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榆
现在，那些被老爸叫做叔叔大爷的人们早都已经去世了。
他们的子女倒是都在自己的组织里面，他们是组织的中流砥柱好忠实拥趸。
直到今天家里的祠堂都还保留着那些老人的排位。
吕志泽不止一次问老爸那些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但是从来也没有得到过答案。
看着江阳眼睛里的红光，吕志泽缓缓收起枪坐在椅子上面。
他想起来了。
那是灾变纪元133年，彼时自己只有六岁，而他们家也刚刚搬到三号基地市来不久。
父亲学艺归来说是掌握了秘方正式开始摆摊卖炸猪排，但是街上的摊位数都数不尽，进货价又要取决于屠宰场主管的心情。
再加上还有不少流氓地痞收保护费，他们的生活还是很艰难。
某一天，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来到摊位，看到只能穿着姐姐剩下的衣服的自己后，笑着把自己抱起来问了一句：“小姑娘，你爹呢？”
他紧盯着江阳的脸，记忆中的面孔一点点重合。
之所以会有这些记忆是因为：
就是从那天开始，家里的生意突然变好了，老爸每天都从早忙到晚，甚至自己也要搬着小凳子帮忙找零钱。
也是从那天开始，那些带着伤病的、残疾的，被老爸称作叔叔大爷甚至爷爷的人搬到了自己家里。
他们会给自己讲故事，会教自己用废弃的烟囱制作掷弹筒，他们在自家的小院子里面把一堆没用的石头变成了枪械，然后又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炸药制作子弹。
他们开始帮老爸准备猪排，甚至会帮老爸带着自己出摊。
还是从那天开始，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全都不见了，老爸也逐渐开始变得神出鬼没，他的胳膊上有了第一个纹身，没过多久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在自家的小摊变成了小店后，卖炸猪排的工作就交给了十几岁的吕志泽，而老人们负责购买原材料并制作出来。
至于老爸，吕志泽自从炸猪排的摊位撤掉以后就没见过他了。
家里的人越来越多，而家的面积也越来越大。
有一天，老爸回来了。
从那天起，三号基地市所有的地痞流氓全都不见了。
那些大公司企业下辖的打手、杀手们也不见了。
三号基地市从那天开始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地下势力：水晶宫。
那一天，这个人抱着自己，找遍了半座城市才找到了刚刚从几个地痞流氓身子底下，把像是个破旧玩偶一样的姐姐救出来的父亲。
那一天，是吕志泽第一次见到血。
90 你敢动吗？我还真敢！
盛世酒店的包厢里面，吕志泽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江阳。
记忆中的面孔和面前的脸重合，过了好一会他才叹了口气说：“所以你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江阳平静的摇头：“你老爸应该还活着吧，叫他来吧，有些事你现在不适合知道。”
皱了皱眉头，吕志泽很严肃的说到：“水晶宫现在是我在负责。”
“我知道，毕竟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江阳点点头然后继续说到：“但是你不知道你们的武器、装备、药剂、人员都是从哪里来的对吧？”
吕志泽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在心底里他还是在疑惑江阳的身份，而且对于他提到的这些问题，他也确实找不到答案。
虽说自己现在已经开始全权负责水晶宫的一切事务，但就像是那时候自己负责买炸猪排一样，父亲总像是一团迷雾一般神秘莫测，可偏偏他又总能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提供一切帮助。
深吸一口气，他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江阳说到：“我该怎么向他介绍你的身份？”
江阳笑着喝了口水说到：“你就告诉他有朋友来找他了，想吃他做的炸猪排。”
再次听到这和之前来找自己的那个女人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吕志泽默默地点了点头推开了包厢大门。
外面，郭武正准备安排人进来收尸，但是在房门打开又关闭的瞬间看到里面完好无损的三个人以后他愣住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吕志泽，郭武小声的问：“吕叔，您这几位朋友？”
吕志泽摇摇头：“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至于他们，如果他们有要求的话你尽量满足，没有的话就算了，暂时不要跟他们有太多接触。”
郭武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看着吕志泽离开的背影，郭武皱着眉头思索着现在的情况。
刚刚的枪声不是假的，但是现在没有任何人受伤。
总不能是这几个人刚刚一直呆在房间里面研究枪械吧？
那也太无聊了。
而且以他对吕志泽的了解，虽然出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在极力的克制，但他还是看出了一丝不悦。
旁边有手下小声的问：“老大，那咱们？撤？”
郭武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虽然他也弄不清楚这里面的状况，但是既然没真的打起来，想来这里面的几个人确实是和水晶宫有些关系的。
既然这样的话，这件事自己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在指挥着手下的人离开后，郭武也转身离开了包厢门口，找到那个婀娜的女人吩咐到：“你在一楼盯着，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我上去一趟。”
女人也看到了吕志泽匆忙离开的身影，此刻正在好奇包厢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到这话立刻答应下来。
郭武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了电梯。
一路回到顶层的房间里，他脱掉衣服看了眼房间另一侧束缚支架上的女孩，拿出一把手枪瞄准。
“砰”
巨大的枪声在房间里面回荡，舔了舔溅在自己脸上的鲜血，看着彻底安静下来的房间，郭武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对面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什么事？”
郭武翘着二郎腿看着地上向着自己蔓延过来的鲜血，像是小孩子踩水坑一样将皮鞋在里面踩出“噗呲”声。
点点红色血液飞溅，而他则是眯着眼睛说：
“我这里来了两个不认识的人，好像跟水晶宫的有关系，刚刚吕志泽进去跟他们俩聊天的时候还开过枪，但是现在里面的人没受伤，而吕志泽却突然出去了。”
沉默了片刻，就在郭武脚下的血液开始变得粘稠的时候，对面再次传来声音：“那个女人不在？”
郭武看了眼电话上面的指示灯：“她在楼下，看她的样子也跟吕志泽一样，他们都不认识那两个人，现在她正等着吕志泽回来呢，有话放心说就行。”
对面的声音大了一些：“把那两个人的照片发给我，另外，你现在跟水晶宫的接触已经足够亲密了，我最近查到一点线索，你找个时间确认一下，吕志泽的父亲当年所在的矿场到底叫什么名字。”
郭武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了，那这件事就这样了？”
对面沉吟了片刻回答到：“你别掺和，留下那两个人的照片就行了，最近几天你那边收拾干净点，下周有经济侦查队的人要过来，当天还有一波联邦警卫队的人要来检查，我感觉这些人来者不善，你小心别被他们抓到把柄。”
郭武看了看自己脚下的血迹和不远处的尸体：“我知道了，放心吧哥，我这边马上就开始收拾。”
高大城堡的办公室里面，郭文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到：“晚上四海那边我就不过去了，你跟水晶宫的人处理好就行了，小宇说他晚一点直接过去找你，就不去吃饭了。”
挂断电话，郭文站起身来到窗子边上看着下方的城市。
虽然说到很轻松，但事实上此刻他真的感觉到了一些压力。
两个检查小组要来，但是直到现在自己都没有拿到小组成员名单，甚至连他们具体什么时间用什么方式过来都不清楚。
这可不是个很好地信号。
背着手看着下方广场边上的那家枪店，郭文默默地盘算着。
既然他们是以例行检查的名义过来，那不如，给他们找点事做？
心中的想法一点点成型之后，他笑着坐回办公桌前开始打电话。
盛世酒店的大堂里，女人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面，而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刹车声，紧接着响起的脚步声让她快速的站起身。
一队队穿着正装的男人排列整齐的走进来，进入大厅后快速的分散开占领了所有的有利位置。
站在最角落的两个男人此刻已经被银白色的金属覆盖了全身，而在他们的手上，提着两把重型机枪，每个人脚边还放着巨大的弹药箱。
还有更多的人在列队进入大堂，迅速地控制了所有的楼梯口和电梯门以后，其中几个人点了点头仔细看过包厢的位置和周围环境后走了出去。
他们从门外的车子里面拿出狙击枪，然后迅速地分散开消失在附近的建筑里面。
这些人来的如此突然，以至于原本站在门口的迎宾人员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控制住了。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的中年人，在对方靠近门口的时候迎了上去：“哎呀王哥，你这是干什么啊，我们这些小姑娘小伙子怎么招惹你了？”
中年对着她轻轻地扎了两下右眼，女人愣了一下，然后就听见他大声的说：“我看他们不顺眼，抓紧让他们滚蛋。”
女人快速的反应过来赶紧从那些穿着正装的男人手底下把那些迎宾人员“救”出来，然后像是赶鸭子一样把他们赶到了位于地下一层的服务人员休息室里。
六个提着枪的男人分成两两一组堵住了休息室的大门。
此刻，整个盛世酒店一层就只剩下包厢里的江阳三人，剩下的，全都是水晶宫的人了。
中年小声地看着女人说：“等会如果有想下楼的客人你就跟他们解释，说为了迎接四海赌场开业，酒店要进行一次安全演练，请他们稍作等候，作为补偿，赌场会给每个住客提供十万元额度的八折筹码，并且可以帮他们升级陪玩的等级。没有人下来的话就当这些事都没发生过。”
女人点点头离开，只是她也在好奇组织来的人到底是谁。
但是很可惜，通往一楼的电梯已经被强行切断，所有想下楼的客人都只能到二层，她必须要去跟那些可能会打扰这里的客人解释情况。
而在彻底控制了酒店大堂除了包厢以外的所有空间后，中年人捏住了衣领上面的麦克风说到：“先生，可以入场了。”
吕志泽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知道了。”
中年人站在大堂中间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就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被吕志泽搀扶着下了车。
但他并不是身体孱弱，在下了车以后直接甩开了吕志泽的手大踏步的走进大堂。
因为早有规定不准出声，大堂里穿着正装的男人们只是低头鞠躬，然后就继续一声不发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警戒。
吕志泽跟在父亲侧面指引着包厢的方向。
来到那扇紧闭的包厢门前时，他听见了自己父亲深呼吸的声音。
父亲，是在紧张吗？
吕志泽不敢相信。
如果是八十年前，彼时还在以卖炸猪排为生的父亲怕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可是到了今天，真的还有什么事能让他紧张？
他刚准备推开房门，伸出去的手就被父亲拦住了。
“咚，咚咚”
老人轻轻地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江阳平静的声音：“请进。”
吕志泽跟在父亲身后再次走进包厢，里面的三个人已经换了位置。
冯文斌坐在江阳边上，两个人都是背对着房门，而在冯文斌的另一侧，齐珮正安安静静的并拢双腿坐在椅子上看着沸腾不止的水。
偶尔伸出手去调整一下加热底座的功率让水既保持着沸腾又不至于蒸干。
吕志泽看着仍旧在桌子上放着的四个玻璃杯皱了皱眉头。
正要招呼手下的人换几个茶杯进来，老人直接带着他坐在了江阳和冯文斌对面。
齐珮站起来关上包厢大门，只是在看到门口那些正装男人手里的枪械时有点紧张，所以关门的声音大了一些。
“砰”
巨大的声音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回过头，就看见老人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好像是非洲草原上面被狮子盯上的羚羊，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躲在江阳身后。
齐珮紧张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包厢里回荡，江阳笑着回过头拍了拍她的手：“别紧张，来给这两位吕先生倒杯水吧。”
吕志泽皱着眉头看着故作镇定坐回椅子上的齐珮。
在看到她端着水壶把开水倒进茶壶，然后又直接端着茶壶给四个玻璃杯倒水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小声的说了句：“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父亲他。。。”
他本想说自己父亲有洁癖，但是话没说完就被江阳打断了。
看着吕志泽，感受着旁边老人注视自己的眼神，江阳笑着指了指桌面上的东西说：“茶叶，茶壶，杯子，水全都是你们三号基地市的，有什么可嫌弃的呢？”
身子后仰看了看边上有点不知所措的齐珮，他又补充了一句：“人也是你们的人，甚至说不定你或者你儿子就跟她上过床，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能嫌弃的呢？”
齐珮看了眼老人和吕志泽，默默地低下头不出声。
她根本就没听说过水晶宫这名字，更不要提跟他们发生什么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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