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榆
这些都和当初在三号基地市海滩上出现的士兵一样，是只改造了百分之五十左右身体的人。
看着他们站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和正常人毫无区别的样子，江阳摸了摸下巴。
这东西，在系统的判定中，真的属于人类吗？
方格子降落在路边，江阳平静的走下来看着不远处的报亭，里面正有一个七十多岁的人在悠闲的翻看着报纸。
着这么一座科幻的都市中出现旧时代才有的报亭，确实有一种奇怪的氛围。
微笑着走过去，江阳看着里面的老人说到：“我要份一号基地市本地的报纸。”
老人头也不抬的随手从旁边抽过一份报纸递给他，然后很是随意的说到：“外地来的吧，不用付款，一号基地市所有的消费都是后付费，你拿着走就行了。”
江阳笑着说到：“不拿走，我就在这看。”
坐在椅子上的老人从自己侧面拿出来一个小马扎递给江阳。
然后又指了指报亭侧面说：“那边有热水，免费的。”
江阳点点头，直接拿着小马扎坐在报亭侧面。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认真的翻看着手里的报纸。
而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他的样子的老人则是愣了一下。
看着他的脸想了一会突然问到：“不好意思问一下，您姓什么？”
合上手里的报纸。
即便是最新的内容里，罗晋成也没提到金属化改造的事。
不过他倒是简单的提了一下，说是今年一号基地市公共服务人员招聘工作要暂时停止。
江阳毫不意外。
大街上的执法队员都被金属改造人代替了，肯定是不需要再招录那么多工作人员的。
看着两个走过的巡逻队员。
虽然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是在百分之五十的金属化改造下，他们的战斗力其实要超过一般穿着轻型战斗装甲的警员。
在他们走远之后江阳看着老人微笑着说到：“我姓杨，住在幸福社区。”
老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到：“我就说，怎么会有人来我这里买报纸。”
江阳把报纸放回去微笑着说：“现在的人不看报纸了吧。”
老人已经从自己身侧摸出来一个小炉子，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个茶壶两个茶碗走了出来。
江阳帮他把一个小桌子支在报亭侧面的路边，两个人就这么直接坐在大街上开始煮茶。
他仔细的看了看江阳的脸说到：“刚刚来的时候就感觉眼熟，果然跟照片上一模一样。”
感慨之后他再次说到：“现在网络这么发达，看报纸的人基本没有了，要不是我这个工作岗位还在，估计我早就被辞退回家了。”
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繁华场面他笑着说：“我还以为是我爸骗我呢，没想到真的能再见到您。”
江阳靠坐在小椅子上面看着面前的街道：“这地方好是好，总归是有拘束，我不常来的。”
老人点点头：“没办法，这里毕竟是一号基地市，是门面也是标志，所以从上到下大家都比较拘谨，不像其他地方那么随意，有一种自以为是的高傲和理所当然的规矩吧，出了门总感觉自己比别的地方高一等，实际上日子过成什么样自己清楚。”
江阳笑着说到：“我那时候听说过，这地方的人出门的时候喜欢往嘴上抹点油，好让别人知道他吃过肉。”
老人咧开嘴开心的笑：“就是这么回事，也别听说了，我小时候就亲眼见过，一个个刚喝完营养液，出门的时候得弄点油抹在嘴上，出了门跟人打招呼，说自己吃肉没注意，得晃一大圈让周围的人全知道了这件事才把嘴擦干净。”
“不过那时候大家都这么干，所以彼此都是心知肚明，谁也不说谁，互相都捧着。现在没有了，现在各种食物供应都比较充足，这里的工资也足够高，大家都吃得起。”
江阳笑着说到：“相比于联邦其他地方，这里还是要好太多了。”
老人一边清洗茶碗一边说：“那倒是，毕竟是那位的地盘，现在又是整个泛亚联邦的中心，说是过得差，照比其他地方的人还是好不少的。”
他指了指旁边的报亭：“我之前问过市政那边的人，他们说了，在我到退休年龄之前，这个报亭会一直开在这，不管有没有人买报纸，只要报亭在他们就会正常给我开工资，咱就说这样的好事，除了一号基地市财大气粗，其他地方有吗？”
江阳平静的摇摇头说到：“没有，就算是三号基地市也没有。”
谁知道老人直接不屑的摆摆手：“得了吧，就三号基地市那地方？有钱确实有钱，但那个钱可不是老百姓的。”
他给江阳面前的茶碗倒上水：“权力也好经济也好，这玩意跟老百姓就没什么关系，要么我怎么说，别看三号基地市有钱，那地方的老百姓过的肯定没有我们好。”
给两个人的茶碗都倒上茶水之后，他用大拇指对着天上一比划然后说到：“咱们这毕竟是在那位眼皮子地下，谁也得让咱们吃饱了饭，就算联邦其他地方的人全都饿着肚子，也得优先让咱们吃饱了，不然的话大小官员没法跟上面的那位解释。”
“但是出了这一号基地市，越远的地方越是没人管，只要老百姓不造反不大规模饿死人，谁管他们怎么过日子啊，您说对不？”
江阳笑着喝了口茶水：“天高皇帝远。”
老人摇摇头：“我听不懂您说的什么意思。”
江阳看着他微笑着说：“你老爸没给你讲过以前的事？”
老人继续摇头：“他就跟我说过他的事，再往前的他不说，不过灾变之前的事他知道的应该也不多。”
“我爷爷不是经历过地下时期嘛，侥幸活下来以后他对那段时间的生活，还有灾变之前的事绝口不提。”
江阳点头：“那确实，从底下出来的人都不愿意说他们那段时间的遭遇。”
老人看到他的目光摆摆手：“也别跟我说，我这个年纪，万一吓出点病来可麻烦了。”
耸了耸肩膀，江阳微笑着开口：“你就算问我也不会告诉你的，你就记住，那三十年被称作黑暗年代不是没有原因的就行了。”
老人砸吧两下嘴：“难怪我爷爷那时候到死都没说过一句地下避难所的情况，不过您之前说的那什么皇帝是什么意思？”
江阳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笑着说：“旧时代对最高统治者的一种称呼。”
看着老人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只是个比喻，我的意思还是说，只要不被罗晋成看见的地方，大小官员们们总会为所欲为，这话确实有点不恰当了，罗晋成那个家伙当不了皇帝。”
老人好奇地问：“为什么？”
江阳耸了耸肩膀说到：“皇帝被推翻之后就没有人再当得了皇帝了，没那个能力知道吗，没有足够的底蕴和全社会形成的共识，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那套秩序早就没了，现在这时代养不出皇帝的。”
老人似乎很感兴趣，而江阳也需要进一步观察一号基地市的情况。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街边无人问津的报亭侧面喝着茶聊着天。
一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城市亮起了灯光。
江阳帮他把茶具收起来问：“你老爸怎么样？”
老人笑着锁好报亭的门回答：“能吃能喝能抽能睡，前些天还吵着要去三号基地市见识见识，被我拦住了，一百一十几岁的人了整天还是不靠谱。”
虽然是在抱怨，但是江阳清楚地看到他脸上幸福的笑容。
这一家人度过了灾变时代，活过了避难所时期，坚持到了反攻地表，如今又进入了泛亚联邦时代。
一路走来虽然没立过功受过奖，但一家人始终在一起。
是这个时代中，少有的从灾变之前顺利活到了这个年代的家庭。
两个人沿着报亭所在的路往老人的家走去。
夜幕下的城市有着另一番滋味。
不同于三号基地市的奢靡和梦幻，夜幕下的一号基地市有的只是庄重璀璨。
明亮的灯光照在地上，老人递给江阳一根烟后自己也点了一根说：“您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我听我爸说你一般是不回来的，他都好久没见过你了。”
江阳吐出一口烟雾：“回来办点小事。”
老人点点头也不多问，转过一个街角后问到：“晚上喝两杯？”
江阳笑了：“我没问题。”
两个人轻松愉快的叼着烟卷走进一片居民楼中。
不同于三号基地市的密集整齐，这里的居民楼虽然也合理的规划了楼栋数量，密度，方向，但是间隔很大，每栋楼前后都有着充足的活动空间和其他城市很少见的绿化。
老人的家就在最里面位置的一楼。
穿过小花园推开门，里面走出来一个只穿着背心的精壮老人。
明明已经一百一十多岁了，此刻却穿着紧身的背心，密集的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肌肉留下来。
看到自己的儿子他没什么变化，但是当他看到江阳的时候，立刻笑着丢掉了手里的毛巾，张开双手走过来：“杨先生，欢迎回家。”
江阳轻轻拍了拍他的肌肉说：“我听说你打算去三号基地市？这是做准备呢啊。”
老人摆摆手：“说着玩的，我真要是去了，到时候等我死了见到我爹怕不是要被他给打死，别看联邦给那地方弄成合法的了，在我家，那地方就是不能去。”
江阳笑着说到：“你儿子孙子没说过你迂腐吧？”
老人吹了吹花白的胡子：“他们不敢。”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大手一挥：“去弄几个菜，我跟杨先生聊点正事。”
两个人来到书房。
关上门后，头发胡子全都一片花白的老人问到：“阳哥你怎么进来了？太危险了吧。”
江阳摇摇头：“出了点事，我得进来看看，你之前说的那些黑衣人我见到了，你这边调查的怎么样？”
老人小心的打开了房间里面的设备。
前几天通过卫星渠道和江阳沟通的人就是他，不过他其实并不属于火种计划成员。
因为他老爸虽然接受过江阳的培训和帮助，但那时候无风都还没有成立，火种计划的名字还没出现呢。
至于他，其实江阳也没教过他什么，全都是他老爸教他，因此这一家人并不是对无风和火种计划负责，而是只对江阳个人负责。
他们平时的任务一方面是维持江阳的人类身份稳定，保证他的人类身份不会因为纰漏被发现。
另一方面就是，监督一号基地市出现的种种情况，并及时向江阳汇报信息。
打开了排风扇后和江阳各自点了根烟，然后老人才小声地说：“罗晋成正在替换一号基地市的所有政务服务工作人员，把之前的人全都换成了我说的那种黑衣人。”
“车站那边现在完全是安全局的人控制着，不过我估计也得换。”
江阳点了点头，简单的给他说了一下金属化改造的事情。
老人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说：“那难怪了，如果是可以设定程序控制的人，那对罗晋成确实很重要，最起码他可以保证他的政策及时的被执行。”
江阳叼着烟卷说到：“我来的时候已经转过一圈了，看起来是这么回事，不过看样子他只打算把范围控制在一号基地市内。”
老人思考了一下小声地说：“阳哥，我有个不是很确定的想法。”
江阳示意他说。
老人再次解释了一句：“这只是我的推测，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
深吸一口气他用很微弱的声音说到：“他好像是打算把全联邦各方面，各行业的佼佼者聚到一号基地市来，然后对其进行那个金属化改造。”
江阳皱着眉头问：“怎么说？”
老人把声音压得更低：“据说那个郭文，被罗晋成带回来之后，就被改造了，而且我还打听到消息，联邦科学院那边，把不少年龄大的老研究员送去一号研究所了，很有可能也是要改造。”
说话的时候他自己也皱着眉头：“这都是小道消息我还没找到渠道确认，但是无风不起浪啊阳哥。”
“一号基地市有联邦最顶端的各个机构，最顶尖的大学也都建在这里，如果罗晋成真的是打算在全联邦掐尖，选择最优秀的新人类施加改造，还是有可能的。”
江阳严肃的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事得慢慢查，不能急，你说联邦科学院怎么回事？”
老人快速的说了一下过年后联邦科学院有二十几个老研究员，被调到了一号研究所的事。
而且还说现在联邦科学院已经完成了双轨制改革。
在了解过双轨制的意思之后。
江阳轻轻点头：“那就对了，罗晋成这家伙是感觉到了下面人对他的敷衍应付，而且已经导致他的许多政策执行不下去了，郭文的事给他上了一课，用这样的方法直接把政务工作人员换成可以控制的半机械，确实是很不错的想法。”
一方面用可控的，会严格贯彻执行自己意志的工作人员，保证社会稳定后勤运转正常。
另一方面用先进的技术大幅度延长研究人员，政客，商人，等等一系列各行各业聪明人的寿命，将他们变成自己可控的智囊团，或者是这些半机械化工作人员的指挥者。
听起来确实是很好的想法。
如果那个从小到大只为了保证自身生存，从不考虑其它问题的赵木成，没有向自己求救的话。
ps
高烧，腰痛，咳嗽，喉咙痛，拉肚子。
好在，还活着。
明天还是随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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