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里哀主教
“璃绪,不好了,你爷爷又病倒了!”
听闻月雪恭一再度生病,月雪璃绪一脸漠然。
“好,我知道了。”
“这一回,你爷爷可能挺不过去了,就算你之前和你爷爷有过节,这种时候,也该回来看看啊。”
“母亲大人,我这边还有工作要忙,如果只是这种事的话,还是不要打扰我为好,我很忙。”
上一次月雪恭一患病,月雪璃绪曾发自真心为他担忧,因为那个时候,年迈的老人是整个家族的主心骨,多年来殚心竭虑,积劳成疾。
而现在,月雪璃绪对老人只有恨意,是老人道出了她修改高似锦记忆的事实,导致爱情因此变质,月雪璃绪天使的面具也因此破碎,不得已在高似锦面前再度展现出邪恶的真面目。
“死了最好。”
月雪璃绪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
“老头要死了?”
“是,今天中午的时候,听说莫名其妙就开始浑身抽搐,昏厥过去,目前正在医院进行抢救,不过母亲跟我说,死老头大概是挺不过去了,只可惜不能亲手送他上路。”
郁青雪驾驶着轿车,月雪璃绪坐在后座。
“之后要回去吗?”
“暂时先不回去,我还要见家族中的几个人。”
“都是你的人吗?”
月雪璃绪点点头。
不久之前,月雪恭一虽然将月雪卯月立为继承人,但私底下的势力却始终暗流涌动,那部分人秉持理性,认为月雪恭一老眼昏花,只有月雪璃绪才能带领家族走向昌盛。
而剩余一部分人,则谨遵月雪恭一的指示,将月雪卯月视为将来唯一带领月雪财团走向光荣的合法继承人。
郁青雪转着方向盘。
后天的刺杀行动,注定会以失败告终,因为郁青雪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杀死卯月,只有卯月活下去,才能尽可能拖住月雪璃绪,为自己创造出不可多得的机会。
高似锦最终只能属于她一人。
稍后遇到的那些效忠于月雪璃绪的人,郁青雪也会将重要的情报转述给卯月。
接下来的拉锯战中,郁青雪打算打一场假赛。
第二十三章 族长已逝
夜晚静谧,万籁俱寂。
月雪本家的城堡内,一架直升机平稳的降落在了家族的机场,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们迅速抬着担架,将老人抬进了本家大宅。
“爷爷!”
卯月咬着唇,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了,明明前一天,月雪恭一身体还没有任何异样,可今天中午,突然间就病倒了。
迅速送到医院做了急诊之后,全东京最负盛名的医生也只有无奈的摇头。
死亡迫在眉睫。
“如果他能活到明天,那简直是一场医学奇迹。”
稍晚一些的时候,老人苏醒过来,双眼明净,好似回光返照。
众人询问月雪恭一还有什么要求时,月雪恭一提出想要回到本家。
卯月站在稍远的位置,指甲不知不觉间,扎进了皮肉,可却浑然未知。
今夜气温很低,明明是夏季,却已经隐隐有了秋季的凄凉,地面附着一层湿气,寒鸦在夜空上方盘旋,发出不祥的啼叫,好似勾魂使者。
“理子在喊我走了。”月雪恭一躺在担架上,迎着漆黑的天色说道。
“爸,你会没事的,千万不要想太多!”千寿走上前,轻轻握住恭一苍老枯槁的手掌。
“璃绪还是没有回来吗?”月雪恭一左顾右盼。
几乎整个月雪家族的人都来了,就连月雪分家的人也尽数到场,只有极个别的家庭成员因为路途过于遥远,仍在赶回来的路上。
本家与分家的成员难得一见的聚集在一起,月雪恭一不免感到略微苦涩,也不由回想起他的父亲死的时候,家族成员远没有现在多。
“回屋。”
在老人的命令下,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小心翼翼的将老人带到了房间里。
空气中满是沉闷,毫无生气可言。
卯月跟在所有人的身后,穿过黑魆魆的蜿蜒小路。
与月雪恭一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虽然老人十分严格,让卯月没有半点休息时间放松,可老人的本意却是好的,他不断培养卯月,进步显而易见。
卯月的亲爷爷已经去世,她的父母也早已不在人世,对卯月而言,月雪恭一是最接近家人的存在,如今就连月雪恭一也要走了,这让卯月的心感到像是在滴血。
假如能够以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让月雪恭一活过来,卯月一定毫不犹豫。
“卯月。”
沉浸在悲伤的世界,缅怀这段时间和月雪恭一的相处,卯月一时间没有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卯月。”
苍老的嗓音再度响起,周围的窃窃私语也已经停止,家庭成员们纷纷让开一条路,让卯月可以笔直的走到月雪恭一面前。
“爷爷。”
踉踉跄跄走到月雪恭一的床边,卯月多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后月雪恭一就会再度指导她一些关于家族的事,然而这并不是梦,卯月感到掌心一阵刺痛,指甲将掌心抠出了血……
望着临终之际的老人,卯月双膝情不自禁的跪了下来。
“你是个好孩子,但善良从来不是立身之本。”月雪恭一有些担忧的看向卯月,“这段时间,你进步很大,我相信你最终可以成为带领家族继续前行的领袖。”
卯月一直都在畏惧着地位带来的义务,她自知自己远没有璃绪表姐那么有能力,可是面对月雪恭一期许的目光,卯月唯有点头。
如果在一个人临终之际仍不能使其幸福,那对卯月而言将会是一生的诅咒。
“我会的,爷爷,我已经掌握了好多门语言,除此之外,我对市场也有了很深刻的认识,我知道了宏观经济与微观经济的区别,我也知道了这些年来,爷爷精心布置的战略,我会让爷爷您放心的。”
“感谢死神能如此有耐心,让我有时间培养你这么长时间。”月雪恭一用手抚摸着胸口。
心跳仍在持续。
但月雪恭一很了解自己的身体,不久之后,它就会停止,亡妻就会站在自己的面前。
该做的事也都做了,不该做的事,也都没做。
就这样离去,也没有什么遗憾。
足够了。
所以,月雪恭一希望家族的成员们不要再露出哀嚎颤抖的表情,有什么可痛苦的?
创造了辉煌后,鞠躬退场,需要的是掌声而不是眼泪。
再三向家族成员们反复嘱托关于遗嘱的时候,月雪恭一眼前突然一亮,紧接着,原本沉重的身体也顿时变得轻盈。
下一秒,耳边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恭一,我们该走了。”
站在月雪恭一面前,是一个身穿绿色和服的少女。
月雪恭一点点头,没有犹豫的坐起身,与久违的恋人走出了本家的宅邸。
至于那具身体,就留给家人们当作纪念好了。
“等很久了吧?”
“你的说法,简直就像在说我期望你死一样。”理子说,“我不是在临终前,让你养条狗吗?”
“养狗这种事太麻烦了。”
月雪恭一安详的注视迎接自己的妻子,其实她和孙女月雪璃绪,女儿月雪千寿一点都不像。
他认为自己的妻子才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之后,终于不必再为家族琐事劳神了。”
死后,他终于从日复一日年复一日的工作中彻底解脱了。
……
……
哀号涌上喉头,卯月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感情,眼泪在脸颊上奔流,嘴唇也被牙齿咬破。
凌晨2点的时候,月雪恭一离开人世,家族成员们颤抖着身体,为老人的离去痛哭不已。
——我死后,月雪卯月正式成为月雪家族的族长,月雪财团的掌门人。
老人临终之际,发出了最后的指示。
卯月擦拭着眼泪,蓦然回首,却发现董事会的叔叔阿姨、伯父伯母们用诡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好似群狼看到了鲜美可口的肉。
其实在此之前,月雪恭一就已经不止一次对月雪卯月说过,他死之后,绝不要将过多时间用在悲伤之上。
因为这会妨碍判断。
猛然回想起爷爷的话,卯月立刻察觉自己的处境极为不利,如果她不能及时以雷霆手段做出反击,那么她将无法成为月雪家族的族长,无法有能力给喜欢的人自由。
第二十四章 不适合当女仆
月雪璃绪回到宫殿时,天色已暗。
“大小姐到头来也没有去老头身边啊。”郁青雪踩下刹车,将奔驰停在车库内。
“毕竟他本来也是我要抹除的目标之一,只是令我有些意外的是,他竟然就这样死了。”
打开车门,月雪璃绪趿着木屐,内心毫无波澜。
郁青雪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感到微微发冷,她是忠于爱情的怪物,对她而言是,剩余的所有情感都只是累赘罢了。
“青雪,对你而言,这算是一个好消息,现在你只需要杀死月雪卯月一个人就足够了。”月雪璃绪回过头,暗红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郁青雪,“你能成功的吧?”
“当然。”
郁青雪浅浅一笑,优雅的朝月雪璃绪鞠了一躬,紧随月雪璃绪身侧。
不过月雪璃绪似乎并没有朝宫殿走去的打算,而是笔直的朝着樱花园的方向漫步。
地下室的入口就在那边。
“大小姐,接下来您要去地下室了吗?”郁青雪低声询问。
“虽然高君想要反抗我,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我心爱的高君,照顾他是我的义务。”月雪璃绪步伐极快,恨不得要跑到地下室的入口似的。
华美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熠熠发光。
停在地下室入口的铁门前,月雪璃绪先后用指纹、视网膜和数字密码锁解开了重重大门。如此周密的保险措施,知道的是里面关着高似锦,如果不知道的,恐怕会以为地下室藏着无价之宝呢。
望着月雪璃绪消失在铁门后的背影,郁青雪躬身告退,但愿今晚他们有个好梦。
——似锦,再等等。
郁青雪将眼神中的野心隐藏起来,独自一人漫步在小溪边,微微凉风吹拂着她那一头及腰的高马尾长发,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熟悉的花园之中,她驻足于此,仰望月光,张开双臂痛痛快快的享受着夜间的凉爽。
“喵~”。
那只被大家误认为是野猫的黑猫从花丛中露出了黑色的小脑袋。
“后天凌晨,我会接受任务,负责刺杀卯月。”
郁青雪半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猫咪的脑袋,同时在心底深处将自己的打算统统告诉了小猫。
“郁姐,爷爷今天凌晨2点的时候死了……”
小猫闪烁着的金色猫瞳失去了猫咪原有的野性。
脑海中,传来了卯月的声音。
“我很遗憾,不过你爷爷的死,跟我和璃绪没有半点关系。”
小猫轻微的点了点头,喵喵叫着。
从眼神可以隐约窥探出卯月内心的哀伤,以郁青雪对卯月的了解来看,估计不久之前可能还痛哭了一场。
“故人已逝,我们还要好好活下去,卯月你掌握力量,不正是为了让似锦逃出璃绪的囚笼,让他重获自由吗?所以要赶快振作起来才行啊!”
“郁姐,之后我到底要怎么办?”
“后天凌晨,月雪家族的人大概会为月雪恭一举办一场葬礼,决定好要在那里主持葬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