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璃月规划专家
丹羽从废墟里找了两块石头，随手削了两只石碗，斟满千风佳酿，将其中一只推向迭卡拉庇安，随后开口道：“风神改造蒙德是在祂登临神位之后不久，换言之，原本只是千风精灵的巴巴托斯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成长到如此地步，除非祂继承了某些力量。”
“结合安德留斯的隐退和你的死亡，我怀疑祂继承的力量就来自于你们。北风狼王的力量一大半属于冰元素体系，因此如果没有你的力量，巴巴托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成长到能够改造蒙德的地步。这也是我为何敢肯定，你并没有将怨恨洒向蒙德，反而成全了新的风神。”
迭卡拉庇安思虑许久，摇头道：“即便结合我的全部力量以及安德留斯的风元素力，也做不到你所说的那种事。”
丹羽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微笑道：“这就涉及到另一个猜测了。巴巴托斯在改造完蒙德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睡，2600年间只苏醒了三次，第三次苏醒就是在我那个时代。当他第三次苏醒时，所表现出的力量甚至连凡人中的强者也不如。”
“如果他真的强大到能够大规模改造蒙德地形，怎么会虚弱到那种地步？说什么因为放弃统治蒙德而虚弱，我是不信的。关于这一点，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透支了力量。”
“听说统治须弥的草神大慈树王也因为透支力量而退化成了孩童大小，所以这种猜测并非无稽之谈。”
迭卡拉庇安摇头道：“很遗憾，你的猜测不对。我不认识你所说的大慈树王，但你说的那种退化倒是很像草元素的特性。可惜的是，风元素之神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我从未说过这是风神自身的能力。”丹羽摇头道，“别忘了，古恩希尔德家族所信仰的神灵可不止巴巴托斯一个。”
迭卡拉庇安身躯一震，“伊斯塔露？”
“没错。我的猜测是，伊斯塔露帮助巴巴托斯借来了此后数千年的力量！正因一次性挥霍掉了此后数千年的力量，巴巴托斯才不得不长期沉睡——以那家伙的性格，我才不信他会自愿睡上几千年。”
“也是因为透支了此后数千年的力量，即便他偶尔苏醒，也没无法动用多少力量。不是他没有力量，而是这些力量已经被借给了几千年前的他本人，在当下自然就是不存在的事物了。”
“所以，他才会自称为七神中最弱的一个，才会几千年都不看顾蒙德一眼。作为一个性格自由的神，为了蒙德的自由和幸福，他甘愿放弃了自己数千年的自由和幸福，连最喜欢的酒也没得喝……”
迭卡拉庇安愕然良久，最终低头道：“祂竟然愿意为人类做到这种程度吗？和他相比，我所做的一切确实算不上什么……不过我依然不甘心！明明是我庇护了所有人！他们为什么要背叛我！”
丹羽微微摇头，将他对劳伦斯族长说过的那番关于“马尔萨斯陷阱”的理论重复了一遍，最终长叹道：“没有人背叛你，迭卡拉庇安。人们很早就开始向你祈祷，但你的高傲让你听不进人们的祈祷，只是自顾自地给予人们你说想象的幸福。正因如此，人们才不得不踏上反抗之路。说到底，所有人都只是为了生存而反对你。”
迭卡拉庇安无言以对，失魂落魄地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我的本意并不是如此……我明明公平地爱着所有人……”
“我当然相信你，迭卡拉庇安。但作为一名统治者，仅有爱是不够的……你需要比所有人站得更高，看得更远，还得听得进人们的意见，不能仅仅一厢情愿地用你认为好的方式对待他们……更何况人类从来就不是什么完美的生物，他们需要引导，需要鞭策，需要教育，就像父母对待孩子那样。”
迭卡拉庇安露出了怅然之色，“愿意听听我的解释吗？”
“当然。”
迭卡拉庇安望向灰雾深处，似在凝视着烈风王都，“我的力量不够强，也没有时间执政的帮助，我能做到的极限就是建起风墙，庇护这里的所有人……而这一切不是没有代价的。你也看到我身周的狂风了吧？那狂风让我视线模糊，听不见声音，几乎让我耳聋眼瞎，这就是维持叹息之壁的代价……久而久之，我几乎忘记了如何与人交流……”
丹羽愕然道：“大家都称你为高塔孤王，因为你从不回应人们的祈求，难道是因为……”
“这样啊……没错，这是因为我根本听不见人们的祈求，只有实力强大的风暴祭司能够偶尔传来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语。因为担心本体周围的风暴伤害民众，我也很少离开高塔，即便接见臣属也是通过大殿中的虚影。我只是在被困之前给风暴祭司们留下了信条，比如无差别的庇护人类，公平分配给所有人土地和食物……”
原来如此！原来所有这一切只是一场命运的巧合！迭卡拉庇安庇护人类的代价竟然是被风暴囚禁！
只可惜他没能预料想到人类会快速繁衍，烈风王都的土地会变得贫瘠，只以为一切都能永恒不变！于是经过千年时光，人口终于达到临界值的人类终于不可避免地发起了抗争，这才酿成了如今的悲剧！
想明白这一切的丹羽不由唏嘘道：“这不能怪你……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迭卡拉庇安苦笑摇头道：“如今讨论对错还有何意义？或许命运就只是安排我庇护蒙德人一时吧……”
“上千年时光已经足够长，你已经庇护了许多人一辈子。”
迭卡拉庇安苦微微释然，“多谢你的安慰。既然我的时代已经结束，那么就让我最后庇护一次蒙德吧……”
说着，祂仰头看向灰雾深处，扬声道：“伊斯塔露，我愿意献出所有的力量！”
缥缈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
“谢谢你，迭卡拉庇安。”
迭卡拉庇安飒然一笑，随手端起那只石碗，将千风佳酿一饮而尽，龇牙咧嘴地哼道：“真苦……酿酒的家伙蒲公英放太多了！”
“所以我只喝了一口就不喝了……那家伙在喝酒方面一向只重量不重质。”丹羽微笑道。
他偷了某吟游诗人埋在风起地五百年的千风佳酿，最初只是恼他拐带帝君到处浪不着家，把偌大的蒙德丢给自己照看，谁知这酒蒙子喝酒的本事不错，酿酒的本事却拉得很……
迭卡拉庇安满脸问号，但很快便将这一丝疑惑跑到了脑后。浩瀚的风元素力从祂体内流出，飞向灰雾深处。
祂的身影越来越淡，直到快要完全消失时，又突然问道：“你说，人们真的爱过我吗？”
丹羽重重点头，“当然。至少那些人的祖先都真诚地爱过你。”
“但愿如此吧……”
迭卡拉庇安最后的话语消失在了灰雾深处，宛如呢喃。
第202章 自闭症患者迭卡拉庇安
迭卡拉庇安消失在了灰雾深处。
直到祂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位孤傲的魔神才展现出了一丝脆弱。一位强大的王，内心深处竟有着如此深切的自卑。
随着迭卡拉庇安的消失，祂体内强大的风元素之力汇入灰雾深处，而残留的怨念和一股奇异的规则之力则涌向了丹羽。
丹羽明白，这是伊斯塔露给他的报酬。
再怎么弱小的魔神，死亡时释放出的能量都足以改变环境，比如地中之盐的赫乌利亚。迭卡拉庇安如非死于伊斯塔露的领域中，风龙废墟恐怕就不会有什么废墟遗存了……
同样，再怎么平静逝去的魔神，死后都会留下怨念。这是由于他们过于强大的精神，导致他们的记忆在地脉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烙印。一旦这种烙印被地脉的力量引动，就会出现邪祟爆发。正因如此，璃月的邪祟才是七国中最多的，因为璃月的大地简直堪称魔神坟场……
所有这一切都是提瓦特世界的规则，不以魔神自身意志为转移。
正是因为知晓这规则，伊斯塔露才会选择用如此繁杂的手段来处理迭卡拉庇安的身后事。
迭卡拉庇安残留的怨念很少，但记忆非常完整，非常顺利地被丹羽收纳。让他惊讶的是，这位实力仅比七神差一线的强悍魔神，思维数据的大小居然只有2.8GB，连小草神的1/6都不到。
要知道，这可是一位完整魔神的全部意识，可不是马科修斯和该隐那种残魂！而且当初纳西妲被丹羽绑架的那一股思维数据，多半并不是她的全部意识！
相比只有五百岁的智慧之神，少说几千岁的迭卡拉庇安简直堪称没头脑……
意识宫殿中，厨子废宅二人组依然在各自打发时间。宫殿角落里出现的身影一开始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直到半分多钟后，该隐准备换部新番看时，才发现了那道瘦高人影，吓得一蹦三尺高。
“卧槽！你谁啊！怎么悄没声地杵在那儿？”
马科修斯被该隐一吓，一锅椰碳饼直接糊了，顿时对他怒目而视。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缩在角落里发懵的迭卡拉庇安，连忙试探着出声道：“兄弟，你是长住还是来访？”
迭卡拉庇安依然是一言不发。
另一边，丹羽正在适应着从迭卡拉庇安身上获得的全新规则之力——空间之力。
不同于生、死这两种特点非常清晰的力量，空之力本身更为中性，但一旦调用起来又非常危险。他试着用之前的经验调用这种力量，差点就丢了三根手指！
眼见空之力如此诡异，丹羽放弃了继续尝试，决定还是请教一下现成的老师。待确认收纳了所有的魔神残渣能量后，他立刻进入了意识宫殿。
一进门，他就看到迭卡拉庇安正与两名老住户“对峙”着。
丹羽赶忙上前劝解，“这是怎么了？以后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可不要有什么误会啊！”
该隐一头黑线地看向他，“你说说你，几年不给我们找新伴儿，一找就是这么个玩意，进来半小时了一句话也不说，跟个木头一样……”
丹羽看向老好人马科修斯，马科修斯点头示意该隐没说谎。
这……就很尴尬了啊……
他只能小心地凑上去，仔细打量着躲在房间角落阴影里的迭卡拉庇安。
迭卡拉庇安此时已经化身成了一个瘦高的男子，脸色苍白，头发油腻，法令纹深刻，让丹羽内心一阵卧槽。
斯内普教授？是你吗？
强忍着吐槽的欲望，丹羽小心地问道：“迭卡拉庇安先生？你还好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迭卡拉庇安终于有了反应，瞳孔微微转动，小声道：“丹？”
“呃……准确来说，我的名字叫丹羽。”
“这里是冥界吗？”
“某种意义上差不多吧……”丹羽尴尬地挠了挠头，“你现在还拥有独立意识，无论如何这也不会比死亡更差了，不是吗？来吧，跟我认识一下你的室友们。”
在丹羽的劝说下，迭卡拉庇安终于离开了角落，同两位老住户认识了一下。两名老住户都对能够拥有新室友感到高兴，只是对这位新室友似乎不太爱说话，让他们略感遗憾。
简单寒暄了一番后，丹羽又向迭卡拉庇安请教起空之力的使用方法。
迭卡拉庇安也不藏私，将自己构筑叹息之墙的方法。这位筑墙大师的思路是利用空之力将风元素压缩到极致，使得有限的空间之中再也塞不下任何其他元素，以此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护盾。在他出神入化的控制下，这堵由纯净风元素力构成的壁垒简直堪称绝对防御！
听完了迭卡拉庇安的描述，丹羽悲伤的发现，这招自己没法学。
原因很简单，风、岩都是有名的孤儿元素，受其他元素影响很少。叹息之墙之所以如此坚固，主要是因为它由风元素压缩构成，很难被其他元素消耗。
丹羽掌握的水、火两种元素就不同了，二者都是元素反应大户。试想你压缩了一面火盾，而对方用雷元素发动攻击……
想到这里，丹羽突然觉得可莉的破坏力似乎也没那么强……
不过空之力也并不只有筑墙造盾这一种用法，只是迭卡拉庇安最擅长这方面。那些迭卡拉庇安不太擅长的运用方法，对丹羽而言反而是非常有用的手段。
就这么聊了半天后，丹羽发现迭卡拉庇安确实不怎么擅长与人交流，通常都是他问一句对方答一句，除此之外一句闲聊都没有。对于尝试加入聊天的马科修斯和该隐，他也一直表现得爱答不理。
这种自闭程度让丹羽莫名想起了某不会做饭的宅女雷神……
丹羽突然觉得，这家伙被自己的力量囚禁了上千年，或许可能应该是患上了自闭症……
当初见到自己时，或许由于将死之神情绪过于激动一时忘记了紧张，等来到新的环境，顿时就恢复了不善言辞的本性。
想了想自己认识的其他魔神，丹羽忍不住暗自吐槽，“看来魔神的精神健康或多或少都有点堪忧啊……我要不要也开家精神病院关注一下魔神们的心理健康？说不定还能学学斩神呢……”
第203章 孤独的祭奠（上）
反复叮嘱马科修斯和该隐帮助迭卡拉庇安在意识宫殿里适应生活后，丹羽很快回归了现实世界。
伊斯塔露的力量仍未消退。在灰雾中，丹羽仿佛置身于无穷高处，俯视着风龙废墟的历史。
从迭卡拉庇安降临此地，劈开山石建立庇护所，接纳第一批蒙德先民进入祂麾下，再到人民掀起反抗浪潮，摧垮风暴高塔。
在随后的时光里，丹羽看到北风狼王献出了自己的半数力量，连同灰雾中的强大风元素力反馈给了巴巴托斯，让这只幼小的千风精灵变成了背生双翼的风神。
人类诸部落首领聚集在一起，在古恩希尔德族长的组织下，共同为风神戴上冠冕，尊祂为蒙德新执政。
风神随后飞入高空，聚集起难以形容的强大风暴，削平高山，吹散冰雪，将蒙德完全重塑。蒙德人逐步搬迁到新蒙德城，烈风王都的残垣断壁则在时光的侵蚀下逐渐朽坏。
丹羽也看到了劳伦斯家族的兴衰。
埃里克大难不死，反而因为丹羽的源血而变得强壮而长寿。由于古恩希尔德部落作证，劳伦斯部落的功绩得到了表彰，埃里克成为了新蒙德的顶级贵族。
此后，他以坚冰般的意志率领部落子民不断开疆拓土，打下了整个星落平原作为家族封地。经他之口，劳伦斯家训不出意外地被传递给了继承者。
世代研究统治艺术的劳伦斯家族逐渐在政治斗争中占据了上风，成为蒙德的无冕之王，继而开始了长达千余年的黑暗统治，最后被温妮莎率领的起义军推翻……
灰雾渐渐浓郁。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丹羽已经出现在了风龙废墟之中。四周依然是历经数千年风霜的残垣断壁，一切都好似做了一场梦，唯有意识宫殿里迭卡拉庇安的意识和体内尚未被驯服的空之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经历。
小队成员全都在不远的空地上，所有人都还处于懵逼状态。
唯有优菈第一时间开始四下张望，清点人数。
去时连派蒙在内26人，此时返回者25人。不论数了多少遍，结果都是如此。
发觉海因茨·劳伦斯失踪，不明情况的西风骑士们立刻对周围进行了搜索，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眼看着优菈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丹羽心中满是无奈。
海因茨的牺牲已经形成了完整的时间闭环，再也无法扭转。正如他所言，从一开始这就是他的命运轮回，他能做的只是走完它而已。
在丹羽的命令下，众人收队返回蒙德城，丹羽也以唯二目击者的身份向骑士团高层汇报了整件事情的经过，证实了海因茨·劳伦斯的死亡。
由于整件事情实在过于离奇，若非丹羽以东风守护的身份亲自作证，骑士团内没人敢相信这个故事。这样的解释显然无法公之于众，于是在骑士团的报告中，海因茨的死因被定为了失足坠崖而死，尸体无法收回。
讣告公布后，半数以上的蒙德城居民弹冠相庆。这位旧贵族首领率军占领蒙德城的十余天里，蒙德百姓损失颇重，许多人至今对骑士团没有判处他死刑心怀不满。此时听闻他意外身亡，许多人私下里都认为是便宜了他。
本就对海因茨的死因半信半疑的骑士团高层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知晓真相的丹羽也是无能为力。
他或许可以靠威望让所有人不再追究海因茨的下落，但不可能让所有人相信，这位曾对蒙德犯下大罪的老人，最终选择了牺牲和救赎，成为了2600年前促使新蒙德建立的英雄。
讣告公布当晚，丹羽正在骑士团总部协助琴处理一些国际贸易方面的事务，突然间安柏闯入了办公室里。
“不好了！优菈在酒馆跟人起冲突了！”
琴猛地站起身来，正待说话，却被丹羽拦住了，“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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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德城下城区，天使的馈赠。
晚间的酒馆宾客满堂，大批顾客已经喝了好几轮，此时正是微醺状态。
人喝了酒，自然就要打屁聊天，而近期可作为谈资的新鲜事无非就是海因茨·劳伦斯的意外身亡。
对于这个叛军首领，多数蒙德人是没什么好感的，尤其是酒客中还有不少人因为他的叛变而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刚开始，一切还只是停留在说说劳伦斯家族的段子，嘲讽一下旧贵族。但随着酒意上涌，对于海因茨·劳伦斯的人身攻击和侮辱也随之而来。
往常碰到这一幕，优菈通常都会默默离开，换一家酒馆继续喝。但今天她掀了桌子，攥紧了拳头，似乎随时都会暴起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