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成为了魔女 第326章

我还来不及思考这意味着什么，少女忽然抬起了头，用那红肿的仍沾染着泪水的双眼悲哀地看着我：“你，看见了啊。”

“……嗯。”在这种情况下，我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回答。

“我，什么都做不到。”少女的身体依靠着剑，勉强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不知道该做怎么的反应，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

“人类是很弱小的，愚昧，无知，甚至看不见百年以后的事情。但是，你不一样。”少女站稳了身姿，她从土中拔出了长剑，双手交握住剑柄，平举起了剑身，剑尖笔直地对准了我的胸口。

面对这奇怪的行为，我的反应是……张开了双臂，作出了迎接的姿势。

“对不起，原谅我，还有……拜托了。”少女说着，身体向前一推。

毫无阻拦的，剑身完全贯通了我的身体，然而并没有什么痛苦或者血液流出，恰恰相反，一股暖流顺着剑涌入了我的体内，惬意地像是刚洗了个热水澡。

“嗯，我知道了。”我轻轻地抱住了她的身体，温柔地说，“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的话。”

那么，我必然会将其实现。

因为，这正是我存在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成了无数的光点，消散在了空中。

接着，过了多久呢？我终于取回了意识。像是刚睡醒一样，我潜意识地伸起了双手，结果不小心触碰到了包裹住身体的，类似“膜”一样的东西后，在反应的瞬间就将其打破了。光透过了“茧”的破洞照射了进来，我也顺着光的入口，仿佛蝴蝶破茧而出一样，懒懒地伸展开了自己的身姿。

片刻之后，当双眼的瞳孔重新取回焦点后，我察觉到了自身的违和感。

自己的手臂，真的有这么纤细吗？我举起手，五根细长的手指，就像是被人工培育出来只是为了被人欣赏的柔弱的花朵一样，肆意地绽放了开来。但是比起原来，似乎又有所增长。

第五十一章 印

不，不光是手臂，就好像是整个身体都被放大了一般，尤其是胸部和臀部，相对其他的地方显得尤为硕大。原本就像陶瓷一般白皙的肌肤，更是变得如同雪一般的梦幻，黑长的头发，不知为何也变成了牛奶一样，柔软纤细的纯白色，闪耀着淡淡的光芒。

我像是刚睡醒一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身体的下半部分依然埋没在类似“茧”一样的液体中，却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不快，反而有种莫名的惬意。回过神时，我注意到自己仍然处在那个狭小的房间中，边上站着那个穿着修女服的小女孩，夏洛华他们则是分站在墙的两面，一切都和记忆中没什么两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

“发生了……什么吗？”我问。从自己的喉咙中发出的，是与记忆中相似但又有些许不同的声音，声调要比之前稍高一些，如风吹过一般，散发着糖果一样甜美的气息。

该不会是……

我低下头，原本如草原一般平坦的胸前，却突兀地立起了两座小山，和饱含着女性独有的柔滑曲线的身体之间，取得了某种绝妙的平衡，相互调和而诞生的产物。

“这还真是……”教导主任艾莉儿低声说道，声音中包含着“羡慕”、“憧憬”、“作为女性的嫉妒”、“对后辈的关心”等各种复杂的情感。

“嗯？”我偏过头，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看样子，你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呢。”夏洛华叹了口气，随手朝我扔过来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才注意到那原来是一面镜子。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高抬起手，仰头45度角，从镜子映照着的身姿中，理解到了自己目前的状况。

在里面的，是闪耀着光芒的**的少女的模样。

乍看一下年龄大概是在十六岁左右，依稀可以从镜中绝美的容颜里找到一丝过去的痕迹，但是原本如男孩一样贫瘠的身体已不知消失何踪，取而代之的，是充斥着女性之美，优美的，清纯的，娇艳的，华贵的，可爱的，动人的，将上所述的一切糅合在了一起，可谓“由神明亲手缔造的奇迹”一般梦幻的身姿。

“阿勒？”我一瞬间有些愣住了，与此同时的，镜中的美少女也露出惊愕的神色，但即使是那因为惊讶而弯曲的表情，也显得那么美丽。

“……”我放下了镜子，仰起头，陷入了怀疑人生的境地中。

嘛，从结果上来说，自己的确是脱离了小孩的行列，变成了成年的模样，今后用这副身体行动也会方便上不少吧，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个鬼啦！虽然我是很想变大，但是变成这种模样是什么情况啊！要是以前的话，还能勉强用“长得像是女孩的男孩”糊弄过去，但是现在的话，一百个人见到也绝对会有一百个人肯定咱是女性吧！而且还是那种让我自己都有些心动的美少女！这样下去的话，岂不是离男人的路愈行愈远了吗！

不，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总之事已至此，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姑且还是学会接受事实，然后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么想着，我的双手握住了“茧”的两侧，缓缓站了起来。原本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被“茧”融化了而是直接消失了，亏我还挺喜欢那套运动服的，这下还得重新去买过了。不，就算去买，也不知道有没有适合现在的我穿的型号了，真是有些令人头疼。

“浅陌……”

“嗯？”我抬起头，发现校长的神色似乎有些奇怪，口中不知道说着谁的名字，一步步地向我走来，“您是怎么了吗？”

突然，校长紧紧地抱住了我，因为事发突然，我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究竟，是怎么了？”

“浅陌……你是浅陌对吧？”

“不，不是啦，您认错人了啦！快放开……”

“不对！你绝对是浅陌！那双眼睛，那张脸，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对不起，当初是我错了，对不起，所以，不要离开……”

“都说了放手了！”我大声喊道。像是电流划过了我的大脑，身体无意识地动了起来，然后……

以无法想象的速度，校长倒飞着远离了我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哎？不是，我只是……”我面对吃惊看过来的夏洛华等人，急忙摆手想要解释。

这一瞬间，我注意到了自己的手背上，似乎多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柄剑的形状，有点像是黏在上面的贴纸，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撤不掉。

阿勒，总觉得，身体，一下子变得沉重了下来。

“喂，没事吧。”人群分成了两边，利奥他们跑向了校长的方向，而夏洛华则是毫不犹豫地冲到了我的身边，抱住了我的身体。

唔，不光是身体，连视野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这到底是……

“那个形状……果然，你被选中了啊。”站在我的边上，蒂娜发出了轻叹，她的声音在我听来是那样的遥远，像是来自天际的愈音。

到底……在说些什么……

可恶，自己该不会，要在一天之内，晕过去三次吧？

还真是……有够讨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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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了吗？”身穿白衣的少女坐在床前，轻声说道。她的身影看上去是那样的虚幻，像是被风一吹就会消散。

事到如今我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无视了她的低语，我的手指飞速地敲打着键盘，笔记本电脑的荧光在这个昏暗的小房间里不停地闪烁。

“你，看见了吧？”再一次的，她轻声说道。

“烦死了！”我猛地回过头，看见了少女的同时，也看见了映照在镜中自己的模样。

粉白色的睡衣，杂乱无章的长发，但是最为重要的，则是闪烁着暗金色光芒的，黄金般的左眼。

是从什么时候起呢？对了，是在我彻底看见这家伙后，左眼的瞳孔也同时化作了金色。从那以后，自己就一直一直，看见了许多奇怪的东西，有自己从未见识过的繁荣的都市，也有如地狱一般，绝望恐怖的世界。一开始我以为这些只是自己的错觉，但随着场景的推动，我再也无法将这些当作是单纯的幻觉。

第五十二章 实之眼

那种东西，已经超越了噩梦，太过真实反而让人觉得不够自然。

“你，看见了吧？”再一次地，少女发出了疑问。

“啊啊啊，是啊，我看见了怎么了！”我忍不住对她怒吼道。

……等等，这种状况，该不会有些糟糕吧？在诸多的鬼故事中，主角的悲惨遭遇往往就是回应了那些鬼怪的声音，如果从一开始就选择无视的话，也就没有那么多事了吧？不过那位少女的样子，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将其当做妖怪就是了。

倒不如说，美得让人感觉像是出现了幻觉。

“是吗，你，看见了啊。”终于得到了回应的少女发出了安心的叹息声。

“你，到底是什么啊？”我索性紧紧地盯住了坐在床边的少女，她身上的白衣像是和身体融为了一体般，看不见任何缝合的迹象，大约有一人长的黑发像是瀑布一般铺散在我的床上，却并不杂乱。

“……我记不到了。”

“哈？”我用一副“你在开玩笑吧”的眼神怀疑地注视着她。

“是真的。当我清醒过来时，自己就已经出现在了这里，过去，记忆，名字，都完全忘记了。但是，只有一点没有忘记，那就是尽快找到那个人。”

“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啊？”我随口问道。

“忘记了。”少女干脆地说道。

“……你真的没有在耍我吗？”

“我为什么要骗你？”少女歪着头，面无表情的脸上像是在努力传达自己的疑惑。

“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知道！算了，我懒得和你扯这些没用的东西，就让我们从头开始理起吧，白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白？”少女发出了不解的声音。

“你不是没有名字吗，反正你穿的那一身白色，干脆就叫你白算了。你有意见吗？”

“白……吗……不，不用了，就这么称呼我好了。”白将手轻轻地按在了胸前，低着头，像是确认什么一样轻声说道。

“是吗？那就这样好了。话说在前头，我的这只眼睛……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左眼，虽然不知道原理，不过这样的话，能够让我看见的幻象稍微减少一些，但是依然有着金色的光芒透过指缝漏了出来。

“Razey Dyer。”从白的口中飘出了一系列难以理解的字符。

“什么？”

“星文，意思是‘实之眼’。”

“实……之眼？”我困惑地说出了那个词。不可思议的是，明明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语，但是大脑却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它。

“是的。那是记载了过去、现在、未来、发生过的、未发生过的、一切可能性的本体。”

“那是什么？阿卡西记录吗？”我皱着眉头问道。

“不，不是那样的。所谓的实之眼，即是‘传承的记忆’。”

“传承的记忆。”

“历代的实之眼持有者，所见证的一切都会被记录在那只眼中。在世界将产生巨大分岔时，新的持有者将诞生，而你，正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要是这话不是从你口中而是其他人说出来的话，大概只会被当作是中二病发作了吧。”我以手扶额地说，“那么，我需要做些什么吗？被选中的勇者？先说好我可是一点战斗能力可没有啊。”

“什么都不用做。”

“什么都不用做？”

“嗯，原本你的使命，就是去亲眼见证这个时代。仅仅如此就足够了。”

“……这算，什么东西啊？”我抱住了枕头，发出了深深的切齿声。原本的话，在突然得到了这种奇怪的眼睛后，我的心里虽然有恐慌，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窃喜。只要有这个的话，说不定就能够和那个人更加接近了吧？然而，她却告诉我，“什么都不用做”。

“你，看见了吧？”再一次地，白说道。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看见了看见了的，不说明白些谁会懂啊。”我把头埋进了抱枕中，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魔女。”从她口中说出的名字，像是一股寒流般，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

……当然了，怎么可能忘记。即使是几天后的今日，一想到那个名字，身体就自然地颤抖了起来。

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力量，所有恐惧的具象化，那就是魔女。

美丽的，梦幻的，恐怖的，令人绝望的集合体，那就是魔女。

心脏像是要停止一般，我强迫自己大口呼吸着空气。那种刻印在基因之中的情感，大概，就是‘死亡’吧。不可能打得过的，绝对不可能战胜那种怪物的，所有人都会死，这样的想法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但是，我活了下来。

虽然很多人都死了，但是，我活了下来。

为什么呢？恍惚之中，我又想起了那时看见的，似梦非梦一般的场景。

在所有人都倒下的时候，那个人冲了上去。

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那个人站了起来。

如果说魔女是代表着绝望的话，那个人就一定是希望吧。

即使黎明再过漫长，也终会迎来崭新的新日。

但是，怎么可能呢？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呢？

明明比谁都要弱小，还老是装作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明明没有被任何人放在眼里，却依然努力地过着每一天。

是什么时候起，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呢？

高中毕业前的假期，自从那个讨厌的金发女出现后，她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记忆中的身躯像是要离开一般，逐渐变得虚幻。

那种东西，我才不要。

正是如此，我才追寻着她的脚步，一同进入了那个奇怪的学校。有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自己终于一次追上了那个人，但那只不过是错觉罢了。直到遇见了那个名为魔女的存在，我才真正意识到了。

自己和她，似乎已经相离得很远了。

只是这样是不行的，必须，还要更加更加的……

否则的话，她又会和那时一样，从我身边消失吧。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要。

我绝对绝对，不要再变成一个人了。

所以……我，需要力量。

“告诉我，我……”我对那个幽灵一样的少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