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榆
“末日改变了一切，也让罗晋成担起了本不属于他的职责，不过他其实并没有变。”
“他自己也清楚，他在这些方面的能力有限，他需要一个或者一群更靠谱的人，来给他提供意见参考。”
“最好是，有个值得信任的人可以代替他完成这项工作。”
江阳看着卫宜修：“虽然你们社科组的分析报告里面强调了很多罗晋成的不足和错误，但老实说我觉得他干的不错，任谁放在那个位置上面也不会比他做的更好了。”
“他当然有他的缺陷，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职责，哪怕犯了很多错，但大方向上面他没有放弃过。”
卫宜修沉默片刻后说到：“可是根据我们的心理侧写，他好像有点问题。”
江阳点头：“确实有问题，这家伙有严重的精英主义倾向，所以一直以来他对民众的政策都是，保证他们活着，但是只有天才会进入他的视野，会受到他的关照，并且他会纵容家族势力蔓延，允许家族子弟进入和掌控联邦中高层。”
太空开发总公司成立仪式已经结束，无风酒馆里面响起了喧嚣的声音。
江阳平静的开口：“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也一样，他清楚目前联邦几大军团由于家族势力渗透，战斗力要打折扣，而且战斗意志更是没办法保证，所以这场战斗，大概率会出现大规模的死伤，但是有他在，这场战争一定会胜利。”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场还没开打就注定是惨胜的战斗中，筛选出有能力的精英分子进入他的新军队。”
“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平民天才，他要的只是这些人，其他的，都是这场筛选游戏的分母，生死听天由命而已。”
伸手从被钟兰因放进柜台里面的盘子里拿出一块饼干，江阳面无表情的说：“我可以跟你们打赌，罗晋成手里，有一份关注名单，上面包含着联邦各行各业中，表现优异突出的人，而这些人就是他打算亲自保护，并且会给与政策倾斜的对象。”
看着那块小熊饼干，几个人都没说话。
江阳耸了耸肩膀把它丢进嘴里。
旁边的董全云说：“保证普通人活着就行，然后只给精英以更好的条件和空间吗？”
点点头，江阳面无表情的说：“大筛选，这件事还在地下避难所时期罗晋成就在这么做了，有能力的，有天赋的，有本事的人，注射初代基因改造试剂成为强大的新人类，虽然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没活多少年就因为种种原因死去，但他们还是比其他普通幸存者活的更久，而且一旦他们有子女，那他们的子女也得到了优待。”
“而一般的，普通的人，会被注射二代基因改造药剂，尽可能保证他们吃饱，然后为避难所生育更多的人口，直到他们的后代中出现新的，精英。”
看着卡座之间穿梭，但不时会看向自己的钟兰因。
江阳笑了一下说：“郭文虽然被免职了，但他现在还活着，并且活的很好，因为虽然他导致三号基地市变成了今天这幅鬼样子。”
“但毫无疑问，在操控民众，搜刮资源，赚钱收税这些方面，郭文比其他人强，所以即便是他坏了罗晋成的好事，但他还是能活着，因为他是精英，不是一般人，对罗晋成来说，把他留下来，就比普通人留下来更有价值，而且郭文的儿子郭宇也活着。”
坐在他旁边的几个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后，卫宜修看着江阳小声地说：“既然这样那为什么阳哥你还说，他做的，不错？”
江阳严肃的看着他：“假设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整个世界都要毁灭，而这时候你手里有一百张诺亚方舟的船票，可以让四十亿人口中的一百个活下去，而这也是保证人类这个物种存续的唯一机会。”
“这四十亿人口中没有一个是你的朋友，没有你的亲人，对你来说全都是一样的陌生，那么，你会把这一百个名额，给能力一般的普通人，还是给各方面都优秀的精英分子？”
卫宜修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董全云也沉默。
就在这时，无风酒馆无处不在的大屏幕音箱中传来声音：“联邦理事会办公室通报，今日午时，联邦理事，总参谋部参谋长，刘万松，向总理事长申请辞去职务。”
江阳看着坐在自己旁边沉默的几个人说到：“第一个草包已经出局了，接下来的十天，聪明的世家子弟会陆陆续续退出军队。”
“但是没那么大势力打听不到这些消息，或者是政治嗅觉不够敏锐的家伙们还会留在军队里，而非洲，将会是罗晋成为他们准备的秀场。”
“表现优秀的，保护，表现一般的，自求多福，表现差的，成为尸体领抚恤。秀场还是刑场，全看能力。”
董全云看着大屏幕上的文字。
现在他完全明白了罗晋成的行为逻辑。
下意识的转过头问江阳：“所以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是不是也跟他的亲人全部丧生有关？”
点了点头，江阳平静的开口说到：“他父母在末日初期被邻居抢夺食物的时候杀死了，他的儿子连尸体都没找到，他的亲兄弟在他面前被丧尸撕咬变成了食物，他最好的朋友被包围后自杀身亡。”
短暂的停顿之后他沉声说：“他的妻子，在他一次带队外出的时候遇到丧尸袭击，失踪了。”
卫宜修小声问：“失踪？还是尸骨无存？”
江阳眯着眼睛想了好长时间才说到：“失踪。”
说完又是大段的沉默。
直到无风酒馆里的丧尸们三三两两的回各自工作岗位上工作之后。
江阳才说到：“从那以后罗晋成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朋友了，他对丧尸有着极端的仇恨，但是出于联邦建设发展需要，他还是给了丧尸们苏醒的机会。”
“而因为他父母，以及地下避难所时期的经历，他对普通人也没有太多的情感，只是为了承担救世主的职责，他保证普通人能活着，他变得理智，他开始筛选人类中的精英，作为危难时刻可以登船的人，但不论是谁在他眼里都只是职责所在的任务，没有别的想法。”
“在这样的思维下，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任务。”
“有助力的他会重点关注施加保护，帮不上忙的他会保证生存，拖后腿捣乱的会被清理，不管是人还是丧尸，都是如此。”
“所以我们获得了公民权限，甚至我可以确定第九区现在就在他的某个关注名单上，因为我们对他完成任务有一定帮助，并且还没有表现出反对他的意思，更没有表现出威胁到人类生存的倾向。”
“而非洲的这些家伙，因为建立了人类养殖场，所以必死无疑。”
说到这里，江阳指了指大屏幕说：“现在你们明白了，这场战争是他早就在知道会发生的，新一轮筛选。”
“把能力一般的士兵、军官，不管是谁全都筛出去，只留下精英。”
“哪怕只留下一个，对他来说也值得的。”
看着沉默的几个人江阳突然笑了一下：“我说他做的不错，是他还能保证给大多数人生存的机会，并且能保持冷静和理智，承担自己的救世主责任，可不是让他拿着这么多孩子的命当炮灰玩自然选择游戏。”
坐直了身子，江阳严肃的看着网络组负责人说到：“给进入军方的火种计划成员发消息，这次战争作为他们的中期考核。”
“任务一，是通过罗晋成的观察筛选进入新军队。任务二，是尽可能保证所领导小队士兵的存活。”
说完他站起来平静的开口说到：“姓罗的是看到罗曼蒂克号转向点以后着急了，咱们得让他，别这么急。”
189 火种遍天下
十一号基地市，第三街区。
随着上班时间到来，早餐店里面也恢复了安静。
胖老板站在柜台里面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坐在最里面位置的客人。
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人，还有一个是十一号基地市最近一段时间的名人，第九区的那位江先生。
看了看时间，胖老板默默地端起自己的保温杯走到门外坐在椅子上，吸溜一口茶水，看着大街上往来的人群发呆。
不是他不想打烊，也不是他的早餐店没有营业时间。
实在是这两位客人给的钱，太多了。
等下关门回去睡一觉，下午去看电影吧。
注意到街角的海报，胖老板打起了一些精神。
听说钟兰因的新电影不错，反正今天有这二位的钱也足够了，干脆下午放假好了。
在他悠闲的决定了自己接下来一天的任务就是休息时。
早餐店里面，江阳看着坐在对面的老人平静地问：“所以你的人也准备在这时候退出？”
老人摇摇头：“怎么可能。”
他抬起头来看着江阳说：“这是个机会，特别是对那些孩子来说。”
江阳平静的看着他：“会死人的。”
老人严肃的回答：“怕死的也就不会来当兵了，现在战争临近世家子弟退场，中层指挥职位大量空缺，甚至高层指挥官也出现了空岗，这么好的机会不应该浪费掉。”
点点头，江阳仍旧是面无表情的开口说到：“你准备怎么做？”
老人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张纸递给江阳：“现在昆仑内部的中层指挥职位空出来大概十七个，高层指挥官空缺六人，我那边有几个不错的孩子可以顶上去，但是江先生也清楚，他们毕竟没什么根底，我也只不过是个退休的总参谋长，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咱们两个合作，帮孩子们一把。”
江阳看着纸上的职位名称和候选人员清单，过了一会才开口问：“我能得到什么？”
老人伸手在纸上画了一条线：“我要四个高层指挥位置和七个中层指挥位，剩下的，我帮你把你的人运作上去。”
说完，他停下来看着江阳不说话了，而江阳同样沉默着没开口。
过了好一会才说：“你的人能力怎么样？”
似乎预料到他会这么问，老人皱着眉头开口：“现在联邦军队里的都是理论派，虽然有实战演习和各种模拟训练，但是没真的经历过战争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力到底如何，我只能说，这是我在担任总参谋长期间发现的，理论知识水平和实战考核成绩最好的兵，只是过去由于昆仑内部的派系之争他们没机会。”
停顿片刻后他再次说到：“能不能行我没法保证，只能说他们理论方面没问题，具体的，就只有战场上见了。”
江阳摸着下巴看着名单上的人，过了一会突然开口说到：“高层指挥我需要三个位置，剩下的你先挑。”
三个？
老人皱着眉头。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江阳通过自己安排进昆仑的人，好像只有一个人进入了中层指挥位置。
他之前说给江阳两个空缺还是多说了一个，可现在他要三个？
昆仑内部还有谁在帮江先生办事？
不过很快他就放下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以江先生的能力。
现在就算他说，他在联邦理事会里安排了三个人，自己都不意外。
看着自己名单上的四个人。
快速的思索一番之后老人伸手指着其中一个人的名字说：“那就把这个位置让给你，但是我要多拿两个中层指挥职位。”
江阳点头：“可以。”
老人松了口气，但随后江阳又问：“你打算怎么运作？”
听他这么问，老人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水说：“其实也不完全是运作，现在刘万松不是下来了吗，连带着他那一派的人都撤了，其他几方的也都走了，剩下的都是些小关系户或者是跟其他家族有点关系但比较远的人。”
“现在到开战最多也就是半个月的功夫，这么多职务空缺肯定得选新的人上去，这些家伙可不知道昆仑将要执行什么任务，他们只知道想尽办法把自己家那些孩子塞进去，咱们做的就是阻止他们就行了。”
江阳笑了一下看着老人：“对你的人这么有信心？”
老人坦然的点头：“我的兵都是好兵，就是出身不好一直没机会上去，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你帮我给这次晋级选拔保证一个公平的环境，全凭能力的话，我选出来的人，绝对不会差。”
身子后仰靠坐在椅子上面。
江阳笑着问：“所以你当初为什么没发展成新的派系？你有那样的机会对吧，现在你儿子又是联邦理事，你已经具备了成为一个家族的能力。”
老范双手一摊：“有什么用啊，我家就算发展成顾家那样，我一天还不是要吃三顿饭，八千平的别墅到最后睡觉的地方不还是那张床嘛。”
随后他又笑着摇摇头：“不过我也不算是没有派系，现在昆仑内部不少军官都是我能说得上话的时候提拔的，都是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天赋不错，能力也都挺好，他们应该有这个机会更进一步。”
江阳微笑着问：“没有私心？”
老范坦率的点头说：“当然有，当时子山刚刚当上联邦理事会理事，俊誉也还没着落，我想着要是不行就把俊誉送到昆仑去，有这些孩子在也好照顾照顾他，结果没想到江先生有这么大的本事，直接把俊誉送进税务总局去了。”
江阳摇摇头：“不是我有本事，是刚好有机会，而且他能抓住这个机会而已。”
老范笑着回答：“那也得是江先生提醒，不然的话谁能提前知道那个机会，现在这些孩子也一样，战争会死人没错，但这也是他们的机会。”
“人的一生，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多。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还要更少。”
江阳把那张纸退回给老范：“名单你自己拿着吧，我会想办法保证这次选举的公平，而且明着告诉你，觊觎这些位置的，可不只是小家族小势力的人，军方的联邦理事有四个位置呢，下去一个刘万松还有三个，但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的事，我会保证公平，至于最后谁有能力上去，那就是孩子们自己的事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看着坐在对面的老范：“顺便提醒你一下，这场战争，就算是高级指挥官也会死，到时候你可别找我来要人。”
老范也站起身严肃的看着他：“打仗没有不死人的，是龙是虫，战场上见。”
两个人握了握手，然后江阳转身离开了早餐店。
路过门口的时候他笑着拿出一张钞票放到昏昏欲睡的胖老板手里：“辛苦了。”
胖老板像是弹射一样从椅子上笑起来：“不辛苦，江先生以后常来啊。”
摆了摆手，江阳直接离开了。
而老范则是过了一会才走出门，同样拿了张钞票塞进胖老板手里，在他笑呵呵的注视下，慢悠悠的回家去了。
几天后，昆仑军团驻地。
所有在外的士兵全部返回。
除了正在执行任务的几个小队之外，整个昆仑军团全部到位。
平时用来训练的大操场上站满了人。
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化士兵们也都清楚。
大量的指挥官突然离开，而军团长也多次下达命令召回了大量在外的分队以及驻训官兵。
夜间灯火通明的武器库，二十四小时不停息的运载列车表明，昆仑即将面对一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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