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审我?你也配! 第278章

作者:雀鸣蝉惊

但是真到了和克劳德对峙的时候,他却也没能说出话来。

“你多心了,团长阁下,处理战俘这种事轮不到你们去做——只要好好的照看战俘营就行了。”

克劳德的话很平静,不过确实让陆战二团的团长松了一口气。

“谢谢长官!”

“下去吧。”

团长敬了一个礼,又向莱恩哈德敬了一个礼,离开了九近骑的驻地。

“莱恩哈德将军,你也觉得,我的想法是有问题的吗?”

“不,我和你想的一样,对于兽人,必须要先拔除他们的爪牙,才可能让他们乖乖听话——”

克劳德显而易见的诧异让莱恩哈德闭上了嘴。

“让他们乖乖听话?您怎么会这样想呢——我说的不是让兽人留下一个完整的标本就行了吗?”

莱恩哈德张大了嘴。

他刚才是真的没反应过来,以为克劳德是想先杀光青壮,然后再靠贝奥武夫的尸体震慑剩下的兽人——而光是这些就已经让这位正统出身的军人感觉头皮发麻了。

结果现在他才明白了,其实克劳德所说的标本,根本就是字面意思——

一个灭绝物种的标本。

“这...兽人可是还有数十万人啊!”

莱恩哈德脱口而出了自己的质疑。

“我知道,我这不是正在等详细的数字出来吗?”

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克劳德。

“这是最后的数目清点——请您过目!”

“您瞧,刚好统计完成了。”

克劳德笑着接过了文件,打开,让莱恩哈德也看到了最后的数字。

四十万。

莱恩哈德仿佛是被一桶水从头泼到脚。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怎么才四十万?”

“咳咳咳!!”

克劳德的说话声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和不满,莱恩哈德的咳嗽声带着显而易见的心情波动。

克劳德转身看向传令兵。

“确定这个是最终数字?没有更多的兽人了吗?”

“没、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传令兵战战兢兢的回答。

【一万人在北境被您歼灭,两万人被封锁在布列塔尼半岛,登陆那几千人可以忽略不计,然后之前那次会战绞杀了差不多四万人,逃窜一些。

此时我们还有五万名战俘,另外可能其他地方有一些兽人的聚居点,加上四十万,正好差不多五十万兽人。】

好像确实没有更多了,自己派去东边的是九近骑,这也意味着不会有俘虏被带回来。

“算了,下去吧。”

“是!”

克劳德满脸愁容的合上文件。

【怎么了,老师,四十万兽人有什么问题吗?】

“倒是也没什么,就是如果用坑杀的话,这个数字稍微有点不吉利。”

“咳咳咳——”

莱恩哈德好不容易喘上来的气,再次被克劳德这句「自言自语」吓得岔了出去。

“您还好吧,莱恩哈德阁下。”

克劳德关切的说道。

莫不是感染了风寒?

“咳咳,我很好,没事没事,咳咳咳...”

男人有点狼狈的摆了摆手,拍着自己的胸脯,缓缓的把呼吸平稳下来。

“那个,什么,嗯,克劳德司令官,您刚才说,要用坑杀的手段,意思是——”

“哦,取消了,这个数字用坑杀的话,让我感觉有点不太吉利,所以还是换个方法吧。”

克劳德回答道。

不,这仅仅只会让你感到不吉利吗?

甚至还是因为是杀人的手段,而不是数量...

“克劳德司令官,我觉得我可能最近确实受了风寒,并且本来您就是现在的最高指挥官,陆地上的战斗指挥我也是一窍不通——所以能允许我接下来这段时间都呆在自己的旗舰上养病吗?”

莱恩哈德用最快的速度下了决断。

“啊,当然没有问题,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莱恩哈德阁下——希望我们凯旋的时候,这点风寒不会耽搁到您指挥舰队。”

“请放心,一定不会的。”

看着走路都快飞起来一样的莱恩哈德离开,克劳德挠了挠头。

【老师,您还没说哪里不吉利了。】

“嗯,主要还是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因为功高震主的罪名,在最终胜利之前就被杀了。

我觉得如果我不呆在高位看到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教国那边一定能再出幺蛾子——所以玄学这种东西,在关键时候还是要回避一下的好。”

他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我已经想好了该用什么办法了——不过先要让风骑士们去送个信才行...”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一个故事

“今晚,你带着北海舰队第二骑士团去港口区一起参加胜利晚宴,战俘营的管理将移交给第九近卫骑士团负责。”

克劳德一边低着头写着什么,一边向眼前的人下令。

陆战二骑的骑士团长耸然一惊,看向了克劳德。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得到自己预想中的回答,克劳德有点好奇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司令官阁下,您——您最后还是决定,要完全清理掉那些手无寸铁的兽人战俘吗?”

骑士团长绷紧了身体,问出了这句话。

“是啊,怎么了?”

“请、请您再多考虑一下吧!这毕竟是数万名战俘,我知道您是因为我的部下不愿意做这件事,才让您的直属部队来做的,我也很感激您——但是我相信,执行这样一个命令所带来的冲击性,对所有的军队来说都是一样的!”

“嗯,然后呢?”

骑士团长的额头已经有了汗珠,他没想到克劳德在屠杀战俘这件事竟然有如此的决绝。

哪怕是可能毁掉自己的骑士团,让他们在怀疑和内疚中分崩离析,他也一定要杀光所有的兽人。

司令官竟然对兽人有着如此可怕的仇恨?

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做一次最后的努力。

“司令官阁下...您愿不愿意听我说个故事?”

“可以。”

克劳德放下笔,他已经写完了战报,接下来一直到晚上,他都会很闲。

所以倒不如先听听这位正派的军官到底想说什么,正好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我曾经有一个朋友,我们一起从小长大的,他有一个很糟糕的父亲,酗酒、赌博,什么都做,对他也是非打即骂。

不过他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非常爱他——所以他仇恨着自己的父亲,依恋着自己的母亲。”

“后来他考上了军官学校,离开了那个家,也有了自己的事业。不过在他二十岁那年,他的母亲去世了——他回去参加葬礼,跪在他母亲的棺材前,他想要哭泣,却发现自己流不出眼泪。”

“他的父亲倒是很长寿,一直到去年才去世,而让我的那个朋友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是,他在他父亲的葬礼上,他根本无法止住自己的泪水——他在恸哭,整个人伤心欲绝。”

骑士团长说到这里,抬起头,看了克劳德一眼,正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被克劳德开口打断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想那你应该是理解错了什么。”

克劳德摇了摇头。

“我做这些事,与仇恨毫无关系,我并不仇恨兽人,你明白吗?这一切就像是园丁修剪自己花园里灌木,我只是想让一切回到正轨——至少是我认为的正轨。”

听到这里,骑士团长的脸色一片惨白,他很清楚,克劳德听懂了他说的故事。

但是他的回答,却让历经战火的他候,发自内心的对眼前这个可能才跟自己儿子一样大的司令官,产生了无可抑制的恐惧。

“今晚,让你的北海舰队第二骑士团交出战俘营的防务,由第九近卫骑士团交接——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阁下。”

“那就去吧。”

骑士团长逃一般的离开了克劳德的办公室。

【老师?】

“嗯?怎么啦?”

【他刚才说的那个故事...我有点没太听懂。为什么当爱着他的母亲去世时,那个男人的悲伤是如此有限,而一直打骂他的父亲去世时,他却会如此悲伤?】

“因为这个人活下去的动力,来自于他对父亲的仇恨,而不是他母亲的爱——甚至可以说,他的整个人生都是基于这份仇恨才持续至今的。”

克劳德倒了一杯水给自己。

“当他的母亲去世时,那对于他来说当然是一件悲伤的事,因为他无法再得到爱了。但是当他的父亲去世时,他赖以生存的仇恨就彻底失去了意义——所以这个人的一生也就变成得空洞,没有了意义。”

【...】

“他跟我说这个故事,显然是理解错了我为什么会对兽人有那样的态度,他以为我的这份态度是基于对兽人的仇恨——

所以他想告诉我,如果仇恨彻底消失。那么我的人生就会失去意义,从而劝谏不要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

“所以我才会那样回答他。我根本对兽人毫无感觉,没有仇恨,没有同情。就像我说的,这就是园丁去修剪花园里的灌木,我只不过是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比如说,净化异形。”

克劳德耸了耸肩,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我明白了,类似的话您之前说过,就在我们从北海舰队实习结束的时候,我在和您讨论该如何利用夏尔的时候。您说过,不能让仇恨成为夏尔惟一的动力,否则会毁掉这样一个好用的棋子。】

克劳德笑了起来。

“真棒——没想到你都已经能够举一反三了!”

——

贝奥武夫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外面是人声鼎沸的帝国营地。

明天开始,帝国军的新一批补给船就会抵达,要开始按批次带着所有的人撤离这里。

所以今夜,帝国的士兵们正在欢庆这次远征的完全胜利。

反正,缴获的东西已经多到拖累他们返程了,那还不如现在就把它们挥霍掉。

克劳德也派人过来邀请了贝奥武夫去参加军官们的晚宴,只不过他拒绝了这份邀请——事实上他很怀疑这就是克劳德在故意恶心自己罢了。

不过他还是很感激克劳德,因为他答应了让战俘们在走之前吃一顿饱饭,并且当着他的面,将一车车的食物送进了战俘营里。

对方还送了丰盛的食物和美酒进了他的营帐,并且连看守他的卫兵也撤走了,全部都去参加这次胜利晚宴去了。

贝奥武夫将其实并不足以让他醉倒的美酒,小心翼翼的倒进夜壶,最后几滴洒在自己身上,然后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就躺倒在床上。

他从不喝酒——因为他害怕自己酒后失言,所以帝国军赏赐的东西他虽然来者不拒,唯有酒水他从不沾边。

虽然卫兵已经离开,没人在监视他了,但是贝奥武夫依然谨小慎微的进行着应有的伪装,现在的他,没有踏错哪怕一步的余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