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号角余音
李悳扭头看了一眼一旁对自己异常戒备的伊蕾娜，刚想开口伊蕾娜就怒目把他瞪了回来：
“再敢伸手我拆了你！”
伊蕾娜气呼呼地说道：“我上次才决定相信你的，你就想骗取我和姐姐的信任，一不留神你就露出真面目了！”
车头大小的机械蜈蚣已经被挡住了行动路线，舱壁外猛烈的拍击变得密集，咚咚咚，金属的弯折声和撕裂声让整个车体开始扭曲变形，李悳和伊蕾娜就像被困在盒子里的猫，其中一只还炸毛了。
这让李悳十分为难，因为这次似乎真的是自己不对，自己应该道歉，但转念一想——这算事吗？
“伊蕾娜，我想是你误会了，刚才你说你好不容易相信我，但其实并非如此。”
随着咚的一声，李悳旁边的舱壁出现一个大凹痕，金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撕裂着。
“信任是一种宝贵的东西，拥有它就代表有一个无论如何你都可以相信的人，你可以把一切都交给祂，就像你信任你姐姐一样，无论怎样你都绝对不会担心奥利维亚伤害你，背叛你不是吗？”
四根巨大的红色手指顺着裂缝伸了进来，它扣住墙壁正在把合金一点点扯开。李悳回头看着这个口子，手不经意间捏成了拳头，隐约间有一层质量效应场正在成型。
伊蕾娜点了点头：“我当然信任我姐姐！但这是我和她之间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你有没有想过和其他人建立信任呢？”李悳叹了口气，“信任之所以宝贵，因为它需要两边共同的意愿，可是这不是凭空而来的，总有一方必须先迈一步——而我，信任你，也希望你信任我。”
“只是很抱歉，是我冒失了，你还没准备好。”
所以，想摸摸你是因为信任你，绝不是有其他动机！
“正是得有一方先主动，所以你怀疑我，打我，哪怕拆掉我都没关系，因为我相信有一天你会理解，我们也能做到心意相通，从此，这世上你会多一个真诚的朋友。”
李悳对伊蕾娜露出“温柔”的微笑，声音空灵地好像一位圣徒。而这时那舱壁终于支撑不住被“喀啦”撕开，从洞口伸来好几只粗大的手臂，它们抓住李悳拖了出去——
伊蕾娜抿着嘴唇，她在思考，在思考着李悳刚才的话。
“真的？”
突然，少女睁大眼睛咬紧牙关，表情变得狰狞！她的头发无风自动，飘动着如银蛇乱舞，一只只剃刀蜂从衣服的表面翩翩飞起，两只手的手指变成了尖锐的弯刀。
一声巨响，伊蕾娜跟着跳出洞口——
“你回来给我说清楚！”
PS：不会总是两天一更的，大伙放心，端午节结束了，我们一起加油工作和生活吧！
好久没写主角了，有点生疏，嘻嘻
第一百八十七章·价码
核爆后的12分钟，距离埃文斯克80公里。
这片饱受折磨的土地上弥漫着灰色的尘埃，核爆掀起的烟尘致使能见度几乎为0，气候异常，大地上聚拢起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类沙尘暴，它们每一个都有数百米高，翻涌的褐色风暴在外界看来如同扩张的墙壁，天昏地暗，犹如末日。
然而，一连三个黑色的飞行器撞开烟尘，保持着高速在离地五米的高度上飞驰。它们顶住了狂风和高温飞跃核爆后的深坑，目标直直地冲向前方——但他们不是唯一，因为很快就有更多的光芒穿过烟尘，显现出高速奔驰的身影，似乎有一支军队在跟随着他们。
“这就是计划，我们三加几个重步兵连去搞掉那个巢穴？”
悬浮摩托向上拉伸高度，三辆车飞过核爆炸出的深坑。由于是地表爆破，爆心几乎被融成了一大块晶莹的玻璃地表，以放射状向周围延伸。高温尚未散去，空气中的温度对普通人来说仍然是致死量，所幸巴德改造的悬浮摩托封闭的循环系统让一切尚能处在可接受范围。
说是摩托，但不要误会这玩意其实很大，长10米宽近两米，足够容纳两名乘员，也足够容纳支撑车辆长时间飞行的电离子推进器的燃料电池组，在人联的军备分类中这玩意可是被分类到直升机这类浮空器的。它的制造成本已经随着设计定型开始缩减，我们相信很快它必将普及全军，到时军队的机动性将前所未有的提升。
作为直接的证据，跟随三位德尔塔小队的就是一支悬浮摩托组成的浩荡队列。透明的座舱里一前一后搭载了两名重步兵战士，他们冷漠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不像是去参加一场战争，似乎只是一次寻常的行军。
他们此行的目标很明确，在核爆扫清埃文斯克周边的beta有生力量后，用最快的速度杀向埃文斯克巢穴，给予后者毁灭性的打击或者破坏巢穴的对beta的生产。这一切的要求就是快，要知道巢穴日生产力是25万beta，一个小时就是一万头左右，每拖延一分钟都会给战场带来一点变数——我们怎么知道beta还会玩出什么套路？
在月球战役里，对人联杀上最大的恰恰是应急突变出来的独眼级...这份工作理论上用空军来执行最好，但情报显示巢穴周围存在大量光线级守卫，所以人联强大的空军依然无用武之地。
“所以，我们是最合适的。”
通讯传来，露面的卡尼菲克将军，现在该叫他中将了。中将阁下作为指挥官没有参与这场行动，但重步兵的战术和黑色守望是相同的，这场行动依赖于他的能力。
“并非全靠我们攻陷巢穴，我们的工作配合领袖最大程度削弱巢穴的战力，你们都知道的，这场胜利必须属于后方的戍卫部队。”
“向您致敬，将军。”
马库斯一点也没怠慢地敬礼，哪怕他可以不这么做，卡尼菲克将军是军中传奇，和他比起来自己只是个大头兵，“德尔塔小队将全力配合您的指挥。”
但卡尼菲克似乎不这么看：“我很荣幸和传奇的士官长共事，但严格来说你们是领袖的亲卫队我并无权限，战场上你们可以自由行动，我唯一能做的是共享情报。”
但卡尼菲克又微微一笑：“不过我很怀疑这场战斗会变成一次快速机动作战的演习，轮不到我们出手，毕竟...”
“有领袖和伊蕾娜小姐的德尔塔小队才是人联最强武力，搞不好事情已经解决了。”
“同感，将军，但有一件事需要澄清。”马库斯有些无奈地说道，“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话不能这么说，领袖会把你们召集起来必有缘由，谁也不会怀疑你们——人联英雄的分量，你们必有用武之地。”
卡尼菲克不知是宽慰还是什么，也许他是想起了他自己，曾经的小兵自从被领袖看中人生便翻天覆地。那么马库斯等人也是一样，不是现在那就是未来，谁知道领袖是怎么想的呢？
“作战即将开始，助攻已经发动，祝你们好运。”
通讯结束，马库斯抬头看了看天空，他的眼睛穿不透这浓浓的雾霾，但他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轰轰——天空响起了阵阵雷鸣！
埃文斯克巢穴是这片土地上唯一耸立的“建筑”，和人类的建筑不一样，外星巢穴是由一块又一块的几何形拼搭起来的高塔，它的材质未知但反射着黑色的类金属光泽，平均每一片几何形都比人类建造过的任何建筑都要庞大，根据“塔”的高度我们能够判断巢穴的等级，而埃文斯克属于最年轻的一级，它才刚成长到能生产光线级的水平。
核爆冲击未能影响到这里，不是不愿而是不可能。巢穴周围十公里早就被beta挖得遍地沟壑，好似蚂蚁的洞穴到处都爬动着蠕虫般恶心的战车级。但beta对于核爆并非没有反应，此刻的巢穴就像被捅了的马蜂窝，大量beta从坑道里涌出来——从战车级到庞大的要击级，突击级，这些刚孵化的怪物体表呈现不自然的色彩，粘液都未干涸，它们不断地爬出到巢穴周围去充实防线，看来就算是虫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就像工厂开足马力试图填补损失，可是瞬间损失全部机动兵力岂是那么简单能恢复的？面对这个巢穴的脆弱期，人联要是不做点什么可就说不过去了。
“滋——”
巢穴外围爬动的光线级突然抬起它们的大眼珠子，从预热到发射，空气因为电离劈啪作响弥漫大股臭氧味道，这一瞬间无可计数的激光雨点打向空中，遥远的天空绽放了朵朵焰火，在黑夜里格外醒目。
这是人类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防空系统，不管是火箭弹还是导弹，底排增程炮弹，还是弹道导弹都无计可施，百分百发现即摧毁的优点令人联羡慕得牙痒痒。不过对于军队来说他们不仅没有放弃，而且开始加倍努力没有丝毫吝啬手头的弹药，堪察加的人民堵上了一切，他们的战士以使命感为驱动，哪怕是连续一天作战的疲惫也不能阻止他们跟随大部队向巢穴前进。
因为他们太渴望胜利了，在三十年的苦难下人类太渴望一份希望了。他们不想再流离失所不想再节节败退，不想命丧怪物之口不想失去所爱之人。他们希望胜利，而且是靠自己而非其他的胜利，曾经这遥不可及，但眼下似乎那希望的光芒出现了——
那挤满大地的怪物被太阳的怒火吞噬，前进的道路打开并且近在眼前！
“如果我们赢了，我愿意跪下来亲吻那位传说中新领袖的鞋子，一辈子都行。”
在装甲部队行军的队列里，类似的言论不计其数。不管是老兵还是新兵，不管对这个改革后的新政权抱以什么态度的人都这么说。这些源自众人的心意不会被锡拉人所忽略，而他们对此选择沉默。
“根据计算，戍卫部队不会有可能攻陷巢穴，巢穴内部仍然残留未知数量的兵力，以他们的武备不具有任何希望。”
“但他们最后会相信是自己赢得了胜利，因为这是我们想让他们相信的。”
龙陵上校这么说着，感觉很不舒服，对自己的计算感到有些反感。
“我们让他们上阵，让他们付出损失和牺牲——明明我们可以帮他们解决，几万几十万，这些活生生的人不用失去自己的生命...他们付出了，但其实他们做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我们利用了他们，他们还会对我们感恩戴德。”
真是讽刺，这符合人联的大义吗？
同一句话在另一些地方被说出口，引来的只有奥利维亚将军的冷眼，和齐格弗里德长官的鄙夷。
“命运的一切馈赠，早就暗中标好的价码。”
第一百八十八章·伊蕾娜的质问
那强而有力的手臂抓住李悳拖出去的一瞬间，李悳的手也在庞然大物的巨口啃噬的一瞬间伸进了战车级相对柔软的口腔内，那层若隐若现包裹在义体左手上的微光力场便骤然爆发，不明的能量波动绽放出莫名的水纹状冲击弥漫于战车级全身，不知是什么原理战车级居然一时放了手，把这近在眼前的猎物活生生放走了。
李悳的脚踩在怪物坚硬的门牙上将它向前一推，这一脚感觉不像是踩在实物，因那怪物正在他面前分崩离析，其坚韧的身躯奶油般溶解，肌肉和牙齿骨骼随之塌陷并随着李悳这一脚在瞬息融成一团紫色的胶状体——
一个呼吸的时间，能破坏机械蜈蚣的五米巨兽就成了肉泥！啪叽一声，这坑道到处流淌着溶胶，李悳后退几步避免踩上，他抬起头来看向周围已经靠上来的其他战车级，两只手一同攥起了拳头。
“这就是扭曲，混乱无序的重力场能达到剥离分子间作用力让物质自行解体的宏观表现？美国人做出的五次元炸弹大概也是这个原理了。”
但他们对零号元素的理解实在太狭隘了。
“五次元这名字又难听又不符合原理，我决定给你重新命名为裂解力场！”
李悳毁掉的半张脸拉出一个凄惨的笑容，义体核心压榨着金泰核心释放澎湃的电力，这具人类大小的身躯却蕴含着等效驱动一台火车头的能源，是人联最高科技的结晶！但这几千千瓦的能源不是用来肉搏的，义体周身埋设有数个零号元素驱动器，分别通上正负电流并在李悳的远程编程下制造出庞大的质量效应场！
是的，质量效应这个名字已经被自己确定，因为那无可辩驳的事实，所以自己索性完全地参照原作研究其特性。可是现实与游戏是截然不同的，而所谓的异能——也许它的表现总让你想到魔法，可是驱动它可真不是心想事成这么简单。
人联称之为心能的精神力量/生物电场达到一定强度是可以像电源一般启动零号元素的，这点在黑手的实验中获得了确认。但想成为异能者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被零号元素辐射的人会产生变异，恶性的从脑瘤到白血病不一而足（别问实验对象是谁），只有少数良性的会强化人脑功能成为心能者，并在大脑里生成一个囊体容纳摄取的零号元素。
这就是异能者，他们驱使体内的元素形成影响物理世界的质量效应场。但代价是基因突变和高死亡率，而且它不在乎是否是人，只要通电并加以对力场的引导编程，一台质量效应场机器总会比任何生物异能者强大！
人体生物电如何能与电机相比？输入多少能量才能输出多少，这是个质能守衡的世界，就算异能也不许越界！但这也是李悳的自信所在，就算面对着挤满坑道的beta他也毫不担心。
眼看挤满洞口的beta已经蜂拥而来，李悳双手间若有实质的力场已经对准了正前方。
冲击波！
只察觉一道无声的震荡，他的双手张开的瞬间发出一道巨响，那是力场脱手时带出的猛烈的音爆，剧烈地能当场震死一头大象并切实地把李悳重重甩到墙上！但正前方沿着坑道冲来的战车级被这场冲击波直接命中，不同于李悳和伊蕾娜那时的打闹，冲击波所过的战车级顷刻被拍扁，它们的冲击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所阻挡，让自己有了短暂的安全空间。
而剩下的——
“你回来给我说清楚！”
响亮的喊声极具穿透力，一个人影从机械蜈蚣遗骸中窜出，带着一股银色的璇风冲向了前方！不，那不是风，是一只只飞舞的纳米蜂群，它们跟随着主人涌向了坑道尽头的beta，并箭头一样刺入beta的身躯。
伊蕾娜...这下自己真的安全了，我说自己不怕，可不代表我不会被吃掉——异能，大多数时候它其实真的只是帅一点而已。
“轰！”
坑道在晃动，伊蕾娜落地的冲击好似一发炮弹，当她从一具beta尸骸上站起时，那沐浴在紫色鲜血中的女孩回过头来看了李悳一眼，然后一抬手接住了从左边咬来的一张巨口，让那装甲车大小的怪物竟不能动，巨嘴合下居然咬不动那支小小的手臂。
女孩的手臂爆发出一条条丝线灌入了战车级口中，李悳无法确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已经在周围布满了不可见的纳米线，所以当她一收的刹那，其周围所有的beta都炸出了紫色的血浆！
飞射的血浆被力场挡住，只留下满地的尸块，站在尸山血海上的女孩轻轻地迈着步子，在她脚下一层银色流体已经开始铺开，这代表纳米机器人开始复制，代表一场灰潮即将到来。
灰潮...
李悳在后面看着，稍微感觉自己这么摸鱼有点对不起大家，而且略微有些担心了起来——这丫头一来就准备放大招？这可不在计划内。
“伊蕾娜，分裂这么多你的能源够吗？”
纳米机器人自我复制也是要消耗能量的，电力耗尽便会停机——李悳指了指机械蜈蚣的残骸，又指了指自己的身体，示意如有必要，储备能量都可以用。
同样的，李悳还担心一件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
这担忧胜过眼前的威胁，他们在一条长宽各有十几米左右的坑道，并且越往前越宽，尽头也能看到亮光似乎通往地面。他们两人的出现根本就是对整个巢穴的挑衅，不用李悳提醒，从洞穴的墙壁，从天花板上蜂拥着猩红的怪物，而在坑道的入口处，奔腾着挤进来一头足以占满所有空间的突击级。
而伊蕾娜看都懒得看这些怪物一眼，而她现在也没了刚才那生气的样子，只是单手叉着腰，表情异常严肃地朝向李悳，喊道：“喂，我刚才想了一下，想明白了。”
“....”
李悳就要说出口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这丫头要是说自己想明白了，多半什么都不明白。
但出乎李悳意料地，伊蕾娜居然真的很认真地说道：
“这些日子来，我是故意给你捣乱的，我是为了...”
李悳点了点头，打住了伊蕾娜的话：“是的，我知道。”
你以为只要你捣乱，我就会去找你姐姐，你一直在营造只有奥利维亚能管教你的现实，只要有你，奥利维亚将军的地位就是稳固的。
“不过你确实搞错了，我对你们姐妹两，是分开来看的。”李悳这么说道，他的回复语气十分平静，扬声器里说出来的话根本分不清真假。
“奥利维亚有她个人的价值，你也有你的，我不是因为她而重视你，也不是因为你而重视她”
伊蕾娜明显不相信——“所以，李悳，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你告诉我。”
“我是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可怕的事，然后我明白我之前做的其实毫无意义。”
“我姐姐只是个凡人，但你和我是不老的，百年之后，如果我姐姐死了，再没有人能管住我，你会对我怎么样？”
“你们害怕我失控，因为我是一件兵器，放出来就收不回去的兵器。但我知道你掌握的力量会越来越强，总有一天你会有消灭我的办法，不，你现在就有...你会这么做吗？我猜你会，因为我不可控，所有人都害怕我，那个塔金就格外想杀掉我！杀掉我后，你会怎么对我姐姐？”
“这么想来，不管我怎么做，我们注定是敌人。”
伊蕾娜看着李悳，此时的她脸上哪还有丝毫的幼稚，她一句接一句，每一句都落在这个一直被回避的问题上。
“你和我，到底处在什么样的位置？你说的信任，该怎么建立起来？我读过人类的历史，不存在不变的情感的信任，何况，你和我这种存在本就没有人类意义上的感情。”
“我该怎么信任你，你，又该怎么信任我？”
第一百八十九章·这是最后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
从唤醒伊蕾娜开始到现在，已经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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