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榆
看着街道上来往的车辆江阳笑着说到：“不知道王队长想不想换一份工作。”
总警卫队的办公室里，听到这件江阳说的“小事”，王壮愣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小声的问：“杨先生的意思是？”
江阳转过身子看着那间破旧平房门口刚刚挂起来的彩色旗帜。
轻轻一跃跳下了二十米高的楼顶，在呼呼作响的风声中，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递到了王壮的耳朵里。
“联邦警校学生处主任这个月退休，但是下一任接班人选还没确定，不知道王队长对这个位置有没有想法。”
平稳的落在地上，江阳迈开步子走向那间平房。
听筒中传来的王壮的喘息声让他微笑着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男人，而且还是个年龄比较大的男人的喘息声，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听的声音。
王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他用近乎嘶吼的方式，但是强行克制着自己的声音问：“如果杨先生说的是真的，那从今往后，您的任何要求我无条件答应。”
房门紧闭的办公室。
王壮的眼睛都有点发红了。
联邦警校那可是自己的母校。
作为整个泛亚联邦最重要的警官培训基地，这所学校的行政级别虽然不算特别高，但是没人敢忽视它。
因为虽然各个基地市也有自己的警校。
但是只有这一所直属于联邦的学校，其学生才有机会进入联邦警卫队，或者基地市警卫队高层。
想当初自己就是因为从小训练刻苦不要命才幸运地考上。
之后更是凭借着这一手坚韧，被一位即将退休的老主任随口说了句：“这学生不错。”
从那以后，教官对自己的的关注度就多了一些。
也是靠着那样的机会，他才能混到今天的位置上。
如果不是来到三号基地市遇到郭家，他还野心勃勃的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走进联邦警卫队。
谁知道在这里的九年，自己已经彻底变了样子。
现在，自己这个刚刚才逃过税务审核，早已经升职无望的人竟然有机会回到学校去负责学生工作？
他剧烈的喘息着，同时也在小心翼翼的听着听筒中的声音。
但是出乎他的预料。
江阳只是平淡的说到：“如果你的交易内容是无条件答应我的要求的话，那不好意思王队长，这单生意恐怕我不能跟你交易。”
王壮突然愣住，呼吸也恢复了正常。
他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看着窗外的城市，小心翼翼的问：“那杨先生想要什么？”
江阳来到破旧平房门口，抬起头看着那面彩色的旗帜说：“我需要的是一个有着自己的判断能力和想法，同时也能理解当前这个联邦运行规则的生意伙伴，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能尽可能的独立解决问题。”
他笑着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面，看着头顶的天空说到：“不知道王队长是不是这样的人。”
他已经拿到了王壮的履历资料。
对这个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本事一步步爬上来，掉进郭家的深坑之后也没陷太深，只不过是拿了点钱，帮忙办了点小活的孩子，他印象还可以。
而在另一边，听到这番话的王壮也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真的没想到，这位神秘的杨先生提出的要求竟然会是这样的。
快速的思考一番后他突然严肃的问到：“杨先生，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江阳开口说到：“当然可以。”
王壮深吸一口气，问出了他沉淀在心中已经九年的疑惑：“在杨先生看来，我们这样的做法，是正确的吗？”
江阳突然笑了：“如果我们按照你以为的那种正确做法的话，这个世界会好吗？”
面对着他抛回来的问题，王壮沉默了。
过去的九年里他亲眼目睹了郭家的所作所为，和这座城市中挣扎着生存的人们。
甚至他也曾经或多或少的参与其中，成为了郭家进一步“教育”民众的帮凶。
可当他在午夜失眠的时候翻开联邦新闻，却突然意识到，从始至终，郭文的做法都没有突破联邦法律。
联邦法律规定，劳动者应该获得报酬。
于是三号基地市的民众可以买得起营养液用来维持生活。
联邦法律规定，要给劳动者提供保险。
于是三号基地市的民众要把本来就不多的工资，拿出一部分交到保险公司才能获得工作。
联邦法律还说，要给劳动者提供教育医疗服务。
于是三号基地市有了学费全免，但是除了学费全都要钱的学校。以及不花一份钱就可以治病，但是需要排队预约半年才能见到医生的医院。
联邦法律规定不许判处死刑，而且要对犯人进行劳动教育。
于是郭文把工厂改成监狱，通过严格到有些过度的执法把人送进监狱劳动。
他也是来到三号基地市以后才知道，为什么这里生产的商品，有时候比丧尸工厂出来的价格还低。
因为丧尸工厂需要给丧尸开工资。
而这里，人工成本只是每天给犯人喂一支营养液。
郭文的做法违反法律了吗？
没有，他一直都在规则的框架之内。
但是这样下去会好吗？
王壮缓缓开口：“可是杨先生，据我了解，你们水晶宫做的那些生意，有一些已经严重违反了法律。”
江阳微笑着回答：“所以他们死了，一共是三千八百六十二人，他们被我用违反规则的手段罚出场，以后再也没机会参与这场游戏了。可如果按照规则，这些人会被抓进监狱，然后交一笔对他们来说不算大钱的保释费，回来继续他们之前的生意直到下一次被抓，或者永远也不会被抓。”
身后的破旧平房里有人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准备过来开门。
江阳站起身平静的说到：“回到你的那个问题吧，我们的做法是错的，但是结果恐怕未必。相比于过程有时候我们更应该关注结果。
当然我们也不能只在意结果完全不管过程，所以我才说，我需要一个聪明人，一个能够理解规则并加以利用，同时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什么的聪明人。”
司昊轩打开房门的时候，王壮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我明白了，那就拜托杨先生。”
而与此同时位于市中心的城堡中，郭文终于拿到了检查组名单。
他咬着牙紧盯着上面的名字：“经济侦查总队，第三基地市总负责人：范俊誉。”
112 新希望矿场
阳光照不进的小巷子，破旧的民房，十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房屋正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小床，上面躺着一个正处于弥留之际的老太太，亲属和子女沉默着站在里侧，旁边的桌子上放着提前准备好的寿衣。
这就是江阳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场景。
司昊轩走在前面，两个人的声音引起了房间里的所有人注意。
老人的子女并不认识江阳，但是看到司昊轩后，其中一个年龄比较大的人走过来问：“叔，这位是？”
司昊轩拍了拍他的手：“这是你妈妈的熟人。”
老太太的儿子也已经有八十多岁，听到这话走过来跟江阳握了握手。
房间里有些骚动，那十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到江阳之后都有些激动，但是在司昊轩的眼神中他们强行克制住了。
江阳走到床前。
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轻轻地握住她饱经沧桑的手。
这样的动作让老太太的眼睛动了动。
看到江阳的时候，她先是愣了好一会，浑浊的眼神开始变得清澈，颤抖着张开嘴，用气音问了句：“杨团长？”
江阳点点头：“是我。”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老人似乎突然焕发了生机一般，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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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以她现在的状态，就算是拼尽全力，也只能让自己的后脑勺微微离开枕头。
江阳上前轻轻地抱了抱她说到：“好久不见。”
老太太定定的看着他，然后重新躺回床上侧过脸看着自己的儿子，颤抖着发出了微弱但是严肃的声音：“出去。”
子女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认识江阳。
老太太剧烈的喘息了一会之后再次发出了较为清晰的声音：“你们先出去吧。”
老人的儿子见状抬起头看着司昊轩。
司昊轩看着再次把注意力放到江阳脸上的老太太，小声地说：“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
一群人离开房间。
他们仍然不知道江阳是谁。
可是他们看见，在自己离开之后，床上的老人在哭。
而以司昊轩为首的几个人已经把江阳围住。
他们各个表情激动，只是受限于各自的身体条件又在强行克制着情绪。
房门紧闭，房间里的人们终于忍耐不住了。
他们把江阳围起来小声的问：“杨团长，真是您啊。”
江阳点点头：“我从新希望矿场过来的，那边还挺好的。”
司昊轩站在他对面看着床上的老太太。
她的眼角已经留下了泪水，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这一会的功夫里她的状态竟然要比之前还好不少。
看了看房间里的其他人她说到：“你们也先出去。”
正在激动的老人们互相看了看彼此。
江阳转过头说：“我还要在这边呆几天，而且还有些事准备跟你们聊一聊，都先出去吧。”
司昊轩带头离开，老人们一步三回头的跟在他身后走出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江阳和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她用尽全身力气勉强抓住江阳的手。
并没有寒暄而是严肃的说到：“我们的联络秘钥按照原本的计划规定，每半年迭代一次，每五年更换一次通讯录，三十八年前发生意外提前更换过一次，现在执行的是第十九版，这一代通讯联络员叫李真，现在在第二区，司昊轩可以找到他。”
江阳点点头：“我知道了。”
交代完了重要任务，老太太松了口气。
生命即将走到终点她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再多说什么了。
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不说话，微笑着等待死亡降临。
江阳说：“我这里已经拿到了初代基因改造药剂，虽然现在用效果已经一般了，但还是可以让你多活两年的。”
老太太微微摇头，微笑着断断续续的说到：“不用了，让我走吧。”
过了一会她又小声的问：“您还有那个药剂吗，我想跟您说说话。”
江阳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从随身的口袋里面拿出来一支带着蔚蓝色荧光的药剂。
认真的看着老人说：“你想好了？”
老人眨眨眼睛表示确定。
江阳拔掉注射器前端的护罩，轻轻地用针头刺破老人脖子上的血管。
药剂缓缓进入血液，连带着她脖子位置都泛起了淡淡的蓝色荧光。
虚弱的呼吸声变得平稳，当荧光完全消失之后，她看起来像是恢复了健康一样。
江阳把空掉的注射器放回口袋，拍了拍老人的手说：“你还有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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