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成为了魔女 第194章

作者:夜雨丶破灭

沐雪没有说话,场面一度十分安静,我们也静静地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半晌过后,沐雪才缓缓地开口了。

“什么?”我反问道。

“并不是她不想这么做,而是她做不到。”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皱眉道,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什么地方错了。

“以她的性格,哪怕受到再多的欺凌,又怎么可能会擅自选择自杀呢?”沐雪忽然笑了,笑得十分苍凉。

“你是说,她是被人陷害的?”

“没错,而且想要杀死她的人……正是严弘啊!”她咬牙切齿地说。

严弘?为什么?我的脑中充满了疑惑。如果只是单纯的欺凌,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到要下杀手的地步吧?是偶然吗?还是因为他被知道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我的思绪疯狂转动着,脑中划过种种可能性又一一排除。

说到底,我知道的信息还是太少了,就算想做一些像样的推理也太过困难。我只能尽可能地,去思索沐雪话中的意思。为什么严弘会选择欺凌梁巧这么一个在班上毫无存在感的女生呢?真的只是随便玩玩吗?还是说因为她家庭的关系?可是她不就只有一个常年不在家的单亲妈妈吗?不,如果从这条入手的话……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梁巧和严弘……不,或者说他们的父母之间,有什么关系吗?”我缓缓地问道。

“……不得不承认,你的敏锐再一次出乎了我的意料。就算是我,也是在不久之前才知道这件事的呢。”沐雪坦言道。

“……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吗?”我喃喃自语,而露露已经完全处于断线状态,目光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沐雪和严弘……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虽然有些猜到了,但是真的从沐雪口中说出来,我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暗喊我勒个擦。玩你妹啊!说好的推理为什么又扯到家庭伦理剧上去了?我看的该不会是中央八档频道吧?要不要这么狗血啊!我在心里疯狂吐槽道。

“她们两人……兄妹?”露露混乱地问。

“也就是说沐雪他妈是严弘他老爸的情人啦。”我叹了口气,无力地说。

“可是,既然是兄妹的话为什么又要那么做呢?”露露不解。

“嘛,这个世上也有那种关系的啦……更何况梁巧还是小三所生,严弘会看她不顺眼也是正常的。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严弘并不知道这件事,真正想要杀死梁巧的……其实是他们的父亲吧。”

“??????????”

真是难为她陪我听到现在了,下次类似的行动还是找洛雨泽和西塔她们吧。

我想了想,还是解释给她听:“因为他的父亲,其实只是入赘的家伙,虽然看上去坐拥巨额资产,但是只要母系那边想要有作为的话,他的一切都会轻易化为乌有。他害怕自己和情人的事情曝光,所以在得知自己的儿子和私生子遇见时,才会纵容他去欺凌梁巧,企图逼迫她自杀,或者至少不要再出现,这样也就不必担心自己做过的事情会泄露了吧。当然,这也只是个假设,具体怎么样的情况,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吧。我说的没错吧?”我又看向了沐雪。

“……不觉得很不公平吗?仅仅是因为自己无法决定的出身,她就必须遭受那么多痛苦,甚至被迫走上了那样的路。”沐雪轻声地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啊,毕竟,人与人是不同的啊。”我耸了耸肩说。

“是啊,在命运面前,人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要改变这一切!所以我才创造出了这个世界,即使只是虚无,我也想给她一个安身之所……但是这样远远不够!”沐雪咆哮道,她身上的黑色铠甲越发深邃,漆黑的不知名物顺着她白皙的脖颈,逐渐将她的脸部覆盖,“我想要创造一个,能让她也感受到幸福的世界。在此之前,严弘也好,神明也好,不管是谁挡在我的面前,我都必会将其灭杀!”

从她的话中我听到了无比的决心。看样子,仅靠言语是无法打动她了呢。我叹了口气,默默地摆出了拔剑姿态。

“……就算知道了一切,你也想要阻止我吗?”沐雪冷冷地说,此时她的脸部也已被黑色物质覆盖,仅露出了一双紫宝石般的瞳孔,毫无表情地看着我。

“老实说我也不想这么做啊,毕竟曾经的我,也有过这种感情呢,那种不惜一切,即使化身恶魔也要保护重要之人的心理。”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这是错的。”

“错?你是想说我错了?难道梁巧被欺凌就该是正确的吗?那个人渣的存在就该是正确的吗?这个世界,是正确的吗?”沐雪发出了尖利而嘶哑的笑声,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悦耳。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们做错了,你同样做错了。无论如何,杀人都是不对的。”

“即使是那种人渣?”

“没错,他做错了事情,自然会受到惩罚,但是那个人不该是你。”

“别开玩笑了!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还有谁会去做?”

“那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能够自诩为正义吗?”

“……”沐雪沉默了,许久她才缓缓地说,“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不,不对,这就是你错了的证明。”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啊!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个孩子不再痛苦!”

“我不知道,但是,在这个世上,绝对存在着某个,能让所有人都幸福的Happy End。”

“别开玩笑了!那个童话中的故事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现实!要想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代价,收获了多少幸福,就必须支付等量的不幸,这才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刻画死亡的少女(47)

“所以,你就因此妥协了吗?”我冷静地说。

被我完全激怒的沐雪,发出了如同野兽一般的咆哮:“只会口头上说说的家伙,真是令人火大!你以为我为了达成现在的目标,重复了多少次啊!无数次无数次地看着她在我面前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你怎么可能会明白!”

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在沐雪身上凝聚着,那是名为“权能”的法则。

“我,会打败你,然后证明给你看。”我轻声而又坚定地说。

“那么……就来试试看啊!”

和刚才完全不同的攻势向我们袭来,连空气都为止颤动。世界在她的操控下,仿佛活了起来,无时无刻不在限制着我们的行动。

果然,这就是她从魔女那里得到的权能吗?身体的力量已经恢复到了极限,我一边闪躲,一边进行着观测。既然能对世界进行修改,那么,会是和支配类似的权能吗?

不,不对。我马上否认了这个想法。根据我和洛雨泽的推测,每一位魔女的权能都是独一无二的,取自那原初的虚无,虽然可能会造成类似的结果,但是两者间却有着本质上的差别。如果真的用相同的方法去对待,只会死得很惨。

嘛,虽然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支配魔女恐怕从未存在过吧,但也不能因此掉以轻心。

那么,又会是什么?我记得,她好像说过什么重要的话来着……

“危险,快躲开!”露露大声地喊道,因为对方的攻击目标主要放在我身上,所以她凭借着借来的力量倒也能勉强撑过去。话音刚落,露露便被一堆从地上冒出来的尖刺逼迫着远离了我,不过我也因此注意到了,在沐雪手中逐渐成型的黑色长枪状物质。

那是,完全由虚空能凝聚而成的“物质”。

不妙,那个真的很不妙啊!我的本能疯狂地警告着我,那是绝对不可触碰的禁忌。哪怕本身就诞生于虚空之中的虚兽,被那种高浓度的虚能击中,也会彻底被反吞噬而消散,普通人就更不必说,基本就是死多少都不够的那种。虽然我要是拿出魔女的力量倒是不惧,但那样就没有意义了,而且在不知何方的暗处,那位给予了沐雪力量的魔女恐怕也正在窥探我们的行为吧,如果在此时暴露出底牌的话,难保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就是魔女,操控着虚无之力的怪物。

在我看来,沐雪对于魔女之力的掌握并不熟练,甚至连原本的皮毛都未发挥出来,毕竟她又不是什么龙傲天主角,只是一个现实中的普通人罢了,对于力量的理解决定了使用的上限,就好比你得到了一把绝世好剑,若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剑术,也终会毫无作为,所以我应对的倒也算是轻松。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人家压根就不和你比拼剑术,而是直接把整把剑扔了过来……简直就是耍无赖啊有没有!

必须躲开!我右眼中的红色变得更为深邃,世界被进一步解析,长枪的轨迹在0.001秒的瞬间就被计算完成,在沐雪抬手的瞬间,我也飞快地向右方进行着回避。

好快!我的瞳孔骤缩,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实际看到它的速度时我还是吓了一跳。嘛,毕竟在虚无之中的话,也不会存在时间、距离、速度这样的概念吧,具现化后受到的制约,已经算是最大的让步了。

不过,正因为之上的力量高度凝聚着,也就注定了其攻击的范围最多只可能作用于一点,既然被我看穿了,那么就绝对不可能击中我。

就这样躲开了……哎?

我的身体极速地被某股力量带动着向后飞去,随后重重地撞在了岩壁上,悬浮于半空中。我低下头,那柄漆黑的长枪血淋淋地贯穿了我的小腹,虚空之能肆虐着,颈部以下的身体全部失去了知觉。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明明应该,躲开了才对。

我努力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种种事情,对了,在自己侧身的最后一刻,有那么一瞬间,自己似乎看见了……无数的黑色长枪,充斥着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就是……你的力量吗?”我嘶哑地说道,视野越来越暗,用着仅存的思维,进行着最后的思考。她的权能究竟是什么?是类似因果的力量吗?比如说像冈格尼尔那样,给物体附上必中之类的属性什么的,但这也是不可能的,因与果必将相互联系,他们间的联系是必然的,如果真的是因果之力的话,凭借我的虚之眼,绝对能够看穿才对。

应该,是比之更为深邃的什么东西才对。

再次,好好想想她曾经说过的话吧。

“没关系,哪怕只有一点的可能性,我也能让它成为现实。”

“你以为我为了达成现在的目标,重复了多少次啊!”

“可能性……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权能吗?”我轻声说道,身体已经开始不可避免地崩坏,对于一切生命来说,虚空能是比所有力量都要可怕的剧毒。

所以,连可以与一般的星衍者抗衡的白冠,才不会是她的对手啊。

“注意到了吗?不过,已经太迟了。这场比赛,是我胜利了。只会口头上说说大话的家伙,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地退场吧。”沐雪发出了冷漠的嘲讽。

“师父!”露露发出了悲鸣之声,拼命地想要往我身边冲过来,可是无尽的冰霜从天上地下落下,遮挡住了她所有的前进方向,渐渐地,她被囚禁在了冰块凝结的牢房之中,无法动弹。

“哼,何必这么着急,接下来就该轮到你……”沐雪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她头部的盔甲突然碎裂,露出了之下美丽却苍白的脸。她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摇摆了起来,单脚跪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血液。

“可恶,已经到极限了吗?不,不对,我还不能在这里倒下。所有的障碍都已经清除了,再也没人能够阻止我了。等着我吧,梁巧,只要再过一会儿,我就会改变这个你所憎恶的世界。只要,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刻画死亡的少女(48)

她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了祭坛,水晶中的少女依然紧闭着眼,宛若童话中沉睡着等待王子唤醒的公主。沐雪抬起自己化为漆黑之爪的右手,想去触摸水晶,又像是畏惧着什么似的停在了空中。

“看样子,你的身体的确已经到极限了呢。”

“是谁?!”沐雪回过头,厉声喝道。

“是我啦我啦。”我缓缓地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不紧不慢地说。

“你竟然没有事?!”她不可思议地说。

“怎么可能没有事啦,我可是痛得要死哎,不信你自己看。”我指着破开一个大口的衣服给她看。

老实说我也有些惊讶,原本在一招不慎的情况下吃下对面的大招,就算不死大概也要半残,如果不想退场的话,就只能使用原本的力量。然而,实际却非如此,在被那柄长枪命中后,除了一开始感到疼痛,后面也就慢慢适应了下来。在咬牙将它从我体中拔出后,被扔到一旁的长枪便逐渐自己消失了,而我被贯穿的伤口也慢慢恢复了起来。

这,到底是?

该不会,是因为自己表面看似常人,但实际上已经经过改造的魔女身体有关吗?所以可以承受虚无之力?不,不对。魔女能够影响的,应该只有存在于虚无之中的虚空能,一旦被魔女的力量影响,虚空能便会逐渐衍化成为了权能,因为有了区别。每位魔女的权能都是不同的,一旦相遇只会导致互相地争斗与湮灭,绝无吸收同化这一说法。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每一位虚之眼的传人,实际都是承载了那个时代之罪的容器。”莫名其妙的,我想起洛雨泽记忆中出现过的这一句话。

容器……吗?

不,现在可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正如我所说的那样,她的身体已经明显到底了极限。普通人即使有那种资质,也绝不可能毫无代价地使用着魔女的力量,毕竟,那可是足以灭世的威能啊。就算魔女愿意,他们也不可能够肆意挥霍,否则的话,便会逐渐被虚无侵蚀,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吧。

当然,还有一种例外,那就是同夜思雅姐妹一般,由魔女自己创造出的生命,那是相当于魔女分身一般的存在,虽然有了自己的意志,但依然可以使用魔女的权能。

“比起我的话,你更应该担心下自己的情况吧?其实你早就已经不行了,只是强撑着自己而已。这样下去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哦?”

“闭嘴闭嘴闭嘴!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躲过,但是一次不行的话,那就再来一次好了!”她咆哮着,比之刚才更为强大的长枪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完全没有经过瞄准,她就那样笔直朝着我的方向投射了过来。

我没有轻待,虽然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太会受这种纯粹的虚能影响,但那也不代表我喜欢被人捅。

虚之眼,第三层。

第三次分割的世界,已经完全没有了原本的模样。如果说虚之眼第一层看透的是物体的表面,第二层是对能量力量的流动分析,那么第三层所看透的,便是接近于世界真实的,里之侧的内容。很难用言语形容这种感觉,只能说那是和平常肉眼所见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存在。这也是我目前所能到达的极限,大概只能坚持个几十秒吧?再往上的话,就是只能在魔女化下使用的第四层,规则、理法、命运、诸如此类虚无缥缈之物,在虚之眼中都将以信息的方式被表现出来,看见……乃至篡改。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十秒,但是,足够了。

我将全部的注意力投放在了那柄虚无的长枪上。时间,剔除;空间,剔除;万物,剔除;在只留下长枪的世界中,我的大脑进行着疯狂的运算,将自己借用虚之眼看见的信息,翻译成可以接受的程度。

然后,我看见了,在信息的世界中,原本仅存在一柄的长枪,竟然同时出现了无数相同的存在,密密麻麻地,完全包围住了我的周围。

果然,我没有猜错。

这就是,你的权能。

又一次发动的攻击,显然耗费了沐雪大量的精力,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这次,终于……”

“那种类似FLAG一般的话,最好不要说哦。”尘埃之中,我缓缓地走了出来,刚才投向我的长枪已经被我抓在了手中,随便扔开后,又一次那么消散了。

“你……”她怔怔地看着我不语。

“啊,你是说我的头发吗?稍稍,有些用力过头了呢。”我苦笑地用手捋起自己的一束发丝,原本漆黑的颜色已经完全化作了雪色的苍白。

“为什么,你能够……”

“只要是零的话就可以了。”

“!!!”

“操纵可能性的力量……那,就是你所拥有的权能吧?”

一件物体可能会同时存在两个地方吗?答案是可能的。要想解释这个问题的话,曾经有一个科学家提出过这样一个著名的实验,那就是薛定谔的猫。在一个盒子里有一只猫,以及少量放射性物质。之后,有50%的概率放射性物质将会衰变并释放出毒气杀死这只猫,同时有50%的概率放射性物质不会衰变而猫将活下来。在未进行观察前,我们可以说猫处于非生非死的状态。由此引申的平行世界理论,它们都是基于一点存在的,那就是可能性。

所谓的现实世界,本身就是由无数的可能性结果叠加求和得到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到未来,甚至过去。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的确改变了可能。刚才沐雪对我的攻击就是利用了这样的能力,我一开始看见的长枪其实只是幌子,实际上,它所代表的是一切可能的集合,它并不需要瞄准,因为其本身就包含了所有我可能经过的路线,然后,在抵达的那一瞬间,叠加态分离,自动选中了贯穿我的那个可能性。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刻画死亡的少女(49)

从这一点来讲,无论是多么微小的可能性,只要存在着,她就能让其成为现实。

真是……何等BUG的能力,果然魔女们都是被称为灭世的怪物,相比之下,没有权能的我简直可以说是魔女界的耻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