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球棒魔人辰逸
窃窃私语声再度传来，好像有很多人在路德身边说话。
“五代...真的可以吗...？”
“拜托你了...我想救源先生...”
“哥莱姆...抱歉...谢谢你...”
“顺利取出来了...！”
下一瞬，另一道暖流出现了，先前消失的那股感觉也一同归来。
原本不该融洽相处的事物，在这一刻团结一心。
不冲突，也不融合，而是共存着。
被锁链吊起的囚徒沉默了。
路德无言的望着祂，同样一声不吭。
不知过了多久，一束如同破晓般的光，从路德的身后传来了。
“很快，我们还会见面的。”
囚徒缓缓说着，而路德耸了耸肩，转身便走了这扇门。
他走入了光芒之中，再度的睁开了眼。
醒了。
“总感觉...做了个相当奇怪的梦...”干涸的嘴唇微微蠕动着。
映入眼帘的光景是不算陌生的白色天花板。
因为这个地方，不久前路德还躺过，大概是科警研专门留给他的病房。
“我是为什么又到这里的？”
路德自言自语着，只感觉头有些发痛。
人睡久了，醒来自然会先梳理记忆，回忆之前到底发生什么。
刹那间，失去记忆前的记忆画面纷纷到来。
先是古朗基们在新宿展开残忍游戏，后是伪冒的零号被超自然的火焰彻底蒸发。
“卓真...”
路德叹了口气。
果然，那个失去意识的白衣少年，濑羽卓真就是此前失去踪迹的达古巴。
记忆的最后，他看到了满面愤怒走来的卓真，他举手投足之间，都与之前截然不同，就像是拥有着相同面容的两个人。
他到底跟什么可怕的东西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久。
但突然间，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的路德摸向了喉间。
“等等...”
非但没有伤口，连疤痕都没有。
那之前，在直面末日尖兵的时候，他确实是差点就死了。
但他现在活蹦乱跳，此前感觉像是炸开了的手臂，也能自由使用，没有任何不适感。
在这一瞬，路德敏锐的从床边坐起，白色的被子顺着身体滑落。
他走到了拐角的小卫生间，扯开了身上的病号服，在镜子前，将目光集中到了他的小腹下方。
哪里有两道疤。
“这不会是...”
梦境中的记忆早就随着醒来变得模糊，甚至消失了。
但路德还是想到了什么。
随着他的心念，那两道闭合的疤痕竟是诡异的朝着两边裂开。
没有痛觉，更没有流血。
“两块灵石...”
路德喃喃着，直接便说出了心中想到的答案。
他之前的伤势足够致命，在古朗基大范围袭击的新宿，也很难得到及时的救治。
按理说，他这次的模拟历程，在哪里就应该结束。
可他现在还活着。
这一刻，路德将视线放到了他身侧的赤红光屏上。
「初级玩家：路德」
「当前角色：（？？？）」
「拳力：（未测量）」
「踢力：（未测量）」
代表着模拟角色数值的选项全都变了。
就像是他现在已经不是源凌，而是成了其他还未被定义的新东西。
之前，在初次模拟，与一号他们同行的时候，路德也遭遇过类似的事情。
不过那时候他很快就被再定义了新的身份，而不是还没被定义的问号。
“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成为任何东西吗？”
路德看着镜中的倒映出的源凌，只感觉有些陌生了。
这两块灵石成功移植的原因，他也清楚，因为他的玩家技能【人体改造适应性】。
“也就是说，我又成了改造人啊...”
路德的声音有些感慨。
“距离这个世界的末日降临还有多久？”
他朝身旁的赤红光屏问道。
「约四个小时。」
“也就是说，我躺了二十八个小时。”
路德叹了口气，走回了床边，眼角的目光扫过床头柜，看到了此前不曾注意的东西。
——路德收。
只有以上字眼的纸条压着录像带。
那字迹很熟悉。
“伽多鲁...”
路德楠楠念着独角仙种的名字，心里已经大致清楚了。
他将录像带放到了放映机内，打开了电视。
“路德，当你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了。”
电视没有画面，KE1伽多鲁的声音却清晰的传来。
第一卷 : 第124章第113章 空我与达古巴 （4K5）
“路德，当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想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漆黑的电视没有任何画面，可这声音却相当的清晰。
话语里没有遗憾，更没有任何的伤感，有的只是洒脱。
“嗯，我当然知道，毕竟...”
路德喃喃着，伸手触碰着两道疤痕之一。
即便没有依据，但他知道，这是伽多鲁的‘灵石’。
在他的意识飞快消失，濒死的朦胧感化为深渊坠落的直奔死亡感时，他听到了伽多鲁说的话。
——【用我的‘灵石’...只有这样....才能救他...】
直到现在彻底清醒，路德才想起那时候听到的声音。
他抬起头，没有坐下，静静的站在原地，聆听着从电视中传来的记录。
“不要为我悲伤，毕竟，我现在所拥有的生命，早已经是属于你的东西了。”
“谁让我那时候输给你了呢？”
洒脱的辞藻中蕴含着一抹笑意。
看来，在他苏醒之后，融入现代文明的那段时间，随着好奇心探求，伽多鲁看了很多书。
说话不像是个凶暴残虐的古朗基，反而是个毫无遗憾的人。
他甚至还有闲心开些玩笑。
“失去灵石的古朗基，根本就活不了多久，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路德面色平静，但他此时的内心却与表面全然不同。
他从来不是面对任何事情，都能不动如山的理性怪物。
他也是人，是有心的人。
伽多鲁的结局，路德早就在科警研的实验中，在其他的古朗基身上，看到过了。
失去了灵石的古朗基，将不再拥有强大的力量，它们会很快的衰败死亡。
对于作为战士，想要身为战士，在战场上死去的伽多鲁而言...
这绝不是他所期望的结局，不是他所想要的死法。
“你现在应该在想，这不是我想要的死法，对吧？”
漆黑的电视仍然空无一物，但却像是寄宿了离去之人的灵魂那样，清楚的看穿了路德的心中所想。
“我知道，你平时想的东西很多，甚至我所理解的，也不是全部的你，可我还是能猜出你心中的想法。”
“不为什么，只因为你就是你，是我的朋友，第一个临多朋友。”
战士的声音相当轻快，他仿佛在回忆着这段时光，言语中的洒脱更甚。
“...”
路德低下头，沉默着一言不发，即使他说出话来，也不会有人作出回应。
那只是一卷记录，并没有灵魂寄宿。
可他却仍然抬起头，笑了起来。
“是啊，我心里想的东西其实一直很多，多到你听到之后，肯定会吓一跳的程度。”
赤红的双眸凝视着漆黑无物的屏幕。
那目光，仿佛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看到了坐在黑暗中，嘴角流着血，面色衰败到连握住麦克风都是奢望的高大男人。
他依旧身穿着那身华丽的将军礼服，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作为战士的体面。
面对死亡，没有畏惧，反而在笑。
这一刻，他们的视线似乎有所接触。
可这最终只是美好的幻想。
路德能看到的，只有漆黑的屏幕，他的目光，不能跨越时间，更不能跨越空间。
“曾经，在小的时候，我认为，我是作为战士而生的，也将作为战士而死，亦是为了荣光，站在那最后的擂台上，夺下那至高无上的恩赐。”
“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
“谢谢你，即便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也愿意跟我这个古朗基做朋友。”
“路德，你听我说，为了友人而死什么的，感觉其实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