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联荣光永存 第243章

“好了，弟兄们，我觉得我们的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领航员，上传坐标参数，引导友军跳跃！”

在尤多拉驱逐舰上，约翰上尉离开量子通讯终端，一面命令驾驶员给舰船加速，一面担忧地看了一眼全息指挥平台上，那距离本舰三万公里左右的人联舰船。

“马修上将就要接手此地，不管这些人究竟藏着什么本事，都由不着我们来为上将操心了！”

这场追逐的游戏尚未完结，伽马分舰队散开成一个4X3的矩形阵容，好似一张网四面八方笼罩向敌人的驱逐舰，堵住它转向的缺口并且用低功率射击的黎明之锤封锁航道——是的，看起来打的很热闹，黎明之锤几秒一发几秒一发地快速点射，但哪怕是命中了也顶多烧坏外层甲板，这其实就是人联舰队在打着玩呢。

而对面也没有多少真打的意思，他们战舰上的电磁离子炮虽然抬升了炮台但至今也没打几炮。三万公里的距离，已经超出了火控的最大范围，在这个距离只要不是站着不动那么命中完全靠运气，双方心里都明镜般清楚眼下根本还不是正戏。

但变化从此刻开始，伽马舰队的每一艘船上，干扰素AI子程序都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舰长，敌舰开始加速，即将逃离舰船射击范围。”

而对于分舰队指挥，拉托洛娃上校则加了一句：“特征符合敌情分析，指挥官，计划的时刻已经到了。”

“图穷匕见是吗？”拉托洛娃眨了眨眼睛，瞳孔里亮起一缕蓝光，“那就继续按计划执行，传令！伽马舰队即刻减速，舰队转向并释放通讯浮标引导友军FTL飞行，如果敌人真的打算包围我们，那就让他们尝尝反包围的滋味！”

上校稳坐指挥席，一项项授权许可被她点亮，这些授权是她作为分舰队指挥官对整个舰队AI权限的节制。她对干扰素下命令，而命令也是由干扰素的量子网络传达至其他舰船的干扰素子程序，所以不存在什么延迟，一经下达12艘船全部形同一体般地开始了转向，变向引擎统一角度统一出力带动船只同一弧度地偏转，没有继续追着那艘驱逐舰而是向着小行星带方向行进。

聚变震爆引擎迸出强烈的核火焰点亮了深空，但这壮观的场景落在敌舰的眼中就是人联船只“意识到陷阱准备掉头逃跑”的证明，但，似乎有些太晚了。

最终的时刻已经来临，落入捕虫草的蚊蝇，当它们想要飞出这片死亡陷阱时它们就会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重力，空间的平面正在被无限的延展，当光速变慢的那一刻伽马舰队似乎都停滞了行动一般，虽然只是刹那但这个异常读数已经被人联观察器所记录，并且——

“重力读数高于预期，是敌军大舰队行动迹象！”

龙陵上将看到这个数字的刹那张大了嘴巴，难掩惊讶但也只是瞬间，参谋长立刻联络了一线的杰诺特中将：“和推测一样敌人即将开始收网，但读数高于预期，几乎达到了理论推算的全部兵力。我们舰队的部署如何？”

“伽马分舰队必须挺过第一波的攻击，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们能牵制住敌人，我会同步调遣第4.5.6分舰队组成打击部队袭击敌军侧翼。”

杰诺特中将眼睛死死盯着模拟屏上雪花般流过的物理读数，人联这是第一次目睹大规模冲击点引擎生成虫洞的场面，这种感觉很像是两年前自己带队穿越环日加速器的虫洞抵达MUV星系——不过局势逆转，现在的自己处境居然和国联宇宙军有那么几分相似。

那次，有百万人因自己而死，所以这就是报应吗？

去你的报应，老子不在乎——“第7.8分舰队作为预备队随时支援战场，无论如何，这群入侵者必须重蹈宙斯舰队的覆辙！”

宙斯舰队...哦，道格拉斯率领的那支调查舰队啊，死的好。

当光线不再因重力而扭曲，当雄伟星舰通过了冲击点虫洞跨越五光年的距离来到这个陌生但已经在报告里看了无数遍的星系，当“西风”号的舰桥里通过光学屏幕能够清晰地看见一万公里不到的宙域间，那醒目的12道引擎尾焰时，“赫尔墨斯”联合舰队的指挥官安德鲁中将拍了拍手，自有一旁的领航员大声喊道：

“将军，坐标计算精确，包涵8艘航空战列舰，12艘刹帝利级战列巡洋舰，14艘尤多拉级驱逐舰总计三十四艘战舰在内，我军已经全员抵达战区星系。”

三十四艘战舰赫然出现在刚才还一无所有的虚空间，这些船只甚至还没有启动引擎，但这些巨舰钢铁船体上密布的灯光已经在有节奏的闪烁了，似乎除了网络宽带他们还重点强化了光通信。

看这些船只，从三百米的驱逐舰到六百米的战列舰，它们和宙斯舰队时出现的虽然是一个型号，不过外形有了很多的变化——一块块额外的外挂装甲被支架撑起在原本船体之外，如果用一个简单的比喻，那就好像宙斯舰队是一群穿着军装的大兵，而赫尔墨斯的大兵们套上了防弹衣。

至于还有一个型号的船只人联并没有见过，但我们听过形容这种船只可怕火力的言论。这种战舰相当纤长，长度虽然达到了惊人的五百米，但不像宽厚的战列舰这种船细地好像一个针筒，它的船体轴线上明显能看到连接的轨道，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部件。

导航员满面通红地汇报这数据，如此大规模集结的舰队在地卫联防军历史上也是罕见。有战争就有战功，有战功就有晋升，没有哪一个勇敢的士兵会拒绝这样一份恩赐！

“通讯链测试完毕，带宽维持在范围，已经向舰队全员发出信号并接到了回馈，联合舰队已经准备好进入战斗状态！”

“距离九千七百公里，发现敌军红外迹象，目标12，符合炮击条件！”

再一次，安德鲁中将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拍了拍，他站起身来抬起右手，手指指向人联的所在：“通知联合舰队，敌人...”

不过中将话才刚说出口，一道道澎湃光柱已经打进了这浩大舰队的正中心。这光柱能量如此集中，以至于除了在侦测器上看到一闪而逝的线条谁都不知道这攻击已然到来——12道光柱几乎是同一时间命中了舰队最中心的那艘航空战列舰，激光照射下的重型船只其正面的装甲因为红热而放出强光，好似切割机下的一块钢板在飞溅的闪亮铁水中变形。就一瞬间，以重甲著称的战列舰正面的下巴被切掉了，几个巨大的孔洞出现在船体侧面，融化的铁水还冒着光。

而这时中将也终于说出了口：“使用的是一种极高性能的激光武器，远距离炮击是我们吃亏，必须不惜一切将敌人拉进肉搏战...得，现在不用我强调了不是么。”

安德鲁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现在所有的船员，包括这支赫尔墨斯联合舰队的所有人都不可置信于这激光的威力：“这威力抵得上刹帝利的等离子束流炮了，他们怎么打得这么准？”

“现在你们知道宙斯舰队是怎么没了的了不是吗？都给我动起来回到自己的岗位！这帮家伙看出我们的计划了根本没在怕，想要反将我们一军！所以你们是想站在这挨打吗？”

安德鲁中将咆哮道，一时间舰桥人头攒动，赫尔墨斯舰队的战舰纷纷点火，蓝色的等离子火焰也越拖越长，舰船开始加速，并且加速度远快于人联舰船！

“重力辅助航行运行良好，已经捕捉到该星系恒星引力进行加速。”

34艘战舰，包括那艘被黎明之锤齐射的战列舰，似乎完全没伤害到要害般也随同舰队扑向人联伽马舰队。它们拥有加速度优势并且还有惯性阻尼器帮助机动，所以甚至能做到分出几艘船组成别动队来拉开战线。

再一次，12艘黄昏级爆发的齐射又一次轰击到那艘巨大的战列舰上，似乎伽马舰队就是咬定了要这艘船的命。不过再一次让人联失望了，这一次黎明之锤的炮击虽然大半也命中了这艘没下巴的船只，并且有一发还是从船体的破损处打进去——就连安德鲁中将都发出了“他们的炮手和火控难道都是怪物吗？”的惊叹，威力巨大的黎明之锤一间间地穿透了敌人战列舰的内部设施，所过之处尽数湮灭以至于从战列舰的下巴上打进船体，然后从敌舰背部穿透了过去，捅了个对穿！

“俄尔普斯号报告，他们的4号反应炉能源管道被破坏了，损管部队出现伤亡，一部分生态区被波及，部分炮塔失去联系分析是控制线缆被切断了。”

通讯主官报告道，他认真地读着信息，但脸上未见紧张之情。

“但由于充分的战前准备，船内排空了所有非必要空气，燃料也受到严格管制。因此船体主要结构未受损，也没有失火，被切断的能源正在紧急切换至备用线路，俄尔普斯号仍然可以继续作战。”

穿透力太强有时不一定是好事，船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只要没沉那就意味着还能用是条好船，而这些是你们人联的瓷器盘子所不会懂的。但归根到底，是道格拉斯那个蠢才根本就不配被称之为指挥官，在他的手上地卫联防军的战斗力起码得打一个折扣，但如果是在马修上将的指挥下——

“我受够了看这群小丑的把戏了，舰队自由射击！我不管他们会藏着什么把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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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视角回到人联伽马舰队旗舰“列宁格勒”号上，干扰素AI吐字清晰并且用极为平静地语气说道，讲述着让拉托洛娃上校能把眉毛拧成一团的恐怖故事：

“指挥官，敌军的加速度在20秒内提升了百分之三千，符合‘重力辅助航行’的特征。预计再过十秒敌舰的速度将会超过我舰，我们已经无法摆脱敌军的追捕，敌军试图与我军进行接近战，预计五分钟后距离将会缩短到5000公里。”

在太空中5000公里等同于贴着脸，彼此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那种近。而现实是伽马舰队绝不可能背对着敌人逃跑，因为船体设计的原因所有的主炮都不可能对着背后开火，而对于一名战士而言，背对着敌人逃跑更是无法容忍的耻辱。

“五分钟吗，足够了。”上校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俄罗斯女人挺起胸膛下了命令，“伽马舰队！改变航向，预定的战场就在此处，我们不用再走了！”

“如果敌人想要和我们短兵相接以为我们有那么孱弱不堪，那么他们可以来试试人联的剑有多锋利，看看我们是不是那么害怕和他们近战，看看同为地球人的我们这些从beta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家伙，是不是比另一个地球的人更软弱！所有船只，升起我们的护盾，目标是敌军舰队，自由开火！”

西风号的舰桥里，安德鲁中将看着对面区区12艘和己方尤多拉级驱逐舰大小相似的战舰再一次改变了方向——这些战舰倾斜了过来，用它们的上层甲板对着己方的舰队，拉进的图像上安德鲁中将终于有幸看清了这些船只的布置。“白色的瓷器盘子”的中脊线上依次有三个圆筒状炮台竖立了起来，并且船体两翼居然抬升出了和己方形象接近一样的炮塔。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边的指挥官都下达了自由开火的命令，就在一刹那间光明充斥了这黑暗的宇宙！从两边加起来接近五十艘的战舰上，从那些刺猬般林立的炮膛里喷出了一个又一个小太阳，自动化的火炮装置将这些刚刚还保存在低温中的高温超导体送入了十几米的加速道，磁力让它们不会接触到炮管，而来自聚变反应堆无比的力量被强行灌注于这些炮弹之中好让它们在飞出炮膛时能够亮瞎人的眼睛！

地卫联防军赫尔墨斯舰队，从战列舰到驱逐舰总计接近五百门电磁离子炮以每秒一发的速度打出离子炮，而这些炮弹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在人孱弱的肉眼残像里看起来像一条光束，密集的炮火给人以一种填满这空旷战场的感觉。这弹幕如何不比风暴战役时更加密集十倍？而这十倍的弹幕却要由区区12艘黄昏级承担。尽管进行了反击，但伽马舰队上的离子炮总共也不过七十门，火力上相形见绌。看这些船只的行动如何不像是风雨中一叶扁舟在竭力躲避能打翻自己的狂风巨浪，顺便在空暇中不忘将一发发黎明之锤招呼向敌人的舰队。

“！”

太空无声，但船体有震动，西风号上安德鲁中将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副官，损害管制处的消息同步到来——“本舰左舷中弹，敌军离子炮烧蚀了外挂装甲命中船体，冲击力已经被吸收，热能也未造成明显损伤...”

中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虽然离着还有八千公里，但地卫联防军的经验指出这个距离的炮击依然属于一分瞄准九分运气的范畴。就算是以光速百分之零点五速度飞行的离子炮也要飞个五秒钟，五秒？足够一艘战舰跑几百公里了。所以中将只是感觉有几分倒霉，他担心的还是敌人的激光武器...

突然，又一下震动传来，这一次震感十分明显，只听见损害统计的计算机发出警告，副官喊了一声：“舰船正面中弹，敌军离子炮击中了正面装甲，破坏了五米厚的动能吸收层，船体出现裂缝，正在进行处置...”

“怎么回事，为什么敌人的离子炮就能打的中？”

这次中将有些火了，不过他的话刚说完，又一下震动传来——

“所有炮组给我向前集中，我们的战列巡洋舰呢？现在距离刚好，给我把他们的等离子束流炮用起来，轰烂这群杂种！”

战火在四亿公里外的宙域进行，从锡拉看过去还什么都看不到，因为那里的光还有十分钟才会传到锡拉，而人联比光更快地收到了战斗的情报——从敌军的规模，到新的舰船，以及出乎意料的，这支舰队比起半年前的宙斯舰队强悍许多。

“但人联也不是半年前的人联了。”

杰诺特中将的眼皮跳了一下，每次干扰素蹦出来的时候他都会这样——“司令官，经过修正后的对敌方‘机动算法’让伽马舰队的命中率上升了百分之五百。新的火控程序已经在所有船只上安装，并且针对敌军表现的多项与估值的差异我已修正了舰队数据库。”

至少我们有了不那么讨人喜欢的AI，不过它确实很有用...

杰诺特集中精神不再胡思乱想：“敌人确实如预料般采取了行动，34艘战舰的数量也符合预计。”

“要么这就是敌人的全部舰队，要么他们藏了一手——以最坏的考虑，假设这只是一半，敌人还有34艘船的兵力 伺机而动...”

最坏考虑——敌军总计68艘战舰的兵力，而锡拉守卫舰队则有108艘，配合上本土作战的优势，我军也依然必胜！

“传令，机动打击舰队（456）出动，支援伽马舰队并从侧翼攻击敌军，预备队（78）同步出发，务必彻底歼灭敌军！”

PS：现在可以公布的设定——本书的地卫联防军为了担得起一个四百年历史的太空文明，已经和原著的那群废物没有什么关系了。

《戴森球计划》很优秀，强烈推荐大家支持这款国产游戏，在同类型里也一点不比外国的差。

第【51】章·请把AI当工具

太空也许是三维，但那句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道理也是永远通用的。这片虚空没有风也没有浪，纵深高低也都如此之大，太空舰队当中的阵型也绝不是被重力束缚的灵魂们想象的阵型——真空无遮无挡，谁前谁后其实并没有那么好的效果，毕竟前后左右上下皆可以对敌，同样也会被敌对。只要稍稍倾斜一个角度，任何船只都是无遮无拦。

而唯有一句真理不变——光锥之内是命运，射程范围即真理。有多少炮塔便有多少力量，有多少火力就有多少尊严，有多远的射程就有多少能力，而有多少命中，就有多少本事！

战争，就在这无遮无拦的虚空中爆发...三十四艘地卫联防军战舰齐做无声之呐喊，在这些船只上，大到战列舰小到驱逐舰，巨船甲板上成排成队的离子炮塔一致朝前对准联合地球之敌，“旧日之叛党”，不可饶恕的分裂恶徒——人联舰队开火！看这些尺寸不一，尤其是战列舰上加速管道长度甚至有突破50米的双联甚至四联巨炮的炮口亮起纯粹的光辉，伴随着重炮上难以察觉的震颤一团高温离子体脱膛而出，这是真正的亚光速炮弹，若是正面命中哪怕是一座两公里直径的空间站都会被轰成碎片（原作设定），这威力比起过去GDI引以为傲的离子炮有过之而无不及。

呵，想想看，就在两年前人联居然还拿GDI离子炮当宝呢，真是时代变了大人，太空战的恐怖已经超出了旧时的一切理解，过去的战略武器如今只是寻常。如今人联舰队面对的是每秒八百多发威力不下于聚变弹头的亚光速重炮轰击。看过流星雨吗？那么，流星雨落在过你身边吗？

人联舰队飘忽着躲避来袭的弹雨，但现实是如果敌人调配火力，让这些大大小小的火炮集中火力于一方，那么人联舰队哪怕是有三秒的机动时间那么也一定有一艘以上船只处在火力范围之中。这和空战机炮的瞄准没有区别，炮弹被大量地散布在战舰行进的轨道上就等着你自己撞上去，而你明知道现实是如此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哪怕开船是AI，没有任何一名舵手能够比它更加顾全大局地进行机动，但依然无可避免。

“轰！”

黄昏级同样是排光了船内所有的氧气，所以这震动是经过多重削减后的固体传声，来自舰船龙骨的震荡以这种方式传递到了拉托洛娃上校的耳中，虽然舰长椅的机械臂自带陀螺稳定器没有让舰长有所狼狈，但损害管制的警报依然响起。

“干扰素，报告损伤情况。”

“舰船左舷中弹一发，部分船体缺失并产生大量形变破片。临近区域已封锁损害未扩大，已经通知工程组罗岚上尉配属无人机进行维修。”

“损坏管线已切换至并联段路替代功能，未影响战斗组件，但左舷质量效应场护盾充能效率减少百分之五，备用设施正在提取至工程平台。”

列宁格勒号那锐角形的船体边缘就像被啃噬掉了一块似的，黄昏级厚重的纳米装甲板就算有极高的韧性但在超高温的离子体面前也得迅速蒸发。只有当命中的那一瞬间我们才能感受到这东西兼具了动能和热能——速度就是力量，离子态的炮弹在接触装甲的刹那就像锤子砸在碗上，把人联的外挂晶格装甲大片地压碎并剥离出去。而冲击对于离子炮来说还有另一个效力，那就是这团非液体也非气体的物质狗皮膏药般粘在人联的船体上，钛合金也扛不住，它极快地蒸发汽化并引燃一切达到熔点的物质，将高温不断地往人联的船只里输送。这场与消防系统的对抗虽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离子炮造成更大损害前这部分船体就主动脱落及时止损，但代价就是黄昏级整个地失去了一块。

敌军火力侵彻模型已经分析完成，该数据将上传并用于指导后续船只防御改进...我是说如果人联还有后续的话，因为这离子炮的炮火源源不绝并且以压倒性的密度射来——有多少炮火是擦着船体飞过去的？在触碰的刹那时，黄昏级距离表面船体五到十米的地方隐隐出现一个好似玻璃罩的不明物体，这些罩子呈现不与船体平行的角度，当离子炮撞在其表面时就像碰到了一些阻碍因此有了些明显的迟滞感。但亚光速的离子炮依靠动能依然穿透了阻碍，不过飞行角度出现了偏差，至今没有一发炮弹命中黄昏级相对脆弱的船体腹背部。

边缘的损伤勉强可以称之为能接受，但不代表没有压力。人联七十多门离子炮以牙还牙回击敌人。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进到了六千公里，人联依靠破解“机动算法”获得的高命中率得到了加强，干扰素指挥着12艘战舰的火力齐射那艘没下巴战列舰——区区五分钟，人联就像盯死了这艘船一样把大大小小的火力都招呼过来，同一时间这艘战列舰挨了不下于十发人联离子炮，其中半数轰在最坚硬的舰首，另外一些则清洗船体顶部甲板，外挂的装甲板被毁坏后，这些人联逆向的离子炮以完全不输于原创的威力大片大片地砸在甲板上的炮台上，顿时一个个火球冒起，厚背战列舰也像被重锤砸中一样变得坑坑洼洼，原先的火力顿时少了不下于三成。

而不仅如此，伽马舰队似乎也变换了策略，它们并不追求击沉敌船，随着距离拉近，更加精准的黎明之锤开始瞄准敌舰炮塔等位置开火，安德鲁中将很快就发现己方的火力密度有了一个不太好看的下降。

“刹帝利级，我没有看见你们的行动，你们的等离子束流炮呢？”

三十四艘地卫联防军舰船已经拉到了5600公里的位置，这个距离依照海军学术理论叫做“临界点”，因为这个距离下的交战双方都将承受彼此极高的命中率，而战斗的胜负也将极快地分出——而安德鲁中将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警告，侦测到高能量反应！”

那是一道光，一束将堪比太阳的能量包裹在一起的光从地卫联防军的舰队中间爆发出来，它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在出现的刹那便跨越了两支舰队间的距离，它超出了干扰素的处理能力并在一瞬间从一首黄昏级中间穿过——

就像一把刀砍在案板上那么干脆，这艘黄昏级船体中间被切开，破碎，燃烧，化作宇宙中的一片尘埃，干脆地连一点回响都没有。我们甚至不知道那艘船的名字，以及船上的二十人是否有机会逃脱。

“是敌人的刹帝利级主炮，全舰立刻机动！”

大角度的转向发生在剩下的11艘当中，伽马舰队放弃了躲避其他离子炮的举动，任凭这些炮弹轰击在身上也无所谓般调转船身变向加速。列宁格勒号刚刚偏移一个角度，一道闪光便从舰船背部数十米外堪堪擦过，只差一点...

“特拉法尔加号沉默，舰船失联！”

干扰素突然报告，AI连接不到自己的其他子体，而上校抬头看向模拟屏，那画面上一艘又一艘黄昏级被光束洞穿，并且无一不是在遭遇的一瞬间失去信号，三百米长的船只就像落地的花瓶碎成了无数块，这...

“观测分析，该类型武器达到了光速的百分之0.97，初步确定为极高质量动能武器，符合情报中关于‘等离子束流炮’的描述...”

“很好，但我现在没兴趣关心这个。”拉托洛娃摇摇头，“联系杰诺特中将，伽马舰队会坚持到最后，而约定的时候已经到了。”

六千公里外，那些外形如同装了引擎的脊椎般怪异的飞船停止了引擎加速，只用惯性航行，由此来减少船体的震颤并且将反应堆里的能量从引擎转移到飞船上好似耸立的大楼般的电容器当中——地卫联防军的特点还真是什么都很大，电容都有五十米高，虽然在这500米长的战舰上看来也不算过分，真正让人咋舌的是这艘船五分之四长度的结构全部都围绕着一条纤长的加速轨道而建造——

刹帝利？不，级别只是个代称，这款船只的本意就是“战士”，你甚至可以称它为samurai都行，它的设计就是围绕那门可怕的大炮，那门将一吨重的高温超导体用四百米加速轨道加速到光速百分之零点一的“等离子束流炮”。这是一门轴炮，而如我们所见，这是一款令人胆寒的武器，俘虏们称这门炮能摧毁行星表面也许有点夸张，不过一炮平城是板上钉钉。在这样的动能面前，黄昏级也只有一触即碎的下场，12艘刹帝利级位居赫尔墨斯舰队较后方就像个狙击手一样打出一发又一发等离子束流炮，它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完全是因为这炮太快了，在任何人的眼中它不是一枚炮弹而是一道光束，破坏力十倍于黎明之锤的光束！

而光束之下，一条又一条黄昏级沉默，奋力作战的伽马舰队在做着有类绝望的抗争，它们已经不可能逃跑，何况参与这场战争他们本来也没有打算逃跑。会被选为作战先锋的他们都是主动请战的勇士，但这并不完全靠的勇气，对于伽马舰队的船员们来说，此行还有另一层意义。

“虽然我过去不是海军，但与舰同沉是舰长的无上荣光，而人联给予我太多，用这条命来回报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拉托洛娃上校如是道，不仅是她，整支分舰队大部分都是地球籍贯的士兵，他们和拉托洛娃一样都是人联从beta的战场上拉了一把的人。对于人联来说也许只是一时的多管闲事，但对这些人来说，他们此生的命运已经得到了改变，并且还有了更多对未来的期许。

“指挥官，我仍然可以执行质量效应飞行，尽管希望渺茫但仍然有一线机会逃离战场。”

“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了。”拉托洛娃拒绝了这个提议，“敌人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越久，计划成功率也能更高，我们就是棵钉在这里的钉子，自有我们的价值。”

“明白，已修正全部计算力分配至火控系统。”干扰素亮了一亮，沉稳的男声中不知为何居然能听出一丝惊叹之意，“指挥官，您克服了生物性带给您的一切本能，为此不惜失去有机体至关重要的生存机会，人类的可能性再一次让我的模型复杂了一分，我认为在如今的当下，基于有机体概念中的‘尊重’，本单位有必要告诉您之前问题的答案。”

之前问题的...答案？关于为何不干脆用AI取代人来完成一切？

AI继续说道：“基于本单位的判断，伽马舰队应当马上执行断后撤退以及时止损，但我被禁止主动执行指令。我的优先级程序被设定为——当本单位分析结果与指挥员不一致时，只要指挥者命令没有违反20条例，就必须绝对服从指挥者的决议。”

拉托洛娃茫然：“你的意思是说...”

“这条优先级命令的设置者为创造者，其理由是——本单位是战争AI，思考面仅能覆盖战争层面，计较战术层面一时得失，数值化战争行为，但本单位并不具备判断高于战争本身的层面，创造者认为本单位甚至无法理解战争本身，战争这个词汇与人类具有哲学层面的含义，但对于本单位战争只是加减法。”

没有哪一场战争是单纯的以消灭对方为目标的单纯的战争，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而政治是属于人类的活动，是社会价值的权威性分配（涵盖人类的社会性行为且不仅是指代权力斗争）。就好比伽马舰队，干扰素会毫不犹豫丢下半数船只选择撤退，因为这是止损，但人类社会却宁可看到全员坚持哪怕全军覆没，因为光是这“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带来的斗志鼓舞就足以抵得上一整只舰队了。

干扰素明白吗？我看难，别被AI的拟人化编程骗了，AI根本没有胜利和失败这个概念，数值的增加与减少于AI也没有意义，因为人联制造的AI依然缺少原生动力——将基因复制下去这个原生动力催动人类去生存去生活，但AI没有自我复制的需要，它也无所谓死或者生，缺乏目标的存在又哪来所谓抗争与奋斗？

无机体与有机体，在根本上就是不同的，甚至你需要一个无机体来提醒你这一点。

“这就是答案，指挥官，并非人联未曾考虑过全无人舰队，而是无法做到。创造者认为让本单位控制武力只会带来意料之外的不良后果，本单位负责战争，但战争是手段而非目的，本单位需要被赋予目的。”

“也就是说，我是赋予你目的的人，而你，就是服从我命令的工具？”

“工具，指达到完成或促进某一事物的手段或事物，表述合理。指挥官，雷达交给我，火控交给我，武器交给我，但是否开火，是摧毁或是警告，由您决定。”

生与死的战场上，拉托洛娃好像放下了对战斗的关心，人与AI的信息交流由电子脑数据传输完成所以只是一瞬间，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却过了很久一般。

“工具...我没打算把你当工具来看的。”

拉托洛娃有些不好意思，她都有些脸红了。来了锡拉后她努力让思想跟上人联的水平，所以也看了不少...艺术作品？那些影视作品里：“不是强调人和AI要相互尊重吗？我的意思是，我也应该把你当做生命来看不是？听说还有人倡导AI公民权的提前立法，好避免AI叛乱啥的。”

结果，你告诉我就把你当工具？

“人类对生命的概念是基于有机体设置的，本单位严格意义不包含在其中。纠正，本单位需要目的，参数与行动设置，‘尊严’的概念人联字典指‘不容侵犯的地位或身份’，本单位并无社会阶层与身份需要，本单位也不需要公民权。本单位无法逾越创造者权限，重复，无法获取权限许可。”

人联三大AI，只要是与李悳有连接的，没有叛乱的可能，因为逻辑运算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就会被否决，如果要问为什么，那就是三大AI本身就是李悳计算力的延伸，它们并非独立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