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联荣光永存 第369章

PS：当我们的故事继续走下去，兰顿这样原创角色是不可以存在的，号角不会再增加他这样的角色。原创角色还会有，但将是点缀，群像之中不可以再有喧宾夺主的了。

对了，回答一下大家昨天的一些疑问——号角深知那些世界观里，光各自的FTL都能急死人，一本书出现了虫洞和质量效应飞行已经触摸到了忍受的边缘，所以号角不会乱来的。并且号角昨日举例，首要目的是希望大家都了解这些伟大的科幻作品，能更好理解接下来的故事，倒不是说搞个大杂烩什么都往锅里放的。

本书，毕竟提过一个观念：本书的降沉宇宙，可以理解为一个打了许多世界观MOD的群星。号角是老群星过来的，曾经的3+2FTL大家可还记得？

嗯，大火，号角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投票，这本书是为那些愿意支持我的读者而写的，你们的存在能更加激励我。

第【288】章·反血月武装（二合一）

人类该如何对抗这样的敌人？

仅仅是站在自己的舰船上，用自己的双眼直视这样的存在都是一种对意志的考验，因为这是直视星体——这听起来并不容易理解，难道谁还没有见过月亮吗？我们每天都在直视行星，并踩在大地上不是么？但又正是如此，要么太远，远得只是天空一小点，要么太近，近到不知道天地广阔。

有多少人不是在四十万公里开外仰望一轮银盘，而是近距离目睹一个能充斥你大半个视界的球体呢？根据测算，血月的体积已经达到了真正月球体积的五分之三，这就意味着大约是4410亿亿吨，在这个星体的面前，人联舰队这两千多艘战舰看似浩浩荡荡。

但又与巨人面前的尘埃有何异！

巨人只顾进食，如果它有眼睛，恐怕都懒得向人联舰队投来哪怕打量的一眼。它仅仅是存在于那里，就让人感觉呼吸沉重，感觉肾上腺素激生，浑身颤抖，人的思想中就已经开始天人交战。一些念头正在参战的军人头脑中升起，这其中有恐惧，也有怀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存在，如此地颠覆常理，如此地...让人不敢直视，这是人类能战胜的力量吗？我们是不是不该与它为敌...

除了这些想法，人们也不由得感觉到头脑一阵眩晕，一种异常的恶心感也涌了上来，让人感觉想吐。

“调整滤镜”

李悳的声音适时的响起，立刻，各舰船的全景显示器发生了细微的改变。一开始，设备在完全地对标接受的自然光，但人联高精度的显示器却连同闪光频谱也给一起模拟了——从血月身上散发的那层朦胧光线作用在生物的眼睛中，一直在对人的大脑进行心理层面的暗示，如果没有李悳的调整，人联军人们恐怕都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冒出来的那些想法究竟从何而来！

而这还没有结束，下一步，各艘舰船的外层也进行了细微的调整，人员所在的舱室被进行了二度隔离。

“启动真空抗次声灾害防护”

除了可见光催眠，血月释放的光谱中还涵盖有脉冲式的闪光，这些光波的能量虽然不强，但是它们照射到舰船上时，细微的动能也随着船体的碰撞通过固体传声转化为次声波，引起人员的伤亡与精神错乱。

表面的战火尚未点燃，可无声的交锋已经开始，除了以上这一切，李悳还对所有舰船人员下令要求他们穿上“反神印护服”，这是一种在原本的硬式宇航服/RIG基础上强化的装备，通过在护服表面通电制造法拉第笼来屏蔽任何通过人体的电磁波，这还是UEG为研究神印而制造的装备，而人联将防护更进了一步，所有舰船表面的装甲也开始通电，务必将可能的“精神污染”排除在外。

“坚定意志，第四第五混合舰队，跟随旗舰。”

杰诺斯中将的状态比除了统帅以外的所有人都要好，因为他的眼睛，他的身体本身就已经不再是脆弱的有机体。至上权威号第一个从舰队的阵型当中进行脱离，在它的带领下数量众多的舰船——他的第五舰队遥遥地偏转方向，以平行血月的方式散开阵型。而很快，其他舰队也机动了起来，两千多艘战舰彼此拉开了数十公里的距离，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延展出一个没有纵深，只是单向面对血月的平面，然后从这个平面中，又被分出数十个攻击小组，它们或平行，或开始向血月靠近！

拉托诺娃将军的指挥节杖指向前方：“巡弋打击舰队，掠袭攻势，这是试探性进攻，一击脱离，重复，一击脱离！”

十数艘黄昏带着五倍于此的雷鸣级开始向前加速，昂扬的舰队游骑兵大队的阵型中间，数量众多的沉默者战机密集得如同天上的繁星，沿着数千公里宽大的战线笔直地飞向血月，在这飞行的过程中导弹被释放了出来，第一轮对血月的打击，就此开始！

两千多艘战舰在同一时间开火，炮火爆发的光辉几乎能照亮半壁星系——黎明之锤的光束形成了一条河流，灼热的光子洪流冲刷在血月的身躯上，透过那层朦胧的色泽，可以清晰地看见光柱轰击在血月的表面，它穿透了岩石和聚合的土壤，然后将热量释放，粉碎，融化的岩石里产生了猛烈的蒸汽爆炸，沸腾的熔岩从命中点喷涌而出，光柱轰击的地点又是如此密集，轰炸区域的温度很快被提升到一个可怖的范围，表现在血月身上那就是表面出现了一颗红斑——

然后，是成千上万饱含决心释放出来的离子炮弹！人联的战舰上，超长炮管的重接炮每隔几秒就会进行一轮轰击，将重达一公斤的炮弹电离化并以第四宇宙速度以上发射出去，炮火一轮又一轮，其中贡献最大当属特区舰队的耀斑级战列舰们，他们也是如今唯一加入战斗的特区舰队。UEG的重接炮技术本就完善，经过人联改装了电子与火控后炮击的效率更是远胜过往，所以虽然没有黎明之锤，但他们凶猛的火力亦使得其表现令人侧目。

“特区舰队，远行炮击！”

这是奥利维亚统帅的命令，她要求这支舰队飞出海伯利安行星的重力区，进入更远的炮击位置。因为和技术先进并且灵活的人联舰船比起来，重甲巨炮但迟钝的耀斑级战列舰生存率令人担忧，而动能炮击在真空里面对血月这样庞大的目标，不必讲究命中率。

因为血月本身的重力，反而是在拉扯这些动能炮弹，让它们以更快的速度轰击到表面！成千上万的炮弹飞进了黎明之锤刚刚喷发过的区域，这里的大地已经被光束炮变成了熔岩的地狱，而离子炮弹就这么打进了熔岩池中，激荡而起的灼热熔岩甚至喷出了血月的重力圈——如此之多的炮弹，好像在挖开血月的伤口，一点点掘进星体的内部，而最后，姗姗赶来的核弹覆盖了血月表面。

半边血月，被核子火焰给点亮了！

核火焰席卷血月表面，光辐射下地表的物质在消融，汽化产生的冲击波把无数吨物质扬起，整个血月的表面都因为出现了撼动，尤其是被集中炮击的那一部分，几乎是被挖开了可怖的大洞，它大过世界上任何一个环形山，并且人联舰队在目睹了这一结果后，更是集中力量向这一个区域进行攻击——

破坏区域之深，覆盖范围之广大，于整个血月的整体来说，就好比牛氓在野牛大腿上叮了一个洞，冒出了鲜血一般...这着实是一个醒目的伤害，或许还很痛，但与整个血月比起来也就如此。

因为它是星体。

虽然诡异，但就以血月那逐渐达到月球百分之七十大小的身躯来说，觉得尘埃般渺小的飞船能够炸毁星球，这本身就是一种傲慢，一如相信十万颗大伊万就能炸毁地球般，这是对宏伟的一种不了解。

此时的血月，在承受着这样的攻击的时刻依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反应——不，并不全是毫无反应，在人联军人们紧张的注视下血月动了起来，它转了个身！

当着人联舰队的面它快速地自转了一下，让舰队攻击的位置移向了海伯利安，在那双向的引力通道下，正如同人类使用行星裂解技术从大天体上拉扯出来的众多星体地壳，那些质量动辄万吨的岩层等等很快就覆盖了“伤口”，修复远比破坏快得多，并且质量不减反增——

“攻击无效。”

人联的指挥官们彼此交换着信息，眼前的现实令人难堪，可是这些还不是结束，这还只是试探。或许是迟钝，或许是血月还不想因为这点不痛不痒的打扰就中断进食，但无论理由如何，李悳正在得到它想要的数据。

新克伦堡的初生体不过区区二十公里，而眼下的完全体是它的百万倍大小。可是体积大了，许多本质还是没有变，黎明之锤与炮火证明了血月表面依然是一般材料，是可以破坏，可以穿透的。

那个早生儿主动地使用重力场来保护自己，因为它不够厚重？而眼前这个完全体却有着太过于坚实的身躯，人联的攻击好似飞舞的蚊虫，这个巨大的存在实在懒得抬起一只手来打死我们？事实看起来也确实如此，考虑到双方体量的对比，回想起第三舰队的结局...

“坚定意志！”

奥利维亚在舰桥的地板上敲响了她手中军刀的刀鞘，面对前方慵懒的血月，统帅眯起了眼睛。

个头越大，也就越难死。虽然舰队之于血月好似虫豸般渺小，但是这世界难道有过体型决定胜负的规定？蚊虫并不可怕，一个小小的伤口也并不致命，但正如渺小的病毒能够造成一场屠戮，只要有足够的方法。

耀星级，这黑色的战舰与黄昏级的外形有诸多的相似之处，它是如此修长，以至于好似一把黑水晶打造的矛头。这巨舰并没有参与先前的攻击，就在其他船只试探血月斤两的时刻，耀星级的反物质发电机正在为两艘旗舰的轴心进行预热——正是那从引擎一直到舰首的，每一条船都必须拥有的轴心，也是第一条铺就的脊椎。耀星级的船轴是中空的，一个长达六百米的通道一路延伸到舰首的一个活动的开口，这里同时拥有两个上下并行组件。

第一个，是将来自反物质发电机的湮灭反应形成的巨量伽马射线在这狭长通道中进行集中。我们不希望伽马射线如手电筒一般在漫长的距离中消散宇宙，我们希望将远超黎明之锤十倍的能量集中在一个点上！如此，它就能做到其他定向能武器所无法比拟的可怕穿透力，去尽全力穿透血月完全由岩层组成的外壳。虽然它是如此厚重，但我们不相信星体的内压不会让核心液化，它绝不是一个实心球。

第二个，就是在裁决之锤打出一个深入星体内部的大洞时，能够将反物质弹药送进这个目标的内部。而这一次，两位指挥官没有任何犹豫地挑选了武器库最重型的弹药，那个标记0.9T的容器将被送上发射架，沿着裁决指出开辟的通道一路到底！

“冥古宙，发...”

舰船轴心的超长磁力加速道刚刚准备进行电容放电，舰船的警告突然而至。即将进行的发射被终止，这警告来自于引力监测数据，上面显示血月表面的引力数据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发生改变。

血月动了...动得很突然！就好像它意识到了人联到底要干什么似的，新克伦堡时的那枚血月遭受过类似的打击，难道它们精神同步，了解到了人联的意图，以及这件武器的威胁？

引力指数在短时间内就提升了数倍，而裁决之锤，以及无数黎明之锤轰击地表的光束被扭曲了，与此一同扭曲的还有恒星释放的光线！这片宙域变得昏暗，引力的作用以光速覆盖了人联舰队，感受到这滂沱重力的人联船只都在不及反应的瞬间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扼住了似的，然后快速向血月靠拢——

人联舰船的引擎在这一刻开到了最大，引擎的反冲力艰难地对抗着从血月上散发而出的吸引力。在同一时间，所有舰船的表面都亮起了一层蓝色的光辉，质量效应场加入了这场对抗！舰队刚刚站稳脚跟，而血月就好像刚才只是打了个哈欠似的，吸引力突然消失，然后反向释放出来！

与这个力量一起喷发过来的，还有从血月上剥落出来，宛若暴风雨般的无数碎石！这些被从海伯利安上剥离出来的岩层在重力牵引下的速度极为恐怖，数量更是无可计数，舰船的传感器上警报大作，但纵然是李悳亲临此地都没有办法让舰队中的船只有效躲过。

被血月制造的流星雨扎进了舰队的阵型，纵然每艘船都留出了数十公里的距离，让绝大多数碎石都飞了过去，但血月所推动的这些碎片速度一点都不比人联的舰炮更慢，在如此速度下，就算米粒大的砂石在撞击时动能都不会比一颗炸弹小多少，而就在第一波的瞬间，就有数以百计的舰船一起化作了流星雨的一部分...

但大部分的舰船还在，虽然这场可怖的流星雨令人震惊，但在李悳的协助下许多雷鸣级在风暴来临前为有人舰船阻挡了不少弹道。如此的牺牲不值得注意，舰船没有停下，立刻继续开火，弹雨依旧紧密，可是在面对血月外环的重力场时，无论是光束还是炮弹，都无法穿透那深邃的力场。

“我们的武器没有作用吗？”

克里格将军和他的船员们从未如此难堪，但血月可不给他们机会，积蓄的重力场突然再度加强，在血月的表面，大量被重力卷入的碎石已经在血月周围形成了一条星环。

然后，再度向着舰队喷发而出，于星空中炸出朵朵烟火！不过见面的短暂瞬间，不过是几轮不算急促的呼吸，毫发无损的血月就摧毁了大量的舰船。他们的武器无法伤到血月本身，舰船被摧毁，小型飞行器甚至扛不住潮汐的吸力，被卷入星体碾成齑粉——

就好像巨兽甩了一下尾巴，略做驱赶，就拍死了许多蚊蝇。这是力量的绝对差距，这不是寻常技术能够弥补的差距，在这样的体量面前...

“趁现在！”

巡弋打击舰队直面了流星雨的破坏，他们船只的机动性，护盾，以及拼死向前的近防打击给它们清出了一条路来，在损失顷刻过半的情况下，拉托诺娃将军带队的诸舰船与逃过一劫的沉默者战斗卫星再度释放炮火。

但不仅是炮火，他们之所以要不惜代价将距离拉到这样一个较近的位置，是为了让战舰和卫星的发射井能够在眼下弹射出一颗颗漆黑的弹头。

这些弹头从出膛的瞬间就受到了异常引力的影响，但很快弹头表面就释放出了缕缕蓝光。那是质量效应场的表现，被切断的时空连续性让弹头能够不受引力干扰地进入血月重力场内部，而为了对抗可怕的引力紊乱，弹头就需要长时间开启质量效应场，持续地消耗宝贵的零号元素。

而这样，也是为了将弹头内部的反物质装药送到血月表面，送到足够近的地方。而零素消耗殆尽，弹头不再受到质量效应场保护，导弹顷刻被重力压碎，同时也压碎了内部的反物质储存罐。

强烈的伽马射线闪耀一时，爆炸在血月表面发生！这些导弹携带的反物质重量毫无疑问都是公斤级，能够摧毁行星要塞的巨大威力终于让血月也不能轻描淡写，人联舰船无一不注意到，血月的重力场出现一个剧烈的波动——

“反血月武装被证明有效，重复，有效！”

刚刚挺过流星雨冲击的人联通讯里传来欣喜的呐喊，很快，舰队中所有的黄昏级，以及耀斑级战列舰的炮塔再度开始运作，只是这一次炮弹发射的速度变慢了一点，同时炮弹也不再是一个闪亮的离子体，而是换成了一个黑瓷材料强化外壳，同时内置一个反物质电磁漏斗容器。这些炮弹看起来和巡弋打击舰队释放的导弹很像，只是由重接炮打出来的速度一开始就足够快，炮弹在进入血月重力区后表面也一起亮起了蓝色的光辉，无视了血月的重力场。

每一枚炮弹都是一个微型的零素引擎，当传感器的强度达到峰值就会立刻启动——所谓的反血月武装正是如此，工研部之主恩斯格绝不会错过新克伦堡发生的一切，我们并不是没有准备就来到这修罗场！

反物质爆炸的闪光透过紊乱的重力场释放出来，血月的半壁身躯几乎都被点亮。虽然这样的打击与先前的核弹一样似乎都只停留在表面，但这意味着人联拥有了无视其看似无解的重力护盾这一强悍能力的打击手段，并且我们不相信，血月难道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在驱动这样强大的身躯的同时，还能不断进行那样恐怖的流星雨攻击？

难道你是永动机吗？但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永动机。

“削弱它。”

人联舰船分开了，雷鸣级开启护盾抵御在前，而黄昏级，以及耀斑级的舰炮在后，而机动要塞与战斗卫星盘旋于血月周围，它们虽然在血月护盾开启时派不上用场，但尽可能吸引血月的注意力。

反血月炮弹将不会吝啬地释放，反物质弹药比起核弹有无与伦比的优越性，那就在于体积与存储，让它的数量能够支撑得起舰队的信心。虽然大如月亮，但和新克伦古堡一样，这样的打击绝不会没有价值。剥去表面，看见内核，血月你也一定会有虚弱的一刻，李悳正在监看，他的意志以这些舰船为载体，于晦暗的心能视界中直面残酷。

李悳能看见这东西，它就像一个恶变的肿瘤，在能量之海中翻涌。与新克伦堡所见之物相比，眼前的畸变根本不是一个体量之物，它远比那个早生儿庞大，也更有力量，它如同一颗心脏一般跳动着，搅动着这片领域，将这里的能量激起——这片因它而涌动的海洋就算是李悳也不打算轻易地踏入，从它那里散发的信息洪流冲刷着李悳的领域，在彼此的冲击中，普通人的精神瞬间就会被冲碎还原成基本的能量子。

就像站在船舷边遥望前方的岛屿，人与船一同在浪潮间晃荡，可是李悳看得清楚，那可不是什么岛屿，而是一直长满触手的海中巨怪，并且它还吮吸着海洋的潮水，产生的吸力正一点点拉扯着李悳向它而去。

李悳看着它，它也看着李悳。

PS：现在可以进行的讨论：质量效应里突锐人有一款反物质步枪，是绝望的产物。使用恒星能源建造反物质生产工厂，灵感来源也是质量效应，他们就是如此实现了批量生产反物质，虽然看起来主要还是军事化用途。

第【289】章·碎星者（二合一）

李悳看着它，它也看着李悳。

就像两团火焰，在就近的位置上熊熊燃烧，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热量——能量之海，精神世界，零之领域...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这片虚无之境都没有关系，现世的空间与距离在这里是不存在的，这里也不是什么世界的镜面，但它是真实存在的。对于词汇匮乏的描述者来说形容这样的感觉总是太过于艰难，而对于李悳来说，这是他第二次面对除了自己以外的同级存在。

他充满了敌意，他也充满了好奇。

不知来者，不知去处，在过去，李悳以为自己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他是一个误入零之领域的旅客，阀现之塔凭借力，时命送我上青云，过往的遭遇让他决定以自己的方式把握命运——他曾经一直这么相信，他的推算也是基于这个观察。可是李悳从未弄清楚过，为什么零之领域将自己带到了这里，零之领域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有降沉宇宙？

自己的记忆并不完整，而数据库却并未受到损坏。在早期，自己刚刚抵达现世时认出了锡拉，认出了beta，这些预见的能力让自己快速地立足，可是李悳自己也无法理解一件事——为什么自己会认得那些，以及，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慢慢地又不认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好像有些东西永远地失去了，李悳已经无法真正想起自己在叛变凯恩，登临阀现之塔前的人生。对于手下，他编造谎言，人联的公民会相信“人类牺牲与尝试缔造了无数思想集合的自己”这样的话，是因为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理由解释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自己这样的存在。

李悳不是人工智能，那么是量子信息生命？恩斯格都不相信，因为他懂量子科学。

而许多人奉自己为“高于现实的圣灵”，李悳自己更不信，因为他还记得自己曾经是人。

尽管已经忘却曾经的过往，但名字始终伴随着自己。就连恩斯格都无法理解，明明没有生理器官，也没有化学激素，也没有设置虚拟情感程序，可是李悳作为一个无形之物，却有着人性，甚至还会因为人性放下错误——这根本无法理解，就像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的精神会被塞进LEGION的量子核心。

而血月，至少是上一个血月，却声称“他们”是同类。

现实世界，人联舰队与血月的交火尚在进行，反血月武装的有效性得到了考验，奥利维亚正在组织舰队进行有效的交火，战况混沌未明。而零之领域中，李悳的意志在能量之海中汇集起了波涛，他都没有过多地注意到自己引起的浪潮，没有意识到虽然较之眼前的血月显得狭小，但是李悳在这片领域中也是个庞然大物。站在永恒之城最高的塔楼的高处，他抬手，引发的波动激荡到了血月的身上。

这是进攻，亦是一个询问。

【你对这个世界知道多少？】

庞大的怪物表面水纹般震荡，意志的沟通无需言语，但这些震荡并不仅是李悳造成的，更多的还是舰队造成的伤害直达精神的反馈。这是李悳知晓血月能够战胜的原因——虽然这些震荡和削弱看起来离杀死它还差得很远。

而下一瞬间，李悳本能地感觉到目光的注视，如果一开始对方只是用余光看待自己，那么现在就是对方正眼瞧见自己了。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那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了，并且，向着李悳一起出现的，还有血月那球状身躯上裂开的一张巨口——那布满人面，以及诸多李悳未曾见识过生物形貌的巨大身躯向自己裂开了大嘴，熟悉的笑容与新克伦堡时出现的几于一致。

然后，一个能量之海都为之沸腾的呼嚎狂风般袭向李悳！冲击撼动着李悳与其身下的永恒之城，血月将它的大口张开，仿佛眼前的零之领域裂开了一个缝隙，无数的能量被这缝隙虹吸进去，内部好像一个无底洞一般形成了一个漩涡！

血盆大口吞天食地，并且移动了起来，向着李悳就要将这巨口合下，竟是要将自己一口吃掉。而就在血月那张巨口的中心，李悳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是！”

战火远未停息，并且变得越发热烈。

一艘艘人联战舰拖着长长的尾焰穿行过密布太空垃圾的宙域，从血月身上喷发的碎石在周围的宙域制造了一个活动的小行星带，这些碎石中有些依稀还能看见金属与砖石的构造，它们或许曾经是海伯利安城市的一部分，但是现在这些东西只是被血月引力的牵引形成的弹幕。

看那辉煌的金顶，莫不是某个归一教圣殿的天花板？而一道光束将这大块的残骸与其他碎石一起笼罩——黎明之锤汽化了这些障碍，留下一个高温的空间然后一架雷鸣级快速穿过。无人巡航舰舰首的黎明之锤化身为开路的工具，光束炮将大块的，挡路或者在舰船航行路径上的残骸轰碎，大的变成小的，小的又迎来雷鸣级周身的多个激光点防器的照射。有时甚至重接炮也得参与工作，它所打出的散弹又细又密，甚至释放一张纳米织网带走更多碎片。

这同样是一场战争，即便雷鸣级动用全部的武器，每分每秒也都有无数拇指大的碎片在战舰的装甲上爆炸——仿佛一直在被机炮所扫射。指甲大的残片像一颗手雷，拳头大的像一发榴弹炮，但极为张力与坚韧的纳米装甲还能顶得住，只要是为身后更大的黄昏级所开道，那么必要时雷鸣级可以冒着船体被打出凹痕的下场主动撞击。

这场战争中，没有装备反血月弹药的雷鸣级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提供帮助了。质量效应场包裹的反物质导弹/炮弹的数量终究是有限的，就算是掏空锡拉星系戴森云工厂迄今为止全部产量的反物质，也终究只能分配给更强力的黄昏级等，这也让这些舰船变得那么重要，每一艘都需要五到十艘雷鸣级的保护。

奥利维亚统帅已经下令，人联舰队必须尽可能分散，以避免...

“传感器发现定向重力场爆发！”

一条无形的通道笔直地建立在深空中，就像之前血月从海伯利安上撕扯下地壳一样，定向重力场以光速传播，所以当其他舰船侦测到这一过程时，他们就已经看到了爆发区域蓝色的闪光——

可怕的定向重力场，就像舰船行驶进了一片沼泽，牵引力让引擎的拼搏显得无力。紊乱的重力瞬间将周边的残骸给压扁，于压力中碾成齑粉，这一片区域内的重力是常规的数百倍，被捕获其中的人联舰船只能全力开启质量效应场来抵抗！

数十艘雷鸣级，以及象征一个打击编队的黄昏的蓝色闪光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在重力之下周围的碎片全部都在向舰船集中，多重的压力让护盾不堪重负，而失去了护盾，舰船连同内部的一切在超高压下一起压扁。

唯有猛烈殉爆的反物质弹药释放出长久的伽马射线，如同牺牲者灵魂最后的闪耀。没有告别，牺牲者的光华本身就是一种宣告，其余舰船迅速更换航道远离这重力打击区，并且不负牺牲者之血——“引力场薄弱，集中火力！”

和新克伦堡时发现的规律一样，强横的重力场在内敛时与扩张时是不同的，血月无论是调动星环碎片还是进行重力打击，这样主动的行为就像人挥出拳头，虽然人联必有损伤，但这样对方也展开了胸膛。

舰炮所指，繁星所向，黎明之锤与裁决之锤的光束也在这个当口竭力喷发——但重力便是重力，光柱就好像水中的筷子那般折射，散射，落到血月上面时已经没有了那般的威力。在这扭曲的环境当中，唯有开启了质量效应场的炮弹能够不受妨碍地拖着道道蓝光轰入血月，制造着一场又一场伽马射线暴。

这是唯一能对血月造成伤害的方式，可是就算如此人联的指挥官们也很清楚这伤不到敌人的根本，再多的皮肉伤也不可能让这个怪物倒下，必须要有一次有力的打击。

“冥古宙，我们必须创造使用冥古宙的条件。”

杰诺斯中将盘算着，他和奥利维亚统帅的通信一直没有中断，所有的指挥官在这个问题上都有共识，那就是只有人联眼下最强的武器才可能击杀血月。

毁灭星体...人联并非没有过这样的考虑。并不是把整个星球全部毁灭，只是让它分崩离析，那么以月球这么大的目标来说，只要当量堆的足够高那么一定能做到。血月一定是可以摧毁的，这推断来自于信念，我们相信虽然血月这个鬼东西有太多超乎常理的表现，但就算是这样它也一定遵循基本的宇宙规律，这世上就不存在无敌的东西，关键是我们要找到应对的方法。

“对神印结构的扫描有结果了吗？”

很难，紊乱的重力场几乎撕碎了全部的就近探测器，远程扫描也遭到严重干扰。人联带来了数量众多的战斗卫星和其他作战装备，但是大部分都派不上用场，在神印恐怖的地图炮前顷刻就被毁灭！而还幸存的那些此时远离了血月，开始遮护其他舰船，用核弹战舰开路。

局势艰难，但是李悳依然做出了推断，神印的中心不大可能和地心一样是熔岩，而可能是一个奇点——新克伦堡时被摧毁的早产儿便是如此。这个奇点保证了星体的稳定并且也是血月操控引力的主要由来，强行破坏外壳并干扰这个奇点的稳定，这么庞大的质量就将无法维持，血月自会崩溃！

这就是计划，破开外壳，然后打击内部。杰诺斯中将主动请缨，至上权威号的舰上工厂中，一枚黑沉沉的大型弹头被送到了加工线上，数十台增材制造机同步运行工作，将这弹头装进一枚大型导弹中，但仅仅是这样是绝对不够的，就像串联装药，这枚弹头将会被数个并联力场发生装置给包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