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小姐的泰拉旅行日志 第93章

作者:Candlelight

从不冒险出击,每一次防守都滴水不漏,同样身为鲁珀,疤眼在力量上高于白狼,在敏捷上稍显劣势,但也相差不多,这就使得他可以完美地防下白狼的所有攻击。

这是一场极为胶着的战斗,没有绚丽的源石技艺,只有简单的剑刃交加,白狼不断寻找着进攻机会,疤眼则以防守为主,一旦抓到机会,也会毫不留情地进行反击。

随着战斗时间的延长,白狼开始感到体力不支,她向来都是通过爆发解决问题,在耐力上处于劣势,而她的缺陷却是疤眼的长处,她发现自己被对方黏住了,进攻没有效果,想后退却后退不了。

疤眼的作战方式就像蜘蛛一样,一点点把她套入层层的罗网之中,她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想,或许拉普兰德那种彻底不要命的打法,才是疤眼的克星。

黑暗中的观望者白金已经急红了眼,她看着白狼身处险境,但却找不到任何攻击的机会,两者打得难舍难分的情况下,贸然攻击伤到的可不一定是疤眼,她焦灼不安地张弓,紧紧盯着前方的战斗。

黑暗中狩猎的杀手,最忌讳的就是急躁,白金并不知道,由于自己的疏忽,她的存在已经被白狼觉察到了。

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在白狼的心里悄然生出,她猜到黑暗中的隐匿者是谁了,那个箭术恐怖至极的狙击手就隐藏在附近。这两个敌人,她面对其中任何一人都吃力至极,怎么可能在两者的夹攻下生存下来?

不仅如此,由于体力的下降,在与疤眼的战斗中,她已经处于防多攻少的地步,剑身上每一次反馈的力道都震得胳膊酸麻,她的手臂上,肩膀上,脸上逐渐出现无数细小的渗着血的伤口。

弓箭手攻击的那一瞬,便是死神来临的时刻,她清楚这一点,但她只能静静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白狼从未如此清晰地看着自己,一步步、一点点地走向绝望。

眼前的疤眼虽然有机会,但并不着急使用杀招,身后的弓箭手也故意引而不发,她不理解这两个人到底在等什么。

但对她来说,这就是折磨,把一个人长久吊在恐惧中的,猫戏老鼠的折磨。

绝望之中,炽烈的心火开始燃烧起来,白狼蓦然想起浑身是血,拼死盯着疤眼的拉普兰德,她的眼睛随即红了。

狼可以被杀死,但不能以这种玩弄的方式死去。

一股疯狂的情绪从倒下的拉普兰德身上过渡到她的心中,她不再防备疤眼的下一次攻击了。

疤眼在敌人的腿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然而,这短暂的胜利并没有使他产生任何得意心理,深深的危机感出现在他的心头。

白狼的手中,远超武器承受范围的赤红火焰在剑身上燃烧起来,她根本不在乎这一击之后武器会如何,她一心一意用伤势换取最佳的攻击机会。

疤眼抽身飞退,同时收回结晶剑,急速挡下这一击,狂暴的源能并不能被立刻削除,而是随着剑身进入体内,他的脸色刷白,吐出一口血来。

白金终于抓到了机会,她从高处飞身跃起,在空中拉弓,弓弦上的三支箭对着疤眼瞄准。同一瞬间,白狼的剑在黑夜中化为灰烬,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奇怪的微笑,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全力一击也杀不了疤眼,但临死前能把狙击手吸引出来似乎也不错。

凭借风声,她仿佛已经看到那个狙击手腾空跃起,拿弓箭对准了她,她把右手向后飞掷,漆黑的匕首脱手而出,直直射向空中的敌人。

白金出现了片刻的迷茫,她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在心头闪过:应该拿箭矢射下这把匕首。

但没有武器还受了伤的白狼,下一刻就要被疤眼杀死了呢。

她的目光忽又凌厉起来,冷漠又愤怒地盯着疤眼,在匕首穿过身体的一瞬间,她的手松开了弓弦。

她再一次与白狼达成了完美的配合,当对方削弱疤眼之后,她的箭矢如约而至地命中了敌人。只是,这次她没有从容收弓的机会,她像一只折翼的雁,从空中坠落下来。

第六十三章 月光

白狼并没有等来自己的结局,她所看到的事情离奇如幻梦:三支箭不分前后的射入疤眼的胸前、腹部、肩膀,箭矢带来冲击力冲倒目标,继而钉在地上。

这是灰色的眼熟的箭矢,是那个弓箭手的箭。

为什么?

她不解地回过头,看着摔在地上,逐渐被血迹染红的白色身影。

为什么呢?

她想起了在进入沙暴前的那个瞬间,那种惊鸿一瞥的熟悉感,她的手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不会的,不会的,她拼命告诉自己,但踉跄的脚步却越来越快,她不顾钻心的疼痛,任凭腿上的伤口被拉扯,鲜血流淌,染红这短短的路途。

她走过去,把倒地的人扶起来,看到对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虚弱的微笑,这是久而未见的那张柔和的脸。

她忽然感觉到呼吸困难,不解与痛苦瞬间攫住了她:

“白,白金,为什么?”

倒地的姑娘没有回答,她睁大眼睛仔细看着身前的人,在心里和回忆中的模样细细比对。

感觉没有那种幼稚气息了,好像比以前成熟了点呢,她高兴地想道。

思绪回到现实,白狼的问题再次唤起了她心中的内疚与不安,她把头扭开,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对不起。”

“不,不。错的是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都是我,我…”白狼因为这个道歉慌了神,她急切地想说明什么,痛苦与焦急使她的语调都带上了哭腔。

“你做的很好,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好,是我之前没有认出你呢。”白金拿手轻轻碰了砰白狼的脸,虚弱地微笑道。

白狼把白金的手握在手心,倏然又想起对方的伤势,便慌慌张张地检查,她看到匕首插在对方的腹部,且已经造成了大量失血,对于这一点,她心里着急但却毫无办法,她从没有处理这种伤势的经验。

“别,别动,疼。”

“好,好,不动,我不动。”她紧张地说道。

“你别害怕,这点伤一点都不严重呢,在医院躺几天就好了。”白金看着六神无主的白狼忍不住想笑出来,但一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面色就更加苍白了。

“你不要说话了。”白狼可知道这种失血有多危险,她心疼地把她抱住,“你好好休息,我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白金微笑着‘嗯’了一声,便安安静静地躺在白狼怀里,不再说话,暖暖的软软的怀抱就像冬日里的阳光一样舒服,慢慢地,她的身体仿佛失去知觉,一股强烈的倦意袭来,她有点困了。

白狼能想到的唯一稳妥的方式就是莱茵生命的药剂,她根本不管凌晨时分会不会吵到林小姐,直接就拨了电话,意外的是,对方一下子就接通了。

林小姐严肃的话语传入她的耳中:

“喂,白狼吗?有事可以天亮了再说,我们现在有一件关系到龙门安危的重大事件!”

白狼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林小姐说的是什么事,她急切回答道:“疤眼已经被解决了,我这里有人重伤,需要用莱茵生命的药剂,快让救护车过来。”

“啊?!”

林雨霞立刻派出了私人医院的救护车,本人也随车赶往现场,她看着四点整的时刻表,听着恼人的警笛,心情异常糟糕。她为了这次事件准备已久,哪曾想关键时刻竟然被晾到一边,她不是不能理解父亲的想法,但这都什么时候了,对方还把她当做小孩子吗?

……

白狼坐在地上,对不远处还在做无谓挣扎的疤眼熟视无睹,丝毫没有起来补刀的意思。

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万一把她吵醒了怎么办,此时此刻,没有比白金更重要的事情。

鼠王佝偻着身子,缓缓地从远处走来,拐杖点地哒哒声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中,他走到疤眼身前,站住不动。

疤眼艰难地扭过头,仇恨地瞪着鼠王,口中吐出一股血沫,半是癫狂半是绝望地开口:“老家伙,虽然我栽在了这里,但部下们就要对市民出手了,你们就等着吧。”

“你的手下没有机会了。”鼠王---平静地说道。

“就凭你那些人?”

“不,你仔细听。”

疤眼愣了一下,他的耳中听到了一声遥远的警笛,不,远不止一声,警笛声开始从四面八方传来,有如潮水,这种规模的动静,诺大的近卫局恐怕是倾巢而出。

鼠王淡淡地开口:“你以为,我孤身进入你的陷阱是为了什么?一切从那时候起就已经开始了。”

疤眼咬了咬牙:“这样做,你的部下也会被全部抓进龙门监狱!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不一样。”鼠王摇摇头,“他们协助警方办案,之后会主动自首,根据龙门特别治安法,大概第二天就会被近卫局放出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也是黑手党,凭什么确定这一点,你的人也是实打实的地下势力,也是手上沾血的人,怎么可能被放出来?”

鼠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疤眼在这种沉默中明白了一切,他想到不可思议的事情,眼睛骤然睁大,他再度深深地看向眼前的老人。

急切与疯狂内敛,疤眼重新变成了那个彬彬有礼的黑手党领袖。

“鼠王,您不讲规矩。”他表情复杂的开口。

“我说过,你太年轻。”

老人点了点拐杖,四周的沙子腾空跃起,凝成一跟尖刺,刺入疤眼的喉咙,了结了他的苟延残喘。

阴云消散,月亮再度出现,把冰冷的月华投射到大地之上,照亮染血的黄沙与苍白的尸体。

鼠王默默地看着身边的一切,死在身前的疤眼,抱着友人沉默不语的白狼,昏倒在血泊中的拉普兰德,四散的尸体,被破坏摧残的建筑,混乱的街道,远方的警笛……

一个腐朽的老人,拖着衰微的残年,走过染血的长夜,他到底赢了什么呢?

他轻叹一口气,默默望向天上的月,多少过往在岁月中消逝如烟,唯有这丈量世界的残酷月光从来不曾变过。

第六十四章 翌日

从半夜三更被一个电话叫醒出任务开始,诗怀雅整夜都在提心吊胆。

那个电话告诉了她一件大事,黑手党们的决战就在今天,原本这种事鼠王那边都可以无声无息的处理好,但这次,有一方竟然打算对平民出手,她当即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点也困不起来了。

然后是第二件重要信息,陈晖洁回来了,就在凌晨时分,对方不知道接到了谁的消息,立刻马不停蹄地从罗德岛赶回,当她诗怀雅被电话叫醒时,陈警官已经领着近卫局的人出动了。

她记起了被黑手党们惦记的白狼,便在赶往近卫局的路上给医院打了个电话,得到一个不妙的消息,对方已经不见了,有摄像头看到她坐着黑手党的车去了龙门外环的方向。

诗怀雅的心情到这个时间已经乱成麻了。

在逮捕黑手党的过程中,她又和林雨霞通了电话,对方在一个救护车里,说是要赶过去救人,事情还和白狼有关,她正要问几句话,突然在对方的手机里听到了陈晖洁的声音,然后林雨霞就以处理要务为由挂断了电话。

诗怀雅在这种惶恐不安的状态中足足沉浸了半个小时,直到料理完手边的事后,才忽然想起可以找星熊帮忙。一通急冲冲地操作后,她联系上星熊,并且了解到对方正好就在陈晖洁附近,她马上叮嘱星熊一定要把老陈引开,不能让她和白狼见面。

“晚了。”星熊小声地告诉她,“老陈已经见到了,虽然隔得很远,但看眼神肯定是认出来了。后来那个林小姐让救护车把白狼还有一个伤员送走了,现在她俩人正瞪眼呢,我都不敢说话。”

完了!

这是诗怀雅唯一的想法,她缓了一会儿才中剧烈的心理波动中清醒过来,想起另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还在上演。

“老陈不会和林雨霞打起来吧?她们以前就不对付…”她急切问道。

“应该没事,也就是瞪瞪眼,看起来怪吓人的,但林小姐又没犯什么错,只是出来接个病人,老陈也有要务在身,不会出什么事的。”电话另一头的星熊慎重推测道。

她的话音刚落,就开口喊了声‘等等我’,仿佛是在回应什么人,然后诗怀雅就听到星熊对她说:“老陈喊我出发了,你看,没什么事的,先去忙了,待会儿联系。”

“好,待会儿联系。”

诗怀雅默默地放下手机,她知道一切已成定局,该来的终究要来,在处理完黑手党的事情后,陈晖洁必然会找到奥莉希娅那里,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

在黑手党的密切配合下,近卫局的行动极其顺利,在天亮之前,他们便把战场清理干净,甚至连需要在新闻频道宣读的公关文案都准备妥当。

对于白狼来说,从疤眼死后,她就发现周围的情况越来越乱,那时候正是近卫局对疤眼的手下做最后清剿的时间,好在是没有人冲进她所在的自来水厂闹腾,要不然,她铁定会大发脾气。

后来,林小姐派的救护车到了,但车上并没有见到林小姐本人,她把白金送上车,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当救护车驰离现场的时候,她远远望到了林小姐,对方好像在和什么人对峙,可当时已经距离过远,看不清楚,她就再次把关注点放到白金身上。

到了医院后,白狼第一时间配合护工们把白金送入手术室,确认了对方主要是失血过多,莱茵生命的药剂完美契合这种情况的时候,她终于松了口气。

现在,终于有时间在休息室休息一会儿了,然而,她才坐下片刻就开始感觉自己的腿部传来一阵阵疼痛,她想起自己其实也算是伤员,估计是之前的表现让别人误以为她没什么事。

在切实注意到之后,腿上的疼痛反应迅速扩大,很快就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她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走进医务室,这时候大家估计都在忙,医务室里空荡荡的。

她找出消毒液、纱布、绷带等外伤药品,拿到休息室,自己给自己做了个包扎,得亏是疤眼的战斗风格比较稳,看到她的情况不对劲就立刻收了力,准备防守,所以她腿上的伤势不算特别重,并没有伤到骨头。

至于全身上下的各种细小划伤,那就是小问题了,用不了几天就会自动痊愈。

处理完伤口后,她便躺在沙发上稍作休息,哪知道才刚一闭眼,就立刻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名字——陈晖洁,她在半睡半醒中思考是不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突然间,一个蓝发龙角,身穿近卫局制服的警司出现在她面前,抓着她的衣领大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狼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发现还在休息室里,先前的陈警官只是一场梦而已,此时的阳光正从窗户里斜射进来,照亮了休息室的灰色木质茶具,大概已经到上午九点钟了。

可能是刚刚苏醒,肚子还反应不过来的原因,她丝毫没有吃东西的念头,心下的第一个想法是先去看看白金怎么样了。

私人医院的病号很少,她毫不费力就找到了白金所在的病房,她轻轻推开门,见对方还在睡觉,就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看了看。

白金的气色相比昨晚已经好了很多,接近正常人的样子,在疗伤方面,莱茵生命的药剂效果确实独树一帜。

白狼在屋子找到一个小凳子,搬到病床前,然后坐在上面,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拿出手机,开始随便点新闻看。

毫无意外,今天的龙门依旧是歌舞升平的一天,新闻播报了凌晨时某处的大风系热力环流所致,来自维多利亚大学的专家学者们用普通人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为此佐证,并一致认为这是一场非同寻常城市风。

白狼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听到轻轻地敲门声,她随手把手机放到病床边的桌子上,走过去开门。

第六十五章 确凿无疑

开门后的一瞬间,白狼先是觉得自己是眼花了,继而怀疑自己其实还没睡醒,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和陈警官第二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时候,说是猝不及防也不为过。

但奇妙的是,在略微的惊讶之后,她很快就平静下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如此平静,明明之前害怕见到陈警官都到了魔怔的地步。

诗怀雅也来了,就在陈警官身后两米远的地方,担忧的目光一直在陈警官身上徘徊。

看来两位警司恐怕关系匪浅,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诗警司同时扮演龙门警司与大古集团大小姐的双重角色,可能既知道陈警官的事情,也了解自己的其他身份。

白狼不慌不忙地开口,用只有她们几个人可以听到声音说道:“稍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