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精灵公主可以备受宠爱吗? 第180章

作者:Yooooooomi

“就像监狱一样啊……”

“如果这里是监狱,路上那些吃不饱饭的人就连‘人’都不算了,肯定有数不清的人想住在这。”

安娜塔西雅苦笑着,不知道是在打趣还是在讥讽。

记得深月也说过,住在王城虽然不自由,但比原来住在森林里的辛苦生活舒服得多。

“长公主殿下早安。”

“欢迎长公主殿下。”

两名女仆路过菲娅身边,如同寻常仆役一般让到路边行礼,菲娅以符合公主礼仪的微笑与她们作别后,行走在宽阔走廊里的她悄声问。

“既然不能随便传召别人,也就意味着其他人不能随便进入这里,我们没有事前通告就进来,刚才那两位女仆不觉得疑惑吗?”

“疑惑肯定有,毕竟您上次来这里还是两年前,女仆只会好奇您为什么来这,不会奇怪您没有得到命令就进来。您是陛下和皇后的长女,不在禁令限制内。”

说到这,安娜塔西雅话音顿了顿,那双毫无杂质、一眼就能看懂的湛蓝眼眸中流露出姐姐般的担忧,她在无意识中朝菲娅靠近了一些。

“虽然看望亲生母亲确实很重要,但属下觉得您只需远远看上一眼维拉妮卡皇后便算尽到礼数,维拉妮卡皇后不值得您做更多。”

看来安娜塔西雅不太喜欢维拉妮卡。

之前在马车上与克拉克的时候也是,虽说那时候的克拉克确实做的糟糕,让人讨厌,但安娜塔西雅身为女儿的所作所为,也让人觉得别扭。诚然,安娜塔西雅对自己的感情已经凌驾于她对双亲的感情,但站在旁人视角,女儿对落魄的父亲大声呵斥,用断绝关系为要挟要求父亲跪下来道歉,总让人感到哪里不对。

不过事情已经变成这样,自己也不可能命令安娜塔西雅与她的双亲和好,感情这种东西没法用命令升格,不喜欢的理由可以多种多样,但不喜欢这件事本身不会改变。

说到底,如果克拉克与维拉妮卡明白自己这个长公主也是无辜者,对自己好一些,安娜塔西雅也不会讨厌他们。这并非为自己开脱,而是本就是一码归一码的事,换一种说法,如果自己不是长公主,再遇见马车上歇斯底里咒骂长公主的克拉克,自己肯定会义愤填膺,作为明白人上去教训他一顿,让他明白什么叫是非曲直。

然而让有自我意识的生物保持理智,管理好情绪不迁怒于人,一百个人里有一个人能做到就很了不起,克拉克和维拉妮卡都是普通人,实力强不代表他就聪明。就好像第三王妃虽然是世家出身的大小姐,但到头来还是和随处可见的小女人一样。

虽然有些多余,但菲娅还是出于以防万一的心理问。

“那安娜塔西雅不见她一面吗?我对维拉妮卡没什么感情,也没把她当成真正的母亲,安娜塔西雅不用有自己和维拉妮卡过于亲昵,会让我很难过之类的罪恶感。既然维拉妮卡很喜欢安娜塔西雅,还是悄悄见一面比较好吧?”

“可她对您不闻不问,根本不配叫做母亲,您出生的时候她还差点将您从窗户扔出去!”

就像在对维拉妮卡的行为愤怒般,安娜塔西雅竖起眉毛,好在维拉妮卡的宫殿里没几位女仆,安娜塔西雅的高声没有引来女仆瞩目。

菲娅闭着眼长长叹气。

“我都说了不用在意我的感受,安娜塔西雅是独立的人,不是我养的小猫小狗,再说就算是小猫小狗,也会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安娜塔西雅就没有一点和维拉妮卡说两句的想法么。”

“没有。”安娜塔西雅像是在赌气那样微微抬起下巴,直白回答,“如果她能向您道歉,属下就好好正视与她的关系。”

“那安娜塔西雅恨精灵王吗?我要听实话。”

菲娅抬起红宝石般的认真眼眸,安娜塔西雅不禁一滞,她没法对着这样的菲娅撒谎。安娜塔西雅视线游移到地板上,不情愿地小声嘟囔。

“恨。”

“那就好。”

菲娅松了口气。

“呃……殿下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知道安娜塔西雅还有明确的是非观念?如果安娜塔西雅觉得精灵王没错,头痛的人就是我了。哈啊,总之我明白了,安娜塔西雅不想见就不见吧。”

“好的……”

安娜塔西雅语气里透露出明显的疑惑,不过菲娅没有解释更多。

二人没走多久便来到一座造型奇特的花园前,之所以说奇特,是因为这是一座高度超过二十米的、由金色栅栏构成的鸟笼形建筑,因为栅栏空隙间有玻璃一样的透明材料覆盖,所以外面的人可以清楚看见鸟笼内的景象——到处种植着花草,还有流动的水与像是瀑布的东西,甚至还能看见供人休息的桌椅与纯白石亭。

维拉妮卡的宫殿是一座“回”字型建筑,中心空出来的庭院就是为了摆放这座鸟笼,鸟笼并没有囚禁维拉妮卡的寓意,只是单纯出于保温及美观考虑。

因为维拉妮卡体弱多病,无法随便外出,所以耶利多特意把帝国内的许多植物都移植到这里,很多温带植物受不了布洛瑟姆的寒冷,因此具有温室效果的房屋便尤为重要。

透过爬山虎一样植物的间隙,一位皮肤发白,甚至能看见皮下青色血管的女人出现在菲娅视野里,女人正坐在鸟笼一角的纯白石亭中编织衣服,旁边则守着一名头发花白的年老女仆,日光透过温室透明的穹顶照在女人身上,让身着白色衣裙的女人好像随时会羽化登仙一样,身体反射透明光辉。

虽然是一位美人,但模样却缺乏生气,任何人看到都会联想到薄命女子、不幸之人这样的词。

维拉妮卡·亚莉克希亚·尤希尔,仿佛二十七八岁的外表完全无法让人想象到她早已为人母。

维拉妮卡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到来,菲娅隔着鸟笼停下脚步,她觉得安娜塔西雅说得没错,长公主和维拉妮卡之间的关系本就冷淡,自己只要远远看上维拉妮卡一眼,就已经尽到自己的义务。

当然,这是指作为女儿方面,如果站在第三者角度,维拉妮卡是受害者,应该想方法帮她逃出去才是——话说回来,克拉克和那位叫千春的狼人女性说是要救维拉妮卡出来,结果到现在都没听见动静,也不知道究竟是没有行动,还是行动还未开始便被禁卫军抓住。

如果被禁卫军抓住,下场肯定是死,不过这和自己没关系,克拉克的那种态度很难让人对他抱有好感,自己顶多只把千春捞出来,因为千春是明白人。

某种角度上,克拉克和夏因亲王一样,选错了道路,如果克拉克一开始态度诚恳一些,摆出合作态度,自己会帮他把维拉妮卡带出来,可惜就像一开始说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时时刻刻保持冷静。

站在屋檐阴影下的菲娅看了维拉妮卡几分钟,然后摇了摇头,维拉妮卡沉浸于编制衣服,就这样下去也不错。她实在不想像之前被克拉克指摘一样,又被维拉妮卡抓着歇斯底里地说一顿,对克拉克尚且可以火气来了拳头上身,对维拉妮卡显然不能这么做。

“安娜塔西雅,我们走吧。”

“是。”

菲娅与安娜塔西雅转过身,只是还没等二人走出几步,一位年轻女仆便急匆匆地从鸟笼内跑出来,菲娅猜测这名女仆应该是因为被树丛遮盖,才导致自己没看见。

“请等等!安娜塔西雅殿下!”

安娜塔西雅殿下?

菲娅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殿下称呼安娜塔西雅,她好奇地回过头,迎面跑来的是一位满脸急色的精灵女仆。

“哈啊,哈啊……安娜塔西雅殿下……维拉妮卡大人请您到温室坐坐。”

“请安娜塔西雅?”

这位女仆没说自己,肯定不是她忘了,维拉妮卡故意这么做倒也在意料之中,这样反而让人松了口气,菲娅一点也不想被请进去当空气。

菲娅扭头看向安娜塔西雅,后者的神色极为复杂,菲娅微笑着说。

“我在这里等你,你进去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说了不用在意我。”

“……属下明白了,”安娜塔西雅深吸了口气,转而看向女仆,“带我过去。”

“是!”

安娜塔西雅很快走进巨型鸟笼,透过树叶的间隙,菲娅隐约可以看见安娜塔西雅与维拉妮卡的交流,维拉妮卡明显很高兴,不仅站起来牵起安娜塔西雅的手,还从储物道具里拿出许多织好的衣服交给安娜塔西雅,只不过安娜塔西雅并不情愿,二人一直在说什么。

作为结果,安娜塔西雅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与之一同的还有一点诧异,好像维拉妮卡说了很少见的话。

直到过去足足一刻钟,维拉妮卡才站起来目送安娜塔西雅离开,后者离开鸟笼时的神情比刚才前往鸟笼时还要微妙。

“殿下,维拉妮卡皇后请您进去。”

“请我?”

已经准备转身离去的菲娅一脸错愕。

安娜塔西雅深深思索着。

“她好像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开始问一些关于您的事情,以前她从来不会问这些,也许是她回心转意了也说不定,总之,等您亲自见到就知道了。”

“那我去看看。”

母亲的话有尤琳莎妈妈她们就足够了,维拉妮卡即便是回心转意,也很难让自己对她抱有与对尤琳莎妈妈相同的感情。

心里想着这样的事情,菲娅来到到处是绿色的温室内。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温室里十分温暖,室外温度大约只有4-5℃,室内却至少有21℃,菲娅可以明显感受到这里面充斥浓郁的火元素与土元素,浓浓暖意让人想立刻脱一件衣服。

另外要说的是,鸟笼里的女仆已经被维拉妮卡赶出去,整个鸟笼只剩自己与维拉妮卡两人。

“你来了。”

白色石亭中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随着维拉妮卡抬起头来,菲娅得以看见维拉妮卡的面容。

她的嘴唇细而薄,脸上缺乏血色,眼睛和自己一样,呈现瑰丽的红瞳,因而对比之下显得她的皮肤更加苍白,如果那头金色长发变成白色,简直会让人以为是白化病人,轻飘飘的语调里透露出虚弱感。

维拉妮卡对面的石凳空着,显然是在示意自己坐上去,菲娅顺势入座后,维拉妮卡那张苍白到如同烧干蜡烛般的脸庞露出笑容。

“可以请你帮我倒一杯水吗?”

莫名其妙的开头。

不明白维拉妮卡要做什么,菲娅想到维拉妮卡尚且是长公主的亲生母亲,便拿起桌上水壶为维拉妮卡倒上水,维拉妮卡脸上的笑容不变,不过那双瑰丽的红色眼眸里却多了一丝苦涩与怅然。

“行为还是和以前一样,但眼神明显变了,你真的失去记忆了……以前我这么说的时候你虽然也会照做,但表情里看不出精灵的感觉。”

“所以请我过来就是为了看我究竟有没有失去记忆?”

“……也不全是。”维拉妮卡低下头,看着水杯中自己的脸,“……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从其他人那里听说,我过去对你不好的事情——那已经不能用不好形容,根本是比陌生人还不如。我今天请你来,既不是为了忏悔,也不是希望你原谅我,我只是想对你说,过去的我对不起你。”

“……”

因为对维拉妮卡没有感情,也从没把维拉妮卡当作自己的母亲,所以菲娅对维拉妮卡突如其来的认错毫无波澜,她只是默默充当听众。

维拉妮卡双手捧着茶杯继续说。

“一直以来我都憎恨你的出生,把你当成耶利多的延伸,不仅对你不闻不问,还想将你抹杀在这个世界上。过去接近百年时间我都是如此认为,直到我听见你被神圣国重创,失去记忆的消息……”

像是在斟酌感情,维拉妮卡水杯中抖动起波纹。

“我的心里好像少了一块,总觉得空落落的……我想对你失去记忆的事情高兴,觉得我的梦想终于实现,耶利多会因此怒不可遏,怅然若失,我会心生快意,但事实是我高兴不起来,我竟然开始担心你的安危,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直到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其实我心里明白,你和耶利多没有关系,你是你,他是他,不论我对你如何,都改变不了你是我骨肉的事实,相处的时间久了,即便是一块木头丢弃时也会不舍,何况你还是我生下来的女儿……要说你和安娜塔西雅不一样的地方,就只有安娜塔西雅是我怀着爱意生下,而对你却只有恨意。事实上直到此刻,我都难以抹除心里对你的淡淡恨意,这份感情已经铭刻在我心里,只要一看见你的脸,我就会想起来,即便我的理性知道这是错的。”

似乎说出这些话让维拉妮卡心里轻松不少,维拉妮卡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一些,菲娅想接话,但维拉妮卡却把手心朝向菲娅,示意菲娅不要说。

“我不求你原谅,也不希望你原谅我,我们保持现在互不理会的关系就很好,我说这些只是想向你承认,我做错了,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但这些是非对错与安娜无关,我很感谢你把她从流放之地带回来,也很感激你每次来的时候都把安娜带上,我不知道现在的你为什么把安娜带过来,但我知道以前的你过来,只是为了让我和安娜见上一面……这么想来,我亏欠你太多了,安娜刚才说的没错,不论我还是克拉克,都是看不清形势的蠢货,可即便如此,我也希望你能继续善待安娜,她对你……”

说到这,维拉妮卡抿起嘴唇,神色黯淡下来。

“这是我的报应……”

“不用你说我也会善待安娜塔西雅,她对我是特殊的。”

这次菲娅找到说话机会,面无表情地说出来。

维拉妮卡脸上的苦涩更浓几分。

“特殊的……呵呵呵,那就这样吧,只要安娜自己觉得没问题就好,我如果做些干涉,就是在重复我父亲做的事,这就是报应啊,报应。呼,闲话就说这些,自顾自地拉你听我道歉,作为赔礼,我想告诉已经失去记忆的你一些秘密,这是只有我和耶利多知道的东西。”

说到这,维拉妮卡神情中多了许多正色,这也是菲娅第一次从维拉妮卡身上感到属于公主的强势,维拉妮卡的魔力并不少,足有第五位阶水平。

她一字一顿地说。

“我知道你和复原圣树之舞的第十七王妃见过,也让枯萎了千年的圣树重新发芽,但这两件事最好都到此为止,不论是让圣树重新发芽也好,还是复原圣树之舞也罢,都到这里,不要再进行下去。”

“为什么?”

菲娅抛出理所当然的问题。

“你不觉得圣树之舞和巫女的失传很奇怪吗?对精灵族这么重要的东西说失传就失传。再者你既然见过第十七王妃,就必然见过第十七王妃复原圣树之舞的样子,圣树之舞是操弄他人心智的仪式,我对圣树的亲和力并不比那第十七王妃差多少,年轻时也曾尝试过复原圣树之舞,但结果是圣树之舞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觉得自己好像在被人刻意引导,要去某个地方,灵魂都被说不出的力量牵拉过去,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尝试过复原圣树之舞。我想这里面有很深的隐情,然而年代久远,已经找不到资料。”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让枯萎的圣树发芽,可圣树的枯萎与巫女消失是同一时间发生的事,它们一定有联系,即便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现在的日子能维持一天就是一天,不要做干涉。”

维拉妮卡想表达的意思是,即便圣树未来一定会彻底枯死,但只要不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迎来终结,就不要去动圣树,那太危险——主要是对巫女危险。

“我知道了。”

菲娅思考片刻,轻轻点头。

维拉妮卡的话可以听,但不可全听,万一维拉妮卡现在的忏悔是惺惺作态,放弃复原圣树之舞,便中了维拉妮卡的计谋。维拉妮卡憎恶长公主憎恶了近百年时间,说改变态度就改变态度,直接相信未免有些太好说话,比起这个,说她是因为对整个精灵族都抱有强烈厌恶,进而希望精灵族早点死绝,可能性或许更大。

当然,事实如何,还是得亲自验证一番,验证方法很简单,既然维拉妮卡和深月都能尝试圣树之舞,自己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有没有危险,一试便知。

看在维拉妮卡警醒自己的份上,菲娅也善意地回以一些情报。

“我在回王都的路上,遇见了克拉克。”

啪咔。

寂静鸟笼内突然响起什么东西破碎的声响——菲娅可以肯定,那是维拉妮卡将杯子捏出裂纹的声音。

“他还活着?在哪?!”

维拉妮卡肩膀抖了抖,苍白脸色也一下变得红润。

由于杯子里的水没有漏出来,菲娅也就假装没看见,不动声色地说。

“现在可能在王都里,他说他会来救你。”

“他终于来了……”维拉妮卡脸上浮现强烈喜色,接着她如同想起了什么般,突然朝菲娅够出身子,红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菲娅,仿佛随时都要把菲娅生吞活剥,“那你呢?你对他怎么样了?!”

“他和安娜塔西雅吵了一架,然后我们分开了。不用摆出这种表情,我没对他做什么,说到底我与你们不是一路人,互不相欠,也就没有动手的必要。耶利多虽然是我的父亲,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不会助纣为虐。”

“那就好……”维拉妮卡重新坐回座位,只不过她的气息明显紊乱许多,“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做好准备,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什么时候来?”

“没有。这种东西他怎么可能告诉我,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不会帮耶利多,也不会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