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成为了魔女 第191章

“啧，我们走。”女生咋了咋舌头，果断扭头离去了。

等她们都走远后，我才快步地走向前，担忧地说：“怎么样？没事吧？她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事，只是随便聊了聊天而已。”她轻笑着摇了摇头。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去教训下她们？”我不放心地问。

“真的没事啦，你是我妈吗？啊，不，那个……”梁巧露出了苦笑，然后她立刻注意到这个比喻似乎不太合适，有些不知所措地别开了视线。

我不在意地拍了拍胸膛，松了口气：“太好了，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和我说哦？这点小事我还是办得到的。”

“嗯，如果有事的话，我一定会和你说的。”她微笑地说。

看着她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我总算松了口气：“那么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见。”

“再见。”

那时的我，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么沉醉于拯救他人的喜悦之中，无法自拔。逐渐的，对梁巧的看护也慢慢松懈了下来。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在一次学生会议结束后，我无意间听到了其他学生的杂谈：“喂喂喂，你听说了吗？那个叫严弘的男生又闯祸了呢，这次据说是拉了一大堆人和他校的学生打群架，人数过百，有好多人重伤，甚至还有人死了呢，连新闻媒体都惊动了呢。”

“哇，真的假的？那他本人呢？”

“他？好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就释放了哦，学校方面也是象征性地给了个惩罚，毕竟是那个大企业的富二代嘛。”

“哎？难道就让他这么无法无天下去吗？”

“我们有什么方法，只能选择敬而远之咯。不过，我记得他最近又找到新的‘玩具’了哦，也不知道这次能撑多久呢。”

“真可怜，我记得之前的那个貌似不到一个月就精神奔溃，转校了从此不见人影了吧。话说这次又是谁啊？”

“唔……我记得好像是他们班上的，一个叫梁巧的女生吧？”

“不认识的家伙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不会对他人造成影响真是太好了。”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我意识到前，身体就已经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会、会长？”女生吓了一跳，紧张地说，“那、那个……”

“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哎？好像就一个多星期，半个来月前这样子吧……”

我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还没到班级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哄笑声，一个男生大声地喊道：“喂，**就给我像猪一样趴着，谁允许你和人一样站起来了！”

“喂，你们在干些什么啊！”我强忍住怒火，大声地站在门口呵斥。

顿时，整个班级雅雀无声，学生们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人群散去后我才终于看见了半跪在地上的梁巧，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不愿被我看见现在的样子。她刚想从地上站起来，就被刚才的男生喝止了：“喂，我允许你站起来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梁巧一下子不动了。

男生又转过了，一脸懒散地看着我说：“哟，这不是我们的会长吗？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心中的怒火简直无以复加，但是在这里爆发明显不是一个好主意。我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说：“你就是严弘吧？ 抱歉，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找梁巧有点事，麻烦你让开。”

“呼，这怎么能说不关我的事呢，毕竟这家伙可是我的东西啊，你说是吧，**？”严弘皮笑肉不笑地抬起了脚，踢了踢地上的梁巧。

“是、是的。”梁巧用着极轻的声音回答道。

“大声点！老子听不见！”严弘猛地一脚，将梁巧踢到在地。

“你这家伙！”这次，我再也无法忍住心中的怒火了。

就在我要爆发出来的时候，梁巧重重地咳了几声，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对不起，我没有事……”

“我只是教训下自己的东西，学生会长没必要生这么大气吧？”严弘无聊地用手指掏了掏耳朵，“还是说，你想自己来代替她呢？”

“如果做得到的话，你就来试试看啊。”我的声音冰冷到极致，虽然自己看不见，恐怕面孔也是一样地冰冷吧。

“切，算了，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这次就把她借给你玩玩好了，还不快谢谢会长。”严弘露出了无趣的表情，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梁巧，“就算是**，也是有朋友的呢。哦，不，或者说是怜悯？”

梁巧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二话不说地走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就往外面走。我们一直走到了学校后院的一片小树林才停了下来。

我按住她的双肩，强迫着她看向我，大声地说：“为什么发生这种事情不早点告诉我？！”

“反正，和你没关吧。”梁巧说。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不是朋友吗？怎么可能与我没关啊！”像是被一根巨锤重击了胸口，我的身体不免原因地摇晃了起来。

“反正对你来说，我只不过是朋友游戏中的一人吧！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虚弱心的存在！”

“不对！不是这样，我……”

“那样的话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接触我这样的家伙啊！”

无法呼吸。

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吗？

我紧紧地握住了胸口，感觉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住了我的心脏，我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梁巧顿了顿，声音忽然轻了下来：“呐，你知道吗？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如果说你是像太阳一样，散发着灼热美妙的光芒，那我就是只能躲存在阴影之中，瑟瑟发抖的家伙；太阳越是闪耀，阴影就越稀薄。我和你，注定是不可能作为朋友的。”

第一百零三章 刻画死亡的少女（39）

不对！不是的！

明明，不该是这样才对！

“我，只是想帮助你……”

“嗯，我知道，所以谢谢你。”她又一次，绽放出了我第一次遇见她时的笑容，“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

“！”她果然，还记得小学时的事情吧。

“所以，以后，不要再靠近我了。”丢下了这样的话，梁巧转身离去了，只留下茫然失神的我，膝盖再也无法支撑住身体的重量，我呆呆地跪坐在了草坪上。

我又一次，被拒绝了啊。

身体因为回想起过去的事情而变得无力，我以为自己经过了这么多年已经变得足够强大了，可是到头来，自己仍是那个只会哭泣的小女孩，什么都做不到。

什么也……无法改变。

无法忍受住这份悲哀，我仰头痛哭了起来。

我到底，该怎么做？

“哎？你说梁巧啊？她好像因为生病，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上课了呢。”

“……是这样吗？抱歉打扰了。”

“不，没关系，如果是你的话，什么事情都可以问哦。”

那之后的几天，我都没有再见到梁巧，生怕自己的存在，会和以往那样，给她带来更多的伤害。但是我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偷偷地趁着休息时间来到她的班级门口，企图在看见她一眼，然而等待我的，仅有一张空荡荡的课桌椅。

在告别了她的同桌后，怀抱着某种不安，我查阅了她的学生档案，找到了她的家庭地址。

我记得……应该是在这一块附近吧？

借助地图导航，我找到了一处略显苍凉的居民楼前，白色的墙皮脱落，露出了之下赤褐色的砖头，绿油油的爬山虎已经到了三层多高的位置，阳光透过其中的间隙，洒下斑驳的叶影。

痛苦、不安、悲哀、焦躁，怀抱着种种混杂的情感，我轻轻敲响三楼最里边房间的门：“你好，那个……我听说梁巧同学生病了，我是她的同学，所以想来探望一下。请问有人在吗？”

屋内鸦雀无声。时间滴答滴答流逝，等待的时间对我来说极其漫长，每一分一秒都如度年，我的心中忧虑着，生怕自己担心的情况成真。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当大门终于被打开时，我长长舒了口气，心中的石头也得以落地。然而出乎我意料的，出现在我面前，是身穿白色睡衣、脸色有些苍白的梁巧。因为出现了预料之外的情况，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是你啊，请进吧。”看清我的模样后，梁巧微笑地说，先一步走回了房间中。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乖乖地换上了鞋子，跟着她进到了屋子内。

和外部的苍凉不同，屋子的内部却是相当的美好，虽不至于奢华，但也别有一番温馨。只是，怎么说呢，总觉得，有些孤独，像是缺少了人居住的气息。

“那个，请问你的母亲在家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除非特殊情况，她基本不回回家，或者说，这个家。”梁巧淡淡地说。看样子她的家庭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还是不要过多询问为妙。

“不好意思，请随便坐吧。”梁巧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步履蹒跚地走向厨房，忽然一个不稳，眼看就要摔倒，我急忙上前一步搀住了她。

“不，不用做些什么了，我只是想来看下你感冒有没有好。”

“嗯，已经差不多了，大概明天就能回去上课了呢。”梁巧微笑地说。

“是吗，那太好了……啊不，那个……”

“别担心，我已经处理好了哦。”她轻快地说。

“哎？真的吗？”我露出了喜悦的神色，“那，那个家伙的话……”

“没关系，已经完全没事了哦。”梁巧又一次露出了微笑，脸色显得愈发苍白。

“那，我们的话……”我欲言又止地说。

老实说我已经完全不放希望了，自从那天的事情发生，我们的关系就注定回不到从前。然而即使如此，哪怕只有一点的希望，我也不想放弃。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当然是朋友啊，不是吗？”

哎？

我猛地抬起了头，眼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喜悦，声音颤抖地说：“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梁巧轻快地说：“嗯，当然了，哪怕你要反悔，我也绝对不会同意哦？就是这样，绝对的契约。”

我急忙说道：“怎么可能后悔！真的，太好了……”

那之后，我们一起说了许多话，聊了许多许多。

“那么，明天见咯。”我站在门口，向她挥了挥手。

“嗯，明天见。”

现在想来，那天的梁巧真的很奇怪，她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却总给我一种微妙的感觉。回家的途中，我的大脑完全被喜悦的情绪充斥着，而下意识地忽略了那些古怪。

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响，我回过头，看见梁巧的半身透过了窗户，朝我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甜美的笑容。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梁巧的笑容。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二，我起了个大早，倒不如说一晚上没怎么睡，我早早地就赶到了学校，一边和其他早起的学生打着招呼，迫不及待地加快了脚步，期待着与梁巧的见面。

然后，我看见了倒在教学楼前花丛中的梁巧。

老师和一些早早来到学校锻炼的体育特招生们自发地组成了人墙，围绕着扩散在坚硬水泥地上的血迹，驱赶那些不明所以想要前去围观的学生，虽然如此，但是人群还是久聚不散。不少学生因为亲眼目睹了倒在血泊之中梁巧凄惨的身影转身吐了，我也站在人群之中，茫然地看着她被染成赤红色的身躯，耳边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

我一直看着梁巧同学有些瘦弱的身躯被抬上了担架，关进了那个白色的小房间中。等到救护车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我才猛然回过了神，冲向了学校的路旁，用身体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出租车发出了刺耳的刹车身，不偏不倚地停在了距离我不到一公分的前方，司机摇下车窗，满脸怒容，但我赶在他说话前就焦急地坐进了副驾驶座，急匆匆地说：“跟上前面的救护车，拜托了！”

第一百零四章 刻画死亡的少女（40）

司机张了张嘴，看着我的脸，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取而代之地是猛踩下了油门，霎时汽车就如绝影的弓弦一般飞了出去。

在那之后的事情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脑中回现的只有手术室门口闪现的灯光，以及身穿蓝色护士服的护士们来往的脚步声而已。

“真是的，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联系不上家属……喂，你是她的什么人？”

好半天我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年龄看上去与我相仿，却穿着手术服的女孩在和我说话，我愣了一下说：“那个，我是她的同学……”

“也就是说是有关系的人吧？那么就在这份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吧！”

“哎？”

“可是医生，这样不好吧？”一旁的护士有些不安地提醒道。

“有什么好不好的！这也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了吧！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就算我头上好了！”女孩不耐烦地说，又转身看向了我，“还是说你不愿意？”

“……不，我无所谓。”我摇摇头，颤抖着手在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OK！这样就没问题了！”女孩迅速地扫了一遍后，穿戴好了手套转身回到了手术室中，我这才意识到她竟然就是手术的主刀医生。

梁巧接受完手术后就被送到了治疗室，而我则被赶出了医院，看着天空中高悬的火辣辣的太阳时我才注意到此时已是午后了，我独自一人乘坐地铁回到了学校，原本以为会引起轰动的事情，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吃完午饭的学生们回到了自己的教室午休，整个学校一片安静，梁巧跳楼的事情宛如一个笑话，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然而，我所亲眼见到的进入手术室前苍白的少女的脸，却清晰地告诉我这一切的确发生了。

忽然间，偌大的学校在我眼前扭曲变形，变成了一个张开巨口的怪兽，周边不时传来冰冷的嘲笑，无法忍受住这一幻象的我发了疯似的逃回了家中，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梁巧睁大了双眼仰趟在地上的模样，强忍住呕吐感，最后在不知是梦还是现实的暧昧境界中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的晨间新闻中报道了某学校女生的自杀事件，只有短短的十几秒，校名和女生的名字都一笔带过了。我怔怔地看着电视，忽然感到一阵可笑，然后就真的笑了出来。笑着笑着，我的眼泪不停地流了下来。

“这些天还是在家里休息吧。”祖父有些担心地说，哪怕公司事务繁忙，他也从未忽视过我。

我麻木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了梁巧之前和我说过的话。

“人与人是不同的。”

祖父走后，家中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的记忆回到了梁巧跳楼前一天，她那奇怪的举动。是我说错了什么吗？还是她其实想向我表达些什么呢？如果我早些注意到她的异常，并询问她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呢？

我不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