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烛樱
原来如此嘛。
他想到。
破碎的音障无法追上那超越一切的箭矢。
在下一秒，便刺穿了王者的身躯，将其钉死在那冰冷的王座上。
死亡的波动瞬间爆破开来，周围剩下的骷髅如同散架般不断破碎，如同骨牌般一个一个地倒在了地上，直到他眼中的国度再次变得一望无际。
“我说过的……”
“卡萨斯必将二度亡于沙尘。”
手中的雷电散去，桑平静地回应了他的话语。
而在寂静过后，漆黑的国度再次破碎，他们又回到了寂静的坟墓。
伴随着铠甲的碎裂，沃尼尔体内邪魔的力量开始泄露出来，疯狂地侵蚀着周围的维度与空间，发生比白磷碰水更加激烈的反应，但此时此刻，在场的两人都没有在意。
“………啊，看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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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切已成定局的此时，王者承认自己的败北。
“是你们的胜利，也是我的结局。”
是比在黑魂世界更加惨痛的完败，也是不会再继续延伸出任何残留的结局。
“我终究是被动摇了，这也意味着，我错了嘛……”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在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候，他最后一次整理了自己的败因。
因为受到那人言语与意志的动摇，他选择了战斗，选择去追寻胜利来给自己答案，放弃了卡萨斯的延续。
终于，还是不想承认。
传奇又孤寂的一生在眼前走马灯般闪过，但他却都没有在意，只是在王座上继续思考着一生都无法解答的疑惑。
【如果我的路是错的，那么正确的路到底在哪里，又该往哪里走】
【又或者，世上本就没有路】
镇压着逐渐疯狂的邪魔碎片，即便在侵蚀思维与意志的抗争力，他也依然抓紧了每分每秒的思索。
“你应该能感觉到，我体内邪魔的力量已经开始暴走，当它们挣脱我的身体与现实维度发生碰撞时，这座地下墓地也会被我一起带走。”
“但在走之前，把战利品收下吧。”
沃尼尔伸出手，如同太阳般耀眼的一团金色灵魂在他手中出现并被扔向了桑，庞大的力量就算隔着空气也能灼烧他的手掌。
桑平静地将其握住，看向眼前濒死的霸王。
而同样看着他，又是沉默了一会儿，沃尼尔开口问道。
“我的路，是从哪里开始走错了呢？”
“从你遇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吧。”
“莉莉安妮吗……确实啊，看来那个恶趣味的女人，也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嘛。”
霸王的眼中出现几道追忆。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后悔当初她找到了我。毕竟我想，人无论如何，都是得向前走的。”
“只要不断前进，道路就会不断延伸，而你到最后，应该也没有停下吧，我能看出来，你和最开始的我很是相似。”
桑皱了皱眉头，透露出本能的不快与厌恶，却让沃尼尔发出了愉快的笑声。
“你是有多讨厌我啊，不过没想到，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这种表情，作为死前最后的余兴倒是让人愉快！哈哈哈。”
他没有去询问桑的回答。
因为不会有回应，而他的一生不需要别人的答案作为总结。
桑轻哼了一声，看着即将爆炸的沃尼尔，返乡路的金色光芒缠绕在他身上。
自然不会对仇人告别。
而在这最后一刻，不断思索着的沃尼尔唐突地忽然发问，用着有些迷茫与不甘的声音。
“喂，你还记得她的脸吗？”
像是问话，又像是自问自答。
桑愣了愣，没有开口。
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伴随寂静的坟墓里只剩下了濒死的霸王。
在失去了灵魂的镇压后，邪魔的能量终于无法压制，铠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裂缝，但依旧没有理会邪魔带来的无尽苦痛与精神侵蚀，在面对真正死亡前的最后一刻，沃尼尔仍在思想。
在最后一刻，他仍思想着自己母亲的面孔，但无论如何努力，能回想起的却都只有那张烧焦的脸。
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回荡在寂静的空间。
他抬起头，复杂的感情燃烧在黑暗中。
“妈妈啊………”
伴随着最后一句话。
一切毁灭。
第93章：于苦难寒冬中盛开之花
在邪魔爆破的震动中，无声无息的，本应当在未来让整个大地生灵涂炭的卡萨斯王朝，迎来了最后的落幕。
桑沉默地注视着亲手铸就的第二次终结。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个人。
燃烧的余火已经熄灭了，血液也早已流干，源石的结晶依然在寒风中不断生长着，直到将矿石病者彻底变成新的源石，而在他怀里，冰冷的骸骨同样已经被源石覆盖，连接在了一起。
从此两人，再也不会分离。
天空中的黎明缓缓升起，明亮的光芒破晓，宣告着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因为你的觉悟，无数的生命幸免于难，能够度过这寒冷的长夜。你已赎清了自己该偿的罪，走完了自己该走的路，此去今后，自有公义的王冠为你加冕。”
在风雪中沉默了片刻，他再一次开口说道。
“然而，无论是那里还是这里，灵魂始终没有幻想的归宿。”
“终究，你的功绩不会被任何人所知，在那些人的眼里，你仍然是个落魄的高傲贵族，是个能够被大声嘲笑的感染者，是一个不值得伤悲的人之糟粕。”
“不过至少，我会记住你的名字。”
伸出手，沃尼尔那等同于伟大英雄的炽热灵魂在他手中出现。
只要将其吸收，他的力量应该就能恢复到接近薪王的程度。
但是——
“唯独你的灵魂，你的记忆，我什么都不想看。”
难以置信。
在下一刻，桑居然直接将那庞大的灵魂一把捏碎。
而在他另一只手上，有什么东西被他挥手洒在了这片雪原。
灵魂破碎的光点一点一点地渗进了这片孕育着无数苦难的大地，从那冰冷的坚硬的痛苦的土地里，有什么东西不断挣脱束缚，向着黎明发出怒号。
……………………
而在早晨起来的时候。
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面容震惊又或是呆滞地站在原地，如同堆在蜜旁的蚂蚁般越聚越多。
在那间居住着落寞贵族的空房屋上，堆积着数不清的花朵，洁白的花就像是随着雪一同降落，将整间房屋掩埋在花雪之间。
所有人的门口或屋檐上都放着闪亮的金币，无声的花朵随着雪花一同被风吹起，笼罩在了这片极北的不毛之地，将这希望如无声的雨般洒向这片寒冬。
就宛如神迹。
人们无声地注视着眼前如同与世界割裂的空间，露出了看待神圣之物的敬畏神情，没有人扫开厚厚的花毯打开那扇门，年迈的老人们合手祈祷。
向着这于苦难寒冬中盛开之花。
而在远方，穿戴着厚厚棉袄与斗篷的一支队伍在一片风雪中前进，领头的卡斯特女性对于即将抵达的目的地，露出了格外复杂的表情。
“大姐，要不我们还是绕开吧，牵动你的伤心事可不好。”
“我没这么脆弱，再次看见，也只会让我的意志变得更加坚定。”
整合运动的干部之一，率领的雪怪小队的霜星深吸了一口气，做好觉悟后继续进行着搜寻的行动。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对于那个夺走自己亲人生命，从出生开始就积累她苦难的悲惨世界，她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但也不是说说，她的确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当她真正来到那个地方时，却是在一瞬间停滞的呼吸，看见眼前的景象，就连心脏都不由停止了跳动。
雪怪小队的众人同样如此，他们瞪眼张嘴，无论是如何优秀的战士，经历过什么样的苦难，磨练出了何等的意志。
但在此时此刻，他们却全身心地震撼于眼前所看见的景象。
一片金色的花海，漫山遍野地盛开着。
就宛如奇迹一般，盛开在这片极北的雪原。
过去的苦难与悲伤全部都深埋在地下，而花束就在废墟之上不断开放，将底下邪魔的污染吸收化解。
这是魔幻的，宛如梦幻般的现实，霜星用力掐了掐旁边雪怪的脸，才在其的痛呼声中清醒过来。
她前进了几步，就像是被磁铁吸引，不知为何鼻子一酸，为了不被眼泪冻伤，强忍住缩了回去。
她这一生抗争与战斗所想要看见的，就是这片花海。
如果这是梦的话，让我再睡久一点吧。
她伸手碰触了花。
而此时此刻，他们所寻找的目标，同样行走在一片风雪之中。
他浑身缠绕着厚厚的白色绷带，部分没包好的地方流露着烧焦的皮肤，用着仅存的一只手撑着柄像是拐杖的断枪，在一头鹿的引导下，在风雪中不断艰难前进着。
“走慢点，阿丽娜，比起逃窜，我们现在还是得想办法前往切尔诺伯格，必须阻止那条蛇让整合运动彻底万劫不复。”
“呦～呦～”
“说的也是啊，我们这副样子也没有进去的办法，门都跨不进去的话，阻止也无可谈起。可恶，明明只是一个隐形拟态就解决的事，要是那个人在就好了。”
而在这时候，小鹿灵巧地在雪地上跳动，却忽然发现了什么，停下脚步不断刨地。
“嗯？要上厕所吗？那我回避一下？”
黑漆漆的瞳孔中流露出相当无奈的人性感情，没有理他，它低下头，将一卷书纸在雪地里刨了出来。
男人松开断枪，伸手将那东西接过，仅剩的独眼一下子瞪大。
“这！我勒个去！葛温在上！！”
他摊开那卷书纸，顿时目瞪口呆。那竟然正好就是切尔诺伯格的通关文碟，还有夹杂在其中的一张车票。
行走于风雪之中，旅者的脚印迈步留下深刻的足迹，遵循着与罗德岛的约定，向着远方不断奔动的城市迈出脚步。
结束了一段时隔漫长岁月，漫长到连仇恨都干枯的复仇，即便是他的心中，也不由产生了几分感慨。
未来的道路依旧漫长，绝望得看不见尽头，孤独得像是一场无休止的马拉松。
但是无论如何，他在心里想道。
我应该是没问题的。
寒风扑面而来，不知想起了谁的忽的一笑，无言地摇摇头，他的脚步又是加快了几分。
无论身处何处。
不死队仍在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