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间酌
大方到让他一个老男人都不好意思了。
“就，心动了一秒吧。”
“只，只有一秒么……果然，青鸾在公子眼中只是残花败柳呢。”
“几秒。”
“几秒？”
“一会儿。”
“一会儿？”
步步紧逼。
看着少女那宛如清池般的双眸，洛卡终于绷不住了。
“行吧行吧，我认输，我真服了你，玩不过你好吧，我认输行不行？我承认确实心动了，但是啊，但是！”
“我对你心动的程度，绝对没有能够达到能左右我理性的程度，我承认你是个不错*对象，可你的身份会带来大麻烦。”
“一旦我收留了你，萝利亚将面临东海的威胁，以现在萝利亚的国情而言根本不可能承受，即便是能，因为一个女人去招惹一方势力，一方神族，也是不理智的选择。”
“所以，我拒绝。”
他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看着男人恼羞又无奈的表情，青鸾委屈的俏脸也开始慢慢收敛，她明白洛卡说的是实话，这并不是自己卖萌装可怜就能蒙过去的事实。
看着青鸾在思考着自己刚才那番话，洛卡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点，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窗户口的风景，不得不说这间茶楼开的位置是真不错，他也必须承认，面前的女人很强大。
并非实力，而是精神，是一种另类的强大，一种不依靠武力，不依靠权力，仅仅是依靠自己的语言就能折服对方的强大。
心中不免有些苦笑，他不想把话说透的，只是继续刚才的话题自己这辈子都玩不过青鸾，除非真的动手动脚把人家那啥了，不然这女人根本不会认怂，问题是人家不在意，可自己必须在意啊。
鬼知道莉莉丝在哪个角落盯着自己，即便是莉莉丝不在，以他的性格也顶多就是吓唬吓唬人，绝对不可能真的发生点啥。
可青鸾却看出来了不少名堂。
洛卡虽然拒绝了自己，但他没有把话说死，这从侧面说明自己其实已经成功了一半，至少这个放浪dangfu的表现虽然有些卑鄙，有些无耻，可效果达到了。
否则你们以为她在出门前精心化妆打扮的目的是什么？
只要能让洛卡有一丝丝心动就好，她对于求生的欲望非常强烈，更明白只要踏入东越境内，自己就一定没有办法再次离开，只有在这里，在这距离家乡七八千公里的地方，她才有一丝存活的契机。
她不想去服侍一个浑身溃烂的男人，更不想怀上那种怪物的孩子，最后被活生生剖开肚子取出。
所以她必须要使出浑身解数。
深呼吸，她明白面前的男人确实对自己有一点心动，但也仅仅是一点，现在对方权衡利弊，如果自己的价值不足够让洛卡冒这个风险，那么面前的男人会毫不犹豫将自己舍弃。
除非自己能表现出足够的价值，足够让萝利亚冒着风险收留自己的价值，并且自己还要将风险尽可能降低，否则洛卡绝对不会动任何恻隐之心，别看这男人被自己调戏的团团转，可实际上……
面前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送过口，更没有顺着自己的思维走，反而是把话题直接挑明，她明白，接下来自己的话会关系到她未来的命运。
“公子，可否让青鸾多言几句，也许您会改变心意。”
紧张。
她害怕的就是洛卡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因为对方表情上的犹豫看起来不像是作伪。
整片大陆上，能够庇护青鸾的人就不多，诺萨斯家族就基本上不用想了，人家和东海打了这么多年，她不可能敢过去，更何况中间路途遥远，她也没时间过去，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萝利亚。
并且青鸾也不想去服侍一个自己看不太顺眼的人。
“别那么紧张，你先说吧，如果你能给我足够的理由，你也知道，我确实不太想惹你们东海。”
总算步入正题。
两人刚才的嬉笑玩闹都消失不见，洛卡也明白这关乎到青鸾生死，他完全能理解青鸾不愿意回家，换做是这种青春年华的姑娘，谁愿意嫁给一个快死的男人？
而且还是那种浑身溃烂，带有烈性传染病的人，并且十月怀胎后还要强行剖腹取出胎儿，这换做是任何人估计都不愿意去，可如果因为同情，不，不不不，如果因为自己的色欲，而连累王国，连累家里的女孩子们。
他不如干脆抹脖子来的痛快。
思索了一会儿，青鸾昨晚彻夜未眠就是在思考现在自己该说的话，终于，她鼓起勇气，挺起胸脯，声音依旧是那样清脆悦耳。
“青鸾不才，但自认为还算有些用处，公子若能收留，青鸾能替您、替萝利亚王室做许多事情。”
“像是外贸、谈判、行商、从贵族手中剐下油水，青鸾不敢说擅长，但多多少少有些心得，您这次来布本城不就是为了谈判，以后贵国和其他王国之间必然还会有大量建交，若每次都要劳烦您频繁出差，您也辛苦，此事完全可交给青鸾完成。”
“内政的处理青鸾同样能帮上忙，在这方面……虽然有些冒犯，但青鸾还是要说，无论是那位女王陛下，还是现任魔女，在人际关系方面做的都不是很到位，青鸾也不隐瞒，出行前三年和出行后三年，我陆陆续续调查过很多关于萝利亚的情况，包括女王风评。”
“结合下来得出的结果，是贵国女王和魔女殿下性格都过于强硬，不懂得虚与委蛇，这是缺点，也是弱点，萝利亚此前遭遇如此大危急，很大程度上是两位女王的性格导致。”
“若是青鸾在，必定不会出现任何这方面的问题，至少我认为自己在人际关系处理方面还算恰当，再者说，这方面的琐事总需要有人处理，有人去哄骗。”
“如没有这方面的需求，青鸾也能在家中侍奉几位女王，侍奉萝利亚王室，侍奉您，青鸾虽然是娼妓之女，但身子还算干净，从小就学习侍奉人的方法，端茶送水也不在话下。”
“况且情况并非想让您与东海为敌，只需要制造一些意外，一场让青鸾失联或者死去的意外就好，只要不是死在萝利亚境内，在其他地区，比，比如，回去的路途中遭遇意外就好。”
“家族内每次都会因为外出历练死去多人，少青鸾一个，他们不会在意的，只是死去一个娼妓之女，正好不会玷污了家族名誉。”
“还，还有……”
和刚才那喜欢挑逗人的模样不同，少女的语气越来越急，越来越慌张，因为她发现洛卡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他没有心动吗？
没有想让收留自己的意思吗？
没有想达成这笔交易的想法吗？
心沉到了谷底，她虽然年轻，但算是很沉稳的性格，可任何人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况下恐怕都会失态，她也不例外，语气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慌张，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一旦洛卡没有接受。
而是让她离开布本城。
那么会被城外那些父亲来接应自己的人，亲自“护送”到东海成亲。
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双手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现在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公子……青鸾，无论是暖床还是侍寝都会的……会，会竭尽全力侍奉您的，无论您，您是打是骂，只要能留住青鸾，留住青鸾一条性命……”
整个人低着头，泪水不受控制顺着脸颊滑落，为了让自己保持淑女，她抬起手擦拭着眼角的泪珠，可越擦越多，怎么都停不下来，就连视线都完全模糊，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面对死亡时，她能有多脆弱。
和之前装出来的哭泣不同，她是真的不想死，是真的想要活下去。
这毕竟只是个女孩儿。
哒！
哒！
哒！
指尖不断敲击桌面。
洛卡内心也在犹豫，表情为难，如果青鸾只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倒还好说，可问题在于她还兼有神族血脉的身份，而且青鸾那些话说的好听。
实际上能实现的不到一半。
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注定她以后的身份不能见光，只能躲在暗处，如果要让青鸾发挥出她刚才说的作用，就必须要承担被发现的后果，关键是他并不知道这个后果是什么。
如果对方只是当做自己家里出了叛徒，死了个人，那倒还好说，因为青鸾这种娼妓之女的身份必然不讨喜，多她一个少她一个没什么区别，可如果加上一个世子未婚妻的身份。
那性质可就不同了。
这被打脸的可是王室啊，王室预定的女人你给抢走了，这TM对方能善罢甘休？就算能和平解决，己方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就为了这个女人，值当吗？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就是这女人如果能来萝利亚，一定能起到非常至关重要的作用。
捏着眉心，满脑子都在思考，都在计算，有没有什么方法是可以让对方不发现的情况下带走她？怎样才能瞒天过海？
“唉——”
叹了口气。
下意识站起身子朝着门口走去，可就在男人即将推开茶室大门时，只听见身后的桌椅发出一阵碰撞！
似乎椅子跌落在地上，并且还有某个声音摔倒在地上的声音，很快，男人就意识到了是什么摔在地上。
因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裤腿。
“不要……求您了，不要走……在考虑一下，在考虑一下可以吗，求您了……”
跪倒在地，贝齿已经将下唇咬的有些渗血，现在的青鸾终于在那巨大的压力下近乎崩溃。
从一年前开始，父亲就陆陆续续传信说让自己回去，但都以距离过远和观察萝利亚的情况为理由推辞，毕竟当时萝利亚还处于一个相当焦灼的阶段，内部矛盾激烈，有解体风险。
青鸾在那附近收集情报，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那么东海自然能过来分一杯羹，于是佘将军自然也就默认了女儿待在那里，王室自然能够理解，领土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可就在半年多前，洛卡的横空出世彻底改变了这一现状，不仅如此在后续的战争中萝利亚还将敌人打的节节败退，已经烂到根里的内政也被一并清理，将萝利亚从解体的边缘硬生生救了回来。
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青鸾在萝利亚这里收集情况就已经失去了意义，没太多价值，于是从那时候开始，催促就比较急了，不仅如此，还派了一批驻扎在这一条行商道路上的人过来“协助”，护送女儿回东海。
说是说护送，实际上都知道，这是监视，并且还有不少人就混迹在她的商队里，跟随她走的这一百多人里面，就至少有四五人负责监视她的动向，而这两次的见面全都是青鸾瞒着所有人进行的。
这次派来的人，则是将信交付到了小青手里，上面的语气已经近乎于严苛和命令，命令她半年内必须到家，否则父亲大人会亲自过来接她，也提起了自己的婚事，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明白自己逃不掉了。
青鸾面临着家族的压力，父亲的压力，还有她自己的心理压力，别人或许会羡慕，羡慕青鸾能成为王妃，嫁入王室，这可是多少年都修不到的福分，可知情的人都知道，对于这个少女而言，这半年就是自己的死亡倒计时。
即便是活了下来，侥幸从现代几乎没有保护措施，没有杀菌消毒中的剖腹产手术中活下来，那溃烂也会从头到尾……不，会从大婚之夜开始，从两人交合的位置滋生，溃烂，最后爬满全身。
这些年下来她想过无数逃离家族的方法，可都无法实现，也不切实际，出来另外两姐妹她谁都没有说，只能将这些心事埋藏在心中，独自一人承受。
今天的她情绪失控就是因为长久以来积蓄的压力在一瞬间爆发，彻底压垮了这丫头，在姐妹面前她表现的如此淡定是担心她们受影响，这不代表她不急，她不怕，而长时间压力无法得到释放，没有宣泄，终于导致现在的她再也无法维持之前形象，像个孩子那样哭的无助。
尤其是见到洛卡要离开，要彻底放弃自己。
男人愣了愣，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该怎么做。
没有继续推开茶室大门，而是选择直接蹲下来，在这种情况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伸出手臂揽住少女，不过他很有分寸，没有占别人便宜，只是轻轻拍打着对方后背，不断安抚青鸾有些失控的情绪。
而少女扑在男人怀里根本不肯动弹，双手抓住男人的衣服，眼中的泪水就没停下来过，疯狂宣泄着自己心中的委屈，洛卡完全能理解她的心情，只是静静安抚。
等待到情绪稍微稳定一些后，这才扶着少女坐回椅子上，手掌一张，就拿出纸巾。
“有什么事情没必要全部压在心底，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为了不让姐妹们担心从来不说，压力太大并不是什么好事，有时候哭出来宣泄一下心情，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谢谢……公子。”
嘴唇还是有些微微抖动，甚至有点渗血，这是刚才用力过猛咬出来的痕迹，结果男人的纸巾擦了擦眼角，还算好今天她化的装是素妆，不过以她的外貌其实也看不出来什么差距。
抽泣的声音逐渐停止，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一只手放在胸口，感受着那絮乱的心跳，但青鸾收拾好了激动的情绪，几乎是一种恳求的语气请求着洛卡。
“公子……大人，亲王大人，您能在给青鸾一次机会吗，不，哪怕，哪怕您愿意在考虑一下，我，我……”
又一次上去抱住。
因为男人发现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让青鸾冷静下来，似乎是体会到了男人的用意，青鸾不在开口说话，把所有的眼泪都咽了回去，不过眼眶还是有些发红，看的出来，她依旧担心洛卡就这样不给任何机会离去。
“心情好一点了？”
听见男人温柔的声音，少女很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因为现在洛卡还是抱着她，不断用手掌拍打粉背。
“那就好。”
慢慢松开，洛卡也没有坐回去的意思，而是站在原地看着青鸾，眼神有些复杂，有些无奈，但还是主动开口说：“放心好了，你刚才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我不可能不管你。”
“你是个有才之人，说实话，就这样回家莫名其妙送死……我也看不下去，你既然说愿意证明自己的价值，我再怎么说也会给你这个机会。”
“刚才我不过是在想，该怎么把你们东海糊弄过去，说实话，人家要是找上门来，我估计还要费一番手脚。”
已经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少女只是不断点着脑袋，克制着激动的心情，无论洛卡说的是不是实话，只要他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她就非常满足了。
拍了拍女孩儿的肩头，男人递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随后就有些突兀的转过身，继续朝着门外走去。
而这个举动让少女吓得大惊失色，难道是洛卡又改变主意了？下意识伸出手抓住男人的衣角，声音有些颤抖。
“公子，您，您又要去哪儿……是，您，您不会改变主意了吧……”
当场停住。
沉默。
在惴惴不安的心情中等待了几秒，终于，洛卡有些僵硬的转过身。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给我泡了五壶茶，所以我现在憋了一肚子水要去厕所里解决一下。”
“啊……”
尴尬瞬间遍布整张脸。
不过就像是担心洛卡不辞而别似的，在男人错愕的注视下，青鸾也立马站起身。
“公子，青鸾……陪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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