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屿
“赫默，现在你看明白了？”
菲娅蒂娜坐在椅子上，她转了个身，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位黎博利少女到现在身躯还在止不住的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
赫默在畏惧帕尔维斯。
帕尔维斯曾是赫默人生中的曙光，他为赫默打开了一道大门，现在，又是他亲手将这扇大门撕碎。
赫默毕竟只是一个刚毕业的研究员，她还太年轻，这样的打击足以使她的理性被情绪击溃，这个时候，让赫默与帕尔维斯对峙也只会是赫默的崩溃，再看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菲娅蒂娜站起了身子。
赫默也下意识将目光放在了菲娅蒂娜的身上。
“科学的进步或许伴随着牺牲，但也绝不可能是你口中所述的那样，如果为了科学的进步而无视了人命与尊严，那么，科学的存在将毫无意义。”
菲娅蒂娜如此说道，她径直的走到了帕尔维斯的面前，冷冰冰的看着这位年迈的老者，从他的脸上，菲娅蒂娜看不出哪怕一丝的人性。
“你已经走向了迷途。”
“至今，我们所用的大量技术都是在累积牺牲中诞生的，一边指责着牺牲不人道，一边又享受这些技术，这是虚伪的。”
帕尔维斯如此回应道。
菲娅蒂娜皱起眉头。
诡辩。
言语与争论已经毫无意义，菲娅蒂娜回过身，拉住赫默的手，径直的拉着她掠过帕尔维斯的身旁。
“赫默。”
帕尔维斯并没有阻止两位少女的离开，他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后，才慢吞吞的说道，
“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不要让我失望。”
“不巧的是，你这个老师先让学生失望了。”
菲娅蒂娜代替赫默回以冷笑。
事情比菲娅蒂娜想的要更加顺利，赫默的美好理想被轻而易举的打碎，她总算是见到了这片大地的黑暗，虽然只是一点点，但也足够她成长了。
赫默就像过去的自己，太过天真，也带有太多幻想，所以，菲娅蒂娜并不介意在这个时候拉她一把。
她们一路走了很远，直接从资料室走到了生态科的研究室。
一直走到生态科的研究室后，赫默才猛然抬起了脑袋，忽然开口说道，
“我需要做什么？”
她咬着牙关，认真的看着菲娅蒂娜。
她是个老实人，踏踏实实过了二十多年的日子，但老实人也会有愤怒的一天。
毫无疑问，当菲娅蒂娜将真相摆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愤怒了。
她知道，菲娅蒂娜特意找上她，并且将真相告知她，必然是需要她做某件事情。菲娅蒂娜也说的很清楚，她的目的是救出伊芙利特，并且将其送去更好的治疗场所。
既然如此，赫默也不觉得自己有时间沮丧了，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将伊芙利特从抢救室...不，是实验室，从那个地方带出来。
“我还以为你需要更多的时间整理信息。”
菲娅蒂娜饶有兴致的看着赫默，她轻笑一声，
“放心，我们还要等一个人，只有等到她的消息，我们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决裂
菲娅蒂娜坐在椅子上，有些无言的看着站在她面前，有些焦急的来回踱步的赫默，略感无聊。
“...你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了，你不累吗？”
“不累！所以你到底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到底在等什么？”
赫默总算是停下了脚步，她看着菲娅蒂娜，言语中满是焦急。
菲娅蒂娜看着这样的赫默，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算了，我初到哥伦比亚时你来帮过我一次，那我也帮你一次。”
菲娅蒂娜站起身子，她漫步走到赫默的面前，她轻轻拍了拍赫默的肩膀，
“不要让情绪扰乱了你的思绪，搞清楚现状，我们要做的，应该是尽一切可能避免最坏的结果发生。”
“避免...最坏的结果发生？”
赫默愣愣的抬起头，望向菲娅蒂娜。
菲娅蒂娜的脸上露出笑容。
赫默能够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说明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将身后的椅子拉了出来，按着赫默的肩膀迫使她坐下，才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
“伊芙利特暂时是安全的，我会把她从莱茵生命里救出来，她会在菲娅生命接受更好的治疗。”
“菲娅...生命？”
赫默看着菲娅蒂娜，瞳孔骤然收缩。
“你是那个医疗机构的人？！”
“...原来你没有反应过来啊？”
菲娅蒂娜翻了翻白眼。
“我哪想得到菲娅生命的人还能混到莱茵生命里，名字里带‘Fia’的人在哥伦比亚随便转一圈都能问出好几个来好吗！”
赫默反驳道，随即忍不住松了口气。
对于这个菲娅生命，赫默倒是能给予一点信任，她还记得自己和两位同伴在贫民窟做公益活动的时候，遇到了同样在做公益活动的菲娅生命的人。
与她们的方针不同，菲娅生命的医生选择了直接现场使用药物和对应的治疗方式，稳定住了一部分轻症患者的病情，甚至连重症患者她们都有方法阻止源石病继续蔓延。
菲娅生命提供的药物一直以“物美价廉”为主要方针，她们的药物效果比市场上大部分大公司的高效药都有效，很快就能缓解源石病患者的病情。
唯一的问题是，这一类药物一直都没有通过哥伦比亚的批号和认证信息，而当时在贫民窟现场对药物进行过检测，赫默也能确信这类药物对人体的危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当时的赫默还以为无法通过批号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现在市场上出售的菲娅生命药物，大多是治疗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从菲娅生命出品的论文也时常引起医学界的探讨。
可以说，在医学领域，至少在哥伦比亚，没人比得上菲娅生命。
“所以，现在冷静下来了吧？”
菲娅蒂娜微笑着看着赫默，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赫默并不是傻子，她只是因为掌握的信息太少而变得不冷静，当菲娅蒂娜将大部分信息都摆在赫默面前时，权衡利弊之下赫默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是的，非常抱歉。”
赫默老老实实的低下了脑袋接受批评。
“嗯。”
菲娅蒂娜应了一声，随意的将目光投向了另一处。
赫默见证，叹了口气，也只好老老实实的继续等待。
......
这一天，莱茵生命并不平静。
位于莱茵生命最高层的总辖办公室，塞雷娅与克丽斯腾相视对峙，她们面对的是两种思想的碰撞。
“你的放任已经让他们罔顾人伦了，一旦海顿制药的事情真相大白，莱茵生命将会被你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塞雷娅振声怒斥道。
“那就不要让外界知道。”
克丽斯腾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克丽斯腾！！”
纵使是塞雷娅这般冷静，将情绪视为影响的人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止不住的怒火几乎要从她的眼中喷涌而出，拳头毫不犹豫的砸在她身后的柱子上。
轰隆隆！！！
硕大的柱子竟然直接被塞雷娅一拳轰的碎裂开来，无数碎石连带着被掀起的灰尘在整个总辖办公室中飞舞。
“检测到物理攻击，应急防御系统启动。”
冰冷的电子音猛然突然响起，整个总辖办公室忽然开始震动，所有物件全部被自动收入隐藏的空间之中。
最后，一个桌子停留在克丽斯腾的面前，置于桌子之上，是一个类似于感应装置的机械手套。
克丽斯腾将手套拿起，轻轻置于自己的手上，她的脸上依然挂着淡然的笑容，目光中透露出的依旧是一股子的平静。
“怎么了，塞雷娅？说好情绪宣泄毫无意义呢？”
“你将‘波骇系统’安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说明你还对来自尘世的威胁存在畏惧之心。那么稍微受些皮肉之苦，可以让你清醒过来。”
“塞雷娅，抬头看远一些吧。伤害人们的从来都是饥饿、战争和源石病，且看不到结束的尽头，我的道路能让结束的一天尽快到来。”
“前进的道路不止有‘不择手段’这一条，我们本可以避免牺牲！”
“瞻前顾后的迂回所付出的代价更加昂贵，塞雷娅，也许坚硬的钙质化让你有保守的余裕，但我没有。”
克丽斯腾抬起手，两排金属状的墙体从她的两侧落下，猛然向着塞雷娅狠狠的砸去。
塞雷娅的手上猛然汇聚出白色的块状物体。一般来说，钙质化会让生物变得脆弱，但塞雷娅可以利用自己的源石技艺把钙精转化为珐琅质。
珐琅质是最坚硬的生物结构，在塞雷娅的手上，击穿铁质完全没有问题。
轰！
金属墙体轰然碎裂，同时，珐琅质集成的块状物还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它径直的击穿了天花板，露出了外面碧蓝的天空！
克丽斯腾背着手，她静静的看着塞雷娅。
“你已经偏航太远了，克丽斯腾，你现在做的，根本是在伤害我们本应该拯救和保护的人们！”
塞雷娅抬起手，一拳向着克丽斯腾轰去。
第一百四十章 她只是满怀期待
菲娅蒂娜感受到大地在震颤。
似乎有什么恐怖的力量，在袭击这座大楼本身。
菲娅蒂娜忍不住皱起眉头，以莱茵生命的安防系统，这个时候早应该有所戒备了。如今外面还没拉响任何警报，大该就是总辖直接下达的命令吧。
既然如此，那塞雷娅也差不多该完事了。
果不其然，菲娅蒂娜并没有等待多久，就看到塞雷娅缓缓的打开生态科的大门，毫无情绪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想法，她只是瞥了一眼菲娅蒂娜与坐在菲娅蒂娜身边的赫默。
“走吧。”
塞雷娅说道。
“说好了？”
菲娅蒂娜耸了耸肩，饶有兴致的看着塞雷娅。
“嗯，我会离开莱茵生命。”
塞雷娅轻轻点了点头，她转过身。
“...塞雷娅！”
赫默忽然出声，她还处于懵逼状态下，菲娅蒂娜说要等的人，就是指塞雷娅吗？
塞雷娅要离开莱茵生命？因为伊芙利特？
虽然赫默已经下定决心要竭尽全力让事情变得不差，但是现状的诸多信息仍然使她的大脑变得混乱起来。
“赫默。”
塞雷娅回过头，看向赫默，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在赫默的身上，她总能看到一种既视感。那是一位天真的理想者行走在这片并不美好的大地上带来的天真幻想，那是一种倔强的信念飘向这片虚伪的天空带来的一点希望。
那是过去克丽斯腾曾拥有过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