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歌轻诉
系统一定是希望她得到拯救，直接弄死不现实，自己不可能杀人，那样和杀人鬼有什么区别？可将她交给警察也显然不合理。
突然，北条悟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关于‘杀人鬼’的信息……渐渐的眉头皱了起来。
媒体发布的文字有些意味深长，而民众的态度从两个月前就从抨击政府的无能，变成了怀疑态度。
毕竟五位被害人甚至只有名字，和受害过程出现在了新闻里，其余任何信息都以保护死者隐私被敷衍了过去，警方即便是要保密，不至于这么严密吧？
北条悟如入定似的站在走廊里，甚至没注意到来回的学生奇怪的目光，也没注意到自己是站在厕所门口……直到一位靓丽的身影从女厕所走了出来。
“如果北条同学好奇女厕所的布局，可以亲自进来看看。”
月见里风铃打开水龙头，一边洗手一边打趣道：“如果是好奇女孩子如何上洗手间，为了今后的人生考虑，还是掐灭旺盛的好奇心吧，这种好奇对于你而言还太早了。”
被这么嘲讽了一下，北条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发呆，望着月见里洗手的背影尴尬的笑道：“你好啊月见里同学，上厕所啊？”
月见里微微一顿，扭头看了一眼北条悟，又立刻将脑袋转过去继续洗手，“我来吃饭。”
啧。
上次没发现这姑娘这么会怼人啊，明明说着讽刺她自己的话，却让别人感觉贼尴尬。
可看着这姑娘的背影，北条悟突然若有所思起来，这妹子貌似挺厉害的，要不要问问？
想到这里，他立刻笑道：“刚才在想问题，差一点就想通了。”
月见里风铃轻轻甩了甩手，从百褶裙的隐秘口袋里掂出一条手帕，将手擦干后整整齐齐的叠好，重新塞回兜里才转身道：“北条同学不用刻意暗示是我打断了你的思考，想说什么直接说好了。”
“啊这……”
北条悟打着哈哈道：“不是月见里同学的错，倒不如说很巧，我刚想找你，你就出现了。”
“是嘛。”
月见里风铃装模作样的回应了一声后，脸上露出戏谑的微笑，“不是巧合碰见我之后，临时生起‘这家伙也许知道’的想法，所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继续找我搭话？”
“没错！”
北条悟表情严肃，用一本正经的反驳语气表示认同后，又像变脸大师一样洋溢起一个笑容，“不愧是月见里同学，既然被看穿了，那就当是这样好了。”
“这算是拜托？”
“课间闲聊。”
月见里静静的凝视他两秒，“北条同学，再见。”
这姑娘说完毫不脱离带水的转身，这雷厉风行的样子给北条悟都看懵了，反应过来后连忙加快脚步挡在她身前，“哎哎，月见里同学等等。”
课间的走廊人来人往，或许很多人不认识北条悟，但月见里风铃知名度却很大，青山高中唯一的公主殿下被当众‘纠缠’，立刻就有好几位同学好奇的望了过来。
被挡住后，月见里也停下脚步，对好奇的同学歉意的点了点头，继而似笑非笑着问道：“北条同学，既然是寻求帮助，我能得到什么呢？”
北条悟认真的想了想，决定先支付报酬，于是伸手朝兜里一阵摸索，平举拳头悬在少女面前。
少女疑惑的伸出手，一颗小巧的糖果跌进自己掌心。
“牛奶糖？”月见里风铃诧异道。
“没错，这是报酬！”
见对方目光疑惑，北条悟认真的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奶糖，选材牛乳来自北海道天然牧场，那里的奶牛为畜牧大师精心培育，它们纯净的身体没有饲料玷污过，饿了就啃鲜嫩多汁的青草，渴了就包含矿物质的清澈溪水。它们无拘无束，每天沐浴着温暖和煦的阳光，吹着草原上温柔的微风，在夕阳下欢快的奔跑……”
“别看这小小一颗糖，它是牛妈妈的全部精华所在，凝聚了几代人的匠心精神，没有科技与狠活的纯天然营养食品，男生吃了能长高，女生吃了变漂亮。”
听着眼前这家伙滔滔不绝的赞扬，月见里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虽然第一次听到‘科技与狠活’这几个词，但还是立刻理解了其意思，于是下意识翻过奶糖，看着上边的配料表。
‘液体麦芽糖、白砂糖、奶油、牛乳香精、明胶、香兰素、食用糯米纸……’嗯，除了百年匠心培育的牛乳没有外，里面全是添加剂。
月见里抬头瞥了眼北条悟脖侧颈上的纱布，笑吟吟的合上手掌，“遇到麻烦了？”
“不能说是麻烦。”
北条悟一本正经的说道：“咱们都是优等生对吧，能困扰我们的只能是关于知识方面的问题。”
“是嘛。”
“是啊是啊，其实我也想求助别人，可而放眼全校，貌似只有实力略胜我一筹的月见里同学能解答。”
月见里看了看他的眼睛，若无其事的将奶糖收进小裙兜里。和上次一样，从见面开始，这家伙嘴里就没一句真话，即便是恭维也透着一股捧哏味儿。
“那么，究竟是什么问题导致北条同学如此急不可耐，甚至跑来洗手间门口等我？难道你找到中国穿越者了？”
北条悟呵呵一笑，这姑娘还挺贫啊，中国穿越者就在你眼前呢，我倒是敢说啊，你敢信么？
就他当准备开口时，万恶的上课铃很不合适宜的响了起来。
“啊啦，真遗憾。”
北条悟下意识就想约在活动部见，可话到嘴边又想起家里半死不活的宫岛青鸾，踌躇片刻后，只能撇了撇嘴闷闷的转头，可下一秒，月见里好听的声音又从身后响起。
她笑吟吟的挥了挥手中的手机，促狭道：“我的人情可没那么廉价，北条同学要不要接受呢？”
北条悟停下脚步，望着少女手中小巧的手机表情犹豫，直到预备铃停息时，才掏出手机走了过去。
妈的，让她白嫖了一颗糖！
第十八章 因为他们该死
一天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本该开始社团活动的富野却拉着坂本去了游戏厅，本来今天打算鼓起勇气，让宫岛学姐收他做小弟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学姐突然翘课了。
既然欣赏不到她的英姿，这弓道部不去也罢。
而北条悟在打电话给便利店请假后，也拒绝了他俩的邀请，搭上了回家的地铁。
关于‘士道要义’这本书，下午与月见里信息交流时，她明确表明没听过，不过关于‘士道’两个字脑内的知识库倒是有存储。
聊天栏出现‘武士道’三个字的时候，北条悟的第一反应是惊讶，然后对宫岛青鸾的反感再次加深，不过当看到后续的解释后，倒是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武士道的起源，是日本封建社会中发展起来，关于武士阶层的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类似欧洲中世纪的骑士精神。
原始武士道起源镰仓幕府时代，当时领主相互争夺，需要大量战士，长此以往，形成了大量以‘忠’和‘死’为价值理念的武士阶层。
随着时间的发展，武士有了地位后，又分为‘士道’和‘叶隐’两派，士道派受儒学影响，讲究文武兼修，以德治人。士道派广收弟子，特别强调以道德垂范天下。
而所谓叶隐，就是像树木的叶荫一样，在看不见的地方为主人牺牲。讲究残忍杀伐，充分表现了武士道残忍的一面。
敢死队为什么敢喊着板载开飞机撞航母？不仅仅是毒P作为军用物资刺激着神经，叶隐精神作为信仰洗脑才是根本。士兵上战场时，每人都带着一本由政府印发的叶隐小册子。
士道与叶隐两派倡导的价值观几乎完全相反，甚至后来发展到不死不休的对立状态。
士道派侍奉领主，面对违背内心道义的命令不会遵从，而在叶隐作为工具人没有任何道德观，在他们心中，只有主人的命令才是正义与荣耀。
所以派系斗争的结果显而易见，领主们怎么会喜欢有思想的工具？这也是士道派在江户时期就彻底消亡的原因。
举个最直观的例子，绯村剑心在《星霜篇》中就充分表现了叶隐派的冷酷无情，而在结局雪代巴死亡后收刀入鞘，抛弃了‘工具’的身份，改回了曾经‘心太’的名字，发誓不杀。
在遇到神谷薫之前，他就已经是士道派思想了，即便是维护正义时，面对罪无可恕之人也没有举起屠刀。
“真当自己在行侠仗义了啊。”
走出地铁站的北条悟停下脚步，表情有些古怪，“幕末杀人鬼……东京杀人鬼……高超的剑术，变态到令人发指的身体素质，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从古代穿过来的？”
就在此时，突然裤兜里传来震动的‘嗡嗡’声，拿出手机打开line后发现，备注为‘月见里’的联系人发来了一连串的信息。
那姑娘先是发了三个感叹号，然后是一连串表示震惊的黄豆脸表情。
北条悟无视了她莫名其妙的讯息，开始阅读之后的内容，只是看着看着，脚步便不受控制的放慢，直到几秒后，像傻了一样矗在人来人往的地铁口，眼睛瞪得滚圆。
直到整整十分钟后，才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望着已经熄掉的手机屏幕喃喃道：“难怪警察不敢公布受害人信息，可她是怎么知道的啊……这还真是……太……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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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的明月悬在高空，入夜的三谷区依旧没有恢复往日的寂静，停在三谷主干道的警车，及远方偶尔传来的犬吠都证明着这里的警戒还没解除。
狭小的三坪单间内，宫岛青鸾紧闭的眼帘微微颤动几下后缓缓睁开，又因灯光的刺激下意识眯了起来。
视线聚焦，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亮着暖黄色光芒，罩子里布满满灰层还有一只小飞虫尸体的老式顶灯。
矮桌竖在墙角，紧闭的壁橱上挂着一套整洁的青山高中男子制服，挡住了半身镜。
突然，宫岛青鸾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一凛，下意识想找自己的刀，可刚有动作肩膀和大腿钻心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虚弱的身体甚至连惨叫都没办法发出。
身体触感证明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地铺上，钻入鼻腔的不再是刺鼻的血腥味，床铺主人的气味虽然陌生，但并不会觉得讨厌，反而有些好闻。
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微微掀开毯子一角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这时也终于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衣服被脱了，但胸口染血的白布并没有被拆开的迹象，反倒是肩膀的伤口得到了有效处理，下半身也是如此。
‘叮当’的轻微噪音刺激着耳膜，虚弱的剑道少女将目光挪向厨房的方向，说是厨房，其实就是一个可容纳一人，有一张台子，从卫生间隔开的小空间。
此时，一个陌生的背影正在电磁炉旁忙活着。
于是宫岛青鸾开始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杀了那个混蛋，却很倒霉的遇到一个警察……然后警察与自己展开激烈的追逐，对方开了枪自己中了弹，最后……
她再次环视一圈周围环境，最后停留在忙碌的背影上。这里不是医院也没有警察，被他救了。
就在此时，一个柔和却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响了起来，“很不专业啊，杀人鬼小姐。”
厨房忙碌的北条悟察觉到动静后，乐呵呵的扭头，“如果是专业杀手，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反应不是睁开眼，而是闭着眼睛感受周围的环境，确定不会引起突发状况后，才会睁开眼睛仔细观察。”
宫岛青鸾沉默了几秒，随后微微张开苍白的唇瓣，几乎是拼尽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你……救了我？”
“不然呢？这里貌似没有其他人了吧？”
北条悟头也没回的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巴不得你去死的，或者说，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如果提前知道你是杀人鬼，倒霉的就不是那位警察大叔了。”
宫岛青鸾沉思片刻，还是用虚弱的声音问道：“为什么？”
这句为什么包含了无数个疑问，例如，为什么你昨晚你准备那么充分，并提前在那里堵自己，因为被警察追到附近绝对是巧合。
为什么你做出未卜先知的行为，最后却搞错了目标。为什么自己现在能躺在你家，警察却没找过来，为什么你会救自己……
这些问题都太敏感了，随便解释一个都会触动系统的保密协议，况且说了她大概也不会信，所以北条悟决定回答最后一条。
于是，他再次扭头笑道：“救学姐当然还是为了赏金。”
“经过昨晚发生的事，说不定过几天学姐还会涨价。毕竟杀人鬼犯下的命案又多了一条，面对媒体和民众的压力，我认为警察叔叔给你提额的概率高达30%以上。”
北条悟贱兮兮的笑道：“等学姐涨价，我会把你带到郊外，然后再装作偶然发现后报警……嗯，你可以理解为我在炒房。”
宫岛青鸾无神的眸子冷了几分，她绷紧身子，几乎咬牙切齿的想要爬起来，可牵动伤口的剧痛又使她躺了回去，同时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后悔了吧？”
北条悟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块，幸灾乐祸的笑道：“难道你指望一个三观端正，浑身充满正能量的阳光帅哥包庇纵容罪犯吗？我要是你，昨晚我就把我杀了。噫，这句话好像是病句，不过你能理解就行。”
宫岛青鸾仰面怔怔的望着天花板，眸子再次变得灰暗，也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有苦涩，也有自嘲。
“杀……了……我。”
“杀了你？杀了你我该如何处理尸体呢？”
北条悟看了看已经自闭的杀人鬼小姐，转身走出厨房，将矮桌从墙角放倒在她身旁。
盘腿坐下后，收起了轻浮的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我决定不把你交给警察，你打算怎么办？”
宫岛青鸾没有回答，躺在床榻上垂死的模样竟然有那么一丢丢可怜，和昨晚彪悍的形象呈鲜明的对比。
“不信？”
北条悟也没多说什么，拿出手机打开line，自顾自的叨念起月见里发来的文字。
“去年十二月十八号，半夜一点十二分，你潜入文京区一栋高档住宅楼，杀害了一位名叫‘武田真寺’的62岁老人，而警方并没有公布他的详细信息。”
“武田真寺为某偶像公司董事长，真实身份是已‘解散’的极道组织首脑，他背后的案件其实数不胜数，例如在十五年前，他曾因高利贷问题强迫一位借债人未成年的女儿拍摄违法影片，事后导致那位少女与其母亲相继自杀，而借债人则无故失踪。”
“武田真寺死后，警方从他私人电脑中找到大量未成年少女的非法录像原文件，其中演对手戏的主角大部分不是人类，而剧中的殴打、侮辱、虐待等一系列行为均为真实暴行……对了，那家偶像公司已经完蛋了，这件事说起来还得感谢你，警方根据董事长电脑里的证据，把高层抓了个遍。”
北条悟瞅了一眼宫岛青鸾，而她脸上除了转瞬即逝的惊愕闪过，立刻又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死人脸。
“今年一月十八号，半夜两点十分，你在江户川区一栋廉价出租屋内，杀害了一位叫‘近木冈男’的三十岁男子，此人是警方通缉的抢劫犯，犯下最严重的案子是闯入一位独居老人家中，将其捆绑并用胶带封口后卷走所有现金逃逸，导致老人活活饿死于家中。”
宫岛青鸾眼睛眯了眯，即便虚弱的躺在床上，也让人感觉有股寒意。
“今年三月十六日，晚八点四十六分，学姐在板桥区杀害了一位叫‘松井桃子’的辍学女生，她曾在两年前霸凌一位同级女生导致退学。松井桃子殴打、敲诈勒索，并拍摄受害者裸.照，用受害者本人手机将照片发布与校园论坛，导致受害者最终上吊自杀。而松井桃子作为未成年人，仅仅是退学后在少年院管教两年作为惩罚，由于松井家庭也不富裕，受害者家属仅获得一百万赔偿款。”
“上个月二十三号，学姐在荒川区，杀了一个名叫‘渡边真雄’的五十六岁男子，该男子……真实身份为三十年前震惊全球的‘美香案’主犯。”
北条悟说着说着，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直到平复心中生起的某种情绪，才继续朗读。
“二十年前某小学放学期间，独自走在回家路上的二年级学生藤原美香突然失踪，警方接到家属报案后，立即出动全部警力搜寻……可历时三个月仍未获得有效线索。”
“半年后，美香母亲突然收到一份包裹，打开后发现是半截手骨，附件为藤原美香带着家庭住址的学生证，贴身内衣。这件悬案至今未破，也是因为那次，日本开始注重小学生安全，规定书包上必须装有定位报警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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