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阿町站在这棵大树前,一边仰望着这棵大树,一边调匀着因刚才的一路小跑而紊乱的呼吸。
潜伏在不远处的绪方,脸上已满是掩藏不住的惊讶。
绪方万万没想到大半夜突然外出的阿町,竟然是特地跑来找这棵“神木”的。
——阿町她想干什么?想效仿那个故事中的女孩来向这棵“神木”许愿吗?
绪方不禁回想起阿町今日跟他所说的那个“她希望能够减肥”的愿望。
——她大半夜地跑来,该不会是来向“神木”许愿想要减肥的吧……
一想到这,绪方就不禁感到暗暗好笑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只不过……在阿町说话的那一刻,绪方脸上的这抹笑意便僵住了。
待呼吸稍稍平缓些后,阿町深吸了一口气。
将吸入的空气缓缓吐出后,阿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那故事的女孩,是穿着白无垢向‘神木’许愿,愿望才应验的……”
“我……没有白无垢……也不知道向‘神木’许的愿能不能凑效呢……”
在道出这声带着几分苦涩的低喃后,阿町面朝这棵大树,鞠了两次躬,然后双膝跪倒在地。
在跪地的同时,双手合十,双目紧闭。
“‘神木’啊……请听听我的愿望吧。”
周围一片寂静,阿町轻柔的嗓音清晰地传进了绪方的耳中。
“我第一次……认识那个人,是在那座名为‘蝶岛’的岛屿上。”
“与他结识的契机,是我主动找上了他,邀请他和我组队。”
“我之所以主动找他组队,其实是想利用他。”
“因为我那时已经认出了他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刽子手一刀斋’,所以觉得和这么强的人组队的话,对完成炎魔派给我的任务一定大有裨益。”
“我本来是只想单纯地利用他的……”
“但是在不知不觉中,我却开始对他有了好感。”
“在与他结识后没多久,我就见到了他遍体鳞伤的模样。”
“与妖僧的那场战斗,让他差点死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伤痕累累的他……”
“之后我和他短暂地分别了一段时间。”
“可能真的是缘分使然吧,刚分别没多久,便又在京都与他重逢。”
“在京都重逢后没多久,他就被卷入了一个以毁灭京都为最终目的的阴谋之中。”
“他不得不和各路高手战斗,最后再次弄得自己满身是伤。”
“那是我第二次看到伤痕累累的他……”
“那段日子,是我最无助的时候……”
“我害怕着不知火里的追兵。”
“害怕自己也会被抓回去,然后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是他对当时无助的我伸出了援手。”
“我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了愿意对我伸出援手的他。”
“接着,我们又来到了江户。”
“与不知火里决战过后,他又变成了一个血人……”
“这是我……第三次看到伤痕累累的他。”
“当时,他说他要去应付瞬太郎时,我真的很想拉住他,让他不要去。”
“瞬太郎很强,我不希望他去对抗那么强的敌人,然后又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光是从我和他结识开始算起,我就亲眼目睹过3次他遍体鳞伤的模样。”
“他虽然每次都活下来了,但下一次呢?”
“下一次他碰上更强的敌人后,还能继续这么幸运地活下来吗?”
“我很害怕……”
“害怕接下来的虾夷地之行……”
“害怕他会不会在未来的哪一天就不那么幸运了……”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希望下一个变得遍体鳞伤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神木’啊……”
阿町将头垂得更低了一下。
整个身子像是缩在了一起。
像一个虔诚、卑微的信徒。
“请保佑绪方逸势平安吧。”
“我现在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平平安安地……实现我的梦想……”
“然后再带着我一起去实现他的梦想……”
阿町的话音刚落下,一阵轻柔的夜风突然刮来。
“神木”的树叶随之摇曳。
缠绕在树干上的注连绳也随之舞动。
阿町的秀发也在这阵突然刮来的夜风下飘舞。
原本将月光给遮蔽地严严实实的云朵也在这阵风的影响下飘动,然后分出一条细小的缝隙。
朦胧得像淡淡的轻烟般的月光穿透这条细小的缝隙,洒落在阿町的身上。
在这皎洁月光的笼罩下,此刻的阿町像是披上了一套圣洁的白无垢。
绪方呆呆地望着“披上”白无垢的阿町。
往昔的画面逐一在绪方的脑海中闪现。
绪方回想起了在尾张的那个夜晚。
在那一夜,这个女孩告诉他:她的梦想是做新娘子。
而他也将他那同样有些幼稚的梦想告诉给了这名自己不知在何时喜欢上的女孩:想要去四处游历。
明明已经是挺久之前的事情了,但那一夜的一幕幕,绪方仍历历在目,宛如昨日。
……
……
“可以的……不论是你的梦想,还是我的梦想,一定都可以实现的……我向你保证。”
……
……
这道突然响起的男声,打破了寂静。
身披由月光组成的白无垢的女孩,身子微微一震。
睁开布满惊讶之色的双眼后,缓缓站起身,慢慢回首向身后望去……
……
……
第6《江户城御前试合》——终!
……
第6卷卷末语:
“曾经的我年少轻狂,独自踏上旅程却迷了路。当我遇到人的时候,我方才觉得自己是充实的。人,便是人的喜悦。”
第7卷 乌恩卡姆依
第436章 丰臣的复仇!
果不其然,昨天的番外没了……
宽政二年(公元1790年),11月11日。
天气这种东西,向来是说变就变。
昨天,也就是11月10日的时候,气温还是不冷不热的,白天的时候只穿一件和服出门,一点问题也没有。
但就在一夜之间,气温骤降。
今日不多穿几件衣服,根本没法出门。
一些平日里喜欢打赤脚的人,今日也不得不放下“尊严”,穿上厚厚的布袜。
但也有一些人的意志非常坚定。
即使今日的天气非常地冷,也仍旧打着赤脚。
所以就出现了这样滑稽的一幕——某些人穿着厚厚的衣服,裹得像只熊一样,但脚上却什么也没穿,就这么趿拉着草鞋或木屐在街上行走。
在江户时代,一直有着种观念:只有土包子才穿袜子。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观念产生,便是因为日本一直都有着“光脚”的文化。
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文化出现,其中的原因就比较复杂了。
有气候方面的影响——日本一直是个湿气较重的国家,如果长时间地穿着袜子,将非常容易生脚气。
有传统观念上的影响——古代日本人认为光脚走路对身体的健康有益处。
有文化方面的影响——日本人认为光脚走路在榻榻米上走路是一种很惬意的事情。
总之——因受到不同方面的因素的影响,日本一直都有着“光脚”的文化。
受到这文化的影响,某些人对“穿袜子”一直抱持着抵触的心理,认为只有土包子才穿袜子。
若说哪一种职业的人最抵触穿袜子,那毫无疑问是游女了。
“只有土包子才穿足袋”——这一观念在游女中极为盛行。
天气再怎么冷,游女们也会咬牙坚持着,坚决不穿袜子。即使天气冷到不行,自己也被冷得有些受不了。
所以在江户时代,民间有流传着这样的两句川柳短诗:“倾城之美女,年至芳龄二十八,终可履足袋”,“向来不知晓,自己足袋之大小,二十七余载”。
在江户时代,游女们的退休年纪是28岁,到了28岁的时候就可以退休、不用再做游女了。
也就是说许多游女直到28岁、退休不做游女后,才终于可以穿上袜子了。
因从未穿过,或是许久没有穿过,所以自然而然也就不知道自己脚的大小,不知道自己该穿什么尺寸的袜子。
阿町她也是那种喜欢打赤脚、不喜欢穿袜子的人。
一旦遇到了可以脱鞋、脱袜子的场合,她一定会把鞋袜都脱掉。
但她并没有“只有土包子才穿足袋”这种极端理念。
今日早上醒来时,发现今天的天气很冷后,她就默默地放下了“光脚爱好党”的“尊严”,默默穿上了袜子,然后在一大早便跟着绪方一起出门,赶赴江户最有名的欢乐街——两国广小路。
江户作为日本的权力中心、经济中心,目前全日本的第一大城,娱乐业自然也非常地发达,有着大量的欢乐街。
两国广小路便是江户最著名、同时也是最大的欢乐街。
这里不仅有着大量的曲艺场,还有着大量的艺人在街道两旁表演着各自的拿手好戏。
有表演将装米的巨大草包或者大块岩石举起来的“力士”。
有表演各种魔术的“杂技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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