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榆
三个多小时后，他果然在一家路边的超市门口见到了下午放学时遇见的那个老人。
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对方确定身份后，男孩闪身躲进旁边的黑暗之中。
目标看起来刚刚结束一场讲话，口干舌燥的他正在不停地喝着刚刚买来的啤酒。
男孩跟在他身后。
可是没过多久，在老人把瓶子丢进路边的垃圾桶后，突然闪身走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
男孩毫不犹豫的跟了进去，然后就看见目标正站在巷子里紧盯着自己。
看到男孩，正在戒备的老九愣了一下。
皱着眉头问：“孩子，你跟着我做什么？”
在他好奇的注视下，男孩摘掉帽子歪着头回答：“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老九打量着这个奇怪的男孩。
年纪不大，也就是高中生的样子。
上身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帽衫，下面是一条运动裤和一双蓝色的平底鞋。
普普通通没什么异常，完全就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的模样。
但是出于江阳的提醒他并没有放松警惕。
抬起头看了一眼巷子口的监控摄像头，他大声的问：“你想问什么？”
男孩注意到了他在看自己身后的监控摄像头。
但他毫不在意，因为那东西拍不到自己。
不过他也不确定那玩意会不会录到自己的声音。
所以他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大：“我想问，如果我打算去丧尸生活区做生意的话，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老九没怎么思考就直接回答：“你应该先拿到高中毕业证，或者征求你家里人的同意。”
男孩紧皱着眉头继续问：“然后呢？”
老九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些问题。
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后他大声的回答：“然后？然后你要想想自己去做什么生意，顺便考虑一下自己是否能接受跟丧尸接触，再之后你要准备一点钱，当然我还是建议你好好读书，考个大学或者是找个靠谱的工作。”
男孩上前一步有些意外的问到：“所以在你看来，去丧尸生活区做生意是不靠谱的？”
老九点点头：“当然不靠谱。”
男孩放在裤子口袋里，已经变成了刀子的手恢复了正常。
就听见老九说到：“现在城市管理多严啊，也就是丧尸生活区那边还能摆摊，剩下的地方你乱摆摊会被罚款的，说不定还要被没收摊位甚至还可能挨打。”
“最近这段时间好像丧尸生活区那边也要开始管理了，到时候没有店面的话生意不好做的，租店面的话那不还是给房东打工嘛。”
“唉，我也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总之你记得，目前联邦的环境，如果有可能找到合适的工作，最好不要去做生意，很容易被人拿捏的，还是当官比较好。”
“你现在年轻还有机会，别考虑这些的好。”
男孩默默地站在原地。
他在说什么呢？
听着对面的老九竟然开始教自己怎么躲掉流动监管，怎么不被人家掀了摊子，怎么不被抓进局子，怎么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赚到钱。。。
他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对方的话：“你说了这么多，怎么不说说丧尸生活区本身的问题？”
老九愣了一下：“但是现在只有丧尸生活区能随便摆摊，你去这外面的大街上，还没等你开卖就被抓走罚款去了啊，万一人家把你车子没收了怎么办？你怎么生活？”
男孩追问：“那丧尸呢？丧尸不危险吗？”
老九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说到：“丧尸当然危险，但是你说，是冒着可能会被丧尸攻击的危险去做生意好，还是留在这饿死好？”
他摇着头装作喝醉酒的样子后退了两步说到：“丧尸固然恐怖，大家也都跟他们没什么太多的相处经验，但是没办法啊，人总得活着，总得赚钱养家吧。”
说着话的时候他一直在打量着男孩的状态，心中也开始提防起来。
只是嘴上还是随意的说着：“而且真要论起危险程度的话，自联邦成立，丧尸苏醒以来，死在丧尸手里的人，远没有死在人类自己手里的人多。”
“够了！”
男孩突然大声的呵斥。
老九眯着眼睛摇摇晃晃的站在原地：“你不相信？你可以随便找个图书馆或者书店，又或者去上网都可以，也不用多看，就查查最近十年因为故意伤害死亡的人类数字，看看到底是丧尸危险，还是人类更危险。”
“你给我闭嘴！”
男孩恼羞成怒的声音让老九闭上了嘴。
耸了耸肩膀，他没再多说什么。
这孩子跟十一号基地市部分比较偏激的青年人一样，都认为丧尸的存在会威胁人类安全。
这样的孩子他见的太多了。
男孩紧盯着他。
这家伙跟自己前面对付的两个人不一样，他的废话太多了。
不过听起来，这家伙并不是一定要为丧尸说话。
深吸一口气男孩再次上前一步问：“丧尸是联邦的生产工具，你有异议吗？”
然后他就看到对面的老人用很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然后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没错。”
如此坦然地回答让男孩愣了一下。
然后才再次问：“工具就应该出现在工具应该在的地方，你说对吧。”
老九再次点点头。
然后恍然大悟的说：“那当然，所以你是想去开丧尸工厂？好孩子，听我一句劝，换个行业吧，实体产业现在不行了，你去了怕是要赔掉裤衩。”
男孩皱着眉头，原本还以为来活了，没想到只是个满眼只有钱完全不在乎其他事的家伙。
无聊的摇了摇头，这样的人，不在自己的清理范围内。
当然也没有什么拯救价值。
在老九莫名其妙的注视下男孩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走开了。
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老九默默地转过身看着阴影中走出来的江阳：“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孩子聊了一会，江先生找我是要做什么？”
摇摇头，江阳微笑着说到：“我本来想告诉你注意多换几个区钓鱼，不过不用了。”
“人，已经找到了。”
二十分钟之后，三辆车子驶出了第九区高速口，飞快的驶向二号基地市。
董全云和孙海坐在车上看着彼此，董全云率先开口问：“阳哥说的那句话到底是啥意思？机器人？”
孙海也有点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又是金属又是人类？”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明白江阳所说的，他发现了一个完全金属化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开车的卫宜修看了眼后视镜说：“阳哥不会是抓到外星人了吧，金属生命？”
152 一个，实验体？
老九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原本计划要忙活至少半个月甚至更久的任务，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完成了。
而且，目标的身份也再一次出乎了他的预料。
“一个孩子？江先生，恕我直言，如果真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潜入丧尸生活区，连续伤害并导致了
两个人死亡，这有点，太，过于奇异了。”
酒馆里面，老九还是不敢相信那两起案件的凶手，竟然是那个看起来有点怪异，思想偏激、不谙世事的男孩。
这样的孩子在联邦并不罕见，就连十一号基地市也有一些年轻的孩子，在某个特殊的年龄段会有这样的表现，这很正常。
因为用不了多久，只要他们走上社会真正的接触到社会运行的规则，他们就会放弃自己那些幼稚可笑的想法。
而且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可能有勇气跑到丧尸生活区去杀人呢？
江阳看着他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到：“别着急，我不会平白无故指责他的，你会看到他身上与众不同的地方的。”
老九沉默着点点头，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如果是最开始的那个老人还能解释，年轻力壮的男孩确实很容易伤害到他，但是第二起案件的死者是个很强壮的商贩，而且对方刚刚进入丧尸生活区没多久，随身还带着防身用的刀具，那孩子怎么可能把他伤成那样呢？”
他不理解，而江阳也没有急着解释，只是默默地等待着。
陆国荣正带着丧尸们讨论成立开发公司的具体事宜，看起来他们已经达成了一致同意了江阳给出的条件。
坐在柜台边的椅子上，江阳看着吵闹的丧尸酒馆，微笑着侧过头看着旁边的老九说：“你跟范市长说过了？”
老九点点头：“这么好的生意，我自己做不了，还是让范市长来吧，要是能给十一号基地市在这里打开一条新销路就更好了不是吗？”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他：“那可是好多钱，而且完全可以你自己独吞的，不心动？”
老九摇头：“我都这个年纪了，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再说了，我自己能做的终归有限，范市长的意思是，借着机会，我们在二号基地市丧尸生活区成立一个商会，把那些散乱的商贩尽可能的整合起来把生意做大。”
他喝了口酒笑着说：“我自己可做不了这么多，让范市长派专业的人来，等蛋糕做大了随便分我一点，也好过当个掮客。”
江阳挑了挑大拇指说到：“聪明人。”
老九挠挠头：“我也是跟江先生学的。”
江阳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分蛋糕的前提是先得有蛋糕，一穷二白的市场分起来有什么意思呢？”
他小声的补充一句：“你们要办商会的话我给你们提一个小建议。”
老九放下杯子认真的听着。
江阳伸手指了指远处的陆国荣：“初期你们记得把他们拉上，有这些家伙在，这里的丧尸多少会卖你们一个面子，就算是有敌对组织的，动手之前也要考虑考虑他陆国荣。”
“有他们护着，你的商会起步会比较顺利，等生意做起来以后，你再去想办法把二号基地市政府，或者丧尸生活区的管理者也拉进来。”
看着老九瞪的滚圆的眼睛他微笑着说到：“组织想要做大做强，只凭一方人马必然是不够的，要让组织里的成分复杂起来，把各方利益绑在一块，这是你们从中获利最好的方法。”
“虽然越是庞大的体系行动越是缓慢臃肿，但是你也要清楚，只要这艘船足够大，绑在上面的人足够多，它就越不容易倒下，而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别的，走得稳，远比走得快更重要。”
老九认真的听着。
江阳眯着眼睛看着他说到：“你就记住一点，你的老家在几千公里之外的十一号基地市不在这里，这地方对你来说就是一个敛财的手段和销售产品的渠道，不要跟他们起冲突，有人想挡路的时候尽管把他们拉进来，只要保证你自己的分红，剩下的什么权力利益，都可以让出去。”
老九深吸了一口气说到：“江先生说的有道理，但是操作起来有点太难了，而且真的要拉二号基地市官方进来？不会出问题吧？”
江阳笑着说：“你在人家的地盘上搞这么大的阵仗，还是跟他们最担心的丧尸生活区做生意，要是没有官方的人站台，你这商会怕是要被当成造反呦。”
看着陷入沉思的老九，他停顿了一会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然后才平静的说：“或者，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再多个合作伙伴怎么样？”
老九抬起头看着江阳问：“谁？”
江阳身子后仰微笑着说到：“你觉得呢？”
老九一下子愣住了：“江先生也想参与进来？”
江阳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考虑考虑，有钱大家一块赚，二号基地市那可是罗晋成的北大门，整个联邦其他基地市与他的地盘之间进行的路上货运和交通都要经过这，开发好了，这里的经济效益不比三号基地市差，只是这地方的人还没有意识到这点而已。”
说完他不再理会老九，跟陆国荣打了个招呼后就出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坐在柜台边的老九拿出手机给范子山发消息，询问他的想法。
消息发出去还没过五分钟他就收到了回复。
范子山的回答只有三个字：“太好了！”
果然，现在范市长对江先生是绝对信任的啊。
老九把手机放回口袋，开始思索着怎么正式开始布置商会，开启在二号基地市的生意。
就在这时，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抬起头发现，正是酒馆的负责人陆国荣。
老九疑惑的问：“有什么事吗？”
陆国荣坐在他旁边看着江阳用过的杯子：“在你看来，这家伙是个什么人？”
老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想起来第一次进门的时候江阳说过，让自己如实回答就好。
陆国荣递给他一盒烟。
老九表达了感谢之后点燃一支说到：“在丧尸工厂还没有解散的时候，江先生是我们十一号基地市的丧尸工人代表，而且是自从十一号基地市成立开始，他就始终被推选为代表，从未落选，所有担任过厂长的人都对他表示称赞，甚至我听说有新厂长上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江先生打听情况。”
陆国荣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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