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色回响
这也是为什么，在听到梅斯菲尔德打算进攻伊贝尔联邦的时候，很多人会直接选择盲从的原因。
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普通民众还是职业者，广罗信众还是教会高层中，各方拥戴梅斯菲尔德教皇理念的人数之不尽。
神圣布里尼亚的一切都在变得更好，他们没理由不喜欢这样的人，也没理由不追随这样的人的脚步。
但是只有在各方教会势力高层中，才能感受到这一次圣堂评议中隐藏着的暗流。
陆陆续续的，伴随着评议会时间的不断靠近，现场有越来越多各方教会的中高层出现。
他们几乎无一例外的脸上都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个别人甚至在座位上一直有些坐立不安。
这在往常几乎是很罕见的。
毕竟又不是每一个圣堂评议都是相当严肃的内容，更多的时候，这群人会在台下乱哄哄的聚成一片，各自抱团，各自说着各自的事情，但是往往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些来场的教会中高层们，虽然真正占据了实际统治地位的人不多，但是既然能到场，必然说明他们是占据了神圣布里尼亚以及其他国度中无数信众影响力的一份子。
每个人的背后都是对应的教会以及传教区内的诸多信众，往日里，这些常人眼中的大人物们一般都会围绕在各大教会中最有权势的那一群人身边，也不一定是为了讨好，就是利益使然。
各方教会之间相互碰撞的过程里，能够有一两个帮自己说得上话的对方势力的高层，可能很多困难就会迎刃而解。
而且很多隐秘资讯，想要透露出来，往往得通过这些人的口。
如果这些个大人物们都默认了不再向你透露相关隐秘资讯，那么基本说明，不是你要被排除出教会的核心圈了，就是你所在的整个教会的立场都出现问题了。
但是今天，评议会内部堪称是一片寂静，坐在最上方的梅斯菲尔德默不作声，下方的各大教宗沉默不语。
没过多久，下方的诸多席位已经坐满了来场的人员。
梅斯菲尔德教皇静静的看着下方的场景，嘴角勾起了一个敛漠的笑容，伴随着远方圣山上传来的一声钟鸣，今天的圣堂评议，终于拉开了序幕。
“诸位，时候已到，开始我们今天的主题吧。”
场下一片肃穆，当梅斯菲尔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朝着他投来了目光。
有的教会中高层眼中带着倾慕与认可，典型的，比如爱与善变之神、死神、冰霜之神教会之类的相关人员。
也有人的表情无比复杂，比如晨曦之主教会、地母神教会中的部分人员，看着这位曾经如此深得众人信任的教皇，表情已经不是复杂可以来形容的了。
气氛一片肃穆。
教皇终归是被众多教会成员共同评选出来的领导者，现在梅斯菲尔德不但是圣堂的成员，更是名义上的九大教会的牵头人，其身份地位，毋庸置疑是在众多教宗之上的。
就算是现在内部无比喧嚣的情况下，他依旧坐稳了这个位子，就能够说明，梅斯菲尔德依旧得到了大部分教会的信任。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正式开始吧。”
梅斯菲尔德淡淡的说道。
正当他这样说的时候，众人纷纷入座，开始等待这一次评议会的召开。
梅斯菲尔德的目光看向了晨曦之主教会的方向。
此时罗伯特大主教坐在几个主教中间，表情淡漠，就好像是什么也不在意一般。
“罗伯特阁下，好久不见。”
“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不要见面。”罗伯特冷淡的说道：“但有一些事情确实需要处理，所以我来了。”
梅斯菲尔德点了点头，倒也不恼怒，然后就开始按照往日规章，让各大教会确定好后十年的教宗的人选，以及不同大国、不同区域的一些大主教位置的提前确定，以免后续与圣山这边对接出现异常情况。
很快，伴随着议会逐渐走向尾声，罗伯特忽然抬起了手示意众人：“诸位，我有一个提议。”
梅斯菲尔德的目光看向了罗伯特，轻笑着说道：“罗伯特阁下有何提议。”
察觉到梅斯菲尔德的目光看向了自己，一时间罗伯特大主教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本能的想要偏转目光，但是心中的重担让他依旧选择看向了梅斯菲尔德。
他眼神有些许闪烁，但是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说：
“我请求重开晨曦之主教会内部关于教宗的审核。”
“理由呢？没有理由的话，提出这样的神情，多少有些侮辱人了。”梅斯菲尔德的表情很平静，接着说道：“关于晨曦之主教会教宗的重新选拔，需要什么流程，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是的，晨曦之主教会想要临时性更换教宗，是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如果连教宗都能随意更换，那最先乱套的不是圣山，而是麾下的各大教会。
有些人脸上已经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有些人似乎是早有所料，毫不吃惊，还有一部分人似乎隐约有所猜测，但并不能够肯定具体情况，一时间现场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罗伯特大主教既然会在这时候直接站出来发声，一定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的。
还没有等到罗伯特大主教碍开口解释，一阵沉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是我发起申请的。”
一位牧师推开了教会的大门，缓缓走了进来。
众人在看向他的时候，瞳孔下意识的晃动了一下。
来者乃是米斯特罗，当然，米斯特罗这样的名字并不好记，但是他的身份，就很好记住了。
晨曦之主教会·异端审判庭当代审判长。
“按照晨曦之主教会原定流程，一旦异端审判审判庭发现教宗偏离了我主的信仰，有资格就晨曦之主当代教宗发起资格审判。
一旦资格审判后，对于教宗之位的判定是教皇大人您没通过，那么就应该理所应当的认为是，当代教宗并不能够很好的满足对教宗这个位置的基本需求……
那么，就需要下台，重新进行新教宗的选举，关于这一点，没有问题吧？”
梅斯菲尔德摊了摊手，说：“当然没问题，只要米斯特罗阁下你想好了就行。”
“很好，那么……”
米斯特罗审判长死死的盯着他说：“以审判长之名，发起对晨曦之主现任教宗，梅斯菲尔德阁下的审判。”
“这话说的可真难听，难得你们这么齐心协力，那么……姑且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来一场盛大演出吧。”
梅斯菲尔德不紧不慢的说。
伴随着声音落下，一个又一个往常能够经常见到的，或是已经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晨曦之主教会的主教和大主教们都出现在了现场。
梅斯菲尔德的表情有些许变化，但是很快那一丝情绪就被压制了下去。
这时候一些比较边缘的教会的成员们终于反应了过来，晨曦之主教会内部，似乎直接起内讧了？
现场气氛一度下降到冰点，双方之间没有一个高层说话，下边的诸多主教们连张口都变得很困难。
看现在这样的情况，恐怕这群人在开始发难以前，早就已经做好了相关准备了。
现场因为有一些人被那步步紧逼的局势所压迫，一时间手心都开始出汗，颇为紧张的看着这难得的洛山达的大主教和主教们聚于一堂的场景。
一时间，双方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人。
其中一派人站在一方，与另外一派人摇摇对峙。
“米斯特罗，有些事情你做的真的是太过了。”
一上来在，站在梅斯菲尔德一方的一位大主教立即发难，怒斥道：“这件事情原本都已经提前在教会内部完成商讨了，怎么现在还拿这件事情来说事？”
“商讨？是你们自己商讨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乌尔，我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们非要逼我这样做的。”
米斯特罗淡淡的回复道。
乌尔大主教眯了眯眼，脸上带上了些许不悦的神色。
米斯特罗的目的并不难猜，无非就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这件事情成为既定事实。
这样一来，就算是事后，梅斯菲尔德也没有办法凭借着自身高强的实力，强行干涉晨曦之主教会的诸多成员，让其重新倒戈，取回自己的教宗之位。
米斯特罗这主打的就是措手不及，根本没想给梅斯菲尔德还手的机会。
乌尔大主教眯了眯眼，虽然他现在有些许不悦，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当前的局势进行判断。
米斯特罗作为一位审判长，或许在做其他事情的时候可能会放松警惕，但唯独对于这类异常情况的判定上，一定是用了120分的谨慎的。
也就是说，这个家伙是在有着绝对把握的情况下，确定了能够获胜，所以才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打算直接倒逼梅斯菲尔德的。
可是至少现在，大主教中依旧是占据大对数大主教是在支持梅斯菲尔德，通常来说根本不会遇上任何的问题。
除非……除非支持梅斯菲尔德的他们这边的派系之中出现了内锅。
到底是谁？
乌尔脸上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想到了这里，乌尔的表情变得更加焦躁了。
愚蠢的米斯特罗，你难道就没有发现梅斯菲尔德在听到了你们这边说明的情况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根本没有变化吗？
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要是成功了，那一切都好说。
要是失败了……
那最终的结果必然会进一步加快梅斯菲尔德的计划，到时候只会发生更多的变数，可能会有很多人会因此而遭到伤害。
想到了这里，他的目光再次情不自禁的看向了梅斯菲尔德，然后发现自家的这位教皇脸上依旧带着淡漠的笑容。
这一次，他彻底确定了局势要失控了。
“米斯特罗，你会后悔的！”乌尔不甘心的说道。
“乌尔，我才是审判长！”米斯特罗冷漠的回复：“既然这场闹剧已经拉开了帷幕，就请大家稍稍坐下，静静的等候着我们的结果，愿正义与秩序之光永在。”
梅斯菲尔德就像是完全不知道现在有着一大群人在针对自己一般，开口说道：“那么，关于晨曦之主教会下一任教宗的竞选仪式现在展开。”
话音刚落，第一个站起身来说话的人就是罗伯特大主教：“诸位，我建议解除掉梅斯菲尔德现在所掌控的教皇之位，已经没有办法代表公平与正义的人，是没有资格指引着晨曦之主教会前进方向的！”
那铿锵有力的声音，无不在告诉所有人，从这一刻开始，属于晨曦之主教会内部的自我变革和斗争，终于拉开了帷幕。
现场无数的中高层牧师，有人已经提前预感到了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无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的，脸色都微微发生了变化。
这帮晨曦之主的高层，是真的敢啊！
且不论其他方面，单纯以战斗力而言，梅斯菲尔德的实力已经是高得不能再高了，就好像打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黑洞一般，根本没有人能了解到那个深不见底的实力深处，到底会是一副什么样的风景。
发出提议的人偏偏还是罗伯特大主教，这位在圣山之劫那个时期就已经开始活跃于大陆上的大主教，其实是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圣山老一辈大主教们的思想与理念的。
他竟然主动作为第一个发起提案，那一定是背后的那群老家伙们正在试图通过自己的手腕来影响众多年轻人的判断。
众人的目光再次下意识的看向了上边坐着的梅斯菲尔德，他看起来比想象中的还要平静很多。
“那么，请阐述你们做出这样判断的理由。”
“关于这一点，还是让我来说吧。”
审判长米斯特罗站了出来，眼中露出了无比锐利的神色，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振臂高呼着说：
“诸位，从圣山之劫开始，神圣布里尼亚距离700年前的那个圣山已经截然不同，我们从愚昧走向落后，从落后走向开明，这漫长岁月里，不止一次对于教会内部进行重塑。
事实上，这一次发起这个提案，虽然有我和梅斯菲尔德的个人恩怨在其中影响，但更多的还是我对于神圣布里尼亚，对于圣山，对于圣堂，对于我们晨曦之主教会现有情况的一种反思。”
米斯特罗轻笑了一声，说：“所以，我刚刚说的要审判梅斯菲尔德阁下的事情，诸位当听听就好，不要太过在意。”
听见了米斯特罗的话，众人脑海中不仅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狡猾！这是想要将自己对于梅斯菲尔德的敌意摘除到这次判断之外吗？”
正当他们这样想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米斯特罗竟然直接转过身来，对着梅斯菲尔德教皇鞠了一躬，深沉的说道：
“其实我们一直都知道，再过去两百多年的时间里，梅斯菲尔德阁下对于神圣布里尼亚做了很多的事情，神圣布里尼亚能够一步步的走到如今这般强盛的情况，与梅斯菲尔德阁下息息相关。
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也正是因此，这么多年来才会有数量如此之多的人愿意支持梅斯菲尔德阁下继续带领圣堂和神圣布里尼亚发展。
对于这一点，我们所有人没有任何不满，甚至为能与他共事与有荣焉。”
说吧，米斯特罗审判长稍稍鞠了一躬，算是给梅斯菲尔德一个台阶下。
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眼中的表情已经变得深邃，嗓音也变得更加低沉，冷声说道：
“但是，很多时候，教宗和教皇之间的关系未必是能完整重合的，诸位，尔等应该明白，为教宗者，其目的是指引自己的教会走向更加符合神的期望，符合信众的期盼，走上符合秩序与纲常的道路。
但教皇的位置不一样，教皇名义上是我们神圣布里尼亚的统帅，其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引导神圣布里尼亚教皇国走向更加辉煌的明天，遵循正神们的名义，守卫这个和平的世界。
也就是说……”
米斯特罗审判长话风一转，故意加重了语气，沉重的说道：
“虽然说起来有一点难过，但实际上教宗与教皇之间的工作职责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兼容，甚至可以说，有的时候，为了保护神圣布里尼亚的利益，身为教皇所需要做的事情，可能会和身为教宗所需要做的事情完全背离！
诸位～诸位，我们都是过来人，其实你们早就应该想到了这个问题，如果说教宗保护的是小家，那么教皇保护的就是大家，但我们在世神圣布里尼亚教皇国的成员之前，我们得先是代表我们教会自己。
而这一点，在我们晨曦之主教会中表现的尤为突出。
我们的正义，与我们看到的残酷的现实之间并不相吻合，我坚信洛山达的信徒们有着为了正义慷慨赴死的决心，可在那之前，作为领头羊，必须要先坚持好自己的立场。
很显然，梅斯菲尔德阁下是一个合格甚至可以说是完美的教皇，但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合格的教宗！
他已经丧失了站在晨曦之主的角度考虑问题的能力，所以，针对于这一点，我提议，教皇的归教皇，教宗的归教宗，将梅斯菲尔德阁下作为教皇的身份，与教宗的身份进行分割吧！”
此话一出，座下的许多大主教的眼神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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