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成为了魔女 第109章

“保护陛下退后！”代替杨知先做出回应的是将军王善，他以自己的身体为盾，护住了皇帝后退。

少女没有回话，轻轻地摘掉了发簪，一头秀发披肩落下。

“下雪了呢。”她抬起头，发出了一声轻叹。

听到少女的话语，男人下意识地也抬起头，果然无穷无尽的雪花从天穹深处飘落，仿佛天女散花一般，轻柔地落在了地上。一眨眼功夫，原本满是枯草的大地便已被一层薄薄的积雪覆盖。

“蹭”地一声，那是弓箭脱弦的声音。是那位黑袍的女子，之前正是她用弓箭穿破了洛雨泽的防御，对少女造成了重创。此刻的她又一次摆好了架势，射出了第二支箭，席卷着狂风，穿透雪幕向我射来。

然而这一次箭矢却没能再次洞穿洛雨泽的身躯，因为在它到达之前，就已经被洛雨泽用发簪在半空将箭斩成了两段。

黑袍女子眉头轻挑，很快又射出了第三支、第四支……每一支箭的力道都比前一支力道大上一分，等到了第七支，弓弦已经被她几乎拉满，当她松开手时，空气在一瞬间被割裂，雷鸣般的音爆声响起，在巨大的气压差中，水汽凝结成可见的白雾，带起的狂风甚至将沿途身穿几百公斤重铠甲的重骑兵连人带马卷到了空中！

这就是传闻中射星弓的威力，七箭过后，连星辰都将陨落！

然而，正是这连星辰都能射下的一箭，却被少女轻描淡写地用手挡住了，所有的物理定则在此刻的洛雨泽的身上似乎失去了作用。箭矢射向了她，宛若射向了黑洞。

黑袍的女子终于坐不住了，她开始对着周围大喊：“诸位道友，现在可不是看戏的时候了！依我所见，此女很可能已经入魔，而且修得还是魔中的禁忌！”

“魔？”洛雨泽低下头，发出了细不可察的轻笑，“这，就是魔？”

“进攻！！！！！”战马和骑兵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怒吼，声音响彻云霄。他们的脑中不约而同地划过了这样一个想法，那就是少女就算再强，她也只有一个人，哪怕仙人面对千人军队的进攻也得暂避其峰，面对万人军队就得逃之夭夭，而在这里的，可是有足足百万大秦的将士！

然而下一刻他们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相当离谱。少女手持发簪，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朝男人走去。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快到人眼压根跟不上她的速度，每一次的挥臂都有成群的人马倒下，每一次的旋转都会带起一片血花。原本白色长衫早已被血色染红，瞳孔中闪烁着赤红的光芒，少女在雪中行走，背后是鲜血铺成的雪地。

第一百六十二章 某少女的终末

“你到底是……”杨知的话还没有说完，少女的手臂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

“再见。”洛雨泽猛地抽出了手臂，杨知踉踉跄跄地倒退，无力地坐在了地上。他勉强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女的脸，用衣袖擦去了嘴角的血。仅仅只有片刻，双方的立场就发生了逆转。

“为何，为何不惜做到如此地步，也要阻挡朕的脚步？你难道，是想成为救世主吗？”杨知发出了低声的咆哮。

少女没有说话，依然平静地看着他。

“……原来，是这样吗？”杨知似乎明白了什么，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丝丝的笑，“没想到，朕所渴求的东西，竟然会在这里找到。不过，你也没有赢过朕。”

在被穿透的那一刻，他意识到了少女突然强大的秘密。

“如果，这世上真有轮回，下辈子，你我结为兄弟，可好？”

对此，少女的反应则是：“谁要和你这种家伙做兄弟啊。”

杨知无奈地笑笑：“是吗？那就没办法了。”然后，闭上了眼。

秦帝杨知，卒，享年二十三岁。

被发现了吗？还真是个敏锐的男人啊。

我所做的事情很简单也很复杂，用一句话形容的话，就是我将自己的一切，转化为了纯粹的力量。

命运、记忆、情感、与他人的联系……诸多的要素共同构成了一个生命的个体。对于常人来说，死亡不过是肉体的终结，有关他存在的痕迹、灵魂、以及他人脑中的记忆都会留下来。

这就是生命，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出的，其实只是属于一个人极小的一部分。

凡人们看不到这些，也就无从得知。但是我不同，有着虚之眼的我，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在世界的最深处，代表着我的信息。

如果说代表着生命存在的信息其实就是一堆柴禾，其中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一般人至死都只能用上很少很少的部分，其中，最为强大的就是来自其它信息生命体的情感。

众人的肯定，敌人的仇恨，他人的畏惧，亲人的慈爱……那些，都是我。

而我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亲手抹去了这些联系，点燃了存在的火焰。火焰燃烧了柴薪，短时间内会释放出无比强大的力量，然后一旦火焰消散，洛雨泽这个存在也将永远地从这个世上消失不见，不被任何人所记得，孤独的死去。

就好像，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更麻烦的是，这种点燃是不可逆的。一旦存在的火焰燃起，不到将一切燃烧殆尽，是绝不会停止的。

这是对于生命来说最大的禁忌，也是身为虚之眼掌控者的我，最后的底牌。

背叛了信任和爱情，我最终走到了这一步，超越了生命存在的极致。

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再被称作人了，世界的法则在我眼中清晰可见，甚至可以凭借意识来任意书写。虽然只是同焰火一般的虚无缥缈，但我还是看见了，这个连师父都未曾见过的境界。

“你难道是想成为救世主吗？”男人临终前的话在我耳旁回响。

做救世主？开什么玩笑！为了其他人活命，就要牺牲自己的性命？

很抱歉我可不是那种圣母。

自始至终，我想拯救的，只有她一人。

我不害怕死亡，害怕的是不被人记住地死去。

但是，为了她的话。

我，甘愿如此。

默默计算着自己剩余生命力的我，向着因为皇帝的死，而集体呆滞的军士们，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都站在那里不动？

来啊！杀了我啊！替你们的皇帝报仇啊！

听了我的话后，所有人终于从沉默中回过神，无比仇恨地看向了我。

没错！就是这样！让我们在这个美丽的夜晚，开始互相厮杀吧！

尽量地减少大秦的兵力，这也是我，能为赛勒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

身体，好冷。

我究竟，杀了多少人呢？

已经完全记不清了，只记得四面八方全是人，血液一遍遍地染红了这片荒地，又一遍遍地被白雪覆盖，如此反复着。

无论精神、还是体力，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随时都会就这么倒下。

说起来，我是谁？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做着这种事情？

……

已经，记不清了。

好困，好累，好想睡觉。

就这么结束了吧。

……

脑中忽然划过了一位少女，她的脸上挂着泪珠，哭泣着。

她是谁？为什么我会记得她？

明明只是马赛克一样的残影，可是我的胸口却没来由得产生了一阵疼痛。

明明，明明是绝不可以忘记的存在才对！

我必须……

……

赛勒特。

我无意识地喊出了那个名字。

我记起来了。

没错，她是赛勒特。

也是我，之所以在此奋战的理由。

我已经，不想再看见她哭泣的样子了。

……

身体，已经衰弱到这种程度了吗？

存在的火焰，已经近乎熄灭。

虚之眼的诅咒果然还是实现了。

人力，终究是无法战胜命运啊。

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就这么不被任何人记住、孤独地死去啊。

但这是为了她的话，也就没办法了。

我又想到了临走时，师父看向我的目光。

那是，诀别的目光。

师父大人你，还真是什么都算到了啊。

还有，星，琴姐，我恐怕，是不能完成和你们的约定了。

但是，我不后悔。

因为我终于找到了，自己来到这世上的意义。

不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世界，以及和我毫无关联的生命。

仅仅，是为了那一个人。

那个我深爱着的人。

最后，赛勒特。

非常抱歉隐瞒了你这么久。

有一件事，我一直忘记告诉你。

其实很久以前，你在我的心中，就是真正的王了。

属于我的，女王。

……

到头来，我还是一个人。

一个人来到这个世上，一个人离去。

这就是我所追求的爱。

这样，就够了。

……

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中，周围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洛雨泽、赛勒特……这些人名混杂在我的脑中，久久没有散去。

大脑一片混乱，我花了许久，才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

首先，我的名字是……洛天尘，一位普通的17岁高中生，因为被卷入了奇怪的杀人事件，我的生活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了，我记得自己似乎是中了杨明知的陷阱才对。

那么，现在的我，究竟是处于什么状态呢？

以及刚才，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连续着之前的梦境，讲述了逃离庄园之后，“我”在异世界遇见的种种事情，其中有好也有坏，最后，在一个雪夜的战场上，孤独死去的故事。

那究竟是……

“那是，在你之前上一代的虚之眼掌控者的故事。”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这片空无一人的空间中，我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身上亮着光的小女孩，照亮了我的周围。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交换

“玲……不对，你是……‘我’？”我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嗯。这或许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我是洛天玲，继承抉择之人。”小女孩、不，洛天玲说道。

“这里到底是？我？你？”我的脑子一下子混乱了起来，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自称是过去的我的家伙。

“你就姑且认为我是保有洛天玲人格的碎片吧，要具体说明实在太过麻烦。闲话少说，这里是魔女的心境之地，她将自己的过去全部埋葬在了这里，记忆、情感、以及所爱之人。也因此你才能接触到上一代虚之眼掌控者的信息，读取了她存在的记忆。”

“等等等等等！为什么上一代虚之眼掌控者的信息会出现在魔女的心境之地啊！还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我心中实在有太多的疑惑想问，于是一股脑儿地全抛了出来。

“那是因为……”女孩的身影忽然消失了，过了几秒后，又突然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算了，现在没有过多的时间跟你解释了。好好看着，这才是虚之眼，正确的使用方法。”

“到底是……”我话还没说完，洛天玲就拉住我的手，朝着某个方向奋力一跳，顿时我整个人被她牵扯着掉了下去。此时此刻，唯有一个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

妈卖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