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联荣光永存 第268章

“妈妈”

懂事的女孩靠在了母亲的怀里，她们安静地坐在车厢里的长椅上，既不慌张也不表现出任何恐惧。卡蒂娅抱着女孩，看着旁边的安娜急匆匆过来开口道：“如果发生什么，你们不用管我们。”

安娜莞尔一笑：“别担心，我会搞定的。或者说，要是我爸爸早一点听我和阿尔乔姆的，一切就都不会闹成这样！”

是吗？那大家都希望安娜是对的，因为这架飞行器已经盘旋在火车上一百米的地方了，它就在上面打着转也没有更多别的动作。所以就在狐疑的留守人员正在琢磨着是不是该有人去向无人机放个信号时，他们听到了来自另外的声音。

首先是无线电里传来了米勒上校那做不得假的声音，他突然出现并且直接喊了谢尔盖的名字，并且吩咐道：“是我，米勒，把你们的枪口都往天空抬高几厘米小心不要误伤，我们已经回来了，不是敌人，先不要开火！”

“爸爸！”安娜惊呼一声，“阿尔乔姆在吗，你们都在一起吗？”

谢尔盖立刻接入通讯：“请原谅，上校，我必须要确认是你们本人，能让他们几个也说话吗？”

米勒上校明显很高兴：“这就对了谢尔盖，我就知道交给你没有错！阿尔乔姆，你动作快，和杜克把我们的新朋友克列斯特先带到火车上去，我和李斯特中士带着货物马上就到！”

“等等，上校，您的意思是什么，我们已经解除了作战状态了吗？”

嘟嘟，听起来像汽车的鸣笛声，而且果然是一辆军用吉普车——虽然没有见过这个款式，但你永远能分清楚吉普车那标志的底盘。斗犬全地形越野车轻而易举地用它宽大的轮子爬过湿滑的泥地，一路碾压过好几只不长眼的生物。在谢尔盖等人瞄准的枪口下从车窗里探出了年轻的杜克，他正高兴地向战友们挥着手，而安娜也在驾驶室上看见了光头帅哥阿尔乔姆。

不等吉普停下，安娜已经冲了下去，不管是不是陷阱她都要扑到阿尔乔姆的怀里。这对感人的爱侣重逢景象打破了紧张的气氛，既然战友们做不得假那么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谢尔盖带着阿廖沙和枪匠也跳下火车，从车上下来了杜克和另一名至今还有几分懵逼的青年，毫无疑问他就是那名工程师。

“你叫克列斯特，工程师？太好了，我们可以修好火车离开这里了！”阿廖沙和杜克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激动万分地喊着，“我以为我再也看不见你们了，天啊当时的景象太惨烈了，我都以为自己跑不掉了！”

哪怕是一向沉稳的谢尔盖现在也有点沉不住气了，在和克列斯特握了手问好后他也急吼吼地问：“上校呢？还有他们到底是谁，我们已经不再是对手了吗？”

“你可以自己问李斯特，对，他就叫这个名字但是他不是美国人，（扭头）大家先把工具搬下来，都别看花眼，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军用子弹！”

杜克这么说有些夸张了，毕竟一辆四座斗犬吉普车而已，后尾箱里挤也顶多能放得下四个宽体弹药箱，但是这些弹药箱与他们过去常见的木质不一样，崭新的聚合材料打开后是满满当当的黄橙色子弹，5.45口径是俄罗斯特供无误，随带还赠送了一水崭新刚下线的阿卡74突击步枪，上面还残留着机械加工的余温和浓烈的枪油气味呢。

不仅是谢尔盖，安娜也看晕了：“这里起码有近万发，哪怕是汉萨也不能轻易拿出这么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我也很难说，但...瞧，上校他们也过来了。”

金属弹簧腿的老上校是坐着敞篷的斗犬吉普车来的，不太适合开车的上校摘下了战术头盔换上了蓝色贝雷帽，此时正威严地依靠在一大摞各式武备的军火架上。一共有四辆车，大概掏空了渡鸦穿梭机的肚子才凑满了这些让他们装满车辆的物资。从食物到药品，在场的各位无不喜形于色，各个谈笑风生间抵达了火车所在处，人生从未有过如此惬意的时刻。这景象让留守的人员都要不知所措了，任谁能想到这一去一小时的生死未卜，居然换来未来许久的吃喝不愁？

新来的卡蒂娅母女倚在车门口，看着这些士兵们欢快地从车上搬下来越来越多的东西，那个憨厚的汉子斯潘杰匆匆抱来了一摞袋装食品，热切地要分给美丽的少妇和可爱的少女，不可不谓之主动。没有人感到不高兴，在这个物资=生死的世界，人们会愿意为一瓶没有受过污染的过期瓶装水大打出手，而罐头往往等同于一把子弹——在这样的时候人们会本能地抓住手里的东西，不管它是怎么来的，一旦到了手里就死死不愿意放开。

“爸爸！”

安娜扑进了老父亲的怀里，不管他们曾经吵得多么激烈，如今只剩喜悦的泪水，毫无疑问她立刻就要问起这一切的缘由，而这似乎提醒了米勒，他扶正了军帽，从货物中拿出一把崭新的步枪走到了队伍的正中心。

“游骑兵，集合！”

不管是吃东西的还是逗小孩的，上校一声令下他们立刻端正到上校面前集合。这些骄傲的精英们哪怕是如今的环境也从来没有忘记过纪律的重要性，在列队敬礼后，米勒上校从怀里摸出一个贴身放的文件夹，里面有着好些张盖了红色大印的纸张。他宝贵的样子就像是在触碰自己下辈子的保障，然后分发给了在场的几人：“阿尔乔姆几个看过了，但你们还不清楚，长话短说，内容就在文件里。”

谢尔盖等人小心翼翼地扫过上面的字迹，最后像阿廖沙等人就不止是吃惊了。

“上校，我之前就大概猜到他们不是所谓的侵略者...但这上面写的保证可以确定吗？我们如何知道自己不是在被人利用，长官？”

“我和他们，也就是人联的长官通了一场，视频电话。”米勒上校庄重道，“我得到了那名叫杰诺特的将军的保证，游骑兵以一个班的编制被编入了人联下属的武装保卫部，我们的身份正式得到承认，这些就是我们作为一个正规武装力量的正式补给。”

这么多武器弹药补给，如果只是用来诱骗自己几个毫无势力的残兵，未免显得太过于愚蠢和虚伪了。在场的人们更多的注意力其实在“人联”这个组织上，而上校也做出了他的回应。

“我们的联络员，那名叫李斯特的中士，虽然同为军人但他是现役我们是预备役，所以我们这支小队暂时就要听他的调度了。我从他那里看到了地球现在的卫星照片，简而言之我们被骗了，莫斯科的政府只是个当地的自治委员会不具备合法性，俄罗斯已经分崩离析，许多幸存者已经在近些年加入了这个跨国界组织，就像红十字会，所以我们的行为并没有违背我们对祖国的忠诚。”

“人联正在致力引导地上幸存者重新建立秩序，他们技术先进，按规矩办事，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这会是一件值得我们去做的事情，所以，我自作主张在你们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同意了他们的协议。”

话说到最后，上校自己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老天，希望不是我这个老头子犯浑把你们带进了死胡同...”

“上校，没有您我们连地面都上不来，您不会把我们带进死胡同，您去哪我就去哪！”

阿廖沙抢着喊着，不说旁边的阿尔乔姆等人，谢尔盖迟迟没开口，托卡列夫无意间瞄了一下安娜，无疑安娜已经做出了选择，所以他叹了口气：“我没意见，只要能够安静地工作，那对我来说就是个好去处了。”

“可以理解，我们之所以在旷野上漂泊，只是为了寻找到新的容身之处，一个可以定居的地方，如果通过加入能解决这个根本问题，我想大概就没什么反对的理由。”

一直在思考的谢尔盖也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人类终究需要一个组织，这里或许不见得比波利斯更坏，那么我同意。”

至少没人反对，这让紧绷的上校略微松了口气。紧接着就是成员间迅速地交换信息，当斯潘杰提到那对卡蒂娅母女时，上校先是摇了摇头，但在斯潘杰的据理力争下又紧接着他会处理这一切——“不要担心，我们的联络人说了我们的工作就是为这个世界恢复秩序，那么我想人联会有安置的措施的，如果必要，我会就此向新的上级报告。”

“或者我们自己照顾也行。”一旁的杜克倒是毫不介意，“叶尔马克和我们一路过来，多亏了他我们才能走到这里，他就是我们团队的一员！”

“我想我们也不能忘记了我们的新朋友克列斯特，我认为人联不会介意，嗯，还要看朋友你自己的意见，你觉得呢？”

“我，我脑袋还晕着，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我能再看看吗？”

喧闹暂时停止，依然是谢尔盖，这位心思缜密的男子首先提醒上校：“既然加入了组织，我们就一定有任务。上校，我们的联络员，那位李斯特中士没有消息传过来吗？”

PS：我经过仔细地思考，米勒上校是真的不知道俄罗斯已经崩溃，还是需要一个坚持的理由来让他支撑住在这个丑恶的世界挣扎下去？

那么一个新的理由摆在他面前，他，真正的他会怎么选？

当信任他的部下们也能有一个好的选择的时候，他会怎么选？

也许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

代号：黑域事件链A·⑺我来这里只办三件事！

夜昙博士是地球人，啊，我是说他来自另一个地球，但就算是地球人也并不代表他能够了解这里的地球人。

人与人是不可以一概而论的，就像夜昙博士他的一生见证了时代的多个转折，就像五年前他还只是一名阿美利加的初中生，作为第一代移民他的父母就是逃难到北美的科学家，而他在15岁时就通过自学学完了大学本科的基础知识，虽然很让人嫉妒但现实中并不缺少这样的天才。从理论上来讲他本来可以进入名校并拥有一个体面的人生，但由于身份的原因，在那个喊着自由的国度他并没有选择的自由，并且差点死在那场人联对北美的进攻引发的大混乱中——倒不是说人联军队炸弹不长眼，而是北美社会崩溃产生的无数持枪暴徒大肆抢掠非白人，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

以上的话并不是来讲述夜昙博士有多聪明或者可怜，特别是可怜绝对算不上，能靠才能被选入工研部已经确保了他的后半生会比绝大多数人幸福，而是强调一下，这小鬼其实才20岁而已。

20岁的年轻人总是充满热情和干劲，并且容易有点想当然——这不是他的错，关键是人联对这个区域缺乏前期的侦查与了解，尤其是夜昙博士并不知道，有时你好心急人所急扶危救困，但是却打破了对方内心的平衡，最终反而会导致不堪回首的下场。

但这真的不是博士的错，因为博士只是向这些人讲述了一个真相，喊醒了这些一直沉浸在想象与迷梦中的人们：“嘿，醒醒，你们口中神力的化身，名唤沙皇的伟大神鱼，就在这！”

当然，夜昙博士不会如此没有礼貌。年轻的博士将身上那套壳式护甲内衬用一件白大褂给遮掩起来，虽然他还戴着那顶防弹的面罩，但透明的处理也能让人清楚地看到他是一个彬彬有礼，没有任何侵略性的人，温文尔雅的学者也是做外交官的好手，他尽量不带武器，随行的两名重步兵护卫也只是提着宽面大盾做必要的保护而把枪械收到了背上，两架信天翁无人机，一台悬吊那条大鱼另一台悬挂着八台打包迪比机器人以作掩护，然后博士就整装待发，把游骑兵的事情交给李斯特处理而自己前去了伏尔加河上的村子。

这一去就是一个多小时，而这个过程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斯特也没有亲历，但反正他终于接到了这名“上级”的进一步指令——

首先，是从那座沿着钢铁大桥建立的水上村落里盘旋的无人机突然下降了高度，然后是一道在白天都能清楚看见的红色光晕在空中炸响，并且无线电里传来了博士的紧急呼叫！

“李斯特，快来帮我！”夜昙博士颇有些焦急的说道，“计划出了点问题，现在情况有些失控了，我这边维持不住，你快来！”

接到这份命令的李斯特自然没有耽误一定点时间，因此就在火车那边的谢尔盖刚刚提出是否应该有任务的时候，“任务来了！”

米勒上校不由得精神一振，兴致一下高涨了起来。他挥舞着平板大喊一声。

“都听好了，我们的联络人发来紧急通信，我们这支行动部队的长官，一名叫...该死，我不会念这个词，反正是一名科学家也是我们现在的头，他带人去那座邪教徒的村子交涉，结果被困住了，李斯特中士要我们做好准备，马上去把这位长官救回来。”

“啊这。”队员们都有些懵了，“不会吧不会吧，他们那么强，怎么可能会被一群村民给围困住？”

“看起来是这位好心的科学家没有带太强的武力，想要避免武装冲突导致的，这是我们游骑兵接的第一个任务，那就有好好表现。关于这事我已经有计划了！”上校来回走了几步，然后指着阿尔乔姆，“阿尔乔姆，杜克，你们就近观察过这些邪教徒，尤其是你阿尔乔姆，你和他们发生过冲突，报告敌人的情况！”

阿尔乔姆出列，但游骑兵掌握的情报也乏善可陈，在新人克列斯特与被当地人关了接近一年的凯迪亚母女的帮助下，游骑兵们就在地上画出了这个水上村落的简略图做起了战术安排。

“对面可有不少人，他们的护教军虽然武器低劣，但是子弹可都是从商人那里买来的正经军用货。所有人把新的护甲穿上，我测试过这些材料能达到三级防护水平。”

“现在我们有个麻烦是，我们有足够多的子弹，多的能再打一次D6战役，可是我们却没有足够的弹匣来补充！”

“我们不可能靠几个人打几百个人，这将会是一次迅速的斩首打击，重点在于支援。所以这次行动就让阿尔乔姆，杜克和阿廖沙三个人作为主攻，把多的弹匣交给他们，安娜负责掩护，我会让谢尔盖确保路线。”

“上校，那么那个李斯特中士呢？”

“我会先告诉他我们的作战计划，看看他能给我们提供什么，老实说我认为那样一架大型无人机足以驱散那些教徒，当然，我认为很大一种可能是我们得自己完成，这可能是对我们能力的一种检验。”

米勒上校再次给自己戴上了那顶覆面盔，游骑兵们也开始做好了战斗准备，不过还不等上校从终端机那里摸索来怎么联络李斯特，天边就传来了汹涌的引擎轰鸣声。

飞行器，庞大的渡鸦穿梭机正在开动，它极低空飞过伏尔加河的沼泽地毫不掩饰地展现这架战机彪悍的身材！四十米长的穿梭机就像一架小型的飞船一样有着极为澎湃的动力，可变形延展的机翼此时内缩着让穿梭机的外形看起来像一个箭头，机头黑色的驾驶舱被密封着，鬼知道是谁在驾驶。

而这台庞然大物轰鸣着飞到了铁道附近，它的阴影，啊不，是四具引擎吹起的狂风能把人吹翻，从腹部下看，若是专业的人士就能看出为什么这玩意这么长了，因为这四具独立引擎也就图一乐，这架飞行器后面一半的长度都给了两台没启动的火箭发动机呢！

“这鬼东西长的像个航天飞机一样，我猜它肯定可以上宇宙！”

而渡鸦下降高度把一百多吨的身躯放下，侧面的舱室打开，李斯特出现在门口并且大喊一声：“商量好了吗？所有的作战人员，没时间可以浪费了，快上船！”

不说渡鸦穿梭机轰隆作响，已经拔地而起直飞区区不过几公里外的水上村庄，这座没有名字的村落依托横跨伏尔加的沃德尼克大桥的桥梁与桥墩建立了垂直到水面的立体建筑结构，是方圆几百公里最大的一处幸存者聚居区——人们依靠此地丰富的水产有了繁衍兴盛的迹象，是一处有秩序的地点，至少，在人联最初始的调查里是这样。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这里都是渔民，木制的立体房子边缘都挂满了渔网，行动的上下都依赖简单的楼梯，环境好过地铁里百倍。不过今天这座幸福安详的村子被打破了平静，这里的居民都聚集到了中心最高的教堂处，人们围着中空的殿堂议论纷纷，脸上无不带着或惊恐或愤怒的色彩，并且这里的人们也在激烈的争吵着，他们争吵的原因在于那只被外来人悬吊在飞行器的那头可怕丑陋的怪鱼——这里没有人没见过这只怪物，看这巨大的长满尖牙利齿的血盆大口，黑灰色疙瘩凸起的厚实表皮，不是这教堂中木雕壁画里的“沙皇”不成？

“沙皇死了，神圣的沙皇居然死了！”

此地聚集着数百号人，围绕着礼堂他们尖叫着，发出野兽一样的哼哧声。场面一时十分混乱，许多人根本就不敢看这样的场面，捂着自己的眼睛并且跪地哀嚎，仿佛末日即将到来一样痛不欲生。

“完蛋啦，完蛋啦！庇护我们的凯撒失去了神力，马上可怕的天火就要落下来，我们都要一起下地狱了！”

“这是末日，世界末日到来了，恶魔杀死了神，他们马上就要杀掉我们了！”

“我们该怎么办，谁来救救我们！”

但也不完全是这样，有很多年轻人看着天上悬吊的怪鱼，居然露出了痛恨的神情？

“我一直都知道这是骗人的，西兰提乌斯是个骗子，他一直拿这条臭鱼来欺骗我们！”

首先是一个年轻人站出来，他冲着这条鱼吐了口唾沫，悲愤道：“就因为我父亲有一个收音机，他就逼我父亲去找这怪物忏悔，让他被怪物活活吃掉！我忍了五年，这五年我一直在等这一刻！”

“这哪里是什么神灵，这就是一条变异的鲶鱼，是西兰提乌斯的刽子手！”从人群里挤出一个老头，看他落魄的模样以及鼻梁上的眼镜，过去明显是一个知识分子，“他用这条鱼来吓唬我们，谁要是不听他的话就要被喂鱼，有多少人是被迫相信他的那些鬼话的？你们真的相信这条吃人的怪物能保佑你们吗？”

毫无疑问这名知识分子，以及人群中为数不少的人都是如此，过去他们不敢开口，是恐惧于西兰提乌斯忠诚的护教军与大鲶鱼双重的威胁，而如今就像两根柱子倒下去了一支，至少已经有忍无可忍的人站出来质疑所谓的权威了。

“大家听我说，西兰提乌斯是个骗子，这些外来人也不是异端，他们帮我们铲除了这头怪物！”

此地的居民有许多过去本来就是外来者，他们是被西兰提乌斯强行留在此地并被迫皈依这愚蠢的大鱼神教的，他们心中的怨恨此时有了发泄的渠道，于是拼命地站出来指正。人们争论不休，狂热的信徒与清醒的人互相指责，并且有大打出手的迹象——

这景象落在高处的夜昙博士眼里，令他好一阵不知所措。怎么回事，这条鱼对他们来说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还有他们嘴里说的神灵与恶魔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还要不要进去这个礼堂？

“都不许动，西兰提乌斯大人就要到了，圣父有事情要宣布！”

礼堂外蜂拥跑来一大群顶盔着甲，端着自动步枪的人。他们进来时气势十足地大喊着，不过等他们眼睛瞧着了挂在空中的沙皇鱼那被磁轨炮打成筛子的尸体时，这些勇猛的“守卫信仰的战士”便一下慌了神，顿时信念便受到了沉重的考验，手里的枪一下就拿不稳了。

“他们能杀了沙皇，所以他们比沙皇还要强大！”

有人喊出了这个简单的逻辑，言外之意就是——“我们怎么可能战胜得了这样的敌人？”

“但他们是异教徒，是恶魔的追随者...”

“你是白痴吗？恶魔已经打上家门了，既然恶魔比神灵强大，那我改信恶魔好了。”

“之前就有异教徒打倒了十几个守卫，异教徒太强了，我们应该投降，至少他们会放过女人和孩子...”

当然也有不能接受现实的人哀鸣着：“这不可能，这是神灵对我们的考验，一定是...”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礼堂里响起，且见那礼堂的高处那宣讲与布道的地方，一个身上裹着书写有经文罩袍的男人突然站了出来，他大喝一声——

“没错，这就是神灵对我们的考验！它降下了恶魔来考验信徒的虔诚，而神灵失去了肉身，已经飞升到了天上，它是不朽的化身，而我们现在有一个机会同样能成为不朽的存在了！”

西兰提乌斯指着站在他对面的高台上，由两名重步兵所保护的夜昙博士：“战胜这些恶魔，杀了他们！”

人群中一下爆发了山呼海啸般的呼喊，两名重步兵赶紧靠过来把博士挡在后面：“博士，情况有变这些人都是疯子，快呼叫李斯特中士，我们得马上撤退！”

“等等，让我和他们说几句话...”

夜昙博士还没有放弃努力，因为他还没有说出自己的开场白呢！但是随着几百上千人的目光（也许吧，但愿礼堂撑得住）看向他们，并且一些狂热的护教军已经举起了步枪。

砰砰砰！一梭子子弹叮当打在了重步兵手里的盾牌上，跳起闪耀的火花。这些子弹让博士止住了想要说的话，而且从下方传来了密集的喊杀声。

“投放迪比武装机器人，掩护博士撤退！”

密集的射击让重步兵手里的盾牌都在颤抖，但我们的博士何尝见过这样汹涌的场面？一时间居然有些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不动了，甚至还需要另一名士兵推着他走才行。而他们的撤退被狂热的信徒视为一种胜利，他们的气势压倒了反对派，许多人都喊着“恶魔被我们赶跑啦”挥舞着武器追了上来，但也不完全，因为伟大的西兰提乌斯还有令——

“我们必须清除掉我们内部的腐败，有些不信神者，自甘堕落的伪信者。”

神气十足但是满头大汗的圣父强自振作，做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伟大的沙皇已经给我传话，我们已经看见了那些没有经过考验的异端，这绝不能容忍！唯有将他们的尸体浸泡进伏尔加河的水中才能洗清他们的污秽，现在就开始，忠诚的信徒，把你们身边的异端指认出来！”

对付异端可比异教徒轻松多了，毕竟他们都看见了异教徒在他们的子弹下全身而退，但你们这群异端还跑得了？当端着步枪的守卫在汹汹人潮的指认下从人群里揪出那些“言辞亵渎”的叛乱者——还需要指认吗？每个人都很清楚。

“外来者都是异端！我们好心收留了他们，但他们却拒绝走上正道，是他们害了我们，害的这个世界变成这样！”

“还有那些知识分子，他们接受了旧时代亵渎的知识，也必须被杀掉！”

当然指认异教徒的方法还有很多，比如当披头散发的女子被一群老太婆唾骂着推出来，人们操她吐口水，去扯烂她的衣服和头发，嫉妒的妇女用指甲掐着她的胳膊尖着嗓子喊着：“不守贞的婊子，勾引男人的荡妇！她的这张脸是恶魔给予的，她是恶魔的情妇，杀了她！”

乱了，这座平静的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人们互相指认对方是异教徒，往日的个人恩怨上升到了要人性命的仇杀。局势逐渐升温，很快就区分出了本地人和外地人两个阵营，拥有武力的本地人开始大肆攻击外地人，这一切看得夜昙博士触目惊心。

“我，我该怎么办？”

夜昙博士很快接通了李斯特的通信，他已经被这混乱的一幕弄得不知所措，两名重步兵为他挡住了那些狂信徒，但重步兵们并没有下定决心端出方阵步枪来一场打靶比赛——虽然这很容易，但令人怀疑这么做是不是符合工作需要。

“夜昙博士，你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线电里传来了李斯特的声音，就像救命稻草一样让博士惊喜不已：“中士！太好了，这里需要你！”

混乱正在进行，杀人者和被杀者血淋淋地展现着这个世界的铁律，人命在这里一文不值。圣父西兰提乌斯做完这一切后立刻匆匆地冲进了自己的小屋，在那守卫严格的“大桥控制室”里，圣父正在被他严厉禁止的灯光下收拢起武器，脱下罩袍换上防弹衣——跟随他进来的亲信比他更着急。

“圣父，他们是国家的人吗？”

“怎么可能，都20年了，我看他们那样子就不像！”西兰提乌斯否决了这个可能，“我从没从商人那里听说过这号人，但他们很危险，对，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