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成为了魔女 第362章

以及，虚之眼。

“看样子，你是全部想起来了呢。”萝莉依然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缓缓地说道。

“啊啊，托你的福，已经完全记起来了呢。”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过去，以及自己被复仇的魔女击败，濒临死亡之时，被一片黑洞所吞噬，转眼间就来到了一个陌生世界的事情。在那个世界里，丧失了全部记忆的我以女性的身份，度过了一个多月的生活，想想就有些令人不寒而栗。好在那段时间里没有出现什么更加厌恶的事情，不然的话我大概真的会想找棵树撞死吧。

然后，在朝神之路上，实力提升的同时，也加速了记忆的恢复，不仅回复了原来的记忆，更是想起了某些早该被忘记的事情。

那个梦，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个世界的我，所残留下的记忆吧。但更令我不寒而栗的是，在那个梦中，出现的另一个我。

“呐，你是知道的吧？那就告诉我，这个世界，真的被改写了吗？那么，又为什么会出现两个我？以及，现在在这里的我，到底，是哪一个我？”我急迫地追问道，渴望知道答案的同时，却又在畏惧着答案。

“很遗憾，吾辈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萝莉放下了手中的茶，摇了摇头。

“哈？这种时候还骗人有意思吗？”

“是真的。老朽不过是受人之托，于那个时间出现，然后，把你送回到过去罢了。除此之外的事情，老朽并不清楚。”萝莉平静地看着我说。

从她的眼中，我意识到她没有说谎，这让我变得更加烦躁了起来：“那就把那个人的名字告诉我！”

“抱歉，这个是保密义务。”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无能狂怒的我只能将全部的怒气发泄到了沙发上，一拳一拳地挥斥着自己的不满。

过去的我一直坚信着这是因为自己改变了世界，但是，从那个记忆中来看，这件事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恐怕，我之所以会没有这个世界的我之前的记忆，也是因为那家伙的缘故吧，比如最后所交换的，就是身为过去的记忆。

然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问题就又来了。现在的我，究竟是被剪去了过去记忆，并塞入不属于这里记忆的这个世界的我，还是说，是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我面前的，戴着面具的我？

第五十五章 神息之日（12）

到底，哪边才是真的，哪边又是假的？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听我继续说下去吗？”梅莉缓缓地说道。我的脑中完全是一片浆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首先是这个世界的存在，想必你已经猜出来了吧。没错，这里正是几千年前，在黑膜还未曾降临的世界。”

“……那么，是虚假的吗？”

“不，是真的。这里的的确确就是千年前的世界，你所遇见的人物，也都是在这个时代存活着的真正的人。”梅莉答道。

“时间的魔女……原来如此，这正是你的权能啊。”我轻声说道，切生体会到了，面前存在的可怖。如果要人们说出想象中最可怕的武器，那么绝大多数的人，恐怕都会说出“时光机”这个词吧。掌握了时间，就相当于掌握了一切，无论是过去的事实，还是未来的命运，都变成了可以确定的存在。

梅莉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想法，摇了摇头：“这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方便的权能，当然，如果只是细枝末节的话还是可以操控，但如果涉及到真正的命运，那即使是我，也无法改变。”

“就连魔女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吗？”

“没错，你应该也有过这样的体会吧。所谓的魔女啊，只不过是在追求着永不可及的愿望的可怜虫罢了。身为人类的吾等早已死去，留下的，仅仅只是名为魔女的可悲的执念而已。”梅莉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那样的话，我所做的一切，也只是白费吗？”我颤抖地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坚信着自己拯救了赛勒特，改变了会长和其他人的命运，但是另一个“我”的出现，却像是在预兆着这样的事情，也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场梦的话，那么，我又该如何是好？

“抱歉，我并不能听懂你在说些什么。不过，身为前辈的话，倒不是不可以给你提些建议。如果让你去想一百个愿望的话，能够想出来吗？”梅莉说。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大概，应该可以。”

“那么，能够想象出其中最渴望的一件吗？”

我闭上眼，点了点头。

“很好，最后，如果让你舍弃掉其他的一切愿望，来实现这个愿望的话，你能够做到吗？”

“我……”我张开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不光是如此，你的人生，你的未来，你的过去，你的一切的一切，都要被完全地舍弃，你，能够做到吗？”

“……我不知道。”

要将自己的一切，全部奉献给什么的话，我很难想象会有这样的自己。小时候在课本上看到那些为了祖国研发核弹的科学家们，甚至几十年都不能回家一次，这让我感到敬佩的同时，却也感到了害怕。到底是多深的执念，才能够支撑着他们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下去呢？

而魔女，她们的执念，她们的妄想，更是比这些人还要深上无数倍，即使是死亡，也无法抹除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被击败？

所以，我才会什么也做不到吧。哪怕成为了魔女，也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真正的自己，只不过是个逃避现实，用谎言作为装甲的懦夫而已。这样内心软弱的自己，又怎么可能战胜那些能够坚定地舍弃一切的魔女呢？

“你在迷茫呢。”梅莉一针见血地说道。

“……我，做不到。”我的头垂下极低，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

“那么，只去做你坚信正确的事情就可以了。”

“坚信，正确的事情？”我缓缓地抬起头，无神的双眼中，隐隐地冒出了光亮。

“没错。就算是被告知是错误的路，就算永远无法到达尽头，就算不可能得到救赎，也会继续走下去，坚持着自己认为的正确。”

“即使，在那前方，只会是痛苦？”

“啊啊，即使知道是那样，也绝对不会放弃。因为，这就是魔女啊。”梅莉莞尔一笑道，我第一次注意到，这个给人以温和的老婆婆一样慈祥稳重的女孩，竟然也会有狐狸一样狡黠的一面，“没有人告诉过你吗？魔女什么的，其实也是一群极深的偏执狂。要想战胜的话也很简单，只要证明你比她更加偏执就可以了。”

“更加，偏执？”我愣了一下，随后无言地笑了笑。

“现在的话，能够明白了吗？”

“稍稍，明白了一些。”我点了点头说。

“那么，要回去吗？”梅莉说。

“回去……对了，那边，复仇的魔女，怎么样了？”我猛地想起了什么，紧张地问道。

由不得我不紧张，那可是预言当中，曾一度毁灭过宇宙的传说魔女，就连曾经鼎盛的星族，也被其摧毁了。身为第十位的复仇魔女，那可以无视一切的因果直接将力量反弹给施法者，以及可以让所有具备智慧的生灵进行无止境的杀戮的复仇权能，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另外两位魔女，加上她苏醒的时间还不够长，仅凭我一人是绝对不可能阻止她的。以她的力量，想要毁灭地球什么的，完全就是轻而易举。

“没关系。在把你送到过去以后，那里的时间，就已经被我暂停了。”

“暂……停？”

“以地球的时间来计算的话，大概能够维持两天左右吧。在那段时间里，即使是复仇魔女，也无法做些什么。”梅莉说。

对于她这份轻描淡写的态度，梅莉在我眼中的可怕程度，变得愈发深不可测。竟然连序列魔女也能够抵挡，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但是，至少现在的她，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知道了地球那边的亲朋好友至少没有出事，让我着实松了口气，因为那个梦中所见产生的烦恼，也疏散了不少。至少，现在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不就足够了吗？

“想好了，要回去吗？”梅莉又一次地问道。

“……抱歉，恐怕我暂时应该是不会回去了。”

“为什么？”梅莉平静地问道，眼中既没有责备也没有赞赏。

“现在的我，就算是回去了，也不可能战胜她。所以，我想在这里寻找，寻找我所缺失的东西。而且……”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个为了复仇舍弃了一切的女孩的身影。最后的最后，她依然在狂笑着，那副不屑的神情，像是在嘲讽着整个世界，但是在那笑容之下，我却看到了一丝落寞，“如果，这里真的是几千年前，黑膜还未落下的世界的话，那么，我就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第五十六章 神息之日（13）

梅莉挑起眉毛：“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些什么，但是，就像我提醒的那样，命运与因果，那些都并非你我能够改变的东西。也许你的所作所为，仅仅只是白费力气而已。即使这样，你也要去做吗？”

“嗯。就算知道前方是条死路，也只会撞得头破血流地继续前进，因为，这就是魔女啊。”我笑着回复道。

“……和以前一样呢。”

“什么？”

“不，是你的错觉。”梅莉面无表情地说道，“要知道，虽然我找到了你，但也只是因为这片空间的特殊性，下次的话，就没这么好运了。说不定，你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了。即使是这样也无所谓吗？”

“……这可真是难倒我了。不过，倒也并非完全没有准备吧。”我说。

“既然如此，那么，祝你好运。再见。”

“再见。对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不是在那艘幽灵船上，也许，是更早以前的某个时候。”我突然问道。

“……或许吧，毕竟，老身可是时间的魔女啊。或许在某个夹缝中，又或许是在梦中。只要这个宇宙仍未消亡，老身就会一直存在每个时间的角落。”梅莉意味深长地说道。

“啊，还有，空的事情……不见了。”

在我还未问出口的时候，梅莉的身影，就已经从这间小房子里消失了。

……真是的，亏我还想问问她有关那个不可思议的女孩的事情呢。

莫名其妙地就将人家称作“妈妈”，但又总觉得让人放心不下。或许，真如她所说的那样，那位少女和自己之间，存在着某种不可切断的缘吧。大概，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缘故，我所在的世界恐怕也早就毁灭了吧。如果还能够见面的话，真想好好道个谢呢。

我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去想那些无用的事情。随着梅莉的离去，这个狭小的空间，也渐渐地消失了。从现在起，就真的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在心中默默这么告诫自己，深吸了口气，坚定地踏出了一步。

幻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残破的世界。混沌的天空，废旧的神殿，还有，四处蔓延的怪物。如果不是有过印象，我实在难以相信这里竟然会是自己曾见到过的那个梦幻般的神之都。现在的它，完全就是被一片袭击后的废墟罢了。

似乎是注意到我的到来，怪物发出了作呕的嘶鸣，成双结对地朝我扑了过来，速度和力量甚至到了凡尘六阶的水准，而其数量，更是超过了上万只。以这种程度的虚兽群作为对手的话，就算是星衍者也无从应对吧。

但是，我甚至看都没有看它们一眼，随口地说道：“滚。”

一霎之间，仿佛时间也停止了般，所有的虚兽群齐刷刷地停住了，然后，彻底地消散。

看样子，力量恢复了不少呢。

我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现在的我表面的实力，是凡尘与圣魂双八阶，仅差一步，就可以彻底踏入神禁。而真正的实力，则是凌驾于诸天之上的魔女。

嘛，虽然因为之前的本源被伤到的缘故，不光是记忆全部丧失，能力也大幅度衰减，所以目前来看，差不多能够发挥出神禁之巅，或者接近于魔女的力量吧。

但至少，在这个世界里，应该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虚之眼仍然没有恢复，它并没有失去，而是被冥冥之中的某股力量所制约，导致无法发挥出应有的能力。好在现在的我，即使没有虚之眼的辅助，实力也不会差上太多。

之前的我没有能力，但是现在的我，应该有足够的把握，来一探这个世界的真相了。

那片奇异的空间，还有水面上漂浮的少女，其背后的裂缝，与裂缝之中散发出的黑雾。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秘密，现在，是揭开的时候了。

我举起了拳头，奋力地向下一砸，顿时，整片大地都碎裂开了，屹立在之上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神殿终于迎来了自身的终结。

果然，我没有猜错，这个世界的防护，比起之前要弱上了许多，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导致虚兽的肆虐吧。

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脸上起了一层阴霾，联系起之前我曾看见过漂浮在水面之上的少女，身后所渗透出的黑雾，我一下子想到了许多。

我直接跳下了自己打穿的空隙之中，在降落了不知多久后，我又一次地碰触到了地面，看也不看的就继续挥起了拳头。

就这样连续打了七八次之后，我终于降落到了这个世界的最底层，明明是地底，天空却依然是亮着的，但是是那种灰蒙蒙的亮色，周围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杂乱无序的规则，枯败的氛围，我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肉体与灵魂的力量都被压制到了极点。哪怕是神禁，在这样的世界中，恐怕也会变得与凡人无异吧。

但是，我却不同，既拥有着人的身躯，又有着魔女的内心，哪怕再险恶的环境也不可能超过虚空的侵蚀，只是这样的地方，完全就是毛毛雨罢了。

“原来如此，这里就是神之墓呢。”我若有所思地说道。这片大地一望无际，到处都埋藏着神魔的尸骨，最小的也有行星之大，更甚者，甚至超过了银河的星系，再往上的话，就连我也有些看不清了。

难以想象其身前究竟有多么可怕，但是如今，全都埋葬在了这里。

“……王，败了。”

“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

“为何，这个宇宙，绝对不可能有超过王的存在才对！”

“这是……‘劫’！”

“终究，还是找来了吗？”

“到头来，还是无法逃脱吗？”

“星皇，星皇！哈哈哈哈哈！我们输了，但是你们也没有赢！这个宇宙，终究还是会和吾等一样迎来终结！”

“我，不甘！”

行走在这处神的墓地，不时有杂乱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这是那些生前无比强大的存在死后所留下的执念，在这个世界中继续回荡着，而它们的本体，早已不知死去多少年了。

即使强大如神魔，也终将化为尘土。

第五十七章 神息之日（14）

不过这些声音的存在，倒也为我指明了方向，死去的尸骨和痕迹看似杂乱无章，但实际上，无一不朝向某个地方。而那里，或许就是我的最终目的地。

越往前进，死亡的气息就愈发浓烈，甚至连神禁恐怕都难以在这里生存下去，我不得不提起一些勉强恢复的魔女本源，来为我阻挡这些不好的气息。就在连我也有些支撑不住的时候，面前的路终于到达了尽头。

是一把剑。

那是一把造型极其独特的剑，数根简约的线条交错相连构成了剑身，两边是凌冽的刃口，在剑身上，还开有几个镶嵌的孔，隐约之间，似有无数的符文路线在剑上浮现。

笼罩住这个世界的可怕力量就是从这把剑身上散发出的，也正是它，构成了这座城市四周天然的防护罩，同时封印了这些地底下的神魔。它的身上似乎有着某种极其可怕的力量附加着，这股力量使得它能够吸收被封印着的神魔们的神力，愈发加固了封印的牢固度，这样看来，里面的家伙近乎不可能够逃出这里。能够想出这种恶毒封印的人，绝对是个惹不起的可怕家伙。

但是，经过了无数的岁月，作为电池的神魔们也终于消耗殆尽，所以导致了这个封印的衰弱，连外部都出现了虚兽……似乎并非如此。

虽然还相隔甚远，但我仍看清了在剑身上，浮现的一滩黑色。那绝不是它本身具有的东西，光是注视着那片黑色，就让我的心中升起了一阵恶寒。

难道说，这该不会就是从那位少女身后的裂缝中，渗透出的黑烟吗？然后，污染了这把剑，从而间接地导致了外面世界的混乱和神魔的死亡。

虽然只是猜测，但我也有种八九不离十的感觉。再往前走的话，大概就是禁区了，因为神魔的尸骨到这里为止就消失了，在剑的四周显得十分干净，但是底下恐怕有着极为可怕的禁忌或者力量潜伏着，否则的话，这么多年过来，不可能没有神魔想过去将剑取走来逃脱。当然，它们显然都失败了。

老实说，我也没把握能够取走它。从西尔维娅的诉说和我曾见过的幻象来看，魔女并非这个世上的唯一，过去在神魔时代，也存在着许多强大无比的家伙，它们的力量足够媲美魔女，甚至超过。仅凭我这个半吊子的魔女，就算如今封印已经比原来松散了无数倍，我也没什么信心打开它。

但是，如果想要了解真相的话，这恐怕就是最快的方法了。前段时间才在梅莉那里夸下海口，绝对要打败那位复仇的魔女，如果在这里退缩的话，连我都会看不起自己。

就这样，慢慢地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