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榆
快速的操作完之后看了看手里仪器的数据，示意高楼先回沙发上坐好，然后才一边调试着新设备一边问到：
“东西好坏在没有完全弄明白之前先不要说，你们这么做的时候，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感吗？”
高楼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那时我们一心只想着弄清楚这东西的秘密，怎么说呢，就是本来是在搞研究的，但是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很愤怒。”
站在一旁的江阳突然开口说：“但是在你没发现这个问题之前，你还是违规用液金对自己进行了改造不是吗？”
高楼低着头，过了一会才叹了口气说到：“因为前期的实验没有任何进展，这东西拿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他给我们拿了一瓶汞。”
他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的微观照片之后，我们放了足足半个月的假才缓过来。”
“而且之后的研究也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最后还是尝试着先进行改造再观察变化开始的。”
江阳耸了耸肩膀。
这些人都是当年的优秀研究员。
但正是因为他们的学识，在突然面对来自系统的道具时，才会如此惊恐。
如果是什么都不懂的人看到金属改造人，大概只会感慨联邦科技发达，看起来很吊很牛逼，就算有担惊受怕，也不至于像这些真正懂行的人这般惊恐。
他曾经也一度有点庆幸，自己大量见证罗晋成拿出的系统道具时，并没有对新时代的科学有什么深入理解。
再加上早就知道系统的存在，所以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他并完全没有惊讶。
系统嘛，弄出什么来都是正常的。
不过他也有点好奇，为什么在自己拿到系统的那段时间里，基本没有收到过系统提供的道具，更多的，只是对他的引导和帮助他完成各种生存技能的训练。
目前他能想出的答案是：系统需要有黑色太阳提供的辐射能量，才能弄出那些奇怪的东西。
手机突然震动，打开后又快速的看了下时间，江阳提醒孙海：“加快速度，那边开始有动静了。”
孙海点头，歪着头问高楼：“液金脱离身体之后会恢复原始状态？”
高楼深吸一口气：“正常来说不会，但是在我们的方法中可以。”
孙海又问：“所以你们拿走了两百支液金，而且按照你的说法，那些东西里面已经没有了罗晋成设置好的程序，怎么做到的？”
高楼犹豫了一下回答到：“那两百支液金没有罗晋成最开始给我们的量大，只能勉强达到五分之一，所以实际上我们手里的那两百支，如果按照完整份数算的话，只有四十支。”
“但是经过我们的验证，没有人可以完整接受一支液金，百分之六十已经是极限了，所以我们把它们分成了六十份一半剂量的，还有十份完整的，一共七十支。”
江阳和孙海对视一眼，高楼低着头继续说到：
“虽然我们后面进行的换头手术都因为排异反应失败了，但是，那些被切下了头部的实验体，他们的头部可以用维生设备和大量生命物质存活一段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存留在他们脑内的液金会失去效果，控制好时间的话，抽取出来之后的液金会失去程序，但是仍然保持活性，相当于被重置了。”
孙海皱着眉头把两个针管插进他手臂上的血管里问到：“正常的液金改造者如果被杀死，液金也会重置？”
高楼摇头：“不会，如果液金感受到宿主的死亡已经无法避免，或者身体与大脑的信号突然被切断，它们会逐渐失去活性变成普通金属。”
“但是如果这个过程被放缓，它们会无法判断实际情况最后重置。”
江阳问：“就是说如果正常的金属改造者，砍掉头之后保证他们的大脑存活一段时间，他们脑内的液金就会逐渐失去控制功能，并最后彻底被重置。但是假如时间过长，它们最后还是会失去活性？”
高楼思考了一下点点头：“我不知道原理怎样，但事实却是如此。”
“武原推测的结论是，液金并不能直接感受到宿主的生存或死亡，在身体机能大幅度下降，细胞批量死亡的时候，它们会拼尽全力的刺激宿主并取代缺失的部分细胞功能，尽可能维持宿主生存。而在无法修复的情况下，它们会失活。”
“但是切掉的头部放在维生设备中，会经历一个缓慢的逐渐死亡的过程。”
“在意识完全丧失并且对所有刺激没有反应，联系不到身体中的液金回馈身体机能信号之后，这时候液金就会重置恢复最原始的状态。”
“如果这个时候将它们抽取出来彻底脱离人体，它们就会回到最原始的状态。”
孙海在认真的检查数字，江阳点了点头说到：“就是说，你们拿到的那批液金，是遇到了程序中未设定的情况，无法判断之下它们被重置了。”
“就好像，卡了bug？”
高楼看着插在自己身上的两根针管说到：“液金可以判断细胞损伤，但是它们唯一会做的就是刺激和提醒，对一些功能性的器官它们可以取而代之，就算细胞损失量过大，它们无能为力的情况下还是会用尽办法保证宿主生存。”
“我们目前只找到这一种方法，就是在宿主的脑信号缓慢减少，身体中的细胞和液金都联系不上，最后宿主彻底对所有刺激失去反应，并且意识完全丧失，但是又仍旧保持着一定的细胞活性，在这种复杂的条件下，它们就会直接重置。就像是在模拟自然死亡的过程。”
孙海突然抬起头看着他：“如果现在把你体内的液金弄出来一部分放到其他人体内，会发生什么？”
高楼回答：“如果是刚刚抽出来，它们会保留活性，等待与我接触的时候回到我的体内，如果时间过长它们会失活，变成普通的金属，在这期间接触到其他人是没有用的，而且我们也没有找到重新激活它们的方法。”
孙海敲了敲他那条腿上的金属：“所以说，在它们第一次与人类接触的时候，其实是进行了某种绑定的，只有宿主自然死亡之后才会恢复原始状态？”
高楼摇摇头：“是近似于自然死亡，但同时又有一定的细胞活性，不能算是完全死亡。在这时候立刻让它们脱离人类身体，回到只有液金的环境中，它们会重置。”
江阳皱着眉头问：“自然死亡又有细胞活性？”
高楼严肃的回答到：“就是你们丧尸用的生命物质，浸泡在生命物质中的细胞或者人脑，可以在死后保持相当时间的生命活性。”
开始回收设备的孙海骂了一句：“靠，你们浪费了多少生命物质用来实验？”
高楼思考了一下回答：“大概一个游泳池。”
孙海差点把手里的设备捏爆。
不过想到生命物质对普通人类来说确实没有什么用，所以他们不会珍惜这也正常。
他很好奇地问：“你们那时候可以接触生命物质？”
高楼点头：“联邦科学院曾经有过生命物质研究的项目，其中最核心的部分就是武原负责的，研究生命物质中的生命活性因子。”
“不过没什么进展，他甚至没有分离到那些东西，在他加入我们的课题之后，项目组解散，那个项目就被搁置了，后面也没人愿意接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江阳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下后拿出手机给孟瀚海发消息，让他问问刘子铭，联邦科学院现在还有没有这个项目。
然而没过几分钟他就收到了回复。
在三十年前现任院长上台之后，那个项目就被砍掉了。
无奈的把手机塞回口袋，看来罗晋成真的是被高楼他们几个搞生气了。
最起码当年把液金交给科学院的时候，罗晋成还是认可他们的研究能力的。
只是这几个家伙做大死，才让罗晋成宁可将联邦科学院停摆三十年也不愿意再让他们工作了。
孙海收拾好设备，把最后一个测试辐射能量波动的仪器接在高楼身上说：“难怪联邦科学院最近三十年变成了这样，你们这些孩子可真是能作死啊。”
高楼长叹了一口气：“那时候只想着不能让这种操控人想法的东西流传出去。”
江阳突然问：“现在呢？你有什么想法？”
高楼很严肃的回答到：“我们不应该欺骗那些实验者参与实验，或许可以有其他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不是死了太多人导致我们必须要跑路，或许再多研究些年还能发现更多的秘密，或者彻底解决问题。”
“但我还是觉得，罗晋成这种操控人思维的方法是应当被禁止的，是应该抵制的。”
江阳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看时间后对着孙海点点头。
孙海拿出了他带来的最后一套设备。
看着高楼说到：“我需要检查一下你的大脑，但是有可能会引起你的记忆混乱。”
高楼看了看那台设备笑着说：“要是边泉院长还在就好了，您的设备看起来已经成型了，他肯定会很愿意和您交流的。”
孙海点点头：“研究了一百多年，前不久才终于调整的差不多了，如果能有人多交流一下的话确实很好，不过可惜我们恐怕没机会见面。”
高楼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们的寿命。”
孙海把几个贴片贴在他的额头和太阳穴位置，示意他躺在沙发上同时面无表情的说到：“我也羡慕你们人类的灵感。”
在最后一个贴片被他贴在高楼的后脖颈位置时。
高楼突然问：“丧尸会产生灵感吗？”
孙海检查了一下设备说到：“很难，因为我们过于理智，没有激情和冲动，灵感的产生也会很少。”
“不过在知识和技术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还是会发现一些以前容易忽略的细节问题，所以虽然几乎没有灵感，但是对研究影响不大，无外乎多耗费一点时间而已。”
高楼点点头。
平静的看着天花板：“但是我感受过灵感爆棚的时刻，武原说那是激素过度分泌神经兴奋产生的错觉，但是最后的结果证明，它们是真的。”
孙海启动设备，然后咧开嘴笑了下说到：“灵感和白日梦是人类独有的天赋，其实如果是我来做你的实验，大概会把你们兄弟两个分别放置在不同的环境之中，但最后引导你们走向同一个领域。”
高楼好奇地问：“为什么？”
孙海打开了第一个开关，看着毫无反应的高楼和仪表上的度数说到：“因为丧尸数量是恒定的，虽然我在这个领域钻研很久，但归根结底我还是我。”
“我只能以我的角度看待问题，即便我已经有意的想要换个角度，但那很难。”
他打开了第二个开关。
把一根连接线插在了手里的屏幕上面，看着有些昏沉的高楼说：“人也好，丧尸也好，都很难跳出自身的局限，所以很多时候，我们需要一些新鲜的观点，而这恰恰是丧尸不具备的。”
“所以如果是我，大概会把两个智力发育相同的孩子，在不同的社会环境下引导到同一个领域之中。”
“这样一来他们可以实力对等的切磋讨论，或许比两个一样的人更有利于研究，不知道，这只是我的想法，我是不会做这样的实验的，你可以理解成是来自旧时代老人的迂腐想法。”
高楼的脖子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小点。
刚要蔓延到头部就被他控制住了。
睁开眼睛看着孙海问：“您说，我妈妈她是不是错了？”
孙海平静的回答：“事到今天，是非对错还重要吗？”
高楼还想问，孙海继续说到：“在末世中生存有一个很重要的技巧，就是不要抱怨，不要怀疑，不要思考过去的对错。”
“没有谁可以阻止自己不希望的事发生，我不能，罗晋成不能，阳哥也不能。”
“与其用太多的时间去质疑过往的对与错，不如好好把握住现在，去寻找一个光明的未来。”
高楼忍不住问：“失败了呢？”
孙海咧着嘴笑：“孩子，你要知道，失败是很正常的事啊。”
“但是又怎么样呢，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对吧，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只不过从头再来嘛。”
高楼茫然的看着孙海和江阳问：“什么歌？”
江阳笑着告诉他：“一首唱给下岗工人的歌，鼓励大家振作起来。”
孙海打开了第三个按钮。
高楼的眼睛眯起来，强忍着困意问孙海：“我还会记得您吗？”
看了一眼仪器上的读数孙海说到：“如果我们再见面的话，你还是能想起来我是你妈妈的师弟，但是今天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将会消失。”
高楼点点头。
在即将睡着的最后时刻，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问到：“您能唱一下您刚刚说的那首歌吗？”
孙海抬起头看着江阳：“还是让阳哥来吧，我这个嗓子怕是会把你吓醒。”
三小时后。
一架飞机从十一号基地市军用机场起飞。
范子山站在塔台里面疑惑地问老九：“我是不是喝多了？罗晋成不是才带走一个高楼吗？怎么又带走一个？”
老九也挠头：“刚刚你跟他们交接的时候，我打电话问了江先生，他说之前带走的那个是行者孙，这个是孙行者。”
范子山揪了揪自己手背的皮肤。
说的是什么玩意？
是江先生也喝醉了还是我在梦游？
有点茫然的看着外面停机坪上的警员们。
很明显，一天之内，抓了两个同名同姓，样子几乎一模一样，说话方式语气态度完全相同的人。
他们也有点茫然，怀疑自己陷入了某种循环。
在飞机离开十一号基地市范围之后，机场上迷茫的人们就在范子山的带领下离开了。
与此同时。
第九街区的地下指挥所里面，江阳正在和孙海交流检查结果。
“很有意思的东西，不像是终结者，反而像是把星际陆战队的大白微缩化之后，注入到了人类的身体之中。”
孙海的形容让江阳挑了挑眉毛。
孙海继续说：“强度上的话，以高楼百分之六十的融合度，大概要比轻型战斗装甲强一点，而且那东西可以利用辐射能量，相当于给人类植入了一个自带电池的动力装甲，不过这东西主要的功能是疗伤和辅助。”
江阳点了点头。
此前在三号基地市观察那些士兵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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