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色回响
AO轻声的说，“既然历史回响类地下城能够将毁灭了的文明重新从历史垃圾堆里拉出来，那么是不是说……
只要做好充分准备，就算是人联体毁灭了，后手依旧能够在人联体毁灭后继续运转，并且成功的将毁灭的人联体，从历史回响里重新拉出来，再活出第二世？
所以他们启用了增援未来计划……让我这个能够以各种不同生物形态，如同历史幽灵一般不老不灭的家伙，成为了他们复苏的最重要后手。”
第三百三十三章 那年今日，残酷的真相
增援未来……
凯尔反复咀嚼着这个词汇。
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章北海。
看这情况，这一波增援未来的计划还算是成功的？
“所以，我是什么情况？”凯尔静静的看着那位名为AO的老者，“如果我没有猜错，我和他们的情况应该不同吧？”
“确实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AO淡淡的说，“你在这些人中都属于最特殊的一个，或者更准确一点说，你和后来这一批人联体的成员的情况完全不同。”
“能说说是哪里不同吗？”凯尔继续发问。
对于自己前世身为宁如玉时期的相关身份，他也是充满了好奇。
毕竟自己怎么也无法解释神华大陆的存在，以及人联体这样的存在。
“说说看你疑惑的地方吧，毕竟有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我其实也不怎么了解，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你的诞生，本身就是上层布置的结果。”AO这样说道。
凯尔沉声的说：“第一个问题，从我的记忆来看，我是拥有有关于人联体玩家们进入伊贝尔联邦的相关记忆的，可如果按照记忆里的时间线来看，我所在的人联体应该与神华大陆时间同步。
那么就算是我进入了神华大陆，都不应该出现在过去吧？”
AO摇了摇头说：“这个问题我先回答，你接着问下一个问题。”
凯尔点头，没有纠结，接着发问道：“第二个问题，你们到底是通过了什么手段，来在人联体灭绝了以后，还能够精准的在未来重新确定人联体所在的地下城，并让其重新复苏？”
AO笑了笑说：“这个我可以告诉你，人没有办法支撑到度过了无数岁月后的未来世界，但是机器可以，电子生命可以，在你所不知道的人联体的未来，人联体的相关科学技术已经发展到了很高的水平。
这个水平之高，已经足够将一部分人的思维转化成信息态，以电子生命的形式永久活跃在虚拟网络之中。
只要给这一群人配备上足够多的外置控制机器人，哪怕是人联体因为突发原因没有了活人，依旧能够通过机器中留存下来的那部分电子生命的同胞，来重新开启地下城。”
凯尔文艳，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毛骨悚然的念头忽然涌了出来，说：
“这种事情也是可以办得到的吗？”
“可以，但是需要花费蛮长时间的布置，且一旦这一批电子生命封存后，就不会轻易启用，毕竟这是作为后手的复活装置，没有人能够保证暴露出去，会不会将人联体未来的谋划给彻底扰乱。”
“等会，等会，我先确认一个问题……人联体当年唯一一次爆发出来的，席卷全球几杯的虚拟灾厄事件【全球入侵玩家沉睡】事件，和这件事情有关联吗？”
AO沉默了片刻，最后笑笑说：“全球入侵宣传事故中，曾经出现了有玩家为了保护人联体，而选择在虚拟世界中战斗，最终有一部分当时的玩家，因为没能抵挡得住拯救世界的压力，而选择了自杀……
对外我们是这样说的。”
凯尔点了点头，叹息的说：“也就是说，真相却是另一套说辞，对吗？”
彼时，人联体著名虚拟游戏开发商RECT开发了一款名为《全球入侵》的虚拟游戏，以远超过去游戏的，前所未有的真实度轰动了整个人联体，吸引了大量游戏爱好者的注意。
然而，因为RECT这家公司本身为了扩大宣传范围，卑劣的从内测时期，就在暗网上宣称，说“《全球入侵》其实是一个真实异世界”。
这一个谣言在当时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后果，虽然有着判断力的行业高手以及那些已经形成了自我世界观的理智群体是不会相信这种谣言的，但是一部分年轻的孩子们却有可能真的相信。
在那个“曾经梦想仗剑走天涯”的年纪，这种“世界围绕着我转”和“我终将拯救世界”的剧本，对于中二病时期的少年来说，真的是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
但少年们的心灵也是脆弱的。
有人高喊着“加入《全球入侵》，保护人联体不收入侵”的口号，真的相信了那款游戏背后其实是一个真实的异世界。
这种前所未有的狂热氛围，让包括知名电竞主播【鱼鱼快动】在内的诸多年轻玩家，被这种狂热而又恐慌的氛围所包裹着。
甚至有一部分玩家，在发现自己副本攻略失败后，被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失落所包围，变得抑郁，甚至是……选择走向死亡。
这是人联体自建立以来后发生过的最严重、最大规模也是最恶劣的一场虚拟游戏事故。
这场事故带来的后续影响，甚至使得整个虚拟网游产业都受到了冲击，一直到数年后，关于虚拟网游产业复苏的相关策略才重新普及开来。
这就是凯尔记忆中对于【全球入侵】事故的全部任职，但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如果一切真的这样简单就好了……实际上【全球入侵】游戏事故，是为了隐藏真正没有被披露出来的另一个事故，而故意用来转移视线的。
或者我说得明白一点……【全球入侵】当年承接了一部分人联体将‘人的意识’转化成了‘点子意识’的相关人体实验中的一个环节。
当年人联体使用死刑犯的意识，在那个游戏中展开了诸多测试，奠定了【增援未来】计划中最核心的‘电子生命复苏’的相关技术基础。
也就是在这个前提下，我们才拥有了让人联体在未来复苏的可能性，这个技术中有一部分是纯粹的科学技术，还有一部分，是基于我所带来的职业者的相关技术二次开发出来的不稳定技术。
如果按照我们原本的预期，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电子生命复苏的实验在当时失控了，有相当一部分心灵体不稳定的年轻人受到了影响，悄无声息的被卷入到了这场实验之中。
等到我们发现出了问题的时候，仅仅只将一部分孩子重新拉回到这个世界，剩下的绝大部分，都化作了电子生命，永远的被封存在了那个世界。
事实上，当天全球入侵事故，是为了隐藏电子生命复苏这一相关技术而做出来的信息伪装，当时人联体内部还存在信仰神祇们的余孽，他们处心积虑的想要帮神祇撬开人联体的大门。
这个消息要是让祂们知道了，怕是要坏事，所以当时人联体应对的决策，就是用一个大新闻来覆盖住另一个可能会被抓出来说道的大新闻。
最终就演变成了你看到的那样……毕竟当时还是有一些孩子发现了通过电子生命来维系人联体未来复苏的真相，后来事情暴露出来，我们就干脆将计就计的引领别人想歪了。”
“你们是知道什么叫做舆论场的，那么第三个问题，玩家，到底是一群什么存在，不要和我说他们真的只是单纯意义上的玩家……
人联体已经成为历史了，那么没理由人联体的玩家还能通过游戏进入到神华大陆，这已经属于时间悖论了，就算是阿卡夏潜意识海洋都没办法办到这种超大规模的变果为因的手段吧？”
“这不是很明摆着的吗？”AO意味深长的说，“我们在很多年以前，就应该将答案告诉给你们了，玩家就是裳禔亚的子民，这答案还不够清楚吗？”
“裳禔亚的子民……”凯尔一声声的念着这个词汇，表情越来越复杂，最后叹息着说，“你们这帮家伙，真的就是一群大骗子啊！”
“看样子你猜到了？”
“什么样的方法能够让死去的文明重新再现，这不是很简单的吗？既然已经能够将人的意识转化成电子生命，那么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方法，能够比得上……
直接将人联体文明中大部分人的意识都转化成电子生命更加恰当的呢？当所有人都生存在虚假的世界之中，那么对于所有人而言，虚假的世界，也会变成真实的世界。
而对于电子生命来说……每一份外放出去的电子生命，与其说是电子生命本身，还不如说是一段复刻了的信息数据。
这一段信息数据在世界意志的加工下，以玩家的形式被投放到这个世界上，就算他们的身体被摧毁了，没有关系，只要世界意志没有停止‘用地脉之力重塑玩家身体’的这个行为……
那么对于那些已经完全忘记了人联体已经毁灭了的、具备人类记忆的电子生命们来说，不过是重新复制一段记忆，再次投入这个世界罢了，我说的没错吧？”
“你猜对了，凯尔，所以这才是我要告诉你的，在这个世界上，你其实是最特殊的一个存在，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你才是人联体最后留存下来的火种，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火种。”AO的声音无比冰冷，揭露出了一个残酷的真相。
哪有什么玩家，不过是一群变成了电子生命的人联体人临死之前的一场梦罢了。
真实的人联体已经彻底消失了，剩下来的不过是继承了人联体辉煌的一点余烬罢了。
甚至是通过地下城重新回到这片大陆上的存在，到底还算不算是当年那一批人联体人，还是说仅仅是具备了这些人联体人记忆的一堆复制品，谁也不知道。
这已经上升到了哲学上对于人的定义了，凯尔不愿意去多想。
他的目光看向了AO，AO也用温和的目光看向了凯尔，说：
“那么，现在回到了第一个问题……关于你记忆里的时间为什么会和神华大陆不同步的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可能根本不是记忆，而是你看到了未来，你应该猜得到的才对，你其实并不是那些电子生命，你啊……”
“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历史回响并不仅仅只有一次，就如同你攻略【敌国的余烬】地下城一般，出了地下城以后，地下城会重置，正常情况下，一切都会重来。
但是我们当年在攻略地下城的时候，曾经尝试着不通过‘通关地下城’的情况，直接撕裂历史回响的空间屏障，将人送出到历史回响之外。
当时被送出去的无数生灵，在离开了地下城的一开始没有任何问题，但副本一重置，他们的身体就灰飞烟灭，甚至连灵魂都保留不下来，在那数以万计的生灵中，仅仅只诞生了一个幸运儿，无比侥幸的保留了灵魂。
后来，世界意志在修正神华大陆BUG的时候，从我们手中带走了那个唯一的灵魂，再后来，地下城重置了第六次以后，我们通过长时间在人联体的经营，取得了人联体高层的信任，在不断积累人联体科技树，直到达到了一个新顶峰后，我们……”
“你们这才打破了地下城，将那一部分人联体重新融入到神华大陆，对吗？而且考虑到地下城并不是无边无际的，实际上真正走出地下城的人联体人，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但是你们找到了一个特殊的办法，那就是，在地下城中，虽然世界是不完整的，但有些东西是能够得到历史长河的响应的，这就是为什么神祇能够干涉地下城的原因。
就算是在地下城中，神祇也能够将自己的投影投射到历史回响类地下城内，因为神祇是超维生命，可以不受到时间长河的影响，将一丝意志投影出去。”
AO点了点头，说：“是这样没错，所以我们也做了一个假设，那就是我们在地下城中提前为人联体全体成员做好转化为电子生命的【记忆备份】，那么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么有没有可能得到历史中那些同时期的贮备有电子生命记忆备份的黑匣子们的回应……
结果是，人联体成功了，虽然人联体已经毁灭，但是我们至少从其中带出了他们的记忆备份，这样一来……他们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活在了这个新时代。”
凯尔一时间为之沉默。
这样的结局，着实有些太残酷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为了蔚蓝而又清净的世界
人联体已经毁灭了的事实，让主角一时间为之叹息。
这样的结果多少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但却又让他真正的释怀了。
最后他轻声的问道：“那么，人联体当时是因为具体什么原因毁灭的？”
“因为人性贪婪。”AO淡淡的说。
“神死了，魔灭了，可人还活着，人的欲望更甚于黑洞，就连神祇也没办法填满他们的胃口，于是战争就这样爆发了，一切都回归了平静，你应该知道的，从内部爆发的危机，有的时候其实比外部还致命。
一开始大家还能够压得住，但是越是发展到后面，出现的问题就越多。
我们与横渡星界，来到这片大地上的神祇在隐秘之地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交锋，虽然最终是我们取得了胜利，但是长久以来的战争，让后方出现了巨大的问题。
问题会滋养出资源的紧张，资源的紧张会滋养出贪婪，会有人想要铤而走险，有人想要上下勾结。
一只又一只的蛀虫会逐渐在人群之中堆积，按照常理来看，蛀虫们应该不会敢跳出来大肆宣扬自己的问题，甚至于带头背叛，但是有一种情况，是一直以来很常见的，从来都没有停息过的，你知道是什么吗啊？”
凯尔和埃兰娜相互对视了一眼，凯尔沉声说道：“蛀虫未必愿意永远躲在阴暗的角落，蜷缩起来不敢动弹，恰恰相反，他们会使劲的冒出来，想办法的从一棵树木爬到另一颗树木上。
因为他们自己是知道的，只要最上头的框架还没有彻底烂掉，那么无论他们之前吞下了多少的利益，在事后清算的时候，他们都会成为那个被动刀了的存在。
有的蠢货双手已经沾满了污泥，在被动刀的时候，还要跳出来大声的宣扬着自己没有错。
有的蠢货则是会献上自己偷偷吃下来的大量的利益，来换取在另一个树木上继续生长的机会。
可真正清醒的蛀虫反而会意识到，只要另一颗大树不倒，那么他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很可能都要永远的活在了恐慌之中了。
所以为了避免自己活在恐慌之中，他们最简单的方法其实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趁着达摩克利斯之剑还没有砍断他们的脖子以前，就先将整棵大树蛀空。
只要大树永远的倒下去了，那他们就能美滋滋的在树的躯干上啃食，而再也不用担心最高的审判了。”
“嗯，人类扛过了神祇降临后的第一波冲击，来到了全球核战后的废土纪元，而人联体在废土上建立起了新的时代，终结了神祇的威胁，最后却没能扛得住来自内部的，继承了神祇力量的背弃者的蚕食，先一步倒塌了。”
当AO这样说的时候，他的脸上带上了无比明显的感伤，最终他的目光看向了凯尔，轻声的说：
“所以，凯尔，你应该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了吧。”
“嗯，不过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凯尔抬起头来看向祂，这位被称为AO的存在，现在看上去就好像仅仅只是一个拥有了强大力量的老人。
他轻声的说：“一旦开始了就再也不可能停下来了，你们花费了一辈子的时间来推翻了属于神的统治，现在却想要让我吞掉属于人联体的过去，这样的行为，真的符合你们的期待吗？”
“先不说符合不符合，人联体实质意义上的消失已经是既定事实，终有一天，人联体的过去会化作地下城，重新活跃在这片大陆上。
等到了那时候，地下城被攻略，然后再融入别人的领地，那对于我们而言，又和直接将人联体的未来交给别人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真要做到这种地步，那我们还不如让你来继承人联体的遗志，毕竟……你现在就是人联体明面上最后的一个活人。
人类文明的延续从来不以血脉为推论，而是以人类黄金精神的存续而永恒。
凯尔，所以在这里，我要问你一句，你还将自己当成是人类吗？”
“我自然是，或者说可以是人联体人，可以是伊贝尔联邦人，也可以是魅魔，这三者之间，并不冲突。”凯尔的声音很平静。
AO大笑起来，然后说：“这就够了，所以，执行最后的计划吧，杀了我，吃掉这个世界，我们已经把人联体的一切余烬都放在这个世界了。
当人联体的起源被你的虚拟神国吞噬的那一刻，神祇自带有的时间长河上的唯一性，会让所有有关于人联体的过去与未来，全部都收束在你的神国之中。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我们从世界意志那里，强行将历史长河中那繁荣昌盛的人类文明重新拉出来，在这片废墟上，重新建立起属于人联体的未来。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就在此地。”
AO身上的气息开始快速滑落，从一开始对于凯尔来说无比具有威胁性，到现在实力迅速滑落到凯尔可以承受的范畴，最后祂身体中的绝大部分力量都反哺到了这片地下城之中。
就像是盘古演化山川日月一般，在这般演化之下，一切都好像是在祂力量的影响下，变得勃勃生机。
没过多久，世界在此刻归于平静，AO虚弱的看着凯尔，笑着说道：
“我也该去陪陪我的孩子们了，已这么多年过去，已经很累了，所以，动手吧。”
“嗯，不用你说我也会动手的。”
凯尔静静的看着祂，下一刻，一道美丽而又无比璀璨的丝线瞬间破空而来，将凯尔入目所能看得到的一切全部轰杀殆尽。
他转过头看向了埃兰娜，说：“让所有人都离开这座地下城吧，半年后，还是在这里，我身上的一切限制都会被解除，到了那时候，就是我们一家人团聚的时刻了。”
埃兰娜点点头，然后选择悄声的退去。
她向来不是那种犹豫的性格，更不要说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就这半年，她怎么可能会忍不下去……大概？
很快，随着众人离开了地下城，世界开始缓缓崩塌，一切在此刻好像走向了衰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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