的世界，善良可是没好报的……”
酒精泼洒在桌面，一瓶又一瓶的酒，乒乒乓乓。
……
……
25.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气死我了，这贩卖机怎么也是坏的？”
X生气地砰砰敲打着自动贩卖机的金属外壳，在三秒钟前，公司自动贩卖机吞了X的工作卡点数却没有吐出任何饮料。
明明这该像往常一样选中喜欢的饮料，然后在自动贩卖机那里输入对应的产品编号，再刷一下卡，饮料就会自动滚落到下方的出货口，等待购买者捡起。
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出了点小问题…贩卖机故障了，只吞钱，不出货。
在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仿佛干什么都会不顺心，跟走了霉运一般倒霉的事情一个接一个的来，喝口凉水的时候也能塞牙。
X只是想喝一罐草莓苏打水而已，而这样小小的愿望，公司的贩卖机都不愿意满足，吞下这些钱，却拒绝执行X的命令，身为主管的尊严往哪里搁？
被智能AI玩弄，被部长们摆脸色，现在连走廊上的一台小小的自动贩卖机都能欺负自己这个主管。
就任主管三天，这哪里是三天的隐忍，X感觉这就是三年的隐忍……
——真是气死我了！
才被绿藻头气了一通的X看着这台‘顽固不化’的自动贩卖机，真是血压升高，越想越气，委屈，还无处发泄。
“砰！”
X在极度愤怒地情况下踹了自动贩卖机一脚，自动贩卖机那坚硬的金属外壳顿时变形，宛若被踩压的铝罐，边缘彻底陷了进去，露出了内部的结构和线路。
“痛痛痛，呜呜。”
自动贩卖机受到了伤害，X自己也被反作用力给痛到了。
这波是换血，但论伤势的严重性，还是自动贩卖机受的更重些，哪怕力是相互的，贩卖机也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伤害。
在挨了X的一顿痛打后，自动贩卖机开始刷拉拉地吐饮料，一罐又一罐的饮料滚落出来，从出货口堆积到走廊的地板。
自动贩卖机把所有的饮料存货都吐出来了，一罐都不剩。
X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动贩卖机的反应会这么大，她只是踹了一脚而已，结果就损坏严重了，是不是碰瓷？故意敲诈勒索？
【主管，您这是在做什么？您知道吗，恶意损坏公司的财产，就算是主管也应当接受处罚。】
安吉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智能AI检查起自动贩卖机的伤势，自动贩卖机的伤势很严重，鉴定为报废。
“安吉拉，它先欺负我的！”
X万万没想到自动贩卖机会恶‘机’先告状，反客为主，明明是机器有错在先居然先怪她，这合理吗？这是串供，是偏袒，是智能AI维护同族！
虽然智能AI也许跟自动贩卖机不是一个品种的就是……但兴许真的一个按钮就能生产草莓苏打水呢？
【主管，您不要动，我检查一下…您现在可能存在肌肉拉伤或者其他问题】
AI秘书在X身上摸摸索索的，不知道干什么，也许是名为‘按骨’的神秘医疗技术，再或者‘把脉’？反正把X吓唬住了，摸了一圈。
揉完X的大腿后，智能AI煞有其事地对X说【您的身体出了一些我暂时不能理解的问题，我建议您做一个健康检查，公司需要您更详细的数据】
而X还跟没有会过来一样傻乎乎地问着，根本没意识到AI秘书的惩罚其实已经执行完了。
“那处罚呢，安吉拉……你不追究了？”
【您希望我追究么？公司的财产损坏赔偿金会从您的工资卡里扣的】
端庄的AI秘书实际上对于自动贩卖机的死活漠不关心，她真正在意的是X给自动贩卖机造成的破坏痕迹。
印象里…X的力气是没有这么大的。
捏起来的手感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肌肉，软绵绵的，那么强大的力量…是由剧烈的情感引发的么…？
“安吉拉，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好不好嘛……我还不想欠下债务。”
【我会根据您的工作表现做考虑的…哎，主管，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了，如果员工看到这个场面，公司间又会流传新的八卦了，您知道的，您的形象代表的是公司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