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榆
江阳站在路边的垃圾桶上面，一眼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那个正在兴高采烈的挥着手往外冲的女孩。
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阳哥，你真的来了啊。”
从垃圾桶上跳下来，然后就被娇小的女孩扑了个满怀，江阳熟练地一只手抱住她，另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把十块钱递给旁边的清洁工。
清洁工默默地接过钱然后端起江阳踩过的垃圾桶往里面走。
路边的家长纷纷让开，而江阳则是跟在他身后轻松愉快的就进了拥堵的学校大门。
门口的拥堵很快就让所有人皱起眉头发愁，而在顺利通过大门离开了人员密集区以后，江阳从自己身后的两个人手里分别接过十块钱塞进口袋。
然后才笑着对冯香淼说：“不是你自己说的想让我来给你开家长会？等会要是成绩不好的话，回去可是要丢人了啊。”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冯香淼跳下来拉住江阳的手：“跟我来吧阳哥，给你看个好东西。”
虽然周围也有不少人在因为江阳的丧尸身份感到诧异，但是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江阳路过的时候选择了稍微避开并不接触。
于是两个人得以比通过拥堵大门还顺利的来到了教学楼下。
看着那一排排的展示牌，冯香淼拉着江阳的手一路来到了最中间的那一块，指着上面自己的照片骄傲的抬起头说：“怎么样阳哥，快夸夸我。”
江阳一只手按在她的头上，轻声朗读展示牌上的内容：“优秀学生：冯香淼，总成绩年纪第一，挺不错啊。”
冯香淼抓住自己头顶的大手，眼巴巴的看着江阳：“那我能去游乐场玩不？”
江阳笑了：“当然可以。”
小姑娘欢呼一声，跳起来搂住江阳的脖子用力的亲了一下他的侧脸：“阳哥，你太好了！”
“咳咳”
后面突然传来咳嗦声，冯香淼下意识的回头，然后突然松开手老老实实的低下头站在原地说：“窦老师好。”
江阳也转过身来看着正站在自己身后的女教师，年龄大概四十岁左右，以新人类的寿命来说还很年轻。
“老师您好，我是冯香淼的家长。”
看着江阳主动伸出手，那老师也点了点头跟他握手，然后皱着眉头问：“请问您是她的什么人？”
还没等江阳开口，旁边的冯香淼主动介绍：“阳哥是我的，额，教父。”
这话刚说完窦老师就紧皱起眉头，而江阳则是笑着伸手轻轻地敲了敲冯香淼的额头，然后才平静的说：“我算是这孩子的监护人。”
窦老师仍旧是眉头紧皱：“算是？”
江阳点头：“因为严格来说我是她的监护人，是她老爸的监护人，是她爷爷的监护人，可惜再往上一辈的孩子已经去世了。”
他摊了摊手表示抱歉。
窦老师原本是看到自己成绩最好的学生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一个年轻男人，所以才很严肃的打断了他们，并且准备好好地教训一下冯香淼。
可是听江阳这么一说，似乎刚才冯香淼的行为可以理解为。
她在亲自己的，额，太爷爷？
甚至还不止。。。
冯香淼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拉着江阳的手用力的点头：“对的对的，阳哥是我们家的守护精灵呢。”
江阳忍不住伸手捏住了她的嘴，这孩子到底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这些词都从哪学来的？
窦老师看着两个人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您怎么称呼？”
“姓江，江阳。”
听到这名字的时候窦老师挑了下眉毛，好奇地问：“是之前在鲜花广场上发声的那位江先生？”
点点头，江阳按住了因为自己捏她的嘴正在不满的冯香淼：“说的不好，让老师见笑了。”
窦老师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一摊手：“江先生说的很好，没想到我竟然有机会能见到您，进来坐吧，见面会开始之前我想跟您聊聊这孩子的问题。”
听她这么说，冯香淼老老实实的拉住江阳的衣服跟在他身后。
江阳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惹了祸，摇了摇头跟在窦老师身后走进了教学楼。
办公室里，窦老师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份厚厚的打印纸看着江阳说：
“江先生，妙妙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但问题就是这孩子的性格，有点不好，额，倒也不能说不好。。。”
她有点语无伦次，冯香淼老老实实的低着头不说话。
江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平静的说：“窦老师直说就是了。”
窦老师点点头，把手里的打印纸放到江阳手里说：“这孩子在学校里成立了一个读书会，传播了一些，不是太好的内容。”
江阳表情严肃的拿过那些纸认真的翻了翻，然后在冯香淼忐忑的眼神中平静的说：“我知道了，放心吧窦老师，我会好好管教她的。”
窦老师的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尽可能委婉地说：“是这样的江先生，这些东西在我看来，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但是您知道现在的联邦不是太能接受这些理念。
联邦所有的大学都在缩招，她必须保持住成绩才有可能进大学读书，不然的话，一个女孩就连进入军队都有可能落选，现在的就业形势很糟糕，所以在成功进入大学之前，我觉得她还是应该以学习为主。”
江阳轻轻点头：“谢谢窦老师，我会督促她学习的。”
冯香淼抓着江阳的手不说话，窦老师叹了口气：“你们聊聊吧，我先下去准备，等会打铃之后记得来开会。”
江阳笑着起身把她送出了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冯香淼的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拿起桌子上的那些纸，江阳突然问：“你从哪拿的？”
冯香淼低着头回答：“在你的书架上面。”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批评的时候，江阳突然伸手抹掉了她眼角的泪水说：“齐泽克的书暂时还不是很适合你，如果你真的感兴趣的话，应该从1917开始。”
67 江先生，您离开这里吧
冯香淼不知道齐泽克是谁，也不知道1917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在江阳的书架上发现了一本散落的书，然后在里面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内容，把这些东西分享给了自己的小伙伴们。
但问题在于，在当今的泛亚联邦，人们不是很愿意提及灾变纪元，更不愿意提起灾变纪元之前。
末日摧毁了一切，再加上刻意的销毁，灾变纪元三十年以前的所有历史都已经消失不见。
现在的人们称呼自己为新人类，并不只是从身体强度出发的，更多也是因为历史断层。
但也正因如此，在人们度过了灾变纪元，消除了肉眼可见的威胁之后，开始有人对灾变，甚至灾变之前的人类文明感到好奇。
未知往往具有强烈的诱惑，特别是对于这些成长在和平年代的学生们来说，哪怕只是简单的几页纸，也足以让他们惊异于原来在灾变发生之前人类社会竟然有过那么多的思考。
再加上冯香淼毕竟不是一般的学生。
被江阳一手带大的她多多少少的接触到了很多和当今时代不同的知识、文化。
这一方面让她的成绩名列前茅，另一方面也让她具备了一些神秘感，吸引了不少学生加入了她的读书会。
外面的铃声响起，两个人离开办公室准备去教室开会，冯香淼拉住江阳的手小声地说：“对不起，我给你惹麻烦了。”
听到这话江阳停了下来，蹲下身子严肃的看着她：“你确实需要道歉，因为你没经过我的允许拿走了我的东西，这是你带给我唯一的麻烦，但是这就像是你小时候偷吃我盘子里的饼干一样，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两个人目光对视，江阳看着冯香淼的眼睛，从口袋里拿出湿巾帮她擦干净眼角后轻声说到：“你不是给我惹了麻烦，而是给你自己找了个麻烦。”
看着小姑娘不解的眼神江阳耐心地说：“你办了一个读书会，但是自己却对那段历史一无所知，我真替你担心接下来你要讲些什么内容。”
冯香淼看他真的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羞涩的低下头说：“所以我趁着放假前才开了第一场正式读书会。”
江阳笑眯眯的看着她：“然后等暑假的时候再去我书房里拿几页纸？”
冯香淼点点头，江阳伸手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计划不错，但是可惜被我发现了，这样吧，为了能让你下学期的读书会真的有东西可以讲，这个暑假你就主学历史好了，不过也别太高兴，那东西实在太过于复杂，一个多月的时间你甚至入不了门。”
出乎他预料的是，冯香淼听到这话并没有难过，而是犹豫了一下抬起头问：“那我可以先去游乐场玩过之后再开始上课吗？”
江阳拉住她的手下楼：“当然可以。”
冯香淼一下子跳到他的后背上：“嘿嘿，阳哥你真好。”
江阳任由她趴在自己的背上勒住自己的脖子，侧过头问了一句：“你真的对历史感兴趣？”
“嗯。”
女孩的声音不大，就像是在江阳那个年代报考了冷门专业的学生面对自己的父母时一样不知所措。
冯香淼趴在江阳背上表情有些黯淡。
老师说过，历史专业在当今的泛亚联邦，基本上是形同虚设，而且毕业后除了当老师以外也没什么出路。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江阳的声音：“很辛苦的。”
冯香淼小声地说：“我知道，但是我不怕。”
两个人已经来到了教室门口的位置，冯香淼从江阳背上跳下来，然后就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说：“我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你只需要确定是不是真的想走上这条路，至于其他的，你不需要担心。”
冯香淼刚准备回答，江阳就已经把手按在了她的头上，帮她整理好有些杂乱的发型之后说到：“别急着决定，好好问问自己。”
说完他就帮冯香淼整理好校服和衬衣领的精致领结，拉着她的手推开了教室大门。
讲台上的那位窦老师微笑着点头示意，然后主动给在场的学生和家长们介绍：“这位就是冯香淼同学和她的家属江阳先生。”
作为年纪第一，家长们早就听过了冯香淼的名字，现在看到这如同精灵一般可爱漂亮的女孩都是眼前一亮，忍不住的赞叹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才貌双绝的完美女孩。
但是当看到她身边的江阳时，还是有不少人暗自皱了皱眉头，心中忍不住叹息，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有一位丧尸家属？
和心情复杂的家长们不同，学生们本就对冯香淼印象极佳，再加上江阳的样貌同样出众，配合上猩红色的眼睛更是让不少女生捂着嘴跺脚。
当然了，也有男生恶狠狠地看着被江阳握在手里的那只白嫩小手。
江阳面无表情的走过人群坐在了教室中间的位置上，冯香淼从自己的桌洞里拿出成绩单和奖状给他炫耀，江阳原本就是红色的眼睛没什么变化，倒是把旁边的几个家长看的眼睛发红。
偷偷地看了看那几个孩子的成绩单，江阳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为这几个年轻的孩子回家以后可能发生的事默哀。
即便是过去了两百多年，家长会的形势也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而作为年纪第一，每个科目的教师都必然会表扬冯香淼。
小姑娘很骄傲的拉着江阳的手坐在椅子上，每当有教师表扬的时候都会淡定起身，端端正正的点头，然后在坐下以后又偷偷地在江阳手心写字：快夸我！
好笑的配合着她的动作捏了捏她的手表示鼓励，看着她美滋滋的坐在那里却又不想表现的很随意的样子，江阳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旁边不远处有人在看着自己，转过头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双闪躲的眼睛。
江阳转过头，那双视线就再次盯了过来，等他再次转头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个男孩的后脑勺。
时间就在两个人的躲猫猫游戏中一点点过去，临近中午，作为班主任的窦老师重新回到了讲台上宣布假期正式开始。
铃声响起的时候，教室里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学生们跟在各自家长身后，或兴高采烈或垂头丧气的离开教室。
窦老师示意江阳留下，在所有家长都离开之后她让冯香淼到门口等一下，然后才看着江阳说：“江先生，妙妙的成绩您也了解了，虽然现在才高一，但是我觉得您应该开始考虑这孩子的未来了。”
江阳点点头：“不知道窦老师什么意见？”
年轻的女老师思索了一下才比较委婉的开口说到：“您也知道现在咱们十一号基地市的情况，说实话我们这些老师也在担心市里的改革政策，而且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未来的基地市到底怎么样恐怕还不好说，我觉得，或许您可以考虑让这孩子，尝试换个环境？”
女教师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清澈的坦然，看江阳没说话，她小声的解释：“当然我也不是说十一号基地市不好，就是，您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对吧，以妙妙的能力，只要有一个稳定的学习环境，哪怕缩招她也能考得上大学的，她不应该把未来赌在这样一个不确定的环境里。”
江阳看着她，停顿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谢谢窦老师提醒，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
窦老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主动伸出手来：“祝您能尽快找到新的工作，另外能不能麻烦您，如果妙妙考上大学的话，给我发个消息？”
江阳跟她握了握手：“谢谢，我会的。”
没再多说什么，江阳转身离开了教室。
关门的时候里面的那位窦老师正站在讲台上笑眯眯的对着冯香淼挥手。
默默地叹了口气，果然，就连十一号基地市的人们也不看好这场实验性的改革啊。
冯香淼打过招呼之后转过头来：“阳哥，窦老师人可好了，我搞的那个读书会还是她帮我跟学校解释的。”
江阳点点头：“确实是个好老师。”
走廊尽头，一双眼睛悄悄地探出来打量着两个人。
68 少女比梦更美妙
虽然家长会结束了，但是今天的求实中学会开放一整天，而且学生们也需要到宿舍去取行李。
冯香淼拉着江阳的手走在校园中，开心的给他介绍着这里的景观。
路过一个看起来有些老旧的体育馆时，冯香淼拉着江阳弯下腰小声地说：“我就是在这里办的读书会，当时有几十个同学参加呢，结果快结束的时候被学校的纪律检查队发现了，多亏了窦老师我才没被叫去谈话。”
江阳看了看那栋建筑笑着说：“你知道这栋房子最早的时候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冯香淼好奇的抬起头，江阳指着体育馆外层裸露出来的红砖：“这里最开始是被设计用来存放武器的战备仓库，在城市建设时期是建筑工人们打球的地方，城市建好之后这里又改成了警卫队仓库，再后来又改成了市税务局食堂，结果税务局规模越来越大，这里容不下就搬走了，刚好求实中学成立，就把这地方当成了学校体育馆。”
带着她走到门口，江阳透过玻璃打量着里面：“现在基本废弃了，估计再有几年也要拆掉重建了。”
冯香淼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江阳知道这么多，因为小的时候她老爸冯文斌就说过，最初的十一号基地市就是江阳带着丧尸工人们建起来的，他对这里的一切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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