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榆
老吕放下手中的茶碗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找人去海边看看，这消息传的太快，有点不正常。”
很快吕志泽就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整个海岸线附近已经被封锁了，而所有的渔民和养殖场工作人员集体失联，就连他们自己的亲人也不知道海边到底什么情况。
同时他还查到，光是能打听到的消息传播源就有几万个。
也就是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至少有几万人在整个城市的不同地区，不同行业，不同人群中疯狂的散播着这条消息。
他们能得到海岸封锁的消息，其他人也逐渐通过各种方式了解到了一些。
再加上有心人的刻意传播，于是在傍晚下班时间，食品供给站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冯文斌站在距离逝水酒馆不远的地方皱着眉头看着门窗都被死死锁住的酒馆。
他也听说了消息。
然而当他跟逝水酒馆的人确认情况的时候却发现就连他们也失联了。
最后他不得不动用无风酒馆的卫星渠道和这些人沟通。
得到的消息让他有点发懵。
传言是真的，近海养殖场确实突发异变，已经可以确定会绝产了。
同时还有个更离奇的消息，那就是逝水酒馆的那些人，现在正和渔民以及近海养殖场的工作人员，一起被关在海岸线附近的员工宿舍里。
根据他们了解的情况，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所有能接触到情况的人就已经被关了起来并且没收了通讯设备，所以那个消息绝对不可能是这些人放出去的。
而所有打算向他们确认传言真伪的消息，也因为这些人的封闭被挡住了。
冯文斌默默地转身离开。
没走多远，第八区一家食品供应站门口排起的长队就挡住了他。
整条路都挤满了人。
随着消息传播愈演愈烈，内容逐渐从鱼类绝产变成了所有作物绝收，到最后传成了营养液供应不足，三号基地市将会爆发持续时间未知的超大规模食品供应危机。
无法确认消息真假的人们已经顾不得考虑那么多了。
特别是当看到各个食品供应站门口都有人在排队的时候，他们开始无条件的相信，这条传言确有其事。
最开始的人还只是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存款。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直接透支了自己所有的信用余额在银行进行贷款，然后在食品供应站门前排队等待着购买营养液。
问题是。
这些食品供应站根本没有那么多库存。
它们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保证城市中人口的日常消耗。
在人们不计成本的疯狂购买之下，供应站的储备已经所剩无几。
于是各个供应站的管理员们不得不暂时关门。
可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人们相信那个传言是真的。
于是，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街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而此前只是花光了存款的人也开始选择贷款。
满大街的人聚集在一起奔波于各个食品供应站之间。
没过多久，整个城市的食品供应站就已经全部关门停业。
虽然各个管理员第一时间上报了情况，可是奇怪的是，市政府并没有给出回复。
眼看着情况愈演愈烈，就在街上已经开始陆续出现暴力事件的时候，市政府终于收到了来自郭文的消息。
江阳检查完海里情况回到三号基地市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而他正好看见了这样的奇特场面：
无数人排着长队站在各个食品供应站门口，数不清的营养液被源源不断的运到供应站，大多数时候甚至不需要拆开箱子就直接交到了购买者手里。
买到了营养液的人搬着大箱子用最快速度回家，同时小心的戒备着路过的每一个人。
冯文斌蹲在一家夜场门口的位置看着这一幕。
江阳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能不能告诉我这些人在做什么？”
当听到那个突然传出来的消息，以及这些人是从银行借到了自己所有能借的钱用来购买营养液的时候，江阳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一手真是玩得好啊。”
冯文斌抬起头：“阳哥，什么意思？”
江阳摇摇头：“再等等你就知道了。”
他盘着腿坐在冯文斌旁边的地面上看着兴奋回家的人们，默默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到：“我要是早点遇到这孩子就好了，这家伙，是个干大事的。”
冯文斌好奇地问：“阳哥你说的是谁？”
江阳笑着开口：“郭文。”
冯文斌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而江阳却只是赞叹的看着面前走过的人群。
这些人正因为买到了大量的营养液而激动不已，在江阳注意到他们的时候还谨慎的走远一些，担心被他抢走。
在过去的整整一天一夜里，整个三号基地市所有的食品供应站全部打开了大门。
银行的贷款通道也全面打开，只要信用合格具备偿还能力的人，都可以在短短几秒钟之内拿到钱款。
而直到现在还在供应的营养液并没有打消人们的疑虑。
因为最新的传言是，现在正在售卖的已经是最后的库存了。
这是基地市为了让人们可以活下去提供的最后一次购买机会，再想买，就只能等联邦的救助了。
这些消息的传播速度快的惊人，通常只需要几个小时的功夫就能传遍整个三号基地市。
不过冯文斌也知道了这是有人在故意为止，他真正感觉到奇怪的，是银行如此高效的放款效率。
看着冯文斌啧啧称奇的样子，江阳却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终于，在深夜大街上的人开始变少的时候，江阳拍了拍裤子站起身来看着冯文斌：“你说，银行贷出去的款是从哪来的？”
冯文斌抬起头看着江阳：“阳哥，这么简单的问题就不用考我了吧，那肯定是有存款才能有钱往外贷啊。”
江阳笑着问：“那你说，现在三号基地市谁存款最多？”
冯文斌伸手指了指市中心位置的那座城堡：“那肯定是郭家啊。”
深吸了一口气，江阳万分赞叹的说到：“所以啊，用这么一个半真半假的消息刺激全城人疯狂贷款，把自己账户里的数字清空，现在的郭文，就算有人动他也得不到任何利益了。”
冯文斌目瞪口呆的看着江阳。
而江阳只是拿出手机拨弄了几下就打开了一个界面。
放到冯文斌眼前说到：“看清楚，现在三号基地市银行存贷比，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三。”
江阳忍不住轻轻拍了拍手说到：“这一手真是玩的妙，有心放出一个真真假假消息，让整座城市的人全部负债，同时彻底锁死银行的存款。他真的太棒了，你但凡能学会这一招，我就真的放心了。”
冯文斌站起来跟在江阳身后在大街上闲逛，同时好奇地问：“阳哥，我大概能理解一部分，但是你能不能说的详细点？”
江阳点了根烟：“三号基地市的存款是哪来的？不是这些民众，他们已经是朝不保夕，能有闲钱多买一支营养液就不错了，所以这里银行的存款大部分都是来自这座城市的有钱人，各个老板，公司，企业，还有最大头的郭家群体。”
冯文斌认真的点点头，江阳继续说到：“现在这些人的存款全都被银行放出去了，他们还能提出来吗？”
冯文斌摇头，江阳递给他一根烟：“而且以这里的工资水平，民众想要还清这些贷款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达成的，况且在那个消息下，人们只会把工资中多出来的部分继续购买营养液，根本不可能变成存款，就是说现在的有钱人也好，郭家也罢，都是空有一个存款数字，但是完全不能兑现。”
冯文斌点燃了烟继续听着。
江阳呼出一口烟雾说到：“两个好处，第一，如果那些人想把自己的存款提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跟郭家站在一起，共同想办法逼迫这些民众劳动直到他们还清贷款。
第二，那就是如果这时候有人取代了郭文的位置抄了他的家，那得到的也只有一个空数字，根本没有钱，而他如果想拿到钱唯一的办法，就是像郭文一样继续榨干这些民众，等着他们还清贷款。”
伸出手拍了拍冯文斌的肩膀，江阳笑着说：“这一手真的很高明，郭文直接把整个城市的所有有钱人跟他自己绑在了一起，同时他也让这个群体成为了一个牢不可破的联盟。”
冯文斌皱着眉头问：“那如果有人真的动了他呢？”
江阳双手一摊很随意的开口说到：“动了他？没问题啊，但是钱已经借出去了，民众借到的钱已经花了，消费税已经交给联邦了，你能怎么办？
你总不能让民众再拿着营养液过来抵还贷款吧。
交过税了啊，一支营养液的价格回收以后还不上一支营养液的贷款了。
开高价回收？那不可能。让联邦把交上去的消费税吐出来？那更不可能。”
冯文斌小声的问：“那些有钱人就不会怪罪他这么做？而且万一他们提款的话银行也拿不出来吧。”
江阳摇摇头：“但是他们不会这么做，因为贷款是有利息的，这些钱只是暂时提不出来，但是随着民众偿还，他们是会源源不断拿到利息，所以他们不止不会怪罪郭文，更不会挤兑，还会拼劲全力的保护他，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利益最大化。”
他看着街道上明晃晃的路灯：“所以我说这小子真的是‘太棒了’”
109 与郭文的第一次见面
高大的城堡中，郭文背着手站在最顶层。
在他的手里拿着一份正在燃烧的文件，而脚底的铁桶里已经积满了灰。
火焰让房间里的温度略微升高，随后又被空调系统吹走。
在还没有被烧尽的部分，映入眼帘的几个大字是：郭氏集团委托富康安保公司承担安保业务的授权证明。
后面边角位置的签署时间显示，这是一份来自八十七年前的资料。
而这个所谓的富康安保公司，事实上就是后来被并入水晶宫的地下组织：胡春堂。
熊熊燃烧的火焰很快将这份文件彻底吞噬。
郭文就像是没有察觉到温度一般，静静地等待着手中最后一块纸张也被烧成灰，这才随意的抖了抖手清理掉这些灰黑色的灰烬。
看了眼脚下已经满了的铁桶，他拿起桌子上提前准备好的水桶将里面的水一股脑倒进去，然后又找了根棍子用力的把所有灰尘搅碎。
最后他把这桶浆糊一样的东西一点点的冲进马桶，而铁桶则冲洗干净放回了办公室的卫生间里。
重新回到窗子前，他点了根烟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门外传来了秘书敲门的声音，但是他并没有过去开门而是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脚下的城市。
桌子上的电话也已经被他拔掉线路关机。
从那场线上会议结束之后到现在，整整两天，没有任何人可以联系到他。
而除了必要时刻的那几个通知以外，郭文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办公室。
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甚至就连郭武亲自过来都没能敲开这扇门。
蓬莱军团废了些力气但还是顺利的清理掉了那条大鱼，尸体已经被紧急送回一号基地市进行研究，而罗晋成派来的调查人员也正在海边检查海水情况和养殖鱼类突然变异的原因。
这些事郭文都没有参与。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城堡最顶层的房间里，静静地看着脚下的城市，然后在恰当的时间丢出了自己早就已经计划好的“核武器”。
秘书来敲门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门外还陆陆续续的出现了自己的弟弟郭武和其他心腹手下的声音。
但他还是没有动。
一直到第三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郭文才眯着眼睛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早就等在外面的秘书第一时间冲上来：“市长，银行那边的人已经催了我整整两天了，他们想跟您见一面，还有市里的那些公司负责人和企业家们，另外。。。”
郭文打断了他的话：“我都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秘书继续说：“昨天早上理事会办公室发来通知，让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没有澄清谣言阻止民众抢购营养液，刚刚他们又发了通知催促我们尽快上报信息。”
郭文点点头：“还有呢？”
听到这话秘书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理事会的通知还不急吗？
但是看着郭文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只能继续往下说：“另外，联邦警卫队的调查小组现在接管了总警卫队的工作，而且已经开始了警卫队的内部调查。那位邱队长说有些事需要跟您当面聊一聊。”
郭文仍旧没什么情绪变化，只是平静地问：“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秘书停下来咽了口唾沫，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回答到：“您给我的那些需要替换内容的文件，我已经提前放在资料库里了，现在都被邱队长带走了。”
然后他就看见郭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继续说”
立刻就明白过来的秘书再次说到：“郭武先生和郭宇少爷那边也已经处理干净了，趁着前两天人们都在抢夺营养液的时候秘密处决的，现在盛世酒店那边干干净净。”
郭文满意的拍了拍秘书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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