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之夜落
正在清点建筑材料的艾尔玛扬了扬脑袋，长叹一声后从小包之中抽出了一本账本。
什么？雇佣你们居然要这么多钱？你当我是冤大头啊！必须得砍价！
嗯，按照李依理的砍价模式，他们这一次至少要花费正常雇佣水银女王号上海盗两倍，三倍，甚至四倍以上的钱。
“抱歉琼斯先生，最近羊村物流的开销有些大，为了避免影响到我们之后的工程，所以决定能省就省，”李依理向着正在将木桩敲入沙滩的云众的方向托了托手，“像这种体力活我们也改成自己亲自动手了。”
“欸……”琼斯表情有些微妙，“所以你昨天才带他们来这里吃烧烤啊……”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换做是他，昨天大吃大喝完了，今天李依理来让他干这种体力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胡说——”
“劳动最光荣——”
“我们最喜欢干这个了！”
耳朵非常尖的云众们纷纷抬起头朝着琼斯大喊一声，然后就像是急着表忠心一般纷纷扭头向着李依理的方向七嘴八舌的表达自己对劳动的热爱。
李依理向着琼斯耸了耸肩。
对于云众来说只要能够完成自己的使命，到底是物流公司跑腿的，还是工地上搬砖的都无所谓，那全部都是用于实现他们使命的努力的方式。
当然，现在定义他们使命的是他。
“行吧——”
琼斯砸吧了一下嘴，没有下船的意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就托着下巴俯视着正在搬运建筑材料的云众，很快，船沿边上便多出了一圈海盗的脑袋。
“琼斯先生，你们就没别的事情做吗？”李依理向着船上的琼斯挥了挥手，“比如去逛个街什么的。”
“你看我们这个样子像是能够在大街上乱走的吗？我可不喜欢被他们用那样的眼神盯着看，”琼斯抬起脖子，捏了捏脖子上叠在一起的绿色的皮肤，双手一摊，“而且我们和印斯达斯有约定，非必要，只有夜深，或者凌晨才能够进入市内。”
“呜哇——”
“喂喂喂，你这眼神是什么鬼，你是在挑衅大海盗琼斯吗？！”琼斯涨红了脸，扭头一巴掌扇在了正在偷偷的笑着的海盗的后脑勺上。
“我不是在挑衅你。”
李依理的表情很认真，这让琼斯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但李依理的下一句话让琼斯绷不住了。
“我是在同情你。”
“噗——”
周围海盗纷纷偷笑着和琼斯拉开了距离。
琼斯嘴角抽搐，很想脚踩着船沿高呼你是不是要和我单挑？好！我答应了！但他心中另外一个声音却非常赞同李依理的说法，若是他恼羞成怒的跳下去要求单挑，他可能会失去更加重要的自尊。
“哼——”琼斯双手环胸用力扬了一下脑袋。
远处，几个长相相同体型不同的男人来回徘徊，始终的都没有跨过那一条线。
“怎么办？”较高的男人停下了脚步有些烦躁的开口向着其他几个人问道，“奥斯汀老板说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可以让他们开始工程，所以才给我们印斯达斯最狠的流氓拓番的脸和药水！”
拓番有多狠他们不知道，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拓番本人，他们只知道拓番作为流氓很有威慑力，市面上没有拓番的脸和对应的药水。
至于为什么奥斯汀有，他们不敢问也不敢想。
“你问我们有什么用，我们就是你，都是拓番，”其他几个拓番同时开口说道，“你没看到那些海盗都在那里看着吗！那些海盗可是真的！”
就算是印斯达斯最狠的流氓也不敢
和水银女王号的海盗作对，他们都是拓番，都是知道自己其实不敢和水银女王号的海盗作对。
流氓之所以难缠是因为流氓没有脑子，容易一头热做出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但这个前提是有人给他们一头热的自信以及勇气。
他们都清楚对方在等其他人先去承担后果。
犹豫，沉默，动摇之后，他们的表情归于平淡，同时转身撕下了脸上拓番的脸，加快脚步向着不同的方向逃跑了。
奥斯汀找的是印斯达斯最狠的流氓拓番，不是他们，他们可以肯定奥斯汀不认识他们的脸，所以就算跑了，奥斯汀也只知道是印斯达斯最狠的流氓放了他鸽子，而不是他们，就算真的追查起来，大不了戴一段时间别的人的脸。
在印斯达斯，找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第三十六章谦虚是我的优点
投石车，简单了来说就是杠杆原理的运用，李依理并不指望靠杠杆原理制作出来的投石车去往海的上面，但哪怕必然会失败，也必须要去尝试，一次次的失败，让挑战前往海的上面这件事从想都不会想的事情变成有人挑战的事情。
“报告部长——五辆投石车准备好了！”
艾尔站在李依理的面前大声汇报道。
“嗯，了解了，开始实验，”李依理点了点头，抬手一挥。
“投射！”
艾尔转身大吼一声，伴随着保险解锁的清脆响声，被拉到仿佛随时都会折断的杠杆抬起，一个个空心的球体带着沙尘高高抛起在深海壁上砸出了一个又一个涟漪，伴随着溅起的水珠，空心的球体用着更快的速度折射而下笔直的向着沙滩上的李依理砸去。
“部长——”看到球体砸下下意识的想要跳开的艾尔见状立刻大喊一声向前想要推开李依理。
而李依理就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端着下巴低声嘟囔着什么。
“轰轰轰——”
空心球体狠狠的砸下，激起的沙尘涌起。
不只是云众，就连趴在船沿上的海盗们都瞪大了眼睛，而琼斯已经落地向着李依理的方向冲去。
“果然不行啊——”
李依理端着下巴从烟尘之中走出。
“嗯，大家把数据记录一下，准备第二轮实验。”
琼斯张大了嘴巴，艾尔则是愣了一下后立刻转身向着测量架旁的还愣着的云众抬手一挥，“还愣着干什么？！”
几个云众立刻反应了过来转身拉住转轮用力转了起来，立在距离海壁只有一臂距离的测量架两端齿轮转动，蹦的笔直的绳索直线上升来到了还未散去的涟漪的中央，拿着望远镜的云众则是立刻记录下来的测量架两侧的数值。
又有几个云众来到李依理身边将空心球体捡起重新装入投石机，准备第二次尝试。
艾尔玛小心翼翼的绕开几个大坑来到了李依理的面前，“这样真的有用吗？”
“有用，但只有一点点，测量用的仪器实在太过简陋，肉眼做不到那个精度的校准，”李依理打着哈气来到了安全线后的遮阳伞下，躺在长椅上，右手端起西瓜汁轻轻的晃着，“现在得到的数字也和实际的数字差很多，当然最重要的是，海很深，很快就会到普通人无法测量的地步。”
李依理顿了顿后向着艾尔玛抬了一下手中的西瓜汁。
“我们不可能知道海到底有多深。”
“欸……”艾尔玛有些意外，“所以你是打算用这种根本完不成的测量来拖垮炎精灵吗？”
“怎么会，我对海有多深没兴趣，我只想去海的上面而已，”李依理肩膀一耸，“我觉得我很快就会成功。”
李依理话音刚落，五台投石机再一次将空心球体投出，因为进行了调整，所以这一次的球体撞击海壁的位置比上一次高了不少，但依旧被弹了出去。
“我只看到了一次次的失败而已，”艾尔玛嘟囔一声。
“人类历史就是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调整建立的，比起幸运的成功，有地方可以纠正的失败更加的可靠，”李依理竖起手指向着艾尔玛左右晃了晃，“若是每一次都能够幸运的成功，每一个人都能够幸运的成功，那还真是一个恐怖的世界。”
“哈？”
“艾尔玛小姐，如果你认识的每一个人，知道的每一个人都成为了神眷者，你觉得会怎么样？”李依理竖起的手指微微弯了一下，“你会想要成为神眷者吗？”
艾尔玛皱了皱眉头刚准备开口，李依理便肩膀一耸。
“你当然会想要成为神眷者，成为了神眷者有实际的好处，更重要的是你认识的每一个人都【顺利】的成为了神眷者，成为神眷者是平均线，成为神眷者看起来似乎并不难。”
艾尔玛沉默了一会后点了点头。
“但成为神眷者的风险不可能因为除你以外的人都成功了，就降低，”李依理端
着西瓜汁感慨起来，“轻松正常的成功会带来意想不到且难以接受的失败，以及压力。”
他有着自己不是天才的自觉，也有着自己不是蠢材的骄傲，所以每一次考试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得第一，也坚定的相信自己不是倒数，一定会在平均线上，大部分人能够过的考核他也一定能过。
直到他在某一个大家都过了的英语二级考试上连跪了四次之后，他就大彻大悟了，都是幸存者偏差，你就是你，别人过不过都和你屁个关系都没有。
相对难度较高据说第一次失败的可能很高的英语四级倒是一次性过了。
“无数次的失败并不可怕，让人绝望的是无人敢挑战的寂静。”
“总感觉，背后有很多故事，”艾尔玛表情微妙，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李依理这种看透世间一切，佛了的眼神。
“每个人都有很多故事，只不过大多是同一个悲剧用着不同的方式上演很多遍，最后变成了没什么好说的记忆罢了，”李依理端了端手中的杯子，“到海的上面也许会改变很多，但对于老百姓而言，这只是一件事情罢了，上演的次数多了，他们就不会在意这件事。”
李依理眼睛微微眯起。
去海的上面也将不再是不可思议的想法，而是一个难以做到的壮举。
“对了艾尔玛小姐，火精灵炼钢厂能够做弹簧吗？”
“弹簧？这当然可以，”还在思索了李依理说的话的艾尔玛挑了挑眉头，“你要干什么？”
“投石问路之后当然要考虑一飞冲天喽，”李依理朝着投石机的方向努了努嘴，“等算完飞到投石机极限高度需要的力之后就得考虑更进一步的弹射装置了，总之先把炎精灵手中能够做的弹簧不同材料不同款式都来一份，啊，有火药的话也给我一点，最好是可以把你们火精灵炼钢厂炸飞的量，就记约瑟芬的头上。”
“李依理部长……您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艾尔玛皮笑肉不笑。
“谦虚是我的优点。”
第三十七章他的脸是什么样子的？
“羊村物流在死人海岸正在做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休息室中，摘下面具的男人向着同样摘下面具正在喝水的伯特搭话道。
伯特愣愣的看了一会男人的脸后视线下移到了男人的脖子处，那里有着明显的不同皮肤的拼接的痕迹。
这个男人的脸是印斯达斯八卦记者的拿塔，拿塔很擅长交际，能够把一个话题延展到很多的层次，不像约书亚以给双方一个都能够接受的公平结果为目的调节印斯达斯居民矛盾，拿塔总是见缝插针的说一些大家喜欢的事情，经常说一些看似正确却很歪的言论来让大部分人【恍然大悟】得到支持。
因为总是能够博得大部分人的好感，所以拿塔的脸很受欢迎印斯达斯居民的欢迎，很多人在日常的时候经常戴上拿塔的脸，也有不少人像他面前的人一样工作的时候也不摘，在拿塔的脸的基础上再戴上别人的脸。
听说同时喝下两份药水就可以同时得到两个人的优点，伯特并不打算尝试这种奢侈的行为，所以并没有购买拿塔的脸。
伯特将水杯放在一边，拉开储物柜，对着附加在柜门的镜子擦脸。
面具戴久了脸上就会出现很多褶子，伯特并不在乎自己的脸出现什么情况，但他不希望这影响到他戴上面具时的效果，所以他购买了最近流行的说是可以润滑皮肤，让使用者的脸更好的贴合面具的护肤液。
事实上效果确实很好，不管是麦卡锡的脸还是约书亚的脸，贴合的都要比以前完美，也舒适不少，有的时候他甚至忘了自己正戴着面具。
“他们今天也在沙滩上烧烤？”
伯特通过镜子看了一眼拿塔。
他很担心齐格和羊村物流，准确的说是和李依理厮混在一起发生一些意外，不过昨天他打听了一下后发现羊村物流真的只是在沙滩上烧烤，齐格的衣服上也是烤肉的香味。
虽然多少有些别扭，但他们的家庭并不富裕，烤肉大餐一直是奢望，齐格能够吃到几顿也是赚到了。
“不，今天羊村物流的人在死人海岸上造了投石机，对着死人海砸了大半天，”拿塔耸了耸肩，拿着水瓶侧靠在了储物柜上，“很奇葩对吧。”
“哈？”伯特脑袋一歪。
“刚听到的时候我也是这个反应，”拿塔上下挥了挥手，“不过他们真的就用投石机砸了大半天的死人海，听说今天晚上他们还打算继续。”
“是……吗？”伯特放下毛巾，望着镜子之中看起来无比颓废的自己，下意识的叹了口气。
“但仔细想想，果然很厉害不是吗？”拿塔竖起手指左右晃着，“他们很不同，说不定会给印斯达斯带来变化，你觉得呢呃……emm……”
拿塔看着镜子发射的伯特的脸，迟疑了好一会后
视线停留在了一边空掉的管子上贴着的名字上。
“麦卡锡你怎么看？”
伯特脑袋一垂，将麦卡锡的面具戴在了脸上转身面向拿塔抬手摆了摆。
“能够怎么样？别忘了羊村物流得罪了奥斯汀，而且……你不觉得他们做的事情很奇怪吗？”
伯特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想要证明什么，还是麦卡锡想要纠正什么，他脑子很乱，就像第一次喝下药水一样。
“呃……奥斯汀确实是一个很麻烦的坎，但仔细想想这和三十年前开始流行面具一样吧，”拿塔缩了缩脖子后满不在乎的抬手比划了一下，“一个新的开始，往往都是让人难以理解的，重要的是之后能够带给我们什么？”
“哈——我们出生的时候印斯达斯已经开始贩卖面具，我们还什么都理解不了的时候大人们不得不接受面具，等我们开始理解一切，开始长大，面具成为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等我们长大，我们开始戴面具，”戴着麦卡锡脸的伯特将柜子合上，“面具让我们有了稳定的工作，公平的机会，去海的上面能够给我们带来什么？”
“海的上面？”拿塔脑袋一歪，满脸不解，“什么海的上面？”
伯特按在柜子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后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听说的事情，羊村物流的人似乎在想办法去海的上面。”
“哈……你听错了吧，这个世界上哪有海的上面，死人海不是和天空相连着的吗？”拿塔转身拉开自己的储物柜，随口吐槽起来，“连那些神眷者都没有办法到星星停留的地方，他们一群普通人怎么可能到海的上面去。”
“说的也是。”
“不过嗯，海的上面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标题，”拿起麦卡锡面具的拿塔眼睛一转又将面具塞了回去，吹了一声口哨将储物柜关上锁好，向着伯特抖了抖手中的钥匙。
“你就不怕奥斯汀？”伯特嘴角抽了抽有些后悔一时嘴快说出海的上面这件事。
“为什么要怕，印斯达斯这么多拿塔~”
拿塔甩着手中的钥匙悠哉悠哉的向着掠过伯特向着休息室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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