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Caja
而所谓的“博士”？
她与“她”之间唯一的联系，也就只有这具相同的身体的吧？
渊博的学识，神秘的魅力……她没有。她全都没有。
凯尔希静静地看着她，又开口道：
“那我，该怎么办呢？一个用来装葡萄酒的杯子，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装上了橙汁……”
——“所以，你想要把我‘倒掉’吗？凯尔希医生？”
幽儿的双手在被单下紧紧扣住。她试图控制声音，不想让语调暴露出过于激烈的内心。
“很聪明。在这一点上，你和那个家伙很像。”凯尔希点了点头。
“‘那个家伙’？”
幽儿勉强笑了笑：
“凯尔希医生，我想我得提醒你一点……你所说的‘那个家伙’，也只不过是我失去的记忆；当你把她找回来到时候，也只不过会和我融合而已——”
“你错了。”凯尔希打断道。
幽儿想要立即张口质问。然而，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东西……
她感觉好冷。
如果能照一照镜子，她的脸色，应该是苍白的吧……
几乎都要晕眩过去。
“看起来你也想到了这一点呢，博士。”
凯尔希顿了顿，说道：
“过去的你，可是承载了那么多的记忆与知识的……一点点残留在杯底的橙汁，在葡萄酒源源不断的注入下，味道也会被冲淡的吧？”
“……”
“所以，一开始你所询问的那个问题，我想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凯尔希站起身来，走到博士的床前，俯下身子：
“你和她……终将是‘两个人’。”
“……”
幽儿没有回答。她已经无法回答。
她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想那些自己无法忍受的画面：
……
她自己。
但，又不是她自己。
是凯尔希口中所说的“另一个人”。
她身披斗篷，兜帽与发丛遮掩住她精致的面容，湛蓝的眼眸犹如宝石般闪亮，又如深海般幽邃；
她的嘴角勾起笑容，淡淡的邪恶与优雅将她包裹，引人沉醉，令人恐惧而又向往；
她的一切，都埋藏在自己记忆的深处，静待揭露；
而我……
我恨她。
第一卷 : 1-57 囚禁与“死刑”
凯尔希暂时离开了。留下幽儿一个人在房间里。
临走之前，她收走了房间内一切尖锐的物品——包括拔去幽儿手上的那根吊针。
她真的很怕博士**。
她真的很怕……这个自己费了好大力气造出来的“容器”，就这么破碎掉。
而她并不关心小猫咪的想法怎么样。
——这是幽儿的所想。或许她带上了一些情绪，但她相信，事实与她所想的，相差不大。
……
幽儿就这么躺在病床上，空洞的双眼望向同样空洞的天花板。
床板很硬。床垫如同不存在一般，让幽儿怀疑身下只是垫了一张床单而已。
接下来……该怎么做？
静静地在这里呆着，让凯尔希把自己的病治好，再回到自己那个温暖的小窝里？
然后
呢？
等待着凯尔希对自己一步步治疗，直到她所憎恨的那个意志，逐渐侵蚀自己的大脑？
——她和“她”，已经是两个人了。
合约已经破碎，而它留下的最后一丝媾和的余地，也已经消失。
“吱——”
房门缓缓推开。在此之前，幽儿已经听见金属物件响动的声音。
凯尔希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手铐？
“为了防止你在此后的治疗过程中做出过激的行为，我有必要对你的行动进行一定的拘束。”
凯尔希面无表情地说着。她举起手铐，眼神中依旧带有一丝请求确认的意味。
幽儿机械地伸出了双手。
“咔哒”
从此刻起，她就成了这座白色监狱里的囚徒。
而且，是死刑犯？
是这样的吗？凯尔希是这样想的吗？
从今天起，在三个月之后等待着她的，将不再是所谓的“清算”……而是意识上的消亡。
凯尔希，你不会在意的，对吧？
凯尔希，当你最终去品尝那杯你自己酿成的葡萄酒时，你还能感觉到那一点独属于橙汁的甘甜吗？
你不会在意的，对吧？
我也不在意。
“凯尔希医生，……”
“干什么？”
凯尔希轻抚着她手上的伤口。那儿的肌肤已经白皙如新，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那是昨天的伤痕。
和今天造成的伤痕相比，仅仅在“加害者”来源上有着一点点区别。
昨日的伤痕，受创于她依旧寄托着希望的凯尔希医生；今日的伤痕，受创于眼前这个不久就会将她的意识夺走的恶魔。
然而，幽儿并不会把“她们”分开来看。
凯尔希就是恶魔，过去是，现在是，永远都是。
“……我……想回到实验室去。”
别过头去，回避与凯尔希医生的视线交接，幽儿轻声念着。
“你能行动吗？现在。”凯尔希淡淡问道。
“不……还不能。”
“这儿睡得不舒服？”
“……嗯。”
凯尔希思索了一会儿，道：“我下午带你回去。”
“嗯。”
说完最后一个字，幽儿把头蒙进了被子里。她不愿意再与外界交流一刻。
而凯尔希依旧驻足床前，并未离开。
片刻，她把身体稍微向床边倾斜，说道：
“等下阿米娅要来看你。尽可能不要把过多的负面情绪传递给她——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
“你觉得我会听你说的这些吗？”幽儿的声音被被子裹着，很是沉闷。
“那就请你随便吧。你真的觉得那个孩子很单纯吗？”
凯尔希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转过身去。
片刻的沉默后，幽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再怎么样不单纯……至少比你这个恶魔要善良。”
“善良？”
凯尔希回过头来，强行拽开被子，逼迫着幽儿与她对视：
“——听好了，你是最没有资格提到善良这个词的人。我们都是恶魔……只不过与你相比，我可能算比较温柔的那种。”
“我们？凯尔希医生，亲口说出‘两个人’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提到这个词？”
幽儿的牙齿死死咬着，丝毫不惧凯尔希威慑性的眼神，将脸庞凑到她的面前：
“凯尔希，比起你那种高傲包裹下的恶意……我要善良得多！”
“我会用我的善良去照顾一切的人与事——即使是被你囚禁着的我，也会因为这份被你利用的善良，去给你热牛奶，做早饭……即使最后的结果是被你伤害，我也会忍受这份痛楚。”
“而你？你们？凯尔希，还有你过去纠缠不休的那个混蛋……我说的就是博士，不用露出那种怀疑的表情！”
“我根本就不在乎她是否善良，我根本不在乎她——彼此在乎，是你们这些恶魔之间的事情，我无意参与！”
她的脑海难以承受如此激烈的情绪，她的身体无法支撑这样的气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已经将过去的自己打上了恶的标签，但她……真的厌恨着“她”。
幽儿费力地喘息着，脆弱的病床跟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抖。
喘了片刻，她无力地卧倒在了床上。然而，她的眼睛——
凯尔希从这具容器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从未在博士眼中见到过的厌恨与愤怒：
——“听好了，凯尔希，你这个脑子整天想着**，却一滴奶水都挤不出来的混蛋……”
——“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三个月……我会用一切的力量去反抗你，我不会让你得逞；如果我注定逃不过消亡的命运，那我也会用我最后的一口气，让你感受与我的死亡相同的痛苦……”
——“就算我的意识最后会被侵蚀，我也会让我的怒火永远高涨，让另一个恶魔在取代我的身体时，去被迫继承这种愤怒……”
——“凯尔希，你给我——”
她没法发声了。凯尔希的手忽然凑近，捂住了她的嘴巴。
怒火无法通过言语表达，便转而涌入她的眼神之中；然而，下一秒，讨厌的泪光却浇灭了这份火焰。
“阿米娅要来了。你的情绪最好稳定一点。”
凯尔希这么说了一句，松开了手。
幽儿被镣铐囚禁的、纤弱的小手，就这么无力地扒在床栏杆边。她不住地咳嗽，停不下来。
“我应该没有多用力。需要弄一点止咳糖浆吗？”凯尔希问道。
“那东西最好糊在你的**上。”
“我现在就可以让阿米娅先暂时离开，然后让你好好冷静一下。”
凯尔希站起身来。不断的言语挑衅，也让她的怒火涨起了一些。
而她的愤怒，是没有温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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