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她们的死亡倒计时 第37章

“哎？”

北条悟一愣，怔怔的望着学姐，她端着啃了一半的西瓜，眉眼柔和，闪亮的目光中……倒影的都是自己的影子。

怎么感觉有些……开心？

是的，不再感受寂寞了，因为学姐以后可以和自己说，她也喜欢和自己聊天……

北条悟用力的啃了一大口瓜，有些落败似的挪开目光。老夫被水泥封了十六年的心啊，被这妮子一刀刀快要劈开了！

不愧是一刀流传人吗？所谓实战派一刀流并不是只砍一刀，而是强调破开对手防御后一击毙命。

不行，输了输了，完全不是学姐的对手，她就不会装，而且说话的时候也不经过大脑，完全没想过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对方会怎么想……这就是她沉默寡言的原因？只会对信任的人毫无保留啊。

北条悟将最后一口西瓜啃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深吸了一口气后站起身，“快十点了学姐，要不要洗个澡？”

“你要洗澡吗？”宫岛青鸾也站起了身，“你的伤？”

北条悟舒展了一下胳膊，“没问题，后背不沾水就行了，我稍微擦一下全身就OK。”

擦一下身体？

宫岛青鸾沉吟片刻，正准备说话，北条悟掐准时机直接打断道：“别，我自己擦，明天就能碰水了，今天只是将就一下。”

他没好气的看着学姐，“学姐是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大是吧？那几天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那几天躺在床上的是杀人鬼，现在站在面前的是青鸾学姐，不能一概而论。”

说完，也不等回应，直接走向衣柜开始翻找衣服，而宫岛青鸾看着少年的背影愣了愣，少年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宫岛青鸾低头看了看桌子，默不作声的收拾了起来。

将西瓜皮丢进厨房的垃圾桶，将矮桌上的作业捡起来放到墙角少年的书包旁，又拿抹布擦了擦矮桌将其竖在一旁。

最后，走向了阳台，伸手摸了摸棉被……宫岛青鸾做这些‘家务’的时候很自然，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而北条悟就有些诡异了，拉开中层抽屉翻找了一通，然后一脸懵逼的看着拉开的抽屉发呆。

今天上了一天的课还是要洗个澡的，背部不方便沾水，所以用盆接水蹲着洗就好了，每天上学只能穿校服，不出汗的话两天一换没关系，但内裤必须每天都换，这是个人卫生问题。

来东京一共买了三条裤衩子，有一条洗了，一条穿在身上。

所以，还有一条去哪了？

北条悟抬头，看了一眼挂在洗手间天花板上还没干的裤衩子，然后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首先排除被风吹走，毕竟内裤晾在阳台上不好看，洗好后只会晾在洗手间，这一条还挂在头顶呢。

再次排除了掉进厕所，如果是那样厕所一定堵。

综上所述，它一定只会出现在衣柜，自己明明记得几天前叠好了放在这个抽屉，和袜子放在一起，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北条悟扭头看了一眼学姐，她已经将客厅收拾了起来，证跪在地上整理床铺……不看脸的话，光是这个背影显得有些可爱，也贼诱惑。

而此时，宫岛青鸾似乎也感受到了炙热目光，疑惑的扭头看了过来。又顺着对方的目光，注意到自己是趴在床铺上，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翘的很诱人的臀部，抿了抿唇，又继续忙活。

“……”

北条悟收回目光，再次陷入了沉思。

所以……老子苦茶子呢？

辣么大一条，来东京第一天就买了，1000円三条的，高档的，冰丝超柔的，超薄透气的，穿着贼鸡儿舒服的，穿了一个多月都穿出了感情的苦茶子呢！！！

第十四章 女人是一本书

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男人最重要的是气度，是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要得之坦然，失之淡然，顺其自然，争其必然。

所以丢了一条裤衩子有什么好烦躁的？有偷女人裤衩子的变态，难道就没有偷男人裤衩子的变态了吗？所以，一定是被变态偷了，只丢了一条裤衩子的原因是衣柜里只有一条裤衩子。

今天就将就一下，身上这条穿两天算了，男人嘛，正三天反三天，正正反反又三天，每天一换倒是显得有些娘们了。

北条悟重重的舒了口气，走进了洗手间……刷完牙，拿起唯一的塑料盆打热水，脱光，抬头拿毛……怎么只有这个条新的？很正常啊，那条旧毛巾应该被学姐处理了，毕竟承载了太多故事，该退休了。

噫？怎么这条新毛巾是干的？学姐没洗澡就回家了吗？

很正常，她衣服很脏，洗了也是白洗，应该是回去洗了澡，换了校服才来的学校。

洗完澡，穿着短袖短裤走出浴室后床已经铺好了，一床棉被的，一床榻榻米，不过毛毯只有一条，被放在榻榻上边。

学姐见北条悟走出浴室后，也说了句去洗澡，然后换拖鞋走进了浴室……如她所言，超随便的。

宫岛青鸾走进浴室后没有第一时间关门，北条悟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拿起了自己刚漱完口的漱口杯，将牙膏挤在了自己刚刚漱过口的牙刷上……开始刷牙。

大概是幻觉。

北条悟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然后重新看着她的背影，而学姐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含着牙刷扭头望了过来，面色严肃，表情平静，红润的嘴唇边缘被满是泡沫，脸颊也鼓鼓的……可爱。

大概……可能……也许……

牙刷啊牙刷，你为什么跑到别人嘴里去了？北条悟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有种被当面n.t.r的错觉。

不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昨天她醒来后应该也干了一次，而且自己刚才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还还刷了牙……

北条悟一呆，心痛中竟还带着一点兴奋……想必这就是苦主的心情吧。

学姐，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牛我牙刷？

这种事，大概很多人两辈子都不会经历，就是两口子在一起生活也是用自己的牙刷……大概？两辈子都没和女孩子一起生活过，属于知识盲区了。

是自己的错，自己没想到这一点，学姐再怎么样也是女孩子对吧，女孩子哪有不爱干净的？

所以，那句‘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随便’学姐是深刻理解，坚决贯彻并完全落实了，很好，憨厚老实，能干务实，是块当干部的料。

学姐刷完牙了，含着一大口水咕噜咕噜将嘴里的泡沫，而她发现少年还在看自己所以有些疑惑。

她放下漱口杯，想了想之后还是将厕所门关了，不过没有反锁。

而此时的北条悟也看懂了一些东西，学姐目光清澈，动作流畅自然毫不做作，所以她绝对不是变态，也绝对不是痴.女。

至于自己丢的不管是金苦茶子，还是银苦茶子都已经不重要了，它一直履行着作为苦茶子的使命，呆在该呆的地方，它从普通苦茶子进化成了原味苦茶子，从廉价的1000円三条变成了无价珍宝。

并且它还承担了本应不该承担的责任：第二条安全裤。

北条悟哀叹一声，悲从心来。

早该想到的，这是报应，谁让自己剪了学姐的苦茶子不买一条新的给她呢？女孩子家家的，空军回家也不妥吧。

终于明白伊织阿姨眨眼睛的另一层含义了，这是在调侃啊。

北条悟用力深吸了几口气，调整好情绪后，将榻榻米上的毛毯挪到了棉被上，现在天气热了，晚上用衣服盖盖肚子就能凑合过去，给学姐盖吧。

所以，现在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太暧昧了？待会儿等她洗完澡出来，必须得谈谈了。

洗手间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北条悟略作思考后起身，把灯关了之后重新躺在了床上，开始刷手机。

【福冈县一名37岁男子入室行窃，卷走十二万现金并在屋主家上完厕所后逃走……屋主表示钱的问题不大，他不冲厕所让自己很生气。】

【长野县一名十五岁高中生在父母房间设置针孔摄像头，录制继母与上司出轨视频后，传送至网上售卖……】

【福岛县一位‘神待少女’在网上发帖求助，后为一名中年男子收留，男子热情款待少女后要求发生关系遭拒，并被踢伤跨部，目前正入院治疗。该中年男子表示，她们就该饿死在街上。】

【北海道一位女子高中生离家出走，身无分文从北海道一路行至东京……】

看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的新闻，浴室水声停了，又过了一分钟左右，浴室的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北条悟放下手机瞅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挪开了眼睛……好吧，看来她是真打算穿着校服睡了，所以把毛毯放在了这边。

头发带着湿痕的宫岛青鸾走上了地铺，坐下后疑惑道：“你不要毯子吗？”

“我凑合着睡一晚就行了。”

北条悟放下手机，看着正坐在自己旁边床铺的学姐。

她躬着腿坐在床铺上，双手环绕着膝盖，微微侧着脑袋看着自己，由于是面对着阳台，透亮的瞳孔反射出透亮的月光。

“学姐……”

北条悟无奈的叹了口气后，也坐了起来，打算和她认真说些什么，可还没开口便被抢先了。

“少年，我很开心。”

“啊？”

“我很开心。”

“开心？”

“嗯。”

宫岛青鸾微微点头，“自从母亲过世后，我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

闻言，北条悟目光柔软了下来，将那件事先放放吧，学姐还是有好多话想和自己说。

“学姐的母亲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母亲很活泼，笑的很大声，喜欢喝酒，大家都很喜欢她。”

回想起母亲的笑颜，宫岛青鸾眸子里闪过一丝怀念，她似乎打开了话匣子，轻声说道：“我还不是很懂事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但是伊织经常和我说起她以前的事。说她是剑痴，以前经常会跑去找人打架。”

北条悟点点头，不好斗就不会跑去踢馆了，从学姐的只言片语中，能想象出她母亲应该是一位性格洒脱，个性豪爽的女剑士。

“然后呢？”

“然后母亲生下了我和千鹤就收敛了很多。”

宫岛青鸾顿了顿，解释道：“我和千鹤是双胞胎，我先出生所以是妹妹，她后出生所以是姐姐。”

确实如此，双胞胎是位于上方的那个先发育，但会后出生。所以按医学角度而言，先出生的反而是弟弟，后出生的其实是哥哥。

“所以千鹤和学姐一样大，她在哪里上学？”

宫岛青鸾微微摇头，“千鹤在母亲过世后就没读书了。”

北条悟有些诧异，“没读书？”

“嗯，她一直在家里。”

“什么原因？”

“理由……”宫岛青鸾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微微摇头，“少年，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北条悟很理解，犹豫片刻后，又问道：“学姐，能说说你为什么辞掉了弓道部大将的理由吗？”

“因为没意义，自从母亲过世后，我很少能感受到开心，所以对很多事情都不是特别感兴趣，学习射箭是千鹤的提议，她只是想让我开心点。”

北条悟愣了愣，“千鹤为了让学姐开心，学姐是为了让千鹤安心？”

原来是这样，宫岛学姐是一个极其重视感情和亲情的人，而且她和两位亲人关系也极好。从一口一个伊织说，一口一个千鹤就能听出来了，难怪当时她听到那句话后，直接红了眼睛。

因为杀人鬼死后，全日本1.26亿人都会为她的死而欢呼，但千鹤和伊织为她哭到呼吸困难。

“所以……那学姐现在……”

“少年，我死过一次了。”

宫岛青鸾直勾勾的盯着北条悟的眼睛，“虽然不知道你通过什么方法救活了我，但我的确死过一次了。死过一次，就足够了。”

黑暗的环境中，少女双手环绕着膝盖扭头看着少年。她的头发还没干，残留一丝氤氲，她眼睛很明亮，表情也很平静。

“在这三天里，我的伤口疼到麻木，浑身无力，连最基本的代谢行为都无法做到。我发高烧的时候一直在做梦，梦里的我只感觉很很冷，头也很疼。”

她看着少年的眼睛，轻声说道：“我其实见过很多死亡，也亲手造成过死亡。所以我不认为我惧怕死亡，但直到死亡降临我才终于明白了自己其实很幼稚，我很痛苦，也很害怕，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是的，谁有不怕死亡呢？那些人对生活感到绝望的人爬上了天台，脑子一热就跳了下去，但那些在跳下一瞬间被消防员拉住的，往往没有第二次站在天台的勇气了。

瞬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前给了你充足的思考时间。

北条悟心情有些沉重，所以起身走向了衣柜，拿了两颗糖回来，将其中一颗递到了学姐面前。

宫岛青鸾怔怔的看着少年递过来的糖，主动伸手拿在掌心……撕开包装，将奶糖塞进嘴里，沁人心脾的甜味填满口腔，甜的她不禁眯了眼睛。

“最后的那个早晨，我其实不知道自己快死了，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突然很有精神，也很想说话，后来又奇怪为什么醒来几分钟就变得很累。”

那时候的学姐已经是‘回光返照’状态了，因为人在死亡之前，会出现心肺功能逐渐衰竭，心输出量减少、缺氧和二氧化碳潴留的情况，这都是身体给大脑发送的‘求救信号’。

而大脑接到信号后会迅速做出反应，分泌肾上腺皮质和髓质激素。

于是身体开始收缩血管、升高血压、兴奋心脏……所以濒死之人才会出现精神兴奋、脸色红润、话语变多等完全相反的症状，回光返照，其实是身体在对在死亡做最后的斗争。

“少年，等待死亡的时间很可怕，但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我又完全不知道……我再次醒来……”

宫岛青鸾紧了紧搂着膝盖的手臂，脸颊很可爱的动了动，应该是舌头在嘴里拨弄着奶糖。

她有些含糊的说道：“我昨天醒来后，以为自己刚睡醒，直到发现伤口消失才明白过来……我看见了你留给我的纸条，我很感动，也哭了很久，我那时才知道自己已经死过了一次……我非常后怕，之后就只剩下开心和高兴，因为我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