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号角余音
不管如何，保尔活下来了，他终于有机会去找寻儿子了。因为给自己办理身份证件的军人用机器的口音告诉自己，全堪察加的人口都会集中管理，登记身份，遗失人口的调查警察也会进行。虽然自己还不敢完全相信——这一团糟的世界，过去都没这么好的事情，凭什么现在突然就能好起来了？
滴·滴
装载完成的提示声响起，保尔才从思虑中惊醒，而卡车已经开出了工厂，自己该去装下一批货的，该死，自己不该走神的！
他不要丢掉这份工作，这是最后的希望了。摆过方向盘车辆倒车返回，但突然间他看见工厂的大门处来了一批人，带路的是生产线组长，而人群其中有一个穿黑色制服，目光凌厉地让人不敢直视的军人，他一眼就看出那是恶名昭彰的黑帽子！
“您来的正好，老保尔就在那！”组长满面笑容地指着自己对黑帽子说道，然后不忘对自己喊一声，“这位先生有事找你，你和他走一趟...嘿，你听到了吗？”
组长赶忙向黑帽子解释老保尔身体不好，但那名肃反宪兵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还抽出一个文件夹，不等他走到面前，保尔已经浑身颤抖，手哆嗦着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赶忙从车上跳下来，但膝盖的疼痛让他差点摔倒，而他被眼疾手快的宪兵扶了起了。
“先生，我...我没有耽误工作，我不是破坏分子，请不要带走我，我，我只是走了一下神！”
他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着，而宪兵很疑惑，但旋即明了。
这些年来的高压政治，普通人人人自危，早就吓破胆了。尤其是自己这些新组建的内务部队还顶着一个反怠工的职责，过往的记忆怎能不让眼前的老人害怕？
“别害怕，你是个优秀的守法公民，而我的职责是保护你们，所以冷静下来好吗？”宪兵让自己表情柔和一些，赶紧说正事，“你曾经报案，找你走失的儿子是吗？我们已经有线索了，这是让你和我回部门里确认一下的。”
儿子？
犹如晴天霹雳，保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番确认后，宪兵干脆把照片和表格给他看，不厌其烦地解释着。
“他流落到了南边，在人口普查时收拢进了安置点。他的口述和你的描述一致，DNA检测也证明了这点...”
宪兵一边说着，一边响起长官的训话，执行民事任务必须亲近人民，让人民信任，随身记录仪连线，随时检查，否则踢出队伍！
于是，他的态度更好了几分。
“我，我去交接工作，我马上就来！”
已经满脸泪痕的保尔瞬间忘掉了伤痛，但他还不忘做一个好工人，但一边的组长哈哈大笑：“你快去找你孩子，工厂放假了！”
“放假了？为什么？”
保尔有些不明白，几个月不停工的工厂怎么突然放假？不过这时他似乎才恢复听力，他才听到整个工厂区，成千上万人的欢呼声，掌声和笑声，那声音穿透墙壁响彻云霄，但却没能穿透他先前悲伤的心。
“因为战争，赢了！”宪兵也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畅快淋漓，“我们的军队打进了埃文斯克，然后，一发核弹塞进去，轰！没啦，巢穴没啦，堪察加安全了！”
堪察加，安全了？我们，打赢了？
保尔抬起头来，却看见一颗颗火球正腾空而起，在天空中绽放出五彩斑斓的焰火，彩色的光华照耀着他，也照进了他的心。
就算此时的人联指挥中心，李悳也和奥利维亚，伊蕾娜她们一起在落地窗前看着这升腾的烟火。奥利维亚在右，伊蕾娜在左，满脸笑意的李悳在中间，他双手怀抱胸前，感慨道：
“我听到了，那发自人民内心的喜悦...从此刻起他们的心和忠诚就和我们在一起了，这就是我们以拯救而非征服的态度到这里的理由，虽然慢了点。”
“虽说如此，但我们其实没那么伟大。”
奥利维亚这样说着，而伊蕾娜哼哼道：
“你装成一个好人也掩盖不了，你就是馋这里人口和资源的事实！”
奥利维亚惊讶地扭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妹妹，奇怪这丫头怎么突然成熟了似的。而一旁的李悳却骄傲地叉起了腰，得意道：“你懂啥，只要从头演到底，那谁也不能否认我真的是个好人了。毕竟初衷只能参考，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何况我不仅能得到地球的人口和资源，还能给他们秩序，安宁，希望和未来，两全其美！我这么好，怎么可以说我是装的呢？”
没有理会李悳的无耻之言，奥利维亚略作沉思，还是问出了口——
“为什么那时我联系不上你了，你们俩在巢穴里到底都干了什么？”
李悳和伊蕾娜的眼神在某个瞬间有了短暂的交互，但也达成了共识，于是两人异口同声：“我们打了一架！”
“我赢了。”
“呵，就你能赢得了我？”
“要不要再试试？”
“找死，看我拆了你！”
两人在奥利维亚面前吵作一团，后者一脸无语，眉头一皱察觉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奥利维亚问道，李悳赶忙打住：“等等，今天不聊正事。”
他一左一右一把按住两人的肩膀：“我们赢了，把卡尼菲克，马库斯他们都叫来，我们开酒庆祝！”
伊蕾娜嗤笑：“开了，你能喝吗，能感觉到味道吗？”
李悳（眨眼）：“丫头，别小看人联的义体技术啊。”
奥利维亚有些不习惯地看着他们，张嘴，想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就在现在，你知道南边的日本...”
“我知道。”李悳点点头，但并没有在意地拉着她一起走向楼下，轻飘飘地说着，“我就等着看他能给我带来多大的惊喜呢，可别让我失望啊，天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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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的光辉，正在从北方升起。
天西明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他回首北望，看着那金色的光辉（核爆）脸上有一丝茫然。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沉默不语。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从北方升起了人造的太阳，那般的伟力超越自己见过的一切，不论是真空内爆弹还是质子撞击炮，又或者说帝国的超能波毁灭装置。
那就是他们的力量吗？
“将军，怎么了？”
街垒上依然一片枪林弹雨，喊杀声惊天动地，一面是天西明亲自率领的义军，另一边是誓死守卫军部大本营的幕府军精锐，双方已经彻底撕破脸下着死手。东京城内炮火纷飞，杀人者与被杀者都怀有自己是正确的理念，也都干着同样刀口见血的事情，“正义”的口号被两边人同时喊起，在一边旁观的你能分得清谁是对错吗？
部下关心地问道，同时警戒着四周——市中心周边的建筑到处都可能有狙击手，随着天西明的部队越发地和幕府军近战杀成一团就越难以区分敌我，来自横滨基地的战术机部队已经盘旋于东京夜空之上，让原本就复杂的局势变得更加不明朗了。
而此时，他们的统帅却看向了北边。护卫也跟着一起目睹了那不知道从何处亮起的光明，可是，眼下才刚刚进入凌晨啊？
“堪察加...苏联...盟军？”天西明握刀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颤抖，他当然知道北边在做什么，也意识到了这光芒背后可能蕴含的深意。
是自己的错，自己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敌人已经抢先取得了优势。他们到底是谁？没人能看清，这世上恐怕只有自己能有点头绪，他一度相信对面是自己的老对手，可是现在他又开始怀疑了。
北方的家伙行事毫无规律可言，这点很像那头北极熊，但那日自己透过侦查机器人所看到的景象又明显不是那帮蛮子，他们科技很先进，有些超越盟军但还处于能看懂的范围。处处都透露着矛盾，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依然是人类，不是什么渗透到地球的怪物，而这这给了自己一点安慰。
这是一群外来者，和我一样的外来者。
他们还在对付beta，这多少证明了他们的立场，但他们咄咄逼人的态度又暗怀席卷世界的野心。他们很强，但为什么不肯现身而是隐藏在苏联的背后？莫非这幕后还隐藏着一个真正的阴谋，这帮人只是探路的马前卒？
未知，太多的未知，自己那次的侦查毫无疑问已经被对方发现了，虽然潜入的忍者已经乘坐长枪潜艇返回也清理了所有的证据，可是自己终究是干过诱导beta袭击他们后方事情的，他们一定会找自己算账的。
不过这又如何，未来他们必然会试图席卷世界，自己与他们迟早会成为正式的敌人。纵观整个地球，谁人有升阳这般先进的科技？到时候要维护日本的独立，要帮助世界对抗这个敌人还得是我天西明！
终于，天西明吐出一口气，又恢复了那份冷静回应自己的副官：“你们要记住，北边，是大敌，不下于beta的大敌。”
副官不明就里，但老实地点头称嗨，而天西明继续说着，如同自言自语。
“我天西明的目标是在这个世界奠定我帝国崛起的天命！过去我没有做到，但命运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绝不放弃！”
升阳的军神，绝不屈居他人之下，纵然有朝一日樱花飘散，天命沉沦，武士也当无悔地绽放刹那间的美丽。何况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若自己赢了呢？
一切还没有结束，这样的未来，将值得压上一切去争取。
哎呀，把我累惨了，弹幕搞快点
第一百九十三章·旭日高升（一）
东京湾上，一艘庞大的战舰正不紧不慢地行驶在从琵琶湖运河至东京的路程上。舰船姿态昂扬，三联装整整9门460毫米主炮已经进入了战斗位置，各型副炮炮门全开，顶着金色菊花纹的球型舰首劈波斩浪。整整263米长的巨舰，还是经过现代化改装的战列舰这实乃世间罕有，毫无疑问，这就是传奇的大和号！
大和号绝非无缘无故驶向东京湾，一路上常有直升机飞过，遥远的海面上闪烁的灯光信号证明有一支舰队正在等待和大和号汇合，那是同样收到大本营命令运载一万名海兵准备参与平叛的帝国舰队，它们在等待旗舰。
战舰如云，巨炮如林，几乎汇集了幕府手下一半舰队！上一次舰队集结还是攻略横滨巢穴的时候，而今的事态虽不比beta入侵，但叛军席卷东京，将军受困，忠诚的帝国男儿理应云集响应，捍卫国统是该做的，不过让人好奇的是，召集这么多战舰命令它们出港是做什么？用上百门巨炮把东京像京都一样轰成平地吗？
从某些细节我们可以看出端倪——眼下虽是“紧急状态”，但大和舰上灯火辉煌，毫无通信管制，舰上海兵们虽个就岗位，不过神色悠然，和他们的上官一样，似乎对平叛的命令毫不在意。
不仅如此，大和主舰桥里，云集的各路海军将官面上不仅没有忧愁，还有闲心放声谈笑。
“两小时前，大本营电令。”海军永野大将的手轻点桌面：“朝敌叛逆发动武装政变，令海军守卫东京诸港口，人员不得离舰。”
“然后一小时前，大本营再电令，为防止叛军夺船，东京舰船离港，宪兵搜查海军内部潜藏的叛乱分子。”
“又半个小时前，急召横滨基地舰队运送海军陆战队至东京平叛！”
他环视周围：“诸位可看出什么了？”
大将一拍桌子，自己给出了结论：“天西明率领的叛军已经压制了幕府军，陆军不仅无法镇压，而且叛乱频出，大本营已经信不过陆军了，要收拾乱局，还得靠我们海军！”
众参谋哈哈大笑：“陆军马鹿无能，正是意料中的事情。东京三座基地总兵力达三万人却有八千反叛，剩下的，连一帮难民组成的游击队都无法对付！”
末了，还有人不忘讥讽：“这般孱弱无能，却是让人没有想到，守卫皇国的重任交给这等废物真令人忧心！”
不过话虽如此，一提到那个男人的名字，众海军将官们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没想到发动叛乱的居然是那个光复京都的天西明，这真是...”
这真是太糟了，曾经联合作战时双方有过合作，还记得那是个艳阳天，天西明作为一名非正式幕府军人却大胆登上大和号，其人的勇略和智谋是光复京都的决定性，加之其模糊的身份和未知的技术不可将其等同陆军马鹿相看。他与多位海军将领交好——这或许也是大本营怀疑海军也被渗透的原因。
“大本营的命令，是必须要遵从的。”
一位参谋如此说道，表面上是忠诚的表态，不过话里含糊，似乎还有别的想法。
永野大将没有急着说任务，而是眯起眼睛，耐人寻味地问众人：“你们很多是见过天西明的，你们看此人如何？”
参谋们却你看我我看他，都一时无言，琢磨不清大将的意思。
气氛，突然变得暧昧了起来了，既没有人跳脚大骂遮肉是卖国贼，去忠心维护幕府，也没有人讨论此次叛乱的合法性。
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表态呢？
天西明...他本身不重要。
掌握权力最大的禁忌就是以个人情感来做判断，上位者是人也有情谊，但影响决断的只有现实的考量。现在摆在海军面前的只有两个，服从大本营的安排，又或者，做对海军最有利的选择。
永野大将是知道天西明来自何处的，这位海军省的高官只要一闭眼就能想起自己和天西明闲谈时的场景，那些略显荒诞，但让人充满兴趣的话题。
那时，天西明扶着大和号的船舷开玩笑地说道：“以前我也上过一艘以大和民族命名的船，我必须要说，都是好船啊，不过请恕在下无礼，在那艘大和面前，这艘大和支撑不了一分钟。”
永野大将虽然很不高兴，但还是按捺情绪装作很感兴趣地问道：“愿闻其详。”
天西明迎着海风，身上衣物在风中飘荡，闭上眼睛吟诵诗句般说道：
“这样一艘船，它的船体由银色的纳米板材无缝锻造，330米长的身躯宏伟若八岐大蛇，六门400毫米白田重炮有摧城裂国之力，由瞬息发动机驱动的电热主炮可从百公里外释放帝国之怒。若装上改进的波能重炮，那目之所及敌人绝无幸存之可能。”
“行进若龙游，静止如堡垒，攻，烈若风雷，守，不动如山，好比大将稳坐中军，决胜千里，所以名为将军级。”
言毕，天西明怅然若失。
“那曾是我的旗舰。”
不待永野细品其中奥妙，天西明开玩笑似的拍着比他大二十几岁的海军大将的肩膀，看似无礼实为示好：“我正准备转移升阳技术来强化日本军队，希望不久后，能看到阁下指挥这战舰的英姿呀！”
“到时日本海军纵横大洋，试看世间能有几多敌手！”
好一艘将军级战列舰，好一个天西明，原来那时候你就有谋划了吗？这是在扰乱我作为帝国军人的忠心，你真是个...
这时，一名参谋匆匆赶来，看起来神色紧张地在大将旁耳语几句，令永野大将激动得一拍桌子！这吓了其他人一跳，不知道是什么消息，也不知道大将是何态度，但只看见老将满面怒容。
永野紧咬牙关，声音似乎都因愤怒有些扭曲，但只是一下，然后大将竟然不顾自己的威仪，以手掩面，两颗混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国家不幸啊！”
他哀叹一声，噙着眼泪看着众人：“政威大将军尚在浅草寺被围困，不得脱身，但借助近侍向外传话，她不忍见同胞相残，希望双方停火，说愿与天西明面见商谈...大将军忧国忧民，全然不顾自身安危，是我们无能辜负了大将军呀！”
参谋们脑子一转，有点人生经验的瞬间就明白了这话里的含义——请求停火什么的都是表面，这说明大将军处与斯卫军对峙的义军似乎取得了优势，才迫使大将军出面传话，否则她当保持沉默，或者怒斥叛逆才对，绝不会这么委婉！
局势似乎有了些什么变化，是什么变化呢？参谋们不知道，但他们马上也露出了悲伤的样子，老道的流出眼泪，流不出的也让自己的面庞扭曲做咬牙切齿状，似乎无比愤怒，比在现场还愤怒。
他们也破口大骂，不过，倒没人骂天西明，全都在骂陆军马鹿废物。哼，长洲藩的呆瓜，不管怎么想都是这帮家伙的错！
不过还没完，永野大将又一拳砸在桌子上，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但大本营的混蛋，他们向海军下令让我们进入东京湾炮击叛军，你们听到了吗？炮击东京！”
“那可是几百万帝国臣民啊，他们已经夹在两边交火中忍受了许久，正为不知道何处会飞来的子弹而害怕着，这时大本营的混蛋居然要海军炮击市区的叛军，以解大本营被围困的乱局...”
他故意停顿，马上就有副官涕泗横流“慌忙”劝阻：“不可以啊，绝对不可以啊，忠诚帝国百姓的海军，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更有甚者言辞激烈地指出：“我们军人发誓忠诚于将军和人民，就算是为了打击叛乱，哪怕误伤一名百姓也是绝对不可接受的！大本营里的也是军人，他们当有为国奉献的觉悟，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拿百姓的命换他们自己的？他们应当自己去死！”
不过，大本营里的人...似乎都是五摄政家的人呢，他们怎么可能在乎百姓如何呢？
这么一想，永野大将长叹一声：“五摄政家治国百年，独揽大权，容不得人才。”
他这么说着，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是华族出身。
“天西明这等人杰不予纳用，而自beta侵攻以来国土沦丧，千万国民流离失所，百姓苦不堪言，会发生今天这种事也是必然的。”
至于大将军也出身五摄政家的事，似乎大家也都忘记了。
终于，一份电文从大和号上发出，电波光速抵达被战火笼罩的大本营，也经过人联情报部门的破解很快抵达了堪察加虫洞基地的战略情报室，落在了李悳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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