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成为了魔女 第386章

作者:夜雨丶破灭

一切,都宛若地狱。

“啊……”

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渗透了出来,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边。

咸咸的,带着温吞的滋味。

这就是眼泪的味道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那一天起,名为丝特勒的人形,就已彻底崩坏了。

“!!!!”丝特勒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她猛地抓紧了心口处的衣襟,像是刚跑完5000米长跑一样,冷汗不断地流落。

又做梦了啊。她低声自言自语道。

自从成为了那群小鬼们的监护人以后,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做过这种类似的梦了。梦中的自己一直在黑暗中奔跑着,后面紧跟着一大群怪物,跑着跑着她醒来了,梦便结束了。可是这次的梦却有些不同,她回过了头,看见了那个为了让自己能够逃跑而只身挡住了潮流的女人的末路。

被肢解,不,甚至连残渣大概都不会留下吧。那群怪物就是这么可怕的存在。

“可恶……”她低声咒骂道,似乎觉得仍不过瘾一般,又骂了几句,“可恶可恶可恶!”

明明已经连长相和声音都记不清了才对,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又渐渐回想起来了呢?

说起来,自己竟然还能够活着啊,明明在冲向那位自称是神的家伙时都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了,是因为神的怜悯?亦或者完全就没将她这只小小的蝼蚁放在心上呢?或者是,单纯抱着玩耍的心理?

无论是哪一种,对她而言都并非坏事,至少,她现在仍然活着不是吗?

不过……

“自己还真是有够不冷静的啊。”丝特勒叹了口气。杀死他人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下毒,买通内应,等等等等,而当面刺杀显然就是最愚蠢的那种。老实说,在踏入宫殿之前,自己也未曾想过自己会做出那样不明智的举动,只不过身体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

“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啊。”她低语道。

“想起了什么?”黑暗的卧室中,忽然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丝特勒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摆出防卫姿势,却看见了站在餐厅另一头,穿着粉红色睡衣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希莉娅。

“……是你啊。”丝特勒长叹了口气,终于想到了什么一样,环顾起了四周,“那么,这里是?”

“啊,是一位修女的家中,这里可是有着许多失落时代的产物呢!像是淋浴头啊冲水马桶啊微波炉啊……让人吓了一跳!”希莉娅星星眼,十分兴奋地说道。

“还有你那身衣服吗……算了。”丝特勒注意到自己身上也不知何时换好了另一套和希莉娅同款式的睡服,不过是蓝白色的。摆挂在客厅中的机械沉稳作响,丝特勒记得那是曾经名为时钟的产物,用来帮助人们规划时间,现在的话,只有一些大贵族家里仍然会摆放着时钟,而对于下层的普通民众来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便是他们最好的写照。此时的始终指向在三点的方向,看样子离日出还有着不少的时间。但是一想起刚才做的梦,丝特勒一下子变得睡意全无了起来。

“那么,要出去一起走走吗?”希莉娅忽然提议道。

“哎?”虽然摸不清对面的套路,不过丝特勒还是点了点头。一方面她的确有些心烦意乱,另一方面,她也想要好好了解一下,曾经的那个女人所生活过的都市。兴许,也能够找到一些她曾遗留下的痕迹也说不定。

刚打开门,一阵夜风便扑面而来,并不寒冷,相反还带着一股的暖意。两人就这样身着着睡衣,漫步在无人的街道上。丝特勒忽然想起现在这个时间是七月,也刚好是旧时代中夏日的季节。不过对于生活在这个世上的人来说,季节早已成为了无关紧要的因素,黑膜的存在遮蔽了一切的天空,就连阳光也无法穿透那层神秘的雾膜抵达地面,大概,之后也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但是,这个地方却不一样。明明是最接近黑膜之始黑渊的地方,空气却格外的清新,丝毫没有被感染的迹象,天空也是从未想过的明媚,群星璀璨而明。

“真美呢。”希莉娅出神地望着星空,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啊啊,是这样呢。”丝特勒敷衍地应和道。

但是,希莉娅却像是没有听出她话语中的心不在焉一样,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虽然听修女说这片星空实际也只是制作出来的,但是也很美丽呢。小时候的我,虽然也常常在花园中抬头,却只能看见黑色的一片。所以那时我就想着,这个世界的外面到底有什么呢?黑膜之外的其他人,又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呢?”

“那种东西明明完全没有意义吧。”丝特勒淡淡地说,“与其浪费精力去思考那些东西,还不如好好想着该如何活下去。”

“说不定的确是这样呢。”希莉娅嫣然一笑道,“可是,我却只能这么去想象着。比不上皇姐的温柔美丽,也比不上皇兄的聪明才干,就连魔法的资质也只是平平,什么也做不了的我,能做的事情,也就仅仅只有空想而已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月下

“我看你完全就是吃饱了撑的吧。”丝特勒毫不客气地说道。

“好过分啊这说法!”希莉娅气鼓鼓地嘟起了嘴,“虽然可能的确是这样没错啦,但是我也会不由自主地去想,这个世界上,是不是也存在着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呢?那样的话,如果我什么都不去做的话,是不是就太对不起其他为了生存而努力拼搏的人了呢?”

“所以你就傻乎乎地跟上了这么危险的行动?”丝特勒叹了口气,“该说你傻还是天真好呢……这个世上可不存在着无可替代的人,你,我,亦或是其他人,无论失去了谁,这个世界依然会继续运转着。我们之所以还活着,也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想要活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话十分刻薄哎?”

“抱歉啊,从来没有过哦。毕竟在其他人的眼中,我可是一直在扮演着知心大姐姐的形象呢。”丝特勒摊手。

“那算什么啊!好狡猾!就不能和我也那样说话吗?”

“哈?你到底有没有认清自己的立场啊?你可是王族的二公主,而我则是被你们剥削奴役的人民,能够好好说话才奇怪吧?”

“那种事情我才没做过勒!”

两人沉默了片刻,忽然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明明就算什么也不用干也能富足地度过一生,却偏偏舍弃了那份安稳,真是蠢透了……可是,却并不会让人讨厌。”

“什么嘛那种说法,我可是会认真的哦?”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了我一个朋友罢了。”

“哎,像你这样的家伙也会有朋友吗?”

“啊啊,的确很不可思议呢,但是,她对于我来说,的确是十分重要的存在就是了。”

“……总觉得有种莫名的不爽啊。”

“嗯?说起来,你应该还有别的事情想说吧?不然也没必要在这么大晚上还拉人出来一起散步吧。”

“哎?”

“哎?”

“……”

“……”

“真是,受不了你这家伙,到底是多么没常识啊。”丝特勒用手捂住了双眼,长叹气道。

“那、那种事情我也是有自觉的啦!倒是你反而想要我问些什么啊!”

“比如说,高高在上的公主大人突然对下等民们的生活感到了兴趣,然后一边听一边用惊叹的语气吐槽‘哇你们怎么那么脏啊’、‘哇那种地方根本不可能是人住的吧’等等。”

“虽然我是很感兴趣,但是后面那种事情我是不会干的啦!还有,不要叫我公主大人啊,那样的称号感觉好奇怪的!”

“那么,要怎么称呼好呢?公主亲亲大人?公主最上殿下?”

“希莉娅,叫我希莉娅就可以了!”希莉娅赶紧说道。

“希莉……娅?”

“嗯!然后,我也可以称呼你为丝特勒吧?”

“……随便你好了。”

“阿勒,为什么要把头扭开呢?”希莉娅微微弯下身,好奇地问道。

“只是有些冷而已啦。”丝特勒没好气地说道。

“哎——”希莉娅不置可否,双手负在身后,故意迈开大步地走在一块块石砖方格上,“呐,你说,我们能够找到那位传说中的魔女吗?”

“嗯?”

“那样的话,就算是我,也能够被承认了吧?”

“你还真是不懂休止啊……大概吧,毕竟,既然那家伙都这么说了,想必的确是认识了的吧。”

“那家伙……难道是在指那位神大人吗?真是失礼呢。”

“哈,谁管那种什么事也不干,只会自己一个人龟缩着躲起来的神啊,干脆改名叫乌龟完事了。啊,毕竟原本就是块石头呢,石头=乌龟壳这个样子也不错呢XD。”

“嘘!不可以对神大人无礼哦!”希莉娅赶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哼,无所谓啦那种东西。不过,我还以为你会问呢。”

“什么?”

“关于我为什么会突然攻击那个自称神的家伙的事情。”

“有那样吗?既然你不想说的话,就算问了也没意义吧?”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地方那么抖机灵啊……也没什么吧,只不过就是她是间接害死我母亲的凶手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不对已经是很大的事情了好吗!究竟是怎么样啊!”希莉娅紧张地说道。

丝特勒淡淡地说道:“我的母亲,似乎曾经是在这里生活的一员。但是后来,却被这里的‘神’给放逐了。”

“……哎?”

“最终,她流落到了洛克菲尔王国,并爱上了一个混蛋。但是那个混蛋,却轻而易举地抛弃了她。”

“……那之后呢?”

“她死了。死在了十年前那场黑膜的暴乱之夜中,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怪物们肢解成了碎片,却什么也做不到。”丝特勒的表情十分平静,仿佛并非在说着自己的故事,而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叙述着他人的过去一般。

“……对不起。”

“为什么要抱歉。”

“因为,让你回想起了那么不好的往事……”

“没什么,对我来说,那早已是过去的事情了,和她在一起的往事,她的声音还有面容,都早已记不清了。”丝特勒平淡地说道,“虽然是这样……但是,在看到那家伙丝毫不见悔改的面容时,还是忍不住想要动手了。如果不是她驱逐了母亲的话,她也不会认识那种人渣,也就不用死,至今为止,大概也会在这里度过平静的一生吧。我知道这只不过是迁怒罢了,不过,不揍上那家伙一顿的话,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果然大家都很厉害呢,只有我,什么也做不到。”希莉娅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

“你知道就好。”

“这种时候不应该安慰我说‘你也有做到的事情’才对吗!”

“勤快的蠢材可是比懒惰的蠢材更加愚蠢的存在啊。哼,反正这种东西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吧。等找到魔女以后,就好好地告诉大家你也有做的到的事情吧。”

“嗯!那么,丝特勒你呢?”

“我?得过且过吧,只要能够活下去就足够了。”

“完全没有梦想的咸鱼呢!”

“随便你怎么说。”

“啊,对了,得赶紧回去才行,之前也是跟蕾拉说是起夜,如果太久发现我不在的话,她一定会很着急吧。”

“哈?你是笨蛋吧!”

街道的另一角,隐隐地听见了蕾拉的呼喊声。

“嘿嘿,那么就赶紧回去吧!最后一名要接受惩罚哦!”

“竟然擅自就跑起来了!——哼,比脚力的话,区区宫中的公主,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璀璨的星空下奔跑着的身影,还有她们的欢声笑语,这一切的话,是否会被铭刻在某人的记忆中呢?

恐怕没有人会想到吧,那样的她和那样的她,终会迎来那样的结局——

第一百二十章 触碰黑渊

清晨的到来,将街上的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晨光中。天空碧蓝的明媚,看样子又会是晴朗的一天。蒂法一大早就出了门,换上了那套白色修女服的她和昨晚便服的她完全判若两人,也不知道去做些什么了。在三人都从梦境中醒来以后,另一位不认识的修女来到了门前,将她们重新领向了昨日的神殿之中。

“哟,看样子睡得还不错嘛。”刚一进门,三人就看见希莉娅外表的泰诺斯丁正悠闲地坐在桌前喝着茶,显然是等待了许久的样子。

“是,托了您的福……”希莉娅一边恭敬地回答,一边有些紧张地瞄了一眼丝特勒的状况。丝特勒重新戴上了那种似喜似悲的黑白面具,唯一透露在外的右眼仍然闪烁着妖异而不详的血红色,看不出任何的情感流动。

虽然看上去还算平静的样子,但也难保她不会做出和昨天那同样的行为。

“不品尝一下吗?这可是难得的珍品呢。”泰诺斯丁微笑地说道,似乎全然没有把昨天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希莉娅微微松了口气,略带诚恳地说道:“那么,就劳烦您了。”

评尝早茶的同时,桌上陆陆续续地自动出现了各式各样的早点,以希莉娅身为帝国公主的身份,甚至也认不出其中绝大部分的餐品,源源不断地消失的同时又源源不断地出现,这场早餐仿佛永远不会终止,就在希莉娅也有些忍不住的时候,丝特勒却抢先地发问了:“所以,你到底是想搞哪出啊?”

“只是很平常的早点哦?”泰诺斯丁淡淡地笑道。

“对于您来说可能是这样,但是啊,身为人类的时间可是很短暂且宝贵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我们可没时间陪你在这里继续耗下去啊!”

泰诺斯丁微微地抬起了头,虹色的瞳孔中深邃地像是隐藏了一片宇宙:“明明再悠闲一些也无所谓哦?毕竟,以后可就不一定还有这样的机会了。”

“所以说,才没有那个功夫啊!”

“啊呀啊呀,真是的,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着急呢?”泰诺斯丁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可以带你们去见‘魔女’。”

“真的吗!”希莉娅的声音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不过,这也意味着你们即将要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真相。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做好了准备,但是,在看到‘那个’以后,也意味着你们将要无法回头了。即使这样,也要这么做吗?”泰诺斯丁忽然说道。

被她那突如其来的气势所压迫着,希莉娅咽了口口水,目光中仍然带着坚定:“嗯。因为,那些牺牲了的大家,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人,都一直在相信着希望,所以,我不会放弃的。”

“希望……吗?”泰诺斯丁不置可否。她轻轻地挥手,面前的餐桌和餐具都消失一空,整间偌大的神殿背后,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空洞。

“那个是……”