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璃月规划专家
说话间，二人已经步入了部落首领的居所，位于村庄中央的一座大屋。
劳伦斯部落首领穿着样式古朴的长袍，手中握着黄金制成的权杖，头上是象征地位的狼牙头冠，完全是一副正式场合的装扮。显然，这是部落首领在向丹羽展示他的尊重，表明他将这次会面视为一次平等的正式会面。
“日安，来自远方的旅行者。我是劳伦斯部落的首领，也是劳伦斯家族的族长，马克西米安·劳伦斯。”
率先行礼的劳伦斯族长没有得到丹羽的回应，因为此时的他已经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眼前这个须发花白的老者他见过！他就是当初在历史影像中与古恩希尔德族长会面的那个人！那个意图推翻高塔孤王统治的劳伦斯族长！
第192章 光阴使者
丹羽愣了好半天，直到埃里克忍不住轻声咳嗽提醒才反应过来，赶忙抚胸行礼道：“日安，劳伦斯族长。我是来自西风部落的探险队长，丹。”
“西风部落？是在西边吗？”
“没错，在山的另一头。”
事实上，即便马克西米安确实知道远方的情况，丹羽这谎也能圆过去——西边的远方就是2600年前的璃月，此时岩王帝君已经建立了璃月港，并且与尘神归终建立了盟约。
马克西米安没有过多纠缠于他的来历。作为护墙者部落的领袖，他这几十年来收容的流浪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若非丹羽一行人的衣饰装备着实精美得不像是流浪者，他也不会亲自出面接见丹羽。
按照烈风王都的规矩，护墙者收拢的流浪者应该交由风暴祭司进行统一分配。不过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是，护墙者可以优先在自己收拢的流浪者中拣选强壮的战士或拥有特殊技能的人才补充进各自的部落，作为对护墙者外出作战的补偿。
听说新来的流浪者装备精良，马克西米安原以为他们都是相当强大的战士。然而此时见丹羽这位“首领”身材瘦削，甚至还不如自己壮实，他心里不免失望，暗道：“这种体格的人能够担当首领，这伙流浪者应该不够勇猛善战……算了，这次就不截留了，全部送给风暴祭司分配吧。”
想到这里，他便开口吩咐埃里克将丹羽带走，准备回头就送入王都中央。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丹羽已经将整件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顿时有种自己不小心落入某个局中的感觉。
两年前造访千风神殿废墟，怎么那么巧触发了地脉中的历史影像？
荧苏醒不过三个月，怎么那么巧就被卷入了这段2600年前的历史？
他本人来寻找荧，怎么又那么巧也被卷了进来？
所有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整件事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一般！
“是你吗？时间执政？”丹羽心中暗暗想道。
一念及此，他很快有了猜测。
既然伊斯塔露故意将他和荧都带到这个时间点来，相必是希望他们有所作为。那么这个时间节点上，有什么事情值得伊斯塔露如此大费周章呢？
毫无意问，就是烈风魔神讨伐战！
两年前的历史影像中透露出的信息表明，这场战争绝不仅仅是巴巴托斯口中那么简单。
或许在当时还只是千风精灵的巴巴托斯看来，整场讨伐战似乎只是跟着某位不知来历的少年吼了声“为了自由”，然后就是万民揭竿而起杀进风暴高塔夺了迭卡拉庇安的鸟位……
但在一个有神的世界里，事涉七神之位，背后的博弈绝对不会是这么简单！
旧蒙德人就这么不待见迭卡拉庇安？人家毕竟庇护了旧蒙德人祖祖辈辈上千年好吗？更何况推翻了旧王，新的秩序如何建立？北风狼王就那么高风亮节，巴巴地就把唾手可得的神位让给了一个初生的千风精灵？
普通百姓或许想不到这么多，但旧蒙德还是有马克西米安·劳伦斯这样的明白人，古恩希尔德族长也显然不是琴那样心思相对单纯的美少女。
说什么为了自由……简直就像阿美莉卡打伊拉克是因为萨达姆偷了小布什家的洗衣粉那样可笑。
不过此时最重要的还是拖住马克西米安，否则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够介入到这次的事件里！
若是不能达到伊斯塔露的要求，谁知道祂会不会把众人一直困死在2600年前？
想到这里，丹羽赶忙上前道：“劳伦斯族长，请稍等。”
“嗯？还有什么事吗？”马克西米安疑惑道。
丹羽凑近几步，压低声音道：“事实上，我们虽然来自西方，却是受东方之人所托，前来此处寻您。”
说着，他借助身体的遮挡，用水元素勾勒出一个奇特的符号！
这个符号正是他两年前在孤岛上的时间神殿废墟里见过的那个符号！那个只是惊鸿一瞥，就突然消失的符号！
看到这个符号，马克西米安瞬间脸色大变！
下一秒，他果断伸手按住了丹羽，“啊，原来是您！请稍等，我去让人准备食物招待您！”
说完，他便大声吩咐仆人端来食物，待简单的宴席摆好，便将所有人都赶出了房间，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枚徽章来。
一见到这枚徽章，丹羽就忍不住微微一愣。
“坚冰之印？！”
马克西米安露出疑惑之色，“这枚符印叫做坚冰之印吗？倒是名副其实……”
说着，只见他用那枚符印的尖头刺破手腕，让自己的血液渗入其中。
很快，灰蒙蒙的雾气涌出，将整个房间都填满了！
马克西米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露出一丝笑容道：“现在可以放心说话了。烈风魔神的威能极为强大，这片土地上的每一缕风都是他的耳朵，只有在时间执政大人的庇护下，在这冻结的时光里，我们才能自由地沟通。”
这灰雾果然是时间执政的力量！RNM伊斯塔露，装神弄鬼的谜语人！有本事你亮血条！
丹羽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沉声道：“我正是代表我主而来。”
马克西米安赶忙起身行礼道：“向您问好，光阴使者大人。”
光阴使者？伊斯塔露的使徒叫这个名字？
丹羽一边想着，一边起身还了一礼，继而笑道：“难道劳伦斯族长不担心我是假冒的？”
马克西米安讪笑道：“使者大人说笑了。时间执政大人的神力何其强大，祂的光阴符印，如果不想让人看见，根本没人能够看见……”
所以两年前看见的那个奇怪符号果然是伊斯塔露的标志吗？掌控时间的神明果然是天生的老银币！
丹羽心里MMP，脸上也笑不出来，“我此次前来，是奉了我主的意志，来协助你们完成对烈风魔神的讨伐。准备工作做得怎样了？”
马克西米安赶忙道：“大部分都完成了，唯独最后一件事十分为难……”
“将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与我说一遍。”
“是……”
第193章 生存或是死亡
既然已经决定做老六了，马克西米安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保留，很快将整个计划和实施进程讲述了一遍。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对迭卡拉庇安的不满情绪也不是一天积累的。
作为能够前往叹息之壁外侧活动的护墙者是最早生出不满的人，因为相比消息闭塞的王都居民，他们这群军事贵族更早识破风暴祭司们的谎言——烈风王都之外并非没有人类存活！
至少在冰雪隔绝的东方，就有一支依赖时间执政和千风精灵力量生存下来的部族！
既然高墙之外还有能够生存的广阔天地，高墙就由庇护人类的屏障，变成了束缚自由的囹圄……
愤恨和不满由护墙者传递给族人，由族人传递给其他家族。经过长期传播，王都中渐渐出现了反抗者组织。这些人遭到了风暴祭司的围剿，但在一部分同情者的帮助下顽强地生存了下来。
七大护墙者家族心照不宣地保持着中立，既不支持反抗者组织，也不帮风暴祭司们追捕“叛徒”。就这样，暗流涌动的脆弱平衡持续的数百年之久。
直到劳伦斯家族决定对迭卡拉庇安举起叛旗……
作为护墙者部落，劳伦斯家族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但马克西米安知道，正常情况下，只有魔神才能对抗魔神。
在他所知的范围之内，能够与迭卡拉庇安抗衡的魔神只有两位，时间执政伊斯塔露，以及北风狼王安德留斯。
安德留斯一向与迭卡拉庇安敌对，曾无数次进攻叹息之壁，又无数次铩羽而归。不过这位魔神只把狼当做自己的子民，对庇护人类并无兴趣。对不属于迭卡拉庇安的人类，祂完全持打酱油的态度。这就决定了安德留斯没法成为马克西米安理想的投靠对象。
正因如此，马克西米安才会多次派人联络古恩希尔德家族，最终借外出行动之机亲自拜会千风神殿。
双方制定的计划并不复杂。
迭卡拉庇安实力虽强，但也就是和安德留斯不相上下。既然时间执政已经暗中拉拢了安德留斯，再加上初生的千风精灵，双方顶层战力已经超过二比一了。
同时，马克西米安还暗中支持反抗组织拉拢了更多平民，并帮助他们散播不满情绪，削弱民众对迭卡拉庇安的信仰。
此外，七大护墙者部落基本已经达成了保持中立的默契。只要掌握最强军事力量的七大部落不站在烈风魔神那边，仅凭风暴祭司手中的少量卫队根本不足以对反抗组织形成优势。只要劳伦斯部落关键时刻在风暴祭司们背后捅上一刀，整件事就成了。
不过所有这一切实现之前，还有最后的也是最大的一道阻碍——叹息之墙。
历史上安德留斯曾经数次亲自出手，都没能突破这道风墙。作为准魔神级的战力，丹羽也亲自试探过这堵风墙，自觉没有任何把握击破之。
事实上，丹羽怀疑这道墙不是迭卡拉庇安独自建立的，其中可能有其他力量的帮助，否则以这道墙所表现出来的力量水准，迭卡拉庇安应该能够吊打安德留斯才对。
关于如何突破叹息之墙，马克西米安也已经有了预案，只是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时间执政大人赐下这枚……坚冰之印，让我能够以劳伦斯家族的血脉为引，调动时间执政大人的力量。只要能够进入风暴高塔的核心区域，使用时间执政大人的力量破坏叹息之壁的能量枢纽，整座风墙就会瞬间崩溃！”
“唯一的问题是，除了少数几名风暴祭司外，高塔孤王很少允许其他人进入风暴高塔，尤其是核心区域。我这几十年生涯里，只在继承部族时进入过一次风暴高塔核心区域，向我王宣示效忠。对于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我还没什么思路了……”
丹羽双手交握支撑着下巴，沉默地听完了马克西米安的讲述，突然开口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选择背叛烈风魔神？”
马克西米安眉毛微扬，诧异道：“我不是跟古恩希尔德族长说过了吗？是为了自由！为了我的子孙后代不用在生活在这狭窄的囚笼里！”
“祭司大人或许相信你，但我不会认同。”
“为什么？”
“因为这个理由过于可笑。”
“……自由绝不是什么可笑的理由！”
丹羽逼视着马克西米安，低喝道：“你并非无力实现你想要的自由！你大可以借口执行任务，将你的部族化整为零带出叹息之壁！出去十个，回来五个，剩下五个就说死在荒野了，没人会怀疑！如此反复，只要年深日久，你就可以将整个部族转移出去！”
“……”
“事实上，我怀疑迭卡拉庇安根本就不在乎你们是不是会离开烈风王都！没准你喊上一声，烈风魔神就会打开风墙，任由你们离开！”
“……”
“如果你们可以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背叛庇护你们千年的魔神，凭什么不会因为战事进展不顺利而背叛我们？你凭什么让我相信，面对强大的烈风魔神，你们会死战到底，而非临阵倒戈？”
马克西米安与丹羽对峙了许久，终于泄气道：“……没错，我们背叛的理由并不是自由，而是……”
“是生存，没错吧？”丹羽抢先道。
马克西米安猛然抬头，看向丹羽的眼神仿佛见了鬼一般。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深藏的底牌居然会被人一眼看穿！
丹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你的部落有三千人，却只有一万亩可供耕种的土地。我查看了作物的长势，土地里种出的粮食支撑三千人的生活很困难，多半要依赖狩猎补充食物来源。”
“你们劳伦斯部落是七大护墙者部落之一，尚且过得如此艰难，其他部落就更不用说了。”
“你儿子埃里克跟我说，这些年光他收容的流浪者就不下两三千人。从入城时风暴祭司的态度来看，烈风魔神对寻求庇护的凡人来者不拒，这就让烈风王都的人口密度上升更快。”
“风墙的存在，让烈风王都没法向外扩张，但高塔孤王却不肯控制人口总量，导致每个人能够获德的生存资源越来越少。年深日久，从贵族到平民心中都积累了强烈的不满……”
“这才是你们背叛烈风魔神的理由！因为如果你们再不行动，就会落入马尔萨斯陷阱！”
第194章 叛乱或是革命
马尔萨斯陷阱，在信息时代是许多年轻人都非常熟悉的名词。所谓内卷、躺平之类的概念，与这个经济学名词之间有着很深的渊源。
这个经济学名词以英国政治经济学家托马斯·罗伯特·马尔萨斯命名，它认为人口增长是按照几何级数增长的，而生存资源仅仅是按照算术级数增长的，多增加的人口总是要以某种方式被消灭掉，人口不能超出相应的农业发展水平。
这个概念最初是针对农业社会的。当人类通过化肥实现了农业革命后，世人一度认为马尔萨斯陷阱已经成为过去式。
很不幸的是，事实并非如此。
如果将这个概念稍稍扩展，其内涵对今天依然适用，那就是有限的经济增长无法同时分享给所有人。当经济增量减少，人们就不得不开始争夺数量已经不多的经济存量……于是就有了经济危机和战争。
马克西米安自然不明白什么是马尔萨斯陷阱，但是丹羽之前所列举的一切证据早就把他打蒙了，压根没想起要问一嘴。
是的，马克西米安叛乱的原因并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自由，而是烈风魔神拒绝为子民提供更多的生存资源，甚至还不肯停止对流浪者的收容！
这位孤傲的魔神压根就不关心子民的看法，只是固执地用祂自以为是的那套逻辑庇护所有人！
风墙隔绝了冰雪和寒冷，土地和阳光让人们能够获取食物，外来的流浪者一律收容庇护……这在祂看来就足够了。
几百上千年来，这一套确实没有出什么问题，人民也确如祂预想的那样尊敬和爱戴祂，但最近这百余年来，一切都不同了！
马克西米安不知道什么叫“几何级数增长”，只知道部落里的人口越来越多，粮食越来越不够吃。雪上加霜的是，粮食的产出也越来越少——他不知道，这是因为长期粗放式耕种又缺乏化肥，导致土地肥力下降！
马克西米安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当所有人都只会重复那些注定不可能被烈风魔神听取的抱怨时，他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调查。
结果令他非常恐惧。
从他收集到的信息来看，最近十年里，相熟的七个护墙者部落全都出现了食物不足的现象，新生儿夭折率大幅上升！
王都外围的所有村庄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粮食减产，即便风墙之内依然如以前那样风调雨顺！
烈风王都的粮食价格十年来持续上涨了五倍，并且没有丝毫回落的迹象！
从事手工业的王都居民已经出现了小规模的破产潮，并且这股浪潮正在蔓延向城市中产！
马克西米安没什么文化，但问题已经如此严重，烈风魔神和风暴祭司们依然无视这一切，这让他无比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