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瓜养猹
“没法解决，至少我没法解决，这是天地之威，除非有人能够立刻给整个层岩巨渊的底部深处换一遍空气。”东衫实话实说，这个问题根本不是人类能够解决的了的。
针对这种无形无质的恐怖，只有换气，将二氧化碳量较高的空气，以及水换掉，稀释含量。
那恐怕需要好几年的功夫，还得不要继续地震，可眼下的层岩巨渊还在不断有新的二氧化碳产生和沉积……
“我明白了，我会立刻通知七星。”夜兰并不固执的非要追踪深渊不放，如果说流明石触媒只是对抗污染有用，那眼下这个消息就太重要了，必须更加迅速和坚决的撤走矿工和封锁层岩巨渊。
“我去救人。”
东衫也站起身，他目前的状态大概是不怎么消耗氧气的，还能制取氧气，可以深入灾难现场能救一个算一个。
“等一下，一起去。”夜兰叫住了他，一边飞快的通过自己家传术式，向着某个人发送信息，一边下达小队新命令：
“百手，别忙了，调查任务终止，你和百耳一起，立刻前去向千岩军出示信物，告知情况，并调集气罐支援。”
“是！大姐头！”
他们继续匆匆，却换了一个方向。
东衫和夜兰同样出发，他比火把更好用，一路搜寻。
夜兰比东衫更急切，她已经意识到了眼下的情况对普通人究竟有多危险，若是不能及时察觉……
第四十七章 人类是有极限的
层岩巨渊实在是太大了！
个体想要救人，根本是杯水车薪。
值得庆幸的是层岩巨渊开发许久，遍布在这地下世界的矿工们也算经验丰富，经历过各种灾难，对地震后空气有毒的认知是有的，除了养小团雀示警，也多准备气罐之类的急救用品。
更值得庆幸的，夜兰传达出去的情报能够及时提醒有组织救援的千岩军备好物资，有组织撤离的矿工，和警惕窒息，这已经救了太多人。
毕竟高浓度的二氧化碳中毒其实是引起呼吸中枢麻痹，从而引发猝死，只要能够在5分钟内帮助他们恢复呼吸，就能及时抢救回来。
而东衫和夜兰此刻在做的，是能救多少救多少。
他们下降到二氧化碳浓度极高的层岩巨渊深处，沿途地表数米，数十米，隐约雾白，流动的致命气体朝着更深处沉降，仿佛一道死亡之河。
跟着它走，时常能找到新的遇害者。
有的还能抢救，更多则已经来不及。
“呼，呼……”
夜兰带着呼吸面罩，连接被矿工称为气罐的道具，表情不是很好。
依靠东衫的感知，他们沿着一道二氧化碳浓度并非致命的界限搜寻，至于浓度更高的低处区域……来不及了。
随着地震还在发生，这个界限的高度也在不断拔高，看得到更下面的地下河，此时此刻已经从原本的风景壮美迤逦，变成了一个……东衫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他只看到从河中不断翻涌浑浊，一大团一大团灰黄色的浑水正在不停的向周围扩散。
仿佛黄泉。
幽冷，却如同沸水一般翻滚，激起了巨大的水纹，令人望之生畏，就好像有一头看不见的巨大怪物正在那团浑水中奋力翻腾一般。
突然，水面炸裂了。
“轰！”
一声巨响，原本水往下流的地下河，开始像一瓶摇晃之后，打开瓶盖的快乐水，喷发出水柱来，释放更多二氧化碳。
新的死亡奔流，朝着更高处扩散。
已经见过好几次，余震不止还会继续见到，东衫没有太过震惊，加快速度，追逐着这奔流向前。
很快！
“那边有人。”
他们又发现了一队来不及撤走的人，也许是在地震中找地方躲避落石和地陷耽搁下来，也许是根本不把总务司的警告放在眼里，也许本就是法外狂徒。
商人重利，利欲熏心，璃月的黑矿场屡禁不止，连刻晴都进去过，更不要提混入其中的盗宝团，要钱不要命……
这些人应该是第一类，其中还有千岩军。
遥遥的，东衫就看见他们一阵僵直，一个趔趄便倒在地上。
等他赶到时，已经如同死尸一般，已经全然没有了反应。
“还有救，把他们摆平！快！”
夜兰迅速行动，将这些人摆成一排，放松身体。
东衫双手亮起翠光，草元素力对空气干涉着，宛如一层翠色的薄膜，利用这种技术，在一定压力下，就能让空气通过时排斥或富集氧气，可得到含氧量较低或较高的空气。
多级分离下，东衫可以制造出含5%以下，或者90%以上氧气的空气来。
如同一道无形的界限，原本的死亡奔流被排斥，新鲜的富氧空气得以进入，钻入这些晕厥假死过去的人口鼻心肺中。
可惜东衫力量有限，这个范围并不大，也不能坚持太久。
所以夜兰熟门熟路地将人一个个扣上备用气罐，往高处送，脱离这因为密度较大而快速下沉的死亡奔流覆盖范围，尽可能的去往更高的地方。
快啊。
和死亡赛跑，夜兰的速度快的惊人，抢出了关键时间。
快啊。
东衫并不催促她，加大力度做好自己的事。
眼下能做的，就是尽力做好自己的事。
层岩巨渊实在是太大了。
主矿区还能依靠矿工自行组织和千岩军组织撤退，但有些私矿，甚至干脆就是黑矿的地方，只能把人撒出去，一点点找到，通知，减少地震引发的次生灾害。
就他们两个这势单力孤的组合，只能杯水车薪的能救一个是一个。
很快，一番抢救下，这群人中的千岩军最先苏醒过来，得到了夜兰耳提面命的告诫，后怕不已的燃起火把，作为警戒，发誓一定好好将人带出去。
而后东衫继续追逐那奔涌的死亡界限。
一路上并不安全，除了时不时继续地震之外，还有魔物来挡路，在这幽暗地底世界诞生的大量元素沉积形成的元素生物，淤积的地脉流出黑泥，喷涌和强化的魔物……
没有战斗的时间，大多时候他们都加速逃离避开，东衫和夜兰的表情都很严肃，绷着脸继续前进。
他们茫然而机械的搜寻着四周，直到看到人之后，才会充满希望或者失望的有所反应，在这种反反复复的折磨下，比和魔物战斗更让东衫心中涌现出一个念头。
要变强，变得更强，强到可以改变一切！
自己明明可以制取出活人的解药，却因为弱小而只能小范围生效，甚至……
“呼。”
某一个时刻，明明是浮世留形的特殊身体，东衫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他已经厌倦了这杯水车薪，却猛然发现，就连杯水车薪的时间都不够用了。
浮世留形之法的大限将至。
“你发现了什么吗？”夜兰同样机械和茫然，随着东衫的停步，四下搜寻需要她救援的人。
放弃继续调查异变原因，扭头开始救人的她，此刻同样深感无力。
她并没有看到需要救，还有救的人，但东衫一动不动：“你怎么了？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只是发现人类是有极限的。”
东衫伸出双手，蔓延开黑红的锁链，那是业障的力量，来自铸就笼钓瓶一心的魔神残渣，一直被他使用着，是有别于草元素力，和仙力之外的力量。
就像神之眼和邪眼的区别。
他其实还挺受邪眼喜欢的，曾经争先为他亮起。
如今来到层岩巨渊，又受到了新的力量的喜欢，得到了强化。
随着漫步巨渊，东衫隐约察觉到了那强化他的力量来源。的确是层岩巨渊这片古老的土地上遗留的力量没错，具体上却是比业障这来自魔神的力量更加古老深邃和本质的力量。
提瓦特的力量基础是三界力，古老而消退的光界力，如今遍布大陆的人界力，以及虚界力。
层岩巨渊之下情况复杂，三种力量并存，在此处搏斗，在此处交汇，即使是强大的夜叉都难以久抗。
但地底下的蘑菇却能吸收和适应，变成会发光，富含生命力的星蕈。
没错，这种存在于层岩巨渊之中，比草元素力更加本质的力量，比业障更加深邃的力量，是可以吸收，可以适应的。
即使只是弱小的蘑菇，生命总能创造奇迹。
自我认知是进入心像内景的关键，东衫觉得对自己的认知又加深了一部分，他看着自己快要消散梦醒的身体，握紧了拳头。
“不够啊，这种无力的感觉，就是因为力量还不够啊！”
他扭头看向夜兰，准确的说，是看向她随身携带的提灯。
那是百手未完全加工的流明石触媒，蕴含着古老的光，在发散着，驱走黑暗。
“把它给我。”
夜兰没有拒绝，虽然不解。
她看着东衫深呼吸，身形已经像是要破碎般泛起涟漪，恍然大悟他的时间到了。
然后她看着东衫接过散发光亮的流明石，一只手捂住脸，突然低声笑起，一口咬下。
他曾经品尝过晶砂的味道，扎嘴。
也曾经品尝过黏土的味道，磨牙。
如今盯上了这天星流出，衍生的晶体，将其蕴含的能量吞吃，像是曾经抽取业障那样，将这光咽下去。
他在发光。
夜兰很难说清那一瞬间东衫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在发光，灼痛人的视网膜的同时苦苦坚持着，身上的‘奇迹’在生效，在抵抗，草神之眼也前所未有的亮起，将爆发的光引导，最终慢慢平息下来。
一半是抗性，一半是共存。
力量，涌出来了。
“走吧，我们继续。”
眯着眼的夜兰听到东衫说道。
原本正在星散的躯壳不可思议的稳定下来，不再是被动接受强化，而是主动吸收着这力量，他延长了自己在层岩巨渊下的存在时间。
他有那样的才能，能够驱使业障，能够修行仙法，能够……适应光的力量。
还有许多事要处理，现在还不能休息。
第四十八章 光之晶，有影随行
人类是有极限的，人总会遇到提醒你这一点的事。
东衫只觉得杯水车薪，竭尽所能，无可奈何。
哪怕他想方设法留了下来，层岩巨渊太大了，更远的地方他也触不可及。
在崎岖石厅一带已经很久没有再遇到可以抢救的人，大多时候，只会遇到魔物在堵路，大地被污染，死亡在弥漫，当再次遭遇黯色空壳时，没有浪费时间，东衫和夜兰扭头就跑。
这东西短时间也根本没法解决。
下一秒，东衫睁大了眼。
因为他说话了。
“汝乃何人，竟敢阻止吾等……以神圣之血……净化天空的污秽之物……！”
不是黯色空壳，是黑蛇骑士！
在那瞬间，夜兰双眼都在发亮，一看就是职业病犯了，对从未见过的可交涉对象充满了探究欲。
但很快她的职业病就被打醒。
危险！直觉和本能在疯狂预警，眼前的黑蛇骑士散发出可怖的黑暗和血腥气息。
黑蛇骑士的攻击已经到来，迅捷灵敏，毫无僵硬感，和之前的破阵不同，他是远近皆宜的近卫，手中盾牌切换巨弓，宛如要射杀古龙。
“轰——！”
一支穿云箭，带着冻却一切的元素力汇聚，超大范围的将东衫和夜兰都囊括其中，他竖起的盾牌几乎被轰碎，铠甲，骨骼都传来被巨力折断的声音，一击把MT打残血。
夜兰一下就清醒了。
鬼才要和这个鬼东西浪费时间。
“没事吧，我带你走。”
东衫竖起盾牌，抵抗那迸射的冰箭，虽然没被打死当场，却也一时间行动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