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不需要休息 第17章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裴彬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随后又慢慢变得坚定起来。

抬起头看着天上并不存在的月亮，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声。

那声音并不大，就像是有人在低声呢喃。

但是诡异的声调却让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股未知的氛围。

随着时间推移，裴彬慢慢起身，跪在地上高高举起自己的双手对准天空，喉咙里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

终于，他发出了第一个清晰可闻的音调。

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裴彬听到了自己发出的声音：

“风！”

这声音让跪在地上的裴彬猛地颤抖了一下，下一秒整个人就快速的恢复了正常。

这个过程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一个恍惚的功夫，裴彬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说了些什么？”

他快速的站起来，只觉得自己的精神有些颓靡。

一个站不稳重重的坐回沙发上，茫然的看着四周的墙壁。

当视线转移到堆在书桌上的那一摞书时，他像是饿了三天的饥民见到了粮食，猛地冲过去翻开了最上面的一本《神话、生命与太空》

直到手机铃声提醒他工厂还有半小时就要开门的时候，裴彬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那本书，匆忙的穿好工作服出了家门。

一路上走的飞快，终于赶在开工时间来到了工厂，在自己的位置上站稳，就看见斜对面的江阳正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阳哥，我刚才”

话刚出口，江阳就点了点头：“我知道，晚上记得到酒馆来，小冯给你准备了自习室，等上完了课再聊”

他知道？

裴彬很想告诉江阳自己刚刚经历了多么诡异的事情，但是当他看到江阳那双红色的眼睛时，顿时就觉得，对方好像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默不作声的低下头看着开动起来的流水线，去月球的想法迅速退散，熟练地拿起一块块绘制好的能源卡放到检测仪器上。

江阳看着他的动作为不可查的笑了笑，抬手把那根黑色的长钉刺入太阳穴，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正午时分，一辆不起眼的车子缓缓驶出了龙胤一号宅。

穿大街过小巷，最后停在了位于第三街区外围的一小片低矮建筑楼前。

范子山深吸了一口气开门下车，整理好衣服后才上前敲门。

“咚咚咚”

不急不缓的三声，房门被一个两鬓有些斑白的老人打开。

看到范子山皱起眉头：“你不好好上班，跑这来干什么？”

范子山一改往日的威严，恭敬的低下头说：“爸，我想吃家里的饭了”

老人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有事而来，自顾自的转身进屋：“把门关上吧”

轻轻地关紧房门之后，范子山跟在老人身后来到书房。

正要开口说话，就看见老人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具。

老人家里没有佣人，范子山脱掉身上的正装熟练的烧水沏茶。

一直到两个人喝过一轮之后，老人才缓缓开口说：“你当选的时候我跟你说的什么？”

范子山低下头回答：“遇事不惊，处事不乱，张弛有度，三思后行”

“那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的样子”老人很不满意范子山慌张的表现。

不过他也知道，能让范子山变成这样的，肯定不是小事，把茶碗推到一边，老人看着自己的儿子

“说说看吧”

范子山深吸了一口气：“昨天晚上在监狱关押室里，蔡无恩跟江阳动手了，关押室损毁严重，但是江阳看起来没受伤”

老人摇头：“说第二件事”

范子山再次开口：“我问过龙腾娱乐公司的那位张淼经理，他说罗晋成打算允许一部分丧尸自主经商，而且已经获得了联邦银行的支持，下一步就是拿到理事会讨论，如果联邦银行真的支持他的计划，那这项议题很可能会通过”

说完他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期待着父亲的回应。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老人说起了另一件事。

“今天早上行刑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亲自出面宣布”

在范子山愕然的时候，老人缓缓起身走到窗边：“你是担心，当前联邦的舆论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你害怕被那些不赞成死刑的人当成靶子”

他转过身来，用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范子山：“你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如果早上你亲自出面宣布行刑，那在所有支持死刑的人眼里，打响这联邦法制改革第一枪的人，就是你”

看着有些不理解的范子山，老人伸手指着窗外说：

“这是哪？这是十一号基地市，是你范子山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上，你竟然害怕那些不知道躲在那个阴沟角落里发牢骚的老鼠？”

范子山愣住了。

老人叹了口气继续说到：“你跟孙吉才他们联系，又跟江先生交易，结果到了分蛋糕的时候你软了，你不敢上台了，江先生在大庭广众之下顶了罗晋成的嘴，但是没人会记住他，因为他是个丧尸！而恰恰该摘桃子的你，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没出面，你这笔买卖，做的可真划算啊”

范子山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羞愧的低下头

“我错了”

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明白还不算晚，回去找老九，让他给你写篇像样的稿子发出去，记住，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现在已经站了队，那就必须要旗帜鲜明的说清楚自己的观点立场，有些事情，该出头的时候就得出头”

“呼~”范子山长出一口气：“我明白了”

老人点点头：“至于江先生的实力，怎么，你感觉自己不安全了？”

范子山认真地说：“以现场情况推测出来的战斗力，除非是装备第九代重型战斗装甲，不然的话根本挡不住江阳的攻击”

看着他严肃的样子，老人笑着摇头：“你啊，想多了，那位江先生如果真的要对付咱们，那最大的威胁恰恰不是武力”

但他没告诉范子山那威胁到底是什么，只是让他回去自己想

“你是市长，不能什么事都问我，自己回去想想，相比于一个威力巨大的拳头，还有什么是更可怕的东西”

老人不再多说，亲自下厨炒了两个菜。

父子二人吃过饭后，老人把范子山送到了门口：“至于你说的那第二个问题，不如去跟江先生讨论讨论吧，放心，他是个讲道理的人，不会平白无故对你做什么的，相反，他对你来说，是个帮助”

他歪着头想了想：“那些丧尸怎么说的来着，哦，想起来了，江先生，就是你的金手指啊”

28 爸爸，我有金手指了！

“江先生是我的金手指？”

回到市长办公室的范子山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然后又恢复了往日威严的状态。

管家老九拿着写好的稿子进来，范子山认真的熟悉了一下内容之后递回去。

老九又把稿件递给了门外的一个秘书，交代他要全媒体发布。

关上门，范子山看着老九：“把昨天晚上跟张淼的谈话记录准备一下，晚上见江先生的时候带过去”

老九点点头去准备材料。

范子山则是又一次把江阳的资料拿了出来。

可是看了好久他还是不明白，父亲说的更大的威胁到底是什么。

是那些唯江阳马首是瞻的丧尸？

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看父亲的意思，好像那位江先生基本不会对付自己，这倒是让范子山在感觉上稍微轻松了一些。

无奈的把资料放回去，范子山开始处理一天的公务。

夜幕降临，坐在前往无风酒馆的车上，范子山突然开口问：“你说，如果罗晋成那个提议真的成了的话，那到底怎么确定哪部分丧尸可以自主经商？”

开着车的老九思考了一会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蔡无恩这样的吧，感觉以总理事长的习惯，用人这方面还是比较倾向于他熟悉的”

范子山又问：“那你说有没有可能，罗晋成是明知道蔡无恩会出事，所以才把他安排出来的？”

车子停在红绿灯路口，老九通过后视镜和范子山对视一眼说到:“所以意思是说，总理事长也是有心想要重启死刑判决？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提出来呢？”

范子山摇摇头:“谁知道呢，总不能他也害怕被那些不支持死刑的人说三道四吧？不过我看江先生好像对罗晋成的脾气很了解，可能他会知道答案”

老九回答:“也许吧，那位总理事长太神秘了”

到现在人们都还不能理解为什么罗晋成能活两百多年，只是民间一直都有传言说他手里有着更高级别的基因药剂。

再加上他很少离开一号基地市，而且那里又是绝对效忠于罗晋成的地方，所以这些传言也没办法得到验证。

范子山叹了口气，车子停在无风酒馆门口.

冯文斌已经提前等候了，看到范子山下了车，热情的上来迎接。

老九拿着文件袋跟在范子山身后走进了无风酒馆.

一进门，他们就看到了大厅中间的那两个饼干罐子，而江阳，这时候正坐在柜台附近。

额。

看报纸？

联邦的网络彻底恢复运行也已经有一百年了，报纸这种东西，真的还有人看吗？

以范子山的了解，似乎在江阳生前的那个年代，报纸就已经沦为了擦玻璃神器，基本上没什么人看了。

可是当他看到江阳拿着报纸坐在椅子上认真查看上面内容的画面时，又觉得这样的场景没什么违和感。

灯光不算明亮的酒馆，四周是嘈杂的声音，讨论着联邦最近发生的稀奇事，一只活了两百多年的丧尸，坐在暗红色的木质椅子上翻看一张报纸。

整个画面异常的和谐。

范子山走过来，江阳放下手中的联邦晚报跟他握手，然后笑着说“我还奇怪早上的死刑现场怎么没有见到范市长，现在看到这文章才明白，原来范市长是留了这么一招后手”

中午才刚刚被父亲教育了一通，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出现了巨大疏忽的范子山心中有些尴尬。

笑了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坐在椅子上说：“那不知道江先生怎么看这件事？”

江阳伸手一指大厅中间的那两个罐子：“那不是正开盘呢嘛，范市长有没有兴趣赌一把？”

范子山仔细的看了看罐子里面数量差不多的饼干摇摇头，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报纸。

江阳点头：“确实，范市长这文章已经发出来了，赌不赌的对你来说没什么用了”

管家老九静静地坐在一旁，范子山喝了一口冯文斌拿过来的酒，略微有些好奇地说：“我还以为江先生不会看这种实体报纸”

江阳笑着把报纸叠起来交给范文斌保管好，然后才拿出手机随便点开了一条内容放到桌子上说到：

“消息发到网上，想改的时候随时能改，想删的时候随时能删除，可真要是拿着墨汁印在了纸上卖出去，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范子山愣了一下，只觉得江阳这话似乎是在说自己。

顺着这个想法略一思考他就明白了。

江阳是在提醒自己，这文章既然发了出来，那自己从今往后就是坚定支持死刑的那方了。

这一点倒是跟自己的父亲说的要站稳队一致，范子山点点头说到：“没有死刑，又何谈法律公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说过这句话之后，江阳的态度好像变得更亲和了一些。

但是这种态度上的变化是极其细微的，范子山也没办法完全洞悉。

两个人先是庆祝了一下，同时范子山也对江阳表示了感谢，多亏有他提前消耗了蔡无恩才没有导致今天的行刑出现意外。

过了一小时，已经快到范子山该离开的时间他们才开始谈正事。

范子山先是说了说他跟张淼谈话的情况，然后让老九把谈话记录交给了江阳。

快速的翻看了一下交谈内容，江阳放下手里的文件问：“范市长对联邦计划扩充军备的事怎么看？”

范子山皱起眉头，他以为江阳会问允许丧尸经商的问题，没想到竟然是问军备。

他十分谨慎的回答：“扩充军备不是小事，现在联邦跟欧洲，中东，甚至非洲联邦之间的关系都很紧张，这个时候扩充军备很可能会导致地区冲突，甚至可能会导致其他几方联合起来与我们对抗”

他看了一眼江阳，心里有句话没说。

虽然父亲告诉他不需要太担心江阳对他动手，但是从江阳和蔡无恩交手的现场看，就算是蔡无恩那样的丧尸都有着相当惊人的战斗力。

如果真的发生丧尸暴乱，那强大的军事力量就是保证稳定的基础。

江阳平静地问：“那范市长是不同意扩张军备？”

范子山皱起眉头，有点摸不准江阳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